如果说出后悔,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倒退?
“对不起……” 隔着门说出这句话,旭静静地离去。
旭明白,他要的,不仅是月的原谅,他更希望月没有放弃他。旭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月的表现,很明显的说着月依然爱他,否则就不会那么痛苦。这就够了。这一次,旭决不轻易放手。
嘴唇上,似乎还留有那暧昧的余温。 旭心中的血液在刹那间沸腾,他强横的性格又开始作祟——决不会让那个女人把月抢走,绝对不会!
夏末初秋的天空,蓝得透明,蓝得刺眼。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满天满地地铺撒着单一的色彩,张狂而固执。
31.
一大早,旭刚进公司就听见月和健正吵得不可开交。
那个牛脾气弟弟总算出院了,虽然免不了再绊拌嘴,好歹不至于每次见面都大打出手,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和月吵起架来也是气势凌人。
“你个破棋士有什么资格说我?!有本事的话,也来露一手看看。 ”
“露一手?” 近几日,月所流露出的清丽绝俗的气质越发得冷艳,就算是吵架时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疏离得卓而不群。 他这种态度更是让健火上加油。
“编程。 难的别人会说我欺负你外行人,虽然我也好久没碰了。 编个小程序,比比谁快!” 健挑衅地扬扬眉毛,“当然,你不会就算了”
“好啊。 ”
事实证明——健的心情虽然已经好转,运气却不曾有所起色。 打赌的结果,月出其不意地赢了。
“围棋有黑白二色,计算机内部用的是两进制,大同小异嘛。 我果然是个天才。 ” 月微微笑,眯了眼,所有的快乐和满足都写在脸上给人看。
见了这笑,旭的心却怎么也没法跟着愉悦起来,反倒越沉越深了。 他走上前无趣地拉开那两人:“健,别闹了。
月以前在大学念计算机时最擅长的就是Unix/linux下的C语言开发,他熟悉数据库SQL
server,sybase,学过一点JAVA,还曾用delphi,VB开发过客户端程序——他根本就算是半个业内人士。 ”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 满脸不服气的健,忽然转头对着旭奇怪地问。
旭不以为然地一挥手:“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雇一个人?”
正在一边抱着双手旁观的彬,见好戏就此打住,不免有些扫兴,于是提议今晚大家一起去PUB聚会。
末了,不失时机地对月一笑:“月,我听说了,你记得带上那个小丫头来见见大家哦。 ”
月无聊地笑笑:“不必了吧。 ”
彬也不勉强,却避开他们偷偷打了个电话给铃。
铃赶到那个PUB之前,着实很仔细认真地打扮了一番,激动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 月竟然要把她介绍给朋友!这是不是暗示他们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
四个俊男美女,觥筹交错,光影迷离,实在是耀眼的存在。 铃不禁感慨。 真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莫非她看错了,见到她时月竟然像是吃了一惊。 难道是因为今夜自己稍加修饰终于入了他的眼?
健因为蓝不在,心情好的可想而知,自在地翘着二郎腿。 一见美女驾临,立即很热情地拉她坐下问长问短。
得知月已经安然回国后,蓝一直留在日本,据说是因为他老爸也在日本,所以蓝都无法脱身。
巴不得蓝死在日本别回来了。
心里暗暗说着最毒的咒语,健的嘴上仍不忘调侃别人,问道:“说起来,旭前阵子怎么老是慌慌张张的模样……尤其那天追问月的下落时,急气疯了似的?”
没等旭回答,月“哦” 了一声,代替旭答道:“我前阵子住他家,搬走时落了一堆行李,让她女朋友误会了,所以他急着找我……”
“你住他家?”
月正要开腔继续圆谎,不想被旭抢先一步:“对啊,我没告诉你嘛,月以前是我的学长……” 他顿了一下,“也是我的初恋情人。 ”
旭笑得很坦然。 除知情人外,剩下的两张脸都齐刷刷的变色。 健的眼睛更是瞪成了桂圆。
粗神经的健还是第一次得知月和旭的关系,吃惊得差点没被舌头噎死,醒过神来后忙不迭拎起月的衣领连珠带炮地追问:“怎么可能?!月,老实交代,你用了什么卑鄙无耻下三滥的手段?给他灌了什么迷汤?怎么诱拐了他?一定是你霸王硬上弓,然后再逼他负责任对不对?”
月有点事不关己地挠挠头,末了抬起头奇怪地问:“你吃醋?”
健气得抓狂,扑过来要打月。 旭插了进来,双臂护住月。 健不得不中途收拳,却不提防月举起手上的围棋杂志照准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
然后,月很无辜地向旁边的人申辩,美名其曰:“正当防卫。 ” 健几乎吐血。
铃在一旁看着,笑得花枝乱颤,说:“旭你真会开玩笑。 ”
旭边说边打手势,说:“我是说真的……我出国前我们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
月连忙补上一句,说:“我是他的室友。 ”
铃和健的脸色刚刚有点缓和,旭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那时的他对于我而言,是神坻一样的存在。 ”
月的注释也随之跟上:“除了我没人愿意和他讲话。 ”
哄堂大笑,这个一直羞与启齿的秘密被当成没营养的笑话,一笑置之……
旭紧紧地盯着月的瞳孔中瞬间流淌过的那一丝忧伤。旭直直地看,坚定锐利的眼神一如当年。月不露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掂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酒精烧着喉咙,于是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旭,我会让你知道这世上也会有你得不到的东西。
嘈杂的PUB,热闹的四周却感染不了彼此之间的寂静。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月静静地起身离开。从厕所出来时,月看见旭和健正围着铃。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偶尔扬起轻松的笑声。 时间,在他们三个人身边总是不知不觉地流逝着,悄然无声——完美幸福的样子。
“月,如果想拒绝一个人,就别对她太好。 你的温柔会让人更无法自拔。 ” 看到天真得近乎愚蠢的铃,彬突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忍。
这个女孩,该不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吧?
“是吗?” 月的眉梢眼角有一些微妙的明媚,“我付出温柔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 ”
“那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了?” 彬责问。
“每个人都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
月的眼里,是深深的谭水,彻骨的寒冷。
冰冷的眼眸,没有看到旭在谈笑中神色游移不定地悄悄收起那本围棋杂志。 杂志封面上,月笑靥如花。
健的手机突然响了。健有些不耐烦地接了。不到一分钟健就破口大骂:“你明天就回来关我屁事啊,我可没那个闲情雅致去接你!!!”
说完,没等对方回话,健就挂断了,挂了之后还不解恨地骂:“这个恋童癖的变态,以为我是你的奴隶啊!!!”
看到此,月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
旭一边拦住要揍人的健,一边奇怪地问:“月,怎么了?”
“没什么,酒喝得太急,可能有点醉了。 ” 月摆摆手,止住大笑,脸上滞留下来的一点点笑容,显得有些疏远。
“我送你回去。” 旭说。
“不用,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 月看看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的铃,“等一下我还要送铃回去。 ”
忽然,月被旭强势地一把拉起,旭有些厌恶地扫过一眼铃。
“我送你们。 ”
简简单单一句话,每个字都仿佛透着掷地有声的力道,让人不能拒绝。旁人,不得不屈就于他的霸道。
旭开车把月送到家里的时候,月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还把车里吐得一塌糊涂。等铃下了车,旭搂住月把他扶进屋里。月刚才因为不适过于苍白的脸,变得红彤彤得煞是可爱。旭抿了抿嘴,将他搂得更紧了点。
月突然醒了,睁开眼睛扯住旭前胸的衬衫,凶凶地骂了起来——
“旭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吸血鬼,你狼心狗肺,花心大萝卜,刻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小心我告诉别人你以前笨得连上课教室都会弄错,糖和盐都分不清楚,用微波炉煮鸡蛋结果爆了……你哭鼻子的时候还用我的衣服擦眼泪鼻涕,打架倒是凶得紧,打断了室友的门牙,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你的恶劣行径还少吗?要不要我全部说出来啊?!”
“你已经全部说出来了……” 旭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你平时就够不可爱了,醉了更是欠扁!”
说着,旭继续把月往他的房间拖,月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一拳拳重重地扣在旭的身上,脚还放肆地乱踹。旭没有理睬他。
一旁的铃看得心惊胆战,她知道旭是什么人,急忙为月辩解:“他醉了,说胡话呢。”
旭不置可否地把月拖到床上,见月总算有些安分了,才有点冷淡地回答:“职员骂老板,是很正常的事,我习惯了。”
是的,习惯了把骂他的人开除,一脚踢出公司,决不讲情面。
然后,旭看看铃,说:“你出去吧。”
铃知道他想替月脱掉衣服让他洗个热水澡好睡得舒服些,脸稍稍红了一下,咬咬牙,说:“没关系的,我是护士,你一个人弄不大方便的。”
“你是护士?” 旭奇怪地问。月的交际面那么窄,旭原来还以为她也是个职业棋士。
“是啊,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月出车祸住院的那天晚上……” 铃含羞报上。
原来是她。旭终于记起她就是那天打扰他和月说话的人。可恶的女人!过分!那时候就预谋好了吗?原来是乘虚而入的,卑鄙!旭很不高兴地想着,嘴上也不友好:“男人最讨厌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时候,我来就好了。你出去!”
近乎是霸道蛮横不讲理,铃却一点也不生气。那张冷俊的脸朝她冷冷瞪眼的时候,她的胸口如擂急鼓。月是人如其名的清冷如月……但和旭一比,说不出的感觉,就是少了那一份唯我独尊的气势,那种男人味。旭不耐烦的腔调,冷冰的话语,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最难得的是,盈溢在他眉语之间,竟偶尔会流露出来的若隐若现的温柔。于是,铃乖巧地点头应允,走了出去。
“原来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只不过是酒后发飙,装疯卖傻吐苦水……” 旭对着酒醉的人唠叨起来。
床上的月忽然莞尔一笑,转变快得让人咋舌,只有原先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些醉红。“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