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难道你真的相信你帮他赢了赌牌,他就会顺心如意地放你走吗?太天真了!」
「我们曾在半身瘫痪的父亲床前誓约,只要我让圣母湾胜出,他就放我走,不必继承葡京酒店。我当然不相信他,但他从来不曾违逆父亲。」
黛忍不住抢走一边耳塞去听,电流的波动,传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对话。
「Then where's love?」
「Love?」是龍见语带嘲笑的声音,「I swear I loved you but I love myself
more.」
这个世界是用男人的野心和伪装虚拟构成,没有什么是真实的,除了钱和自己。
“不、不会吧……为什么二少爷他……”
“他做得很好。”敦司意味深长地踱步至黛跟前,“你也是时候该懂得了,这里是赌场不是情场,只有输或赢……”
“没有爱或不爱。”做爱只为求欢,求爱的则是寻死。
“呵,没有爱又何必模仿爱。”永作讽刺地笑著,他赞美他的演技,同时亦痛恨他的虚伪。男人做事但求光明磊落,他倒是完全漠视这规律,为达目的不惜使出卑鄙手段。
不甘心,为何他这个局外人,要被卷入圣母湾的内部斗争去?输了赌牌,还输了心。
稍微分了神,龍见即抓紧时机下手——被他左手勾着的脖子传来一阵刺痛!
“你——!”是麻醉针!他惊颤地抖了抖,试图睁亮双眼去看,但眼前的美男子已迅速扭曲变形,模糊的笑靥,这对透彻的蓝眸也仿佛在刹那间看穿了什么……
空白的午夜,南湾与西湾的交接处——深山高速公路的稀疏山林里燃起一簇猛烈红火,大约过了一分钟,汽车爆炸的怒音如常奏响……
凌晨6点,警车、救护车与每日报章的记者队伍连贯赶到现场。
警察马上封锁了现场,在失事汽车的二十米外草地,分别找到了昏迷的永作与龍见。
所幸二人都是皮外伤,看似自己及时爬出汽车,死里逃生的。
在警察检查过公路被撞毁的路标与烧成废铁的车架后,立刻断定为超速驾驶而刹车不灵撞落山下的,没有任何人将它当做一起有计划的刑事案件来看待。
二人被火速送往澳大医院。
然后圣和敦司他们也接到通知,陆续赶到医院。
龍见已经醒了,苍白的脸上有跌撞的痕迹,身上多处伤口都被纱布包裹着,却跑到依然昏迷的永作床前坐着。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醒过来……”走近他时,听见他痛苦祈求的声音,再走前一点,可以看见他戴着钻戒的手指紧紧握着永作的手掌。
永作昏睡着,额头至脑后包了好几圈白纱,左腿更裹着石膏,情况不妙。
手正要拍上他肩膀时,后方有人闯进来大喊——“少爷!”
圣神色慌张地冲到床前,看到遍体鳞伤的少爷时,整个人瞬间呆掉。
“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他、你们怎么会撞车的?!”他回过神后一把揪起龍见吼问。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那辆车的刹车坏了……”龍见红着眼眶,难过地述说着。
“说对不起就行了吗?都是你这个祸害!混蛋!他现在怎样了啦?!”
“外伤不算重可是……医生说他大脑顶页受到严重震荡,可能会一直昏迷……”
“昏迷?少爷会变成植物人吗……”
圣即痛心又懊悔,懊悔没有阻止永作跟他的暧昧,更懊恼昨晚跑开去买烟,没有守在门外,弄到回来时赌局已结束,他们也莫明其妙地从酒店失踪了。
“可恶、为什么偏偏你就没事?滚、滚出去!你们全部都滚出去!”被他火怒地一推,撞进厚实的怀里,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敦司和黛不知何时已来到这病房。
“你没事就好。”摸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庞,敦司露出安心的微笑。“走吧,该回家了。”
说着,他拉起他欲走,却被他扬手甩开。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到他醒来!”
“我叫你快滚听到没有?”圣忍无可忍地拔出手枪命令他们离开,他已气到极点。
“我……”
“走,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敦司跟黛合力扯着他退出房间。
他们前脚刚踏出去,门就被圣用力踢上了。
没有留院,敦司早已命人付了医疗费用然后即刻带他上车的。
车开动时,他仍恋恋不舍地望著医院大门口,直到驶出一段路后,他才倚著椅座疲累地叹气,一脸沮丧的神情。
“上了自己的车……”听到旁边的低沉声线骤抬头,车镜里映着敦司心照不宣的冷笑。
“就别再演戏了。”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同样没有浓度,没有温度的血。
他的演技堪称完美,若非有耳线跟踪,连他都会被他刚才那欲哭无泪的表情骗了。
黯然神伤的黑眸顿时由明了化为冷漠。
大势已去,一身轻松地靠躺在椅上,再从敦司的口袋里掏了包烟,咬上一根径自点燃。
“你怎么知道的?”移开烟想了想,他眯着眼把烟送进嘴里,“你在我身上装窃听器?”
敦司抿下嘴角,不置可否。
“他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凑近他的脸,敦司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干脆连人带车一起炸毁。”
生性多疑,不免多长个心眼。既然都去到那种地步了,留下活口只怕后患无穷。
龍见却不是这么想的。主治医生已被他买通,永作在竞投结束前是不可能清醒的了,这一切将会顺理成章的完结。
“只要MP输而已,我没必要因此弄脏我的手。”
“Wrong,你是舍不得那个把你全身上下都弄脏的疯子。”抓起他的手,无名指上那白钻的光芒显得相当碍眼。“男人帮男人戴戒指?可笑的承诺,肮脏的戴安娜。”
戴安娜——便是这枚独一无二的戒指的商品名,它曾经在电视广告中出现,价值连城。
“是又如何?我能让圣母湾胜出就行了,有朝一日我离开这个家,你也没资格再管我。”
“你认为……你真的能从我手里逃走吗?”
狰狞的笑脸在眼中放大,圆利的黑眸继愕然之后,亮起了高度警戒的讯号。
do-not-touch.
收到红灯讯号,敦司颇感得意地笑笑,挪开一点距离,托腮靠在窗口。
车尾灯微弱的光线扫着阴天的道路,一路远去。
很明显的,这不是他的房间,没有床铺,没有桌椅,没有任何色彩,除了空白。
有人比他更适合这间房,那就是精神病患者,因为房内连一件摧毁自己的硬物都没有。
在唯一通风的窗口望见楼下守着十多个黑人,他无奈地叹出一声轻笑。
“早料到你会这么做了。”以前曾为了逃跑,试过自杀、纵火等方法,弄到青狼家人心惶惶,想必敦司心有余悸,才把他关进这种房间。
送饭、陪他上厕所或浴室的人手里都拿着枪,简直跟囚犯没分别。
连黛也见不到,想离开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恐怕要等竞投那天了。
地板还算干净,他就在墙角抱膝坐下。
闲着没事,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钻石的各层切面显得暗淡无光。
单色的空间总易让人产生幻想,眼前不断浮现他不可一世的脸。
昨夜的他穿得跟SM女王一样,拿着扑克就像摇着扇子,想起来就好笑。
忽然醒起什么,从裤袋中掏出永作塞在他身上的手机,再查阅旧短讯。
天色沉了下来,房内没有灯,唯独手机的萤光屏照亮四壁。
『别以为那是戒指,它叫做圈套,用来捆绑你的心』。
再往下按。
『它跟今晚的赌局无关。够胆就跟我局外赌一把,如果今晚我赢的话,你从此只属于我,必须乖乖听我的话,不准打我英俊的脸也不准骂我是金毛狗』。
噗哧一笑,抑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最后一条短讯:『我不会输的』。
笑容骤地僵住。收起它,头靠着膝盖,盯着右手的无名指发呆。
“Listen.”黑眸闪烁着认真的感情,凑近钻戒,他对着戴安娜轻声说道。
“Don't wanna be a boy,you wanna be a man.”
[别当个男孩,你要像个男人]
倒吊的玻璃瓶中那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地至顶滴落。
晤—?!正在拨打国际电话的圣敏感地瞅住床上已经昏迷4天的少爷。
是他看错吗?刚才一闪神,好傲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但是现在却没了动静。
电话拨通了,他急忙对着话筒吼:“我是圣、叫老爷来听!你—咦?!老爷?”
听到水作父亲那威严的声音,本欲脱口的话即咽了回去。
“少爷、少爷他……”他艰难地吞吞口水,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说了,我邡知道了。』他父亲语气相当平静地说。
[玩够了吗?哼,你们在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山MP的驻澳代理人监视着]
“啊?!”完了……圣的心脏一下子悬到了随口水滑动的喉结那。果然老谋深算啊!
[自作白受,早料到他这么冲动鲁莽的人一定1:不成人事的j。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看着少爷,是我的过失!”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挨骂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
“啊,医生说要看情况,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或者—‘星期,或者—‘个月也……”
[……]电话那头没厂声响。
“不过绝对会醒的!医生说这只是暂时昏迷,少爷的脑、脑……”脑什么?医生的粤语很难记。
“反正他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您身边的,所以请您放心!只是……”
[只是明天的竞投齿定无法出席,所以你想请我连夜赶到澳门去?我没那么闲,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以秘15的身份
去争取赌牌,不然就帮MP宣布弃权。』
“这、我当然不行啊I”叫他跟那些赌坛世家的后人唇枪舌战,不是害MP出丑吗?
“可是弃权……少爷那么努力、他会很伤心的!”
[没受过教训就永远长不大,MP羸不赢我倒是无所谓。]
MP在拉斯维加斯的规模庞人,绝不会因区区一张澳门赌牌而垮掉。
他儿子无非也只为享受商界战争的略夺与荣耀感罢厂,心高气傲,白以为足战无不胜的卜牌……最让他牛气的足,
他竟然栽在·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手巾。
“老爷……”
“就这样,他什么时候醒就叫他回来,没醒就不刚回来了,随便找个地方埋掉好了。”他果断地挂下电话。
“喂、喂喂?什么没醒就不用回来啊……真无情……”
丢开窃听的耳线,青健司嘴角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
相似的轮廓如同一面透彻的镜子,他心中所想皆印在龙见眼底。把他放出来,足以看出他今晚心情有多好。
从那间精神病房走出来,他的心情也不错 如果此刻没被他绑着的话。
瞥见他靠近,青龙见厌恶地别开验,只感觉他正抚摸着白己的脸颊。
“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可爱,为什么长大就变得这么坏了?”他欣赏着,转而叹息,“或许母亲该生个妹妹给我,女
孩子可能更听话乖巧些……”
无法忍受他的抚触,他出声骂道,“拿开你的手,变态!”
啪!话刚出口即被他赏了一掌,重重地俯卧在沙发上,接着双于被扳在背后绑着的他憎恶地感觉哥哥压到身上来,
硬将他的股扭回去面对他。
郁燥的中气允斥着渴求的热切,那对深邃的眼眸散播着变相的爱意,令人深感恐惧。
骤然撕裂弟弟的白衬衫,打量着他平坦的胸骨起伏不定,呼吸不畅地喘着气,他笑了。
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他仅用目光去剥夺他的所有,这视线更叫人难受。
直到他在柔和的灯光下发现他胸前的点点吻痕,那份笑意瞬间消失。
“你真的很肌……浮荡、低贱。”他用一种极其嫌恶的目光斜视他。
“呵,你的灵魂更脏。”
彼此互相憎恨地对持着。
“你永远也不理解我对你的爱……”这是第一次,青健司以沉痛的声音倾诉。
“对,我永远也不理解为什么你偏偏对自己的弟弟有兴趣。”
闭上眼睛的龙见像一道关闭的门,将他拒之门外。
是不理解,无论事业、名望亦或头脑甚至外表,处处高人一等的哥哥为何就是如此执著寸:他……他什么都做了,
他却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如果永远被他困着,那将是场生不如死的酷刑。
“哥。”这声呼唤原本是亲切的,却令青健司心颤。多年后,这个词变得那么的陌生而突兀。
他冰冷的脸孔给人—种虚无的不真实感,飘渺却又沉重,重重压上心头。
“放我走,别抹杀我对你仪剩的一点感情。”不足央求也不是命令,是祈祷。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只有痛片而已。
他明锐的目瞳朦上一层薄薄的雾水,百般复杂地望着他。并非全无感情的,只是他把美好的一切都扭曲了。
他诧异地凝视着他从未在人前表现出来的脆弱,强硬的心挣扎着,正逐渐瓦解。
“……不可能。”到最后,他仍然选择任由弟弟恨下去,也不愿放开心怀。
青龙见失望地再度合上双眼,眼泪无声无息地淌落。
心意已决,他起身离开沙发,慢慢走出房间,将弟弟锁在了自己的房里。
嗙嗙嗙!剧烈的拍门声在深夜的大豪宅小显得尤其响亮。
黛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拍门便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
门一开,浓浓的酒气迎面扑来,接着,黑暗中的人影倒在他身上。
“总裁?!”看清楚后,他急忙扶着青健司躺到床上,开灯坐下,“怎么醉成这样啊?明天的投标你不是要亲门山
席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低声呻吟。
“唉,我去倒杯茶给你,中国的浓茶可以解洒吧。”正欲走开时,青健司拖住厂他的于。“怎么了?”
“今晚……”视野旋转脑海昏乱,他只看得见,此刻金发碧眼的黛就像火使·般地站在他面前,他满身的罪恶,等
待着救赎。“今晚,陪我。”
黛愣愣地站着,还未理解话中的含义,忽然被他刚力一扯,往那敞开的怀抱倒去……
包含“金钱、政治、暴力与性”的筹码争夺战—澳门赌牌竞投,世界金融赌局最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