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回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永作面对这样歇斯底里的他实在无计可施,欺骗无知少女时的好口才似乎派不上用场,唯有强下口令。
“OK!你现在拿一千万美金给我,我就跟你走,这是最低的价钱了。”
反正他下的赌注也只有这么多,一千万,就是他的身价。
龍见阴沉地笑著,想了想再补充:“我要现金,不要支票。”
“不要句句跟我讲价钱、你知不知道说这种话是在作贱你自己?!”
失去耐性的永作恼怒地吼了一声,十指仿佛想捏碎他骨头似地陷进那柔嫩的手臂里。
“拿不出一千万吗?”看到他发怒,龍见反而禁不住笑。
“shut up!”
“没有钱我可不能跟你走,应该没有妓女肯让付不起钱的少爷上吧?我也……”
“I said you\'d better shut up!”
啪的一声,永作忍无可忍地扫了他一巴掌,终于成功地止住了他不断辱骂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这么生气,即使他不清楚自己因何生气。
“你真的那么爱钱?”掏出一叠美金猛然甩上他被头发遮盖的脸,钱币就像毫无作用的白纸般飘了满地。“要一亿我也拿得出来,既然你那么爱钱就跟我回去拿啊!”
他怒气冲冲地扯著他往回走,不料他突然揪他转身再凶猛地掴回他一掌。
“Didn’t you said?And what am I?Ante or fucking pimp?!”
还手打回他也平息不了那股气,龍见吼完后气喘连连。
永作捂著发痛的半边脸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他在为刚才那句话赌气。
“So what?Don’t you understand that’s only
joking?”有必要为了一句玩笑话认真吗?
“Yeah!You played your funny joke with my----!”
忽然截住话尾,他摆起两手决定不再争吵。“OK,come off it now……”
“Your what?”左右两边拉开他遮著脸的手,没把话听完,永作可不会善罢甘休。
拉开那手,才察觉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紧闭双眼似无力得快要昏厥。
“What’s wrong?”神色不妥,永作直觉就是将他搂进怀里。
“有点头晕……”不知怎么,一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就无法再逞强了。
从酒店走出来时腹部就涨痛得很,刚才又被他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再耗尽力气地吵架时突然一阵贫血感袭来,顿时支撑不住,全身骨头好像快散掉似的,整个人摇摇欲坠。
“I’m
sorry。”轻抚著他窝在他肩膀那发热的脸颊,永作放软了语气,对待他的那份特殊的温柔,连自己也感到意外。“对不起,或许我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粗暴……还痛吗?”
“我的手。”他将左手举到他面前,他立刻握住那纤细的手腕,仔细看才发现脉搏处被自己的蛮力捆得现出一圈淤红发紫的痕迹,他手部的皮肤薄得令人诧异。
“很痛,大概半个月后才能好了。”
他有气无力地叹出仿若埋怨的语句,令永作顿感心疼地将那手腕压在胸前爱抚。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揽紧他的背,他道出意味深长的笑语。
“No more next time。”龍见自哀自怜地淡淡笑著,抬头注视他。
“有人告诉你了吧?我是圣母湾的人。”
他摸出手枪,将枪柄贴上他敞开的结实胸口,突兀的花纹便是圣母湾的天使标记。
散滞的目光停留在神圣的银灰天使像上,永作眼底并无一丝惊讶。
“是又怎样?有人规定圣母湾的人不能跟MP的人……互相爱慕吗?”
“互相爱慕?”龍见嘲讽地摇头冷笑,然后从他怀抱里挣开。
到此为止吧,再陷下去就爬不上来了。
这只是一个赌局,在遇见他之前就已拿自己作赌注,跟那个无人性者赌下了最后一局。
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永作湛蓝的眸中闪烁著探索的光芒。
“There is no love ~ you and me!”他不很用力地握拳击了击永作的胸腔,往后退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罢了。”这句话像一桶冷水,将永作热切的心情完全浇灭。
“是啊,就像你精心策划整个骗局,费尽心机勾引我都是玩玩而已的,不是吗?”
永作语气虽平淡但也听得出他此刻很气闷,在说著反话。
忽冷忽热,反复无常。这该死的男人变脸的速度比他换女人还快上几倍。最令他生气的是,身家数亿、年轻俊美更风流倜傥——他永作俊介有哪点是他看不上眼的?
“对,我拿你跟你女人赌了一局,你也以牙还牙拿我赌回了一局,该做的也都做了,以后大家互不相欠。”他边说边慢步退后,离他越来越远。
“很好,你经常玩这种游戏吗?Hey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被多少个男人搞过?”
“保证比你身上的钻石多。”可笑地叹出这句话,他背向他走去,已无气力继续斗嘴。
“OK,滚回你的男人身边去吧!谁理会你是不是哪个娼妓养大的!”
新澳大桥上远远回荡著男人的咒骂声,一个充耳不闻地直走,一个则怒气腾腾地往反方向退返,然后上了车,新战神调头远去。
男人与男人的一夜情,就此不欢而散地落幕。
回到酒店已经快天亮,洗了个澡后,永作倒下便睡,任圣怎么喊也不肯起床,抵达澳门的第五个白天就这样被他睡掉了。直到晚上7点多才突然间醒了过来。
房内开著灯,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脑侧的枕头,然后就是坐在对面沙发看录影带的圣。
他颇有精神地跃坐起来,抓起枕头往圣抛去,圣听到声响,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它。
“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看yellow片吗?开那么大声!”
永作心情恶劣的挠了挠散乱的金发,一开口就骂。
该死的就是被片中那女人的叫床声吵醒的,半梦半醒间听到这种声音还会变幻成亦真亦假的内容在他梦中上演,完全配合了听觉器官所纳入的声音。
“我就是要把你吵醒耶,谁叫你睡得跟死了一样。”圣关掉电视,不高兴地丢开遥控器。
“明天就是第二回合竞投了,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居然睡了整整12个小时。”
混混钝钝的脑袋仍未完全清醒,他狠狠地白了圣一眼,抽了根烟点燃。
或许睡了太久,胸口闷得透不过气,肚子也空空的,感觉极糟。
“喂,要不要叫人送晚餐上来?”圣很有默契地问道。
“到下面去吃西餐吧。”想了一会,他忽然决定。
“随便你啦,我还没吃晚饭呢。”
永作下床套上睡袍,拖著懒散的脚步到浴室刷牙洗脸。圣则一脸好奇地走到门口。
“喂,昨晚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圣兴致勃勃的。
还以为靠他这张脸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一定能把人抓回来的。
“你那么关心这件事做什么?之前你不是反对我跟一个小偷在一起吗?”
“现在也不支持啦,只是一想到有你钓不到的人,就觉得很好笑!哈哈哈!”
永作猛地转身一脚踢去,圣哇地大叫著跳开。
“谁说我钓不到他?只不过吵架罢了。”永作可不愿对这个落井下石的臭小子认输。
昨晚把不到不代表他会就此放弃。失败了大不了就重来,赌徒的本性就是越挫越勇,一直输就一直赌下去,他可不信有什么是他赢不来也略夺不了的。
发现他无精打采地走进洗手间,她不由得心中恶喜地尾随其后。
他进去洗了个脸,接著两手撑在大理石造的洗手盆上,注视著椭圆镜子,然后垂首,似乎满怀心事地叹了口气。
“呵呵呵……被俊介玩过后甩了吗?”吉田光明正大地推门走进,满脸恶笑。
望见镜子里的女人,龍见慢慢转身,啼笑皆非地睨著她。
“小姐,有人告诉你这是男厕吗?”特地跑进男厕来嘲笑他,这女人真无聊。
“你不敢回答我吗?”她才不管这里是男厕还是白宫呢。
走到他面前,她摆出一副深感同情的嘴脸。
“真是可怜啊,俊介一向最爱玩乐了,这次竟然连男人也玩,不过……我想女人的身体还是最吸引他的吧。”说著,她双手叉腰,自豪而又可笑地挺胸收腹,显示自己的好身材。
厌恶地瞟了眼那两堆状似充汽汽球的东西,龍见这才发觉她经常穿低胸装以便勾引男人。不过那身材看似已超出标准,加上腿短,显得又矮又庸肿。
他不开口反驳,促使吉田更加得意忘然。
“无话可说吗?呵呵,长了一张女人脸就自以为是,不知羞耻地勾引我男人,你真以为俊介会喜欢你?他不过是花钱包男妓而已,他付给你多少钱?哈哈,可以偷偷告诉我吗?”
两眼索然无味地从她脸上移开,龍见连开声跟她吵都懒了。
目光触及地上一个供停水时用的小水桶,墨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厉的光。
反正现在这里没人……他立即将想法付诸行动,走过去拿它去盛水。
“哈哈哈~包睡的侍应还被人派来冲厕所吗?”吉田仍立于原地开心地大笑著。
忽然,他提著水桶默不作声地朝她走来。
哗啦一声,冷水从她头上直倒而下,她发出刺耳的尖叫,顿时如落汤鸡般从头湿到尾。
“对啊,公厕那么脏,不冲洗一下怎么行。”龍见露出恶毒的微笑,用日语予以还击,语末,更把空空滴水的桶子整个套在她头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你、你……”吉田丢掉水桶,气得语不成句,正准备冲上去抓住他时,有人进来了。
奇怪著为什么男厕里会传出女人的尖叫,而且那叫声还挺耳熟的,谁知道一推开门就和肇事者撞了个满怀。
“你……”愕然地望著撞进他胸口的龍见,永作大概也猜得出里面是谁在叫骂了。
龍见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接著就看见狼狈湿透的吉田,怒气冲冲地追赶上来。
“混蛋、你说谁是公厕?!不要脸的贱男人!”
无视永作的存在,此刻吉田已气晕了,只想狠狠地扫他几巴掌以泄心头之恨。
莫明其妙,永作反射性地一手护著龍见,一手迅捷地挡住吉田扬手欲打落的皮袋。
“你发什么神经啊?!”
“他、他拿水泼我!”
“因为她打我。”
脑中再度闪现绝顶的好主意,龍见马上施展演技,极其无辜又无助地望著永作。
“你说什么?!我哪有——”
“闭嘴啦!”永作烦躁地吼道。最讨厌她边骂人边指手划脚的动作了,尤其眼下被水卸去浓妆,丑态百出的模样更是惹人嫌。
“俊介……”
“我叫你闭嘴!”
原本只是客人与侍应的争吵,骤时演变成连续剧中的场面——
男的在外面包了个情人然后被女的抓到,想教训他却被他反咬一口,然后她男人出现,绝情地护著第三者,令她委屈受欺而又投诉无门,而后痛哭失声。
最可恨的是那个第三者竟然还是个男的,且比女人还会演戏。
三人的僵局维持了十几秒,就有四个魁梧的警卫循著吵闹声赶至现场。
“发生什么事了?”
“把这个女人带走,然后报警,她跑进男厕非礼我,我要告她性骚扰。”龍见一脸认真地编著谎言。听见这话,警卫们皆露出惊讶的眼神盯著吉田看,她则紧张得有口难辩了。
……刚才不是说她打他吗?怎么又变成非礼了?
永作正想著可能事有蹊跷,不料接著又听到龍见跟警卫说:“还有那个男人是帮凶,把他也带走。”
“你!”中招!永作心里大叫不好。
这不是存心要玩他吗?!他火大地欲揪住龍见,却被几个警卫拦住,眼睁睁地看著他离开现场,而自己却被押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这不过是对昨晚的事的一点小小报复罢了。
被气急败坏地赶到警局的圣重金保释,回到酒店,一路走回房间,周遭异样的目光已叫他们尴尬不已,一回房圣就开始数落他。
“嘿!真是太好了!MP的少爷与女友被警局拘留,原因是涉嫌在男厕合谋性骚扰葡京大酒店总裁的弟弟!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上帝啊!你可不可以少惹点事?”
上个厕所还被人抓去警局。“要是被告上法庭惹来风化罪案,明天竞投第二回合MP就会因为你而被澳门政府踢出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诬赖我。”永作懒洋洋地躺进沙发里。
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是酒店总裁的弟弟,怪不得警卫对他的态度必恭必敬的。
葡京大酒店也是圣母湾旗下的企业之一,所以一切也讲得通。
唯一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有的是钱,何必纡尊降贵当牌手,落到被他玩弄的地步?
因为想尽情地玩乐所以不惜牺牲色相诱惑男人、偷他的东西、摆出一款爱钱如命的奴性?总而言之,大家都玩出火就是了。
所幸没有确实的证据指证他,所以他才可以保释外出。
不过吉田那女人今晚就准备在拘留所呆上一晚了,有目击者指出她的确跟踪龍见,并进入男厕。活该!想到这瘟神气就不打一处来,每次撞见她都没好事。
“呵,今天是诬赖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昨晚做了什么?他随时可以告你强暴耶!”
通过警方得知龍见的真实身份后,圣时时处于精神紧绷状态。
“你不要过度紧张啦,这种事你情我愿……咦?!”永作忽然警觉地望向圣。
“Shit!我忘了他手上好像还有被我弄伤的淤痕!”
“哈!”圣似笑非笑地拍了下手掌——他简直可以想像永作荣登娱乐版头条的造型了。
“你情我愿?!他堂堂二少爷被你压在床上为所欲为、不找机会报仇才怪!我跟你讲,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直接回东京好了!”
完成不了任务还跟他回拉斯维加斯,岂不是送自己上刀口任老板割宰?他还没那么蠢。
懒懒视著训完话后火爆离开的圣,永作事不关己地吹了个口哨。
“「杞人忧天」。”中国人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的。
不过,想想也真不甘心,好意想保护他,却被他恶意陷害。原以为被他玩过一次就会变乖听话,不料那家伙却变本加厉地跟他作对,真是野猫也没这么难以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