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没有感情了,才会没有感觉。
「阿阳,你知道这对元卓不公平。」
「但是……」季正阳心虚的插话。所有人自然都是向著自己亲近的人。
「我知道你是考虑到我……好吧,就算一开始他可以理解,也接受了,但就算是心胸再宽大的人,久了之後,也很难忍受他的男朋友必须和另一个人同居,法律上还是那个男人的伴侣吧?除此之外,我和他的关系无法公开,未来更不知道在哪里……」秦礼强调:「更重要的是,我从来不觉得不平等的关系有可能长久。」
「那你怎麽办?都三十五岁了,还是一个人孤家寡人的……你这五年都没定下来过我就已经够担心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五年之後可能还有第二个五年……」
「干季正阳你到底是来给我雪中送炭还是在伤口上多划几刀?」秦礼瞪著自己的对面。他是不知道年龄也是男人的敏感处吗?
「这不是重点……阿礼!」秦礼哼了一声表极度不满,但季正阳却完全不管他的不满,继续强烈抒发著他的意见:「我要说的是,你到底要和那个姓黎的要这样多久?不会是再一个五年吧?……阿礼,男人也是有黄金岁月的!」
「你真的是来中伤我的是吧……」某人不满的咕哝著,原本满不在乎的气势现在明显矮了一大截……被季正阳的话语狠狠砍掉的。
秦礼拾起白瓷杯,一口气喝完已经只剩微温的黑咖啡,而这一连串动作都在对面的沉默逼供模式下,无奈地,他只好卸去满不在乎的态度,叹了口气,皱起眉回答:「……他没有说,我也没问。……我没想过这个。」
季正阳试探的问:「你想要继续这样吗?」
他瞪著他一会,认真的回答:「阿阳,有时候不是不想要就不可以的。」
但季正阳听了他的回覆,却是表情更加忐忑的再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跟他下去也可以?」
「嗯?」秦礼疑问的看他。
他解释道:「你看,普通人就算假装是伴侣,也没办法假装这麽久吧?何况你们还住在一起,同居五年不像表面上容易,记得我和阿光同居第一个月的时候,差点吵架吵到分手了。」
「我们会住在一起这麽久,只是因为住著住著就习惯了……」秦礼眯起眼,还是皱著眉思考一下,说:「……至於你问这样下去可不可以……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那你觉得你们有没有可能?」
「可能?」
季正阳抛出的这个问题,说的是隐晦十分。
但秦礼还是听懂了,而且吃了一惊,震惊之下,还不小心去撞翻旁边的瓷杯,幸好里头已经没有咖啡,只是倒在桌上转著。瞄一眼季正阳对自己过大反应而露出疑惑的脸,秦礼先把杯子扶起放回原本的瓷盘上,手顺著弧形的把手形状轻轻抚摸,镇定下来,然後才慢慢的开口。
「我从来没有把黎世当成对象过,从来没有。」
待续。
<囧>我想各位应该要复习一下前面鸟~奔~
这是句大实话。
秦礼和第一任男朋友交往的时候,曾经想过以後。
第二任、第三任、及之後的几任,就算想的不远,多少还是考虑过将来。就连萧元卓那时都有。
但黎世却不曾在他设想的「未来」里头。
因为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他和黎世的关系随时可能不存在。
他们之间是构筑在谎言之上,有可能在任何时候坍塌,那条连接的线就断了。
他本就不该陷的太深。更不用说爱。
但秦礼难得的坦白,回应他的却是一声「什麽?」的吼。幸好话才出口,季正阳就发现了自己似乎音量过大,害怕自己引来他人的注目,再加上对面还坐著正被电视台播送的本人,他心虚的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说:「我再确认一次……你们住在一起?」
「嗯。」
「上床吗?」
「……当然有。」
「但是你现在跟我说你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对象过?」
「没有。」
秦礼斩钉截铁的回覆,迅速而肯定。但季正阳却是更加难以置信的看著他。
「为什麽?他应该算圈子里条件很不错的啊?」
「……不知道。」摇摇头,他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他。」
「这又是为什麽?」他再问,疑问如雨後春笋。
他看著季正阳的眼睛,难以启齿。感觉要把这荒谬的一切从头道来,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当初为何有那样的鲁莽和愚蠢。他那时候毕竟也不是冲动的年轻人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只是炮友的关系……」看到季正阳不赞同的目光,秦礼解释:「你知道,黎世他也只是出来玩玩,根本不想认真……」
他又模模糊糊的再加上一句,尴尬的停在半途:「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种类型的我一直都……」
季正阳理解的点点头。
「呃,就是这样……反正一开始就只有上床而已……後来他问我要不要假装当他的伴侣,我答应了,但那时候也跟他说好,这只是个游戏,不能当真。」
秦礼凝视著对面男人的脸,认真的说了最後这句话,强调著他的回答理所当然:「……我当然还没有傻到游戏玩一玩,就真的陷进去。」
但季正阳还是一脸明显的难以苟同:「可是……」
秦礼打断了他,说:「而且重点是,他不适合。」
「我还没有宽宏大量到可以和人分享一个男人」
他一脸坚决的说。
秦礼和季正阳相交至少十年以上了,他对他自然了解甚深,知道秦礼对劈腿这回事深恶痛觉,兼之又有某种程度的感情洁癖,在这方面根本不可能妥协。所以他现在可以很容易的只用这一句话就止住了季正阳的口,总算让他不在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上打转。
秦礼结束了那边的见面,回到家的时候,那个刚刚才被当作讨论焦点的男人,正家居地拖著地板。
「你回来了。」黎世抬起手背擦了额头,边跟他说。
看著他满头大汗地抬起头和自己说话,耳边似乎还回盪著刚刚阿阳的「对象问题」,那张平时看著很习惯的脸,此时竟不由的觉得有点不一样。
「嗯。」
秦礼简单的回答一声,硬是想撇开内心的异样,却似乎发现自己又另外冒出了点心虚,之後乾脆无视那个勤奋的男人,绷起脸,连拖鞋也不穿就匆匆走进他的房间……还不忘关上门。
经历完阿阳的拷问後,这次意外惹来的风波,在那之後也差不多结束了。
一切似乎就回复到两人过去的平静。
而秦礼,也在隔天睡醒後,就立刻把阿阳带来的小波澜抛之脑後……他从来就不是个对这种事情会太在意的男人。
生活几乎就像过去一样……而几乎之外,还是有那麽一点点的不同。
从秦礼的观点来说,黎世「终於」开始规规矩矩过起严谨的上班生活。而且因为那个男人脱离竞争激烈的职场生活许久,想要跟上别人的步伐,就只能认命的付出更多的时间与心力,黎世的朝九晚五,如今只能是朝九晚九,或是更晚。
身为一个成功且一直以来都认真工作的标准上班族,秦礼对於黎世如今的情况是丝毫不感到同情。
而从黎世的观点来说,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 秦礼变成好男人了。上班出门,下班就直接回家。过去的灿烂夜生活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家居生活。
虽然黎世每天水深火热後回家,看著一脸放松的男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感觉只比过去秦礼每晚不回家时好上一点,却也不是那麽的好。或许男人最大的缺点是嫉妒。
但现在每晚下班就只能回到家无所事事的男人,还是毫不客气的奴役起晚归的同居人,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拿起手机,指定食物,期间说话动作务必流畅一气呵成,然後就等那人进门的时候,真的只是秦礼声称的「顺便」带回他那一晚的目标—— 因为黎世下班後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最适合买宵夜的时间。
「……今天回来顺路帮我买一下凉拌辣黄瓜、卤鸡腿和生啤酒……」
大概就像这样子的点菜方式,而加班加到声音都透著疲倦的男人就算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还是会不甘愿的罗唆几句,另外再加上不肯吃亏的凹几个要求。但一般来说,秦礼的宵夜还是随著他的回家准时一起出现在家里。
而一天比一天回家更晚的黎世,今天终於在晚间十点半多到家。一手拎装著温暖宵夜的纸袋,另一手则提著外观鼓鼓看起来颇有份量的公事包。
那个准时下班回家,现在早已洗完澡一身清爽的秦礼则懒散的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地看著男人丢开钥匙,脱下风衣,随手挂上玄关附近的衣帽架,最後终於朝自己走过来。
黎世一脸倦容,微皱著眉说:「……喏,你的宵夜。」
秦礼应了声谢谢,接过宵夜,男人也没有坐下,而是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就拿著衣物毛巾走进浴室。
断续的水溅哗啦声没有持续很久,秦礼才刚啃完一只鸡腿,吃了几口辣黄瓜,大口喝过几口生啤酒,男人就已经顶著一头湿漉的头发走出来。
黎世手拿毛巾擦拭头发,坐到没有被人占领的双人沙发另一侧,秦礼也不理会,他照旧歪著身体,一手握著生啤酒的铁罐,盯著电视萤幕专心的看。
待续。
依旧是冷飕飕的天气,冬日却已过了大半。
秦礼自某波号称史上最冷的寒流来时中了枪。所谓流行性感冒。
狂咳不止,鼻涕流个没完,卫生纸擦的鼻头都红肿不堪,声音也没多久就哑了。秦礼强撑著,硬是不信邪继续秉持他的感冒自然会好的理论,照样工作几天,最後还是败在高烧的头晕眼花之下,那天下班就立刻去寻求医生大人的协助,吃了药之後,其他症状是改善多了,只有咳嗽迟迟不见好转。常常半夜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睡眠品质直线滑落,白天工作效率也差。
隔了一个礼拜,秦礼再次挂了医院的号。这回那名老医生一听到他在感冒时还抽菸,又发现他上次叮咛他要改变的生活习惯完全没有改善後,果然不若上次的温柔和善,立刻变了脸色,声色俱厉的告诫了一阵。
无奈的,菸当然不能抽了。再加上那个事件後,灿烂的夜生活也早就没有了。秦礼终於死心的乖乖遵从医嘱早睡、戒菸、运动。
过上从来没有的老人生活後的两个多礼拜後,咳嗽总算好全了,秦礼虽然还不是很能习惯没有菸抽的生活,也不是很甘愿在十点上床,用睡觉来度过大好夜晚时光,但自从他发现老人生活让他皮肤好上很多,人也看起来比较有精神後,秦礼充满感叹地对黎世抱怨,三十多岁的男人,果然再也没有本钱随便挥霍了。
於是,其实对年龄十分在意却不承认的某男人,最後还是决定继续服用他的戒菸药。
平淡生活还是过著,一阵子後迎来了年末的大事,新年。
公司新厂的事宜虽然稳当许多,但身为经理的秦礼,还是一路忙碌到新年假期开始的前一天,才终於能放下工作。
他疲惫至极的收著桌面上的东西,虽然很想一股脑的无差别扫入抽屉中,假装眼不见为净,假装这是整整齐齐的座位,但固存的新年传统观念还是忍不住作祟著。
同事们早就走光了,只留离秦礼不远的一盏灯,他收著收著,桌面渐渐腾出空间的同时,终於发现了被埋在杂物和文件堆里的手机。
……十一通来电,同一个人。
像突然想到什麽了。这时秦礼才开始收起懒散、认真起来,匆促的加快速度把剩下的随便收起,该带回家的则放入公事包中。
然後再以逼近吃罚单标准的速度开车回家。期间又增加了一通未接来电。
秦礼想,家里那个人一定要疯了。
虽然他的紧张不关他的事。但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少还是要有一点良心。
距离抵达大楼停车场的前十分钟,秦礼就用手机主动拨给那个男人,历时十五秒钟,内容是「你下来。」。
幸亏男人也甚有默契。
车驶进车位,还没熄火,秦礼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男人了。
耳朵似乎还挂著耳机边讲著话,黎世一手提著可见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袋,一手提著外观精美的礼袋,从楼梯间火烧屁股似的小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秦礼早打开的後行李箱,等黎世挂断後,两人又再拿了一趟,左右手上都抓著满满的大型纸袋全部往後一放,将空间塞个满载,最後压上车盖後,黎世跳上车就是立刻一句火烧火燎的:「开车!」
秦礼发动车,单手握著方向盘,向後倒退著:「你还真当我是司机了。」
终於离开家门,朝自己目标更靠近一些的黎世,气不打一处来说:「这还不是某人忘记今天有什麽事情的缘故。」
「我今天死拼活拼把大哥交下来的事情做完,冲回家等半天,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打你手机也不接……」黎世咬牙切齿:「今天早上我明明还特别提醒过你的!」
「……今天事情很多,弄不完。」
「混帐我敢说你一定忘了!」极度不爽的男人严正地指控:「我一直想你搞不好待会就回来了,到现在连晚餐都还没有吃!」
也被搞的很不爽的男人立刻回嘴:「……你再罗嗦我就掉头回去。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去。」
然後黎世就不和他说话了,只是嘴里还是忍不住低声碎念著:「……要不是会被爸妈罗唆一整个新年……我这是忍辱负重……你知道你要的那个东西有多贵吗吸血鬼!……光买後面那些礼物就花了我一个多月的薪水和奖金了哎!你居然还一起狮子大开口明知道最近我很穷……」
旁边的人静静的听著,静静的将车子滑行到路边,静静的煞车,停止,熄火。
「不愿意就算了。」然後秦礼冷静的说:「我也不是一定要。」
「骗子你敢说你不想要GUCCI那款鞋子?那本杂志上都用红笔圈起来暗示我了!」黎世侧过身来,也顾不得时间了,不相信的说。
「我可以自己买。」秦礼撇撇嘴说:「下车!」
「哎哎,阿礼,别这样,我爸妈还在等著……」某人见风转舵。
「滚!」加重了声音。
「好好,我心甘情愿买那双鞋行不行?……要不然,两双!就两双!只要你回去过年,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实在无力抵抗若秦礼没跟著一起回家过年的後果,衡量下自己之後的下场和乾瘪的钱包,黎世狠下心说。
秦礼打开了中控锁,冷笑转头对某人说:「下车,餐厅到了。」
「……咦?」
「使用者付费,应该的。」意指某人要求他跟他一起回家过年并扮演好伴侣一事。
「那……阿礼……」某人挣扎状。
「两双,你自己说的。」
「……」
再度被毫不留情狠敲一笔的黎世,看著旁边一定不会妥协的男人几秒钟,思索一遍反抗的後果,最後还是认命的开门下车,决定现在去自立更生喂饱自己的可能性还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