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热吻————须坂苍

中岛很开心的决定明天放学后去，于是在一本册子内记录下来，然后再去通知其他的女同学。

千里一回到家，便找寻着透足否有写着行程之月历，结果并未发现。中岛说透多半在店里，千里仍希望最好不要见到面。

千里连电话旁放着的备忘纸，及桌子边都找了一遍，但也没有。

千里正想放弃找的念头时，极少响起的电话竟然呜声大作。对方一听有人接了电话，便不分青红白开口说道--

「啊，透吗?我是浅日。很难得你这种时间会在家……

原来对方上浅日氏的儿子新也。千里只好出声。「对不起……请问……你是浅日……新也先生吗?」

「是的……啊，我弄错了，我是想打给透的家……」

「不，你并没有打错，是我太冒昧。我是吉野千里……优见先生现在不在家……」

对方沉默半晌，才啊啊的说。

「你就是吉野君吗?对这次的事，我深为抱歉。我真的忘记，以为这房子没人住。不过透也愿意让你留下，这样总算解决了。我本来以为透一定会把你赶走的!你是有什么窍门吗?」

浅日这些话自是没有恶意。而且他好像很能言善道。

「我只是随便打打看透在吗?没想到你在。那麻烦你转告透一声，今天晚上我会去你们那边。因为我想找东西，认为可能在那边找得到。那就再见。」

浅日交待过后便想切断电话。千里慌忙叫住他。

「请等一下!我不能转达你的话!因为我不能接他的电话……」

「什么?他这么说的吗?不要紧!如果他骂你，我会替你讲两句。那就这么说。」

浅日说的很轻松，然后挂断电话。千里愣愣地放下话筒。

「怎么都是一些……爱胡闹的人……」

千里与浅日的父亲谈过，对方是很温和的好人，当然是不能和千里的父亲的认真严谨相提并论，相对的在他儿子身上可以证明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

既然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透回来的话千里务必把话转达给他。透今天的回家时间；可能又是过了一晚的第二天傍晚时分。

千里赫然想起浅日说「我要找东西」，使他略微不安。因为之前透说「有些东西你自行处理」，千里便于工作把有些东西丢了，千里害怕他所丢的物件中，有浅日要找的。

「如果是找东西是还好……

千里打开收纳柜，实在想不起他丢了什么，与浅日工作上有关的建筑之物。

就在这时，透回来了，他进门就来千里的房间看他的动静。

「怎么?你要搬家了？」

透分明是在取笑，他最清楚千里在经济发生困难下一切都由不得他的。

千里有些迟疑的提及浅日的电话。

「刚才有电话，我误接了……浅日先生说他今大晚上会来这里……」

「浅日?他来做什么?」透听了后，并未动怒。

「说要找什么东西，我才想会不会被我拿去丢了，所以现在在整理。」

「你不用担心。他常常是自己身边找不到东西，就跑到别人家去找!从学生时代到现在都没变!」透把东西放着，坐到床上。

在这个时间回来，透已满脸睡容。而且他索求性欲，通常也是以这种时间居多，足见其性欲与身体疲劳并不于等号。

透抽起烟来，想驱走睡虫。再从床边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介绍意大利椅子家具的杂志翻阅着，很显然是有意等浅日过来。千里用侧目看了看他问。

「……你和浅日先生，是念同一所学校吗?」

「唔。」

「是白兰艺术大学?」

「……你很清楚嘛。」

「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资料。」

根据女性杂志的报导，白兰艺术大学培养出许多天才或艺术家，是超难考的学府。千里乍闻透出自于这所名门大学时，相当惊讶。

已许久未与透如此正式交谈过。透将烟熄灭后对千里说。

「你不用找了!来我这里!」

「不好吧……客人就要来了……」

「但做完爱后，我会更想睡!」

千里站在床边，透长长的手便绕到他的脖子后面，将千里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撑在床上。

当两片唇碰触到时；透的舌头滑过千里的下巴，千里变成弯下身的姿势有些难过，他很希望能倒在床上。

但就在这一刹那，门铃大响。因为平时极少有访客，这个按铃者可能是浅日。

透无言站起身，整整自己的衣服打开门后，马上传来很开朗的声音。

「透，好久不见!你的气色很不错哩!」

千里则转身进入至洗手间，他怕刚才透的吻在身上留下些什么痕迹。只是从在电话中的印象，感觉浅日不是那么拘于小节的人。

一进入屋里，浅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手拿取身边的杂志，动作宛如待在自己的家中。

对不喜欢别人乱动物品的透面前，浅日的这些动作可以想象这二人的交情匪浅。

浅日有黑黑的眼睛、高挺但略微圆的鼻子，整体上堪称端正的长相，对索昧平生者亦平易近人的态度，是其可取之处。

当浅日见到千里时，就从沙发上起身。

「啊!你就是吉野君吧?啊，我对这次没把事情处理好，带给你困扰感到十分抱歉。」

浅日的个儿虽不及透，较之千里还算比较高。

与总是冷冷不可亲的透对照之下，千里认为浅日亲切多了。

浅日盯着千里，表情变化多端的把手放在他肩上。

「我原本以为你只能待在这里二、三天罢了，老实说，我真的很意外。」

「意外……什么?」

「就是你很了不起!你可知道这家伙，是在那所名门大学白兰，讨厌与他人共同生活自动退学的?所以我才说不简单嘛!表示你一定有特殊的才气或吸引力吧?」

「浅日，你不是要来找东西吗?」

透低声提醒浅日。

透说着时，并拿出一个纸箱；里面塞了一些杂乱的东西。

「……这是你以前放在这里的箱子，如果再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然后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甩甩他的手。

「哇，多谢。」

浅日开始在箱子中找寻，似乎并未特别注意到透与千里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但浅日接着却蹙着眉头道。

「找不到……真奇怪……应该是放在CD盒子内才对的……」

「你在找什么?」

「设计用的软体……因为我的电脑坏了，现在要重新维修、重灌过，在CD-COM时必备的东西呀……真是伤脑筋。」

「软体吗?……会不会是……」

千里回到他的房间取出CD给浅日。浅日看了后，立刻握住千里的手。

「对!就是这一片!原来是你替我保管!谢谢你!」

「……原来我丢了些不必要的东西，可是我看这是类似软体之物，就留了下来。」

「你也对建筑有兴趣吗?」

千里是不曾在学校提过这件事，既然浅日这么问，他就兴致勃勃的说出来。

「我是为了学建筑才来日本的!我希望去上藤川大学加藤老师的课……」

「如果说加藤老师，他是教构造。我虽是以绘图为主，但也学过构造。他真的不错，上他的课很有内容。」

「是的。」

「你小小年纪有这种雄心壮志，直的很不错。而且又是离开法国过来，很希望你来我们公司上班。我看等你毕业后再来吧。」

浅日一边笑笑的说，一边用手掌轻抚千里的脸颊，奇怪的是千里对对方的动作毫不愠怒；这抑或是浅日待人可亲之处。

透与浅日，可说是两极化的个性。

被父母反对，透对千里「用以抵消房租的性行为」，然听到浅日对自己赞誉有加，使他感到十分开心，至少浅日能给予他肯定。

「谢谢你……我也很欣赏『拉美尔』的外观、内部装潢……这也是出自浅日先生的设计吗……」

「也不能说是正式设计的。我很快就要去考一级建筑师执照……工作方面也能谈的成，只可惜我还少一张执照，但听你这么说，我也很安慰。」

浅日看着千里呵呵地笑。又说。

「对了，透的店的装潢，也是我设计的哦?」千里这才想起明天，要与几个同学去逛透的店。然而透只顾打他的桌上型电脑。

「你如果没事就走，不要来妨碍我。」

透并未看浅日一眼，这么说。

「好，我马上走。吉野君，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很愿意帮助你这么有心的孩子。」

浅日把一张淡蓝色的名片给了千里，上面有他的手机号码。

「吉野君，你有手机吗?也告诉我号码。」

「啊……我没有手机，抱歉。」

千里的手机已经解约，他与友人或家人联络的方式，全是借用「拉美尔」的管理员室之电话。这种困境不知会拖多久。

浅日听了后，就和透说了声「那我走了」便走出屋里。千里看着手上那张名片有些兴奋。

「……你最好不要太相信那家伙的话!」

这句话彷佛一盆冷水，往千里头上浇下。他想起浅日说的「透因为不喜欢和他人牵牵扯扯，大学也不念了!」如果透是这种人的话，要与他沟通很艰难。可是亲切的浅日，与爱理不理人的透，却能成为朋友，实在是很奇妙的事。「你把玄关的门锁上，然后回你的房间去!」

透只想专注于工作，继续打着电脑，已无意与千里温存下去。

浅日还说透肯把千里留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透很明显的未把千里视为一个人，只是他发泄兽欲的道具吧。透不认为这是和「别人共同生活」，所以才「能共存」吧?

「这么羞耻的事……绝不能给浅日先生知道……」

换句话说，如果浅日住在此地，可能就不会变成这种局面，浅日会释出善意，过千里住下来也说不定。

千里只好低着头，回他房间。

次日，在上完课后，中岛马上逮住千里。与另外二个女同学，一起去逛街。中岛似乎有意买些衣服。

千里在昨天获知透的店，是浅日装潢的后，开始有些兴趣。只怕透也待在店里，千里已准备好装成不认识他。透更有可能无视于千里的存在。如此的话，不是两全其美吗?

从藤川附属高中前站，搭与「拉美尔」相反路线二个站后，一行人下了车。再横越过人行道，就是种有许多行道树的宽大马路。

这条马路上，杂货店、名牌服饰店、发型沙龙、咖啡店等等建筑物林立着；这些店常在女性杂志上被报导过，包括透的店在内。

透的店从车站，走五分钟便到了，那是一栋很醒目的建筑。

这是五层的大楼，二楼以上全是设计品味的服饰专柜店。而每一层楼却只有三至四家的店，而只有「T．H」是使用整层楼。

浅日所设计的店内由黑与白对比色为重点。色泽的配合与「拉美尔」有异蚀同工之妙。尤其到处设置的间接照明，把人体模特儿所穿的服饰更凸显出来，连女店员所穿的，也是透所设计的衣服。

「下次见到浅日先生时，我还会向他讨教。」

今天虽是平常的日子，但不太宽敞的店内，却涌进不少的女性。「ToH」的服饰不仅局限于女性，也适合男性，所以客人们的年纪多半与千里不相上下的年纪，以及至二、三十岁左右。且还听到对面传来优美的钢琴声。

从这里，千里才又认识到透的人气及知名度。

透在家中虽然是冷傲、自私，可是他所设计的衣服，却深受一般年轻人之喜爱。其中不乏来一睹他庐山页面目者存在。「我虽然不喜欢透……但不容否认的，他是有才华、有实力的人……」

千里在店内踱着步，内心不由得上火。

千里为了完成心中的梦，待在法国的父母却遭到失业之苦，千里在走投无路中，只好答应透提出来的条件--用千里的身体当成卖身契，然后展开与透用肉体换得继续住下来，完成学业的生活；只要思及此，千里便觉得羞耻得抬不起头来。

和千里同行的女同学，一进入店内马上忘了有千里这一号人，开始忙着物色各种的服饰。千里连三餐都有困难，怎么可能去买他的作品，所以只好在店里走来走去。

「啊……肚子饿的有些昏昏的……希望同学赶快买好衣服……」千里因为未吃中餐，到现在他只吃过，好心的同学在便利商店买的饭团。

店里还摆放许多配件及香水，千里信步靠近那面墙壁。

结果发现旁边写着「STAFF ONLY」(顾客止步)字样的门被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不由分说将千里拉了进去!

「……哇哇!」

千里在惊慌失措中，盯着拉他的那只手。

这是只不太陌生的手……千里在一脸狐疑地仰起头，站在他前面的，果然是透本人!

「优……优见先生，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我才想问你!你怎么会来?」

没错。这是透的店，他待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千里跑来才奇怪!

这里约有六个榻榻米的小房间，似仓库又似休息室，由监视器可看出店内部情况。中间摆着一张桌椅，桌上放有透的手提电脑及素描簿之类的。

且这房间目前可能只有透在用，因为不见其他的工作人员影子。

在这小室内，也传来钢琴的弹奏声，千里记起这是一首他母亲也很喜欢的旋律，他过去曾经听过。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你店里的?」

「我是无意中在监视器上看到的，你好大的胆子……我想你是想来一窥浅日的设计吗?我说你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被透说自已是「小孩子」，千里十分不悦地反驳他道。

「才不是!是同学好说歹说约我过来的……」

「同学?就是那几个穿制服的学生吗?你还和她们约会?你的生活都有问题了，还敢这么消遥?」

「她们才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这些和你无关吧?我们不是有订「互不干涉』的规定吗?」

透听听后，用鼻子笑着说。

「你随便接我的电话，早已破坏那种协定了!再说那些规定是出了屋子外，就不受限。」

「不受限?都是你说的话!那你为什么把我拉进来……?」

千里的话尚未说完，透就将他的身体拉靠近，然后把唇贴上千里的。

「呜……」

在完全未预料到的情况下，千里呼吸难过的把背反仰，试图挣脱透的吻!

「你……干什么呀?」

「想要回昨天还未有抵消的房租。」

「那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呀!我和同学……」

「要什么时候抵消你该付的房租份，是我的自由!而且那些同学正在忙着买东西。」

透一边辩解，一边用舌头舔着下里的耳膜、右手解开他的领带、左下控制千里抵抗的两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