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记忆————七月的哀

      站在清水的书柜前，柏仓不禁感叹：“好多书啊！”
      清水的公寓没有多大，可是书柜占了客厅里的三面墙。于是客厅变成了书房，来人的话只好到餐厅里去找地方了。柏仓看着那些书，生物遗传的、胚胎发育的，还有医学、药物，还有一些既不是日文也不是英文的书。柏仓再次发出感叹：“这些书光看也要花上一些时间啊！”
      蹲在书柜前的清水一笑，没说什么。打开柜门，清水从里面掏出五六个活页夹，递给柏仓。“这些是地下研究所的背景和成立目的。”
      “这么多！”柏仓看着自己手里个个都满满当当的活页夹，仅仅是背景和目的就有这么多，那把研究所的一切都介绍一遍，岂不需要一个系列？
      清水关上柜门站起身：“当然，这里有的内容是不允许你写进文章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给我看呢？我如果在不经意间告诉了别人怎么办？”
      “不要小看地下研究所，我们是不会同意没有经过我们允许的人知道我们的秘密的。”因为清水背对着柏仓，柏仓看不到清水的表情。
      带着地下研究所的一部分秘密，柏仓回到了公寓。“大概今晚睡不了觉了。”在还没有看文件的柏仓想不到一个地下研究所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地下研究所，始建于四十年前。其间迁址两次。研究所汇集全国精英，年龄都不超过四十岁。这些还没有让柏仓惊奇，而接下来的内容是大大出乎柏仓意料的。
      四十年前，日本首相秘密召集科学精英，计划成立地下研究所。而他的目的是为了自家血脉的延续。首相只有一个女儿，无法为自家传宗接代，他就要求研究所把他的女儿变成真正的男人。在研究所开始试验时，他的女儿只有三岁。
      研究工作进行得十分缓慢，因为首相要求，让自己的女儿彻头彻尾的变成男人。十年后，试验成功了，而当时进行研究的人员都莫名其妙的失踪。
      首相下台以后，新的首相又组织建立新的研究所，此次的目的是制造人工智能，和研制不死之药。看似无稽之谈，人工智能却成功了。十六年前，用从美国科学院里偷来的爱因斯坦的十个活脑细胞，清水的导师培养出了爱因。因研究所不愿把培养技术说出，研究所成员又一次全部失踪，研究所解散。
      十四年前，日本科学院再次建立地下研究所。由于没有政治界的人物干涉，研究顺利进行。
      这仅仅的大概内容，研究所的黑幕还没有完全揭开。
      柏仓看完上面写着《地下研究所成立背景概况》的活页夹后，重重的倒在床上。“清水怎么会放心的把这些文件借给我？他就不怕我会向外界公布这些内幕吗？”
      突然，柏仓想到了清水说的话：“不要小看地下研究所。”
      “研究所到底有多少秘密？”
      试验暂时告一段落，研究所的成员都松了一口气。
      “清水，那位记者怎么最近没来？”伊东一边在计算机前整理文件，一边问。
      清水正在检查爱因的液体环境的情况，根本没有工夫理他。回答伊东的是华月，“教授是看柏仓先生受不了研究所里的东西，于是就让他上门采访，对吧！”
      四周传来大家起哄的声音。“教授真温柔啊！” “现在很时兴BL，教授不会也受传染了吧！” “呀！教授那么漂亮，会被柏仓欺负的。”
      清水检查完，直起身：“你们就算要放松一下，也不要那我开玩笑啊！”
      “那是因为教授是研究所里最温柔的人，要是伊东的话早就急了。”
      听完这话，清水淡淡一笑：“原来温柔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远处的川铃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进休息室。
      7
      用了一个星期，柏仓把清水借他的材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柏仓对于日本政治界失去的信心，政治界的黑暗、丑恶、各个政党之间的明争暗斗。柏仓从未想过，自己的国家是这样的肮脏。
      带着活页夹，柏仓站在清水住的公寓下，他不知该不该上去，他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什么？文件里的内容每一条都会引起全国的震荡，如果不写进采访，那么采访会没有任何内容可写，难道要胡乱编一个关于研究所的故事吗？
      “柏仓记者？”下楼倒垃圾的清水看见柏仓站在楼门不远处。
      柏仓转身看见清水有些不好意思，“我来还资料。”
      “上楼再说吧！”
      清水接过柏仓递来的活页夹，把柏仓带进屋。
      “你知道了研究所的历史后有什么看法？”清水边把活页夹放进书柜边问。
      柏仓冷笑了一下，“对日本失去了信心。”
      “那采访还要继续吗？”
      看着站在书柜旁的清水，柏仓摇摇头，“已经采访不下去了。关于地下研究所的一切都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释放出的只有灾难。人民会谴责政府的腐败，学者会进行一系列关于伦理道德的演讲，日本会遭到全人类的鄙视。”
      “这可是你的工作！”
      柏仓笑的好象有些凄凉，“我想我在报社干不下去了。那些材料里有许多事件曾经在媒体上报道过，可是事件的真相都被改的面目全非。看来想写出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在报社是完全做不到的。”
      “放弃了吗？再也不要揭示这个世界的真实了吗？”
      “不会！”柏仓的眼里满是自信和决心，“我会找到另一种方法去把这个社会的丑恶展示在世人面前。”
      “那，祝你成功！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柏仓已经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我是柏仓文彦，现在开始我是自由撰稿人，请多关照！”
      “我是清水俊，请多关照！”
      门铃响了，清水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小舒泪流满脸的站在门口。“小舒，怎么了？”
      小舒抬起头看着清水，扑到清水怀里。“哥！他走了啊！我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柏仓？
      清水把自己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拽进屋，让她坐在椅子上。小舒呜咽的对清水说：“前辈前天辞职了，他说报社的工作不适合他。我本以为还可以在其它地方见到他，所以也没问什么。可是他公寓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刚才去公寓找他，管理员说他已经搬走了。怎么办？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只不过去寻找可以让他真实记录世界的方法，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临走的时候来过这。”
      “你肯定前辈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回来的。”清水摸着小舒的头轻声地说，“我去给你找些东西吃。”
      看着清水走进厨房，小舒的嘴角向上翘了起来。她怎会不知道柏仓的去向，她只是来考察一下自己哥哥和柏仓的亲密程度。“原来他们已经不只谈工作上的事了，有些进展啊！”
      柏仓已经走了半年了，中间只是给清水打过几个电话，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清水教授，昨天上网了吗？”清水才刚到研究所，就有同事问他。
      清水平时根本不上网，自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在昨天，网上新出现一个网站，第一天的点击率就超过100000人次。网站的名字就是《真实的世界》。网站里揭露了日本政治界几十年来的黑暗内幕，那些不为人知的丑陋一下子展示在公众面前。
      听完别人的介绍，清水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网站的主人就是柏仓。不出他的所料，晚上，清水接到了柏仓的电话，电话里柏仓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上网了吗？”
      “真的是你干的啊！”
      听到电话那旁有些无奈的声音，柏仓有些不高兴：“这话怎么说？难道这么做不可以吗？”
      “难道不怕那些政客抱负吗？”
      “在网上建的网站，怎么可能被他们查出来？”
      “该怎么说你，”清水有些无奈，“你现在在哪里？”
      “我的公寓。”
      “你搬回来了？”
      “今天刚回来，教授现在有时间吗？”柏仓看来是想约清水出来。
      “我现在去找你。告诉你，在我到之前，哪也不许去！”清水放下电话匆匆走出家门，另一边的柏仓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8
      柏仓的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清水站在门口，见到柏仓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不问问是谁就开门。如果是政客派来的打手怎么办？”
      房间还没有打扫，满是尘土。柏仓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让清水坐下。半年没见，柏仓多了几分成熟，皮肤被阳光晒出了健康的肤色。看来这半年柏仓一直没闲着。
      “你就没有想过在网上发那些东西会有什么后果吗？”清水问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柏仓。
      看到柏仓仍旧满不在乎的表情，清水摇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地下研究室的文件会被留下来吗？”
      “难道不是你的导师留给你的吗？”
      清水叹了口气：“那的确是导师留下来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当时的首相会允许这些文件留下来？他们是在变向的向我们警告，他们的意思是：‘不管你们掌握多少对我们不利的证据，我们都不会怕你。’柏仓，你太小看那些官场上的人了。”
      柏仓还是不相信那些人会找到他，“是清水你太高估他们了。我是在网络上向世人揭示他们的丑陋。网络是现在最保密的工具，他们不可能查到是我干的。”
      柏仓从地上的行李中找出一本相册，递给清水。清水打开一看，全是香格里拉的风景照。正当清水诧异时，柏仓说话了：“这是我在京都时向一个旅行爱好者买来的。小舒说过你一直想去香格里拉。我想你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的确，清水从儿时就读过有关传说中的香格里拉的传说。那里美丽的景色和圣洁的神话色彩成了清水的梦想，可是清水的工作根本不允许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旅游。于是，每当和别人谈道风景名胜，清水总要对香格里拉发出感慨。小舒当然知道她哥哥的心愿。
      一张张好象仙境的图片充斥着清水的视线，“真的像是仙境啊！”
      “我猜……”柏仓看着清水的脸，“你之所以会那么喜欢香格里拉是因为自己曾经生活在和那里很像的仙境里吧！你漂亮的不像人类。”
      “是吗？第一次听到同性这样评价我。”
      柏仓看到清水的笑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为了不让清水看见，又蹲下身在行李里找东西。突然拿出一个纸盒递给清水，“帮我送给小舒吧！”
      清水打开一看，一个古色古香的八音盒躺在里面。暗紫色的木质外壳，打开后盖子反面是一面镜子，因为没有挡板，八音盒内部的结构看得一清二楚。古铜色的金属轴片和盒子完美的显示了中世纪欧洲的风韵。上弦之后，悠扬的幻想曲飘荡在房间里。
      清水合上八音盒，看着柏仓：“看不出，你挺懂女孩子的心吗！”
      “对了，”看来柏仓想岔开话题，“清水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看我现在想是在谈恋爱的人吗？”
      两个人聊了很久，钟表的时针已经走到“12”。清水站起身，准备回家。在柏仓要关门的时候，清水挡住了门板，“一定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
      两个月，两个月里《真实的世界》访问量达到600亿人次，创造了网络的神话。清水浏览着网站，一篇篇文章里充满了年轻的热情和那种与生俱来的才华。每一篇文章都真实的表达了作者的想法，没有任何虚伪和欺骗。大概这就是网站之所与如此成功的原因。
      手机突然的响起打断了清水，接下电话，里面传来华月的声音。可是声音不像平时那样的调皮，里面掺杂着焦急：“教授，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