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记忆————七月的哀

      “不许打我们教授的主意！”
      爱因的话在柏仓脑海里响了起来，柏仓摇了摇头，好象要把那话从耳朵里甩出来。“我又不是同性恋！”深秋的夜晚，柏仓像发神经一样一个人在幼儿园的门口大声的喊。
      11
      清水按响了一所豪宅的门铃。不一会儿，一位好像是管家的人开了门，把清水请了进去。这所豪宅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地下研究所的成员之一——伊东武平。
      在诺大的书房里伊东正坐在计算机前进行快速的运算，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清水站在自己身后。直到伊东为柏仓的网站加了5道防火墙和3个陷阱以后，准备站起来歇一歇的时候才看见清水。
      “你来了。”
      清水坐到伊东刚刚离开的计算机椅上，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资料。“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倒是你竟然会这么喜欢那个做事不会思前想后的小子，竟会为了他这样求我。清水，你觉得你这样做值得吗？”
      “别说没用的话了，”清水站起身来，解开了自己衬衣上的扣子。“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伊东拿开了清水正在解扣子的手，“算了，我不是这么卑鄙的人。”亲手把刚刚解开的两个扣子扣上。“真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得到你的爱。”
      “这种事不是人能说明白的，连我都不明白。”清水轻轻的说。
      “很晚了，你今晚住在这里吧！”
      和式的客房里，清水穿著睡衣坐在窗旁。月光泄在地上，留下清水的影子。拉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伊东。
      伊东绕开铺在地上的被褥，坐在清水对面。睡衣暧昧的敞开了一点，露出了伊东棱角突出的锁骨。因为月光的照射，平日里冰冷的脸更显得冷漠。
      “还没睡？”
      是清水先开口说的话。伊东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想在这里睡。”
      清水笑了，但是笑得并不像面对柏仓时发出的那种真挚的笑，反而有些像是自暴自弃。清水解开睡衣的带子。本就宽松的衣服因为没有了束缚，从清水的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可以与少女相媲美的白玉雕琢般完美的肌肤。伊东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握紧拳头。“清水，我刚才说了，我不是那种卑鄙的人。”说完，他把清水脱下来的睡衣给他披上。“我只是想睡在你旁边而已。”
      “对不起。”清水低下了头，“我……”
      伊东不打算听他的道歉，起身从柜门里搬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是我不好。因为那时的事你才会这样。”
      “伊东，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把你看成……”
      “别说了。”没等清水说完，伊东打断了他的话，自己躺在刚刚铺好的褥子上，“我要睡了。”
      两床被褥相隔不到十厘米，房间里静的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清水，为什么你喜欢的会是他？”
      “谁知道呢？”
      “当初你明明说不喜欢同性的。”
      “可是你那时说过，当一个人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时候，就不会在乎他是男是女。不是吗？”
      “有些不甘心啊！我竟输给了那样的一个人。”
      “可你不是遇到华月了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华月啊……她的迟钝和当时的你有一拼啊！是不是年龄相差太多会产生隔阂？”
      “你这么觉得吗？”
      “毕竟差了十多岁。”
      “那你说是年龄的隔阂大，还是性别的隔阂大？真正的爱会冲破一切的隔阂。”
      “但愿如此。”
      12
      研究所里仍是繁忙的景象。一批器官已经培养成功，正准备送往日本科学院，再送到各个医院进行移植。
      清水正在为培养液做检查，突然，手机响了。清水接下电话。
      “清水，昨天研究所的网络终端怎么断开了？”电话铃一边传来的是科学院副院长的声音。原来昨晚副院长给研究所传来几份资料，由于网络没有联接，资料又被退了回去。
      清水一边接电话，一边用仪器检验培养液的成分含量。“昨天有人企图入侵研究所的网络，所以我把网络接口拔下来了。”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汇报一下。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记住，研究所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你和那个柏仓文彦认识吗？”
      清水很诧异，为何这事科学院的人会知道？“认识，怎么了？那到连我的交友范围都要向上级汇报吗？”
      “清水，我知道你和研究所的几位药剂师研制出一种药。但你们也不能天不怕地不怕。那些政客不是那么容易放过对他们不利的人的。”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清水，我警告你！如果因为那个柏仓文彦给研究所带来麻烦，科学院不会饶过和他有关系的人的。包括你！别以为研究所少了你就不……”
      没等对方话说完，清水就挂断电话。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别人，走进休息室。拳头重重的打在墙上。闭紧双眼，洁白的牙齿用力的咬住下唇。
      为什么？为什么研究所总是受控于别人？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在别人的指挥下生活？现在连为心爱的人做一点事都要经过别人的允许。当初导师为了研究所，亲手为自己的爱人注射了记忆消除的药物。如今自己难道也要为了研究所亲眼看着心爱的人生活在危险之内而无动于衷吗？
      “教授，您怎么了？”川铃站在清水身后轻轻的问。
      清水转过头时，川铃一惊。鲜红的血液从清水形状姣好的唇上流了下来。川铃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清水，“您的嘴破了。”
      “啊？”清水现在才感到嘴里冲满了铁锈的味道。接过川铃的手绢擦去血迹，“手绢我洗净以后再还给你。”
      “不用了。教授，你遇到什么事了吗？”年轻的川铃有着女性的直觉和敏感。
      清水转身倒了杯水，“没什么，你去忙吧！”
      川铃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时转身看了看清水，眼里有一丝担忧和悲伤。
      已经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凉。研究所的实验也告一段落，于是大家迎来了半个月的假期。华月在没放假时就天天兴高采烈的计划假期行程，清水则是整天愁容满面。
      “柏仓又出事了吗？”伊东边收拾材料边问清水。
      没等清水回答，华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扑到清水背上，“一定是教授的父母趁着自己儿子放假为他安排了好多相亲活动。对吧！”
      清水把华月从自己背上拽了下来。“算你猜对了。你们放假时干什么去？”
      华月说的没有半点犹豫，“我要回老家。”
      “北海道？冬天回去的话可是很冷的。”
      伊东把手里的文件装进活页夹里，“我也劝她别去，可这丫头怎么都不听。”
      “我回老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总比要去夏威夷看草裙舞的伊东哥你高尚一点。”说完，华月见伊东正要发火，连忙跑进药物研究室，和正好从里面出来的川铃撞个正着。
      “要去夏威夷吗？”清水笑着问。他知道，伊东之所以会要去夏威夷全因为华月。华月总是说想到夏威夷看看。估计伊东是想带华月一起去，可那丫头完全没明白伊东的良苦用心。
      伊东的脸微微有些红，“不去了还不行。”
      “那你要改去北海道？”
      伊东还没说话，爱因的声音在研究所里响了起来，“有客人来了。是科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话音未落，门开了。五六个人站在门口。
      “看来大家在为休假作准备啊！都在收拾东西。”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人和大家打着招呼。这位就是科学院的院长，虽然职位很高，但是看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倒是旁边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好象有些官场之气。
      清水没有被对方放松的语气影响，恭恭敬敬甚至有些冷漠的说：“院长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回答他的话的是那位中年人，“这次来是为研究所找来三位生物界的后起之秀，以后他们三个人就和你们一起工作。”
      13
      “谢了，我们不需要。”说话的是伊东。他不像清水要顾及许多时而有话不能说。伊东家的财力、权力都令科学院的人对他敬畏三分。伊东知道这三个人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监视研究所的一举一动。当初在研究阶段，研究所急需科研人员时，科学院不过是派来了两个人。而今实验已经告一段落，又派来三个人，目的显而易见。对方没有说什么，而是把三个人的档案放在了桌子上。
      “那么这三个人就是你们的同事了，请你们好好相处。”那位副院长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伊东叫住了他，“把你的人带走，我们不需要！”
      副院长回过头，“伊东少爷，这三个人成为你的同事是经过令尊同意的。你就好好尊重令尊的意思吧！”说完就走出研究所。
      “浑蛋！”华月小声的说，“看我不用ACC毒死他们。”
      川铃按住华月的肩，“别意气用事，那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以后小心他们就是了。”
      清水此刻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看着那三个不速之客更是不爽。“大家加紧整理材料，工作在今天之内完成。明天开始放假。”
      “是——”
      清水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听着父母的唠叨，脑子里想着烦心的事，心里盼着小舒赶快回家。面前摆着十多张女性的照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传统日本女性、时尚前沿新人类、活泼开朗少女、睿智的才女。清水的父母准备了所有类型的人供清水挑选。而在清水眼里，这些佳人完全比不上那个为了自己的梦想不顾一切的人。
      “爸，妈，你们又在为我找嫂子啦！”小舒在门厅里就冲着里面喊着。这个声音让清水找到了救星。
      “小舒，你回来了。哥有事和你说。”说完，清水就冲出来拉起妹妹向楼上走。
      “阿俊，你还没决定明天和谁相亲呢！”
      “妈，您看着办吧！”
      小舒坐在床上冲着清水傻笑。“笑什么？”
      小舒咳嗽了几声，“我好久没见到你这么狼狈了，不是我说你。哥，你是该结婚了，都三十二岁了。”
      “那你呢？二十多了还没谈恋爱。”
      见哥哥自己往陷阱里跳，小舒心里暗暗窃喜。“可惜啊！我爱的人不爱我。”
      “什么意思？文彦他……”清水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期待礼物的孩子一样，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爱的是谁。
      而此刻的小舒则在心里露出奸笑，老哥动情了啊。“那天我见到前辈了，他和我说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博学多才，还是个十分温柔体贴的人。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前辈的神情就像是热恋中的人想起恋人一样。所以前辈一定有喜欢的人了。”
      清水有些难过，但那种心情马上又消失了。自己和柏仓是同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而此刻最可怜的是小舒。“小舒，你就甘心他被别人抢走吗？”
      “哥，”小舒用湿润的眼睛看着清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他幸福就行了。不是吗？”
      清水看着含着泪的小舒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的妹妹这么坚强。清水把手放到小舒的头上，轻轻的拂着。突然，小舒抱住清水号啕大哭。“哥哥，我失恋了！我失恋了啊！”清水只是拍着小舒的背，什么都没说。当然他也看不到小舒边哭边露出的奸笑。
      “市长大人，我们已经查处柏仓文彦得住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