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被普昔压在床上。他一撇头无力地说:被人误解了啊...... ......
误解什么??--普昔骑在傅雅身上,一脸好奇。你还是不肯睡在床上么?不要啊!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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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英从皇宫回去以后没有睡好觉。应该说,他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睡过一顿好觉了。
既然无心睡眠他也就一大早起来。皇上最近一直没有上朝,身为王爷和禁军统领他负责京城的主要治安。所以他一清早首先走访了各个帐营要卡,然后才登上左相府邸,成为傅府解禁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每个人都以为是这样,其实少有人知道,卓王爷并不是第一个。
仍是那一辆青轿,在左相的新府门前压下轿子。新府与旧府之间只隔着两条街,有时候在新府第里站得高了,还能看见旧府址里的斑斑碎瓦。梁英下了轿,在傅府的大门口停住。眼朝着旧傅府的方向望去,似乎能透过重重房屋看到那片残桓:何如的魂灵便在那儿游荡。
梁英有时候自己也说不上对何如是什么感觉。无疑,何如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优伶,在他所听过的所有艳曲之中,何如则是出淤泥而不染。他也提出过将何如赎身,但偏偏何如喜爱这种唱歌弹曲的生活,让她离开溪乐则是剥夺走她一个广阔的舞台。声色场所,何如其实活得比其他人都自在。
每次梁英到溪乐的时候都是这样:白天,何如披头散发,穿着白色衣服,抱着一只黑猫在院里头晃荡;晚上,何如则浓妆艳抹,泪泣《后庭花》。每每弹奏一曲,不仅是梁英本人,所有在场的王孙公子无不惶惶然、恍若失魂--而今,确是失魂了,失了的却是何如她自己的魂魄。
终于那一次,何如的琵琶震惊京城,深达圣听。而他伴在帝王右侧,却强烈地不安。
何如的琴声依旧绕梁,那种浸身音乐的疯狂,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燃尽,不惜一顾!他再次迷失在何如的琵琶声中,如同他又一次地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直到身边的皇上有了声响,他猛然惊觉,此时已是不及。
最后是那个名叫傅雅的太子侍读将何如救起来的,他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何如并没有因此就过上安稳的生活,却终究是逃不过红颜薄命的命运...... ......
傅府的管家在大门口拦住梁英:王爷,我们少爷身子真的不舒服,傅府横遭大火,少爷可是悲痛欲绝啊!
让我见他。卓王爷梁英皱着眉,原本清冷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气:让我见他,何如究竟是怎么死的?有些事我要当面问清楚。
少爷说了,生病期间不方便待客...... ......依蓝的眼神有些黯:少爷说,王爷不能进府,王爷进府了一定会后悔的。
王爷进府了一定会后悔的--这句话却真真教梁英生气了。他光亮的眼睛里多了些色彩,整张脸顿时变得鲜活起来,整个人充满锐气,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时候,二十五年以前。我会后悔的?梁英嗤之以鼻:左相旧府失火,我身为禁军统领,难道没有权利彻查此事?!王爷的决定,难道还必须受左相的左右么?!那傅璃也未免管得宽了些罢......
依蓝仍旧形同木偶,只是翕动嘴唇:王爷来傅府应该是来探病的,而不是来吵架的吧......
是,我是来探病的,顺便调查清楚何如的死因。
少爷说,依蓝微抬着眼:少爷说,养病期间不受探望。故此,也已经回绝了好几个大臣了,王爷此次前来,也不能开特例。除非,王爷并不是来探病的。
...... ......不是......梁英不知道傅璃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我来是问何如的事的。
四小姐?依蓝的唇抿了抿,既然如此,那王爷请吧。说着,率先转身,朝傅府里头走去。梁英连忙跟上。但梁英的最后坐着喝茶的地方却不是傅璃的书房或者卧房,只是一间很大的空荡堂内,依蓝奉上一杯茶,且说少爷马上就到了。
也许是新府府邸,这大堂内就几把梨花木椅,没有多余的装饰,丫鬟也不见一个。梁英只是顾自饮着茶思量着待会儿怎么打听何如的死因。却不想,后来最终等的却不是傅璃,而是...皇上!!!--
参见皇上!梁英跪拜下来,只觉冷汗沿着额际缓缓淌下。
皇上阴冷的笑容深刻得入骨:爱卿,看来朕昨晚不够卖力,才使爱卿有闲心管这份闲事啊?!......
臣知罪...... ......梁英只能跪拜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爱卿玩笑了,爱卿何罪之有?......这何如么...早该死了,这才省得爱卿一些心思...... ......
皇上!何如是冤死的啊冤死的!!梁英不甘愿地低吼道。
什么......?英儿...... ......何如冤死......?!
听到皇上口中自己的昵称,梁英不住浑身抖上一抖,皇上在喊这个英儿的时候沾染上了情色气息,让他想起了昨晚羞辱的时候。
何如冤死......英儿,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皇上的语气冰冷,瞬时变得淡漠疏离。摆摆宽袖,甩上门便离开了。只剩下梁英依旧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堕冰窖。
恭送皇上--!梁英朗声道,长长的尾音在空气中划下余韵,此时的声音与太子梁云央的声音特别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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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皇上什么时候走的依蓝已经不记得了,王爷什么时候走的依蓝还是不记得......只知道这一个上午少爷睡在床上一直就没有起过身。进少爷卧房的时候少爷的房间也依然燃着传闻中雅少爷最爱的薰香,床头边还是放着药盅,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动。只除了被角被掩住的两大团红色斑记--少爷的血!少爷又咳血了!
你以为你这样能够瞒他多久?前阵子被少爷接过来的漂亮姑娘眼神茫然地望着梁柱,不知在和谁说话。
神奇的,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少爷此时却张开苍白的嘴唇:能够瞒他多久?你指得哪件事?......
姑子转头看着床上的傅璃,像在看某种非常奇怪的生物:事?......很多事...... ......
没关系的,傅璃强忍着紧眉,一阵抽搐之后气喘吁吁地问走进来的依蓝:今天上午......进展顺利么?...... ......
依蓝点点头。
很好。傅璃的声音有些虚弱:皇上是中兴之主...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唯一的软肋便是手足卓王爷。卓王爷本身就是皇上在朝廷上的最大帮手,也是我们唯一可以打垮皇帝势力的契机...... ......如此,他们之间关系的裂缝,就已经有了...... ......
36、图
显德二十六年春,梁族祖祭,卓王守陵。
霍青衣奉命掌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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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青衣舅舅!......春眠不觉晓,正是鸟语花香的好眠之时。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窗外愣是传来几声童稚的声音将臆梦给打破。
床上休憩的美人儿闻声眼皮底下动了几动,挽起散在床上拖曳而下的长发翻了个身继续睡。青衣!青衣舅舅!!--"哗!"的一声,房门被粗鲁得踹开,一条粉色的小人影儿唿地扑到了床上躺着的霍青衣身上,蹭呀蹭的:舅舅~舅舅--
诶......是小杏儿呀!今儿个怎么会这么高兴地来找舅舅呀?霍青衣不甘不愿地睁开眼,半眯着,支着颊在塌上问。
杏儿...杏儿想舅舅了嘛!...... ......霍杏儿眨巴着眼,天真俏皮,整个身体直往塌上挤,逼得青衣不得不让出几分床来。
想我了?......青衣星眸微睁,春光乍现:好没良心的小东西,跟着你爹爹跑到依苫关去玩,几年也没个消息。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竟然是先去本岭的姑姑家,才想起你还有一个在京城的小舅舅啊!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此去依苫关路途遥远,怎么放心让你一个小女孩儿跟着。
爹爹才不带我走呢!是我自己偷偷跟去的!霍杏儿反驳道。
偷偷跟去的?青衣咯咯笑了起来,就凭你这个小不点儿也瞒得过号称用兵如神的二哥?!
怎么不行了?!上次我下棋还嬴了干爹呢!......霍杏儿笑眯了眼,随即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似地垮下脸:可是爹爹说我是女孩子家,小时候还能野,以后长大了要学绣花,也要像姑姑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重要的是杏儿以后是不可能领兵打仗做将军了啦!--
青衣揉着杏儿头上的长发:嘿......你能认清这个事实就好...... ......
啊!!......人家的头发都乱了!小舅舅讨厌!!...... ......
呵呵,杏儿你照实说吧,老太太派你来京城到底有什么事啊?青衣十分慵懒地,依旧侧卧在床榻上。
是好事啊!霍杏儿讨喜地仰起脸:那!今年江南云锦织坊供到霍家的布料已经送到了,老太太惦记舅舅你现在独身一人在京城,身边也没个姑娘照顾,特地派我带了些图样给舅舅选选。
选布料?霍青衣失笑:江南云锦向来送给老太太的都是些花花绿绿的姑娘家料子,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穿?!......
老太太说了,舅舅还是收下点的好,将来追哪家姑娘的时候手上也有礼啊!
啊?......好你个小丫头!什么不学好,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
嘿嘿......我是很期待舅舅娶老婆呦!
......死丫头!还不回你的本岭去?!...... ......
哈哈哈哈......小舅舅害臊啦!...... ......
...... ......
...... ......
随着银铃样的笑声远去,霍青衣这才重回屋内。管家早已将霍家小小姐带来的布料在青衣的卧房里放置妥当了。青衣的手把箱子里的布料一匹一匹摸过去,匹匹无不是精密繁复、眩人眼目,不愧是云锦织坊制造的。青衣挑了一匹篮底白缎的颇为素净的布料在身上比划。他从小就喜欢穿女孩子衣服,小时候每次偷溜出家门无不都是扮女孩子样子,甚至还有一次因为穿女孩子衣服而被傅雅取笑。可是...... ......青衣扯下裹在自己身上的新缎子,啪的一声又把它扔回箱子里--可是自己现在是男儿!是男儿!!梁朝有名的霍将军的三子,霍青杰、霍青卿的"弟弟"!从来都是男孩子,怎么能够穿女子的衣服,做女子做的事?!霍青衣失笑,一张脸在铜镜里扭曲得愈发异样。......更何况,遇到"他"以后,自己是更加没有穿回女装的一天了......
杏儿啊杏儿!你心心念念想当的是能够带兵打仗的男子,可知我却是有多么地羡慕你,能做真正的自己--女儿身。
霍青衣对着铜镜,娇颜媚笑,镜子里活脱脱出现了个绝色女儿的体态。忽而又重整衣冠,意气风流,莫不还是那个慵懒的少年公子?!霍青衣神色迷茫,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终于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一手握紧案桌上调令禁兵的令牌,出门扬声道:备马!前往左相府!--
自己会代替卓王爷督察京城青衣也是前一天才知道的。霍家世代从军,老父和两位哥哥都远在西境的依苫关。即使近来姚国国内动荡,依苫关并无战事,父亲也不会回来。唯一在朝廷尸位素餐的也只有自己这个自小最受宠的么子,想来从小的宠溺到大也许也是因为父母自觉对自己必须以男儿身份生活的亏欠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已是无用。身在仕途,箭在弦上,而今也再没有我的任何后退之地了。
原本想自己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即使家族声明显赫,但自己无用终究不会引人注目。然则,卓王爷不知冒犯到了皇上什么事,竟被遣去祭坛,斋戒一年。这京城禁卫之责,不得不由原本只在禁军中挂一个名的自己承担下来。也不知是谁将自己推向政治权利斗争的中心。是他么?......九皇子梁仲?......还是当今左相、傅雅的弟弟傅璃?...... ......
青衣骑着马,有些惶惶。自己这一脚踏入了浑水之中,等待解脱之日又还需过几度光阴?!......
到新左相府的时候,门人递上拜帖。傅府里有个清秀丫头出来说:公子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得见,还请这位大人早回。
不。我说到,随即递上一本琴谱,说:劳烦姑娘再把这东西带给左相看看,左相大人是一定会见我的。
依篮接下新上任的禁兵统领递过来的簿子,转身就往主子的卧房走去。没过一会儿,就马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霍青衣面前,疑惑地看着他:主子说,让你进去。
好。青衣眉开眼笑地下马入府,丝毫不理会身边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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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拉拢左判官,傅雅着实牺牲了一坛从鸦族带出来的佳酿。普昔倒没表示什么,反而傅雅是一直在唏嘘不已。傅雅此人倒非是嗜酒,即是喜爱美好的事物:酒色财气......无不如此。自小的娇生惯养,习惯什么也是用最好的。为左判官而奉酒;为方宵而备茶......这些江湖人的喜好傅雅大都还记得,只不过每次送出去的也都是令人肉痛的大手笔。
想来天下有几人能尝到鸦族秘传,从不为外人知的酿啊?!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一定尝得到。不过酒也实在没有白送,至少从人家手里拿到北武林名宿段老爷子的请帖了。
不过这请帖只有两张,剩余一张是谁去更加好呢?...... ......
傅雅无力地看着一群人在那里玩猜拳游戏。其实也不是一群人,至少这种事易是从来不会参与的。所以与会的也只有七巧、普昔、钱非这三个人罢了。七巧是认为自己不在主子身边别人照顾不好主子;而普昔和钱非纯粹是想去看热闹罢了。
傅雅看他们斗得不亦乐乎,突然想起前世里的一首曲子。连忙用琴谱的形势纪录下来。傅雅从小到大记录了不少这种曲子,多数权当留在身边做纪念故乡之用,有不少曲谱还在青衣的手上,却不想青衣早已拿琴谱当与傅璃交易的筹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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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号开学,舟火十号去学校的,因为有一门考试。接下来三天因为长达两个月的感冒发生慢性咽炎...三天不能说话...校医院配药,每天灌开水...... 然后新学期分班,第一天专业作业就多得要死~= =还有一天晚上赶35章、情人节、最最痛苦的是昨晚上被物理班寝室的女生拖过去性知识扫盲......-__-,五天里面舟火有四天晚上没有好好睡觉的说... 所以说,这周舟火真的活得像狗一样,实在不是偷懒更新少的... 现在总结出来傅雅里感情戏少,情节乱导致有些大人看不明白...谢谢大家的评,也希望能看到更多批评的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