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赋 第三卷————语秋

“你的属下太急于让我们跟着他走。若是你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宝贝，会那样毫不避讳地说与别人吗？难道不怕宝贝被抢走？只是我病了这么多年，连脑子也愚钝了，反应得慢了些。”

正说着瑟丹到了。卡丹对他说：“王弟，天色已晚，在这大山里凭咱们几人想抓住云之光不太可能，不过另外一个你想要的活人却抓到了，也算有收获。你有何打算？不如先找个地方宿营，云之光也许还会回来救梅胜云，咱们守株待兔吧。”

瑟丹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人去带梅胜云。一名下属走过去将梅胜云从地上扯起来，但他似乎全身无力，双手使劲抓着那名下属的胳膊才勉强站住。

卡丹耸了耸肩对瑟丹说：“王弟，看来你得抱着他，或者背着他走。方才我使了三成圣火真气，他似乎不太好。”

瑟丹努了努嘴，那名下属便蹲下身，将梅胜云背了起来。

贺澜起潜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北胡人在扎几顶帐篷，梅胜云躺在一边草地上，瑟丹和卡丹坐在他身边。过了一会帐篷扎好，他被送进一顶帐篷中，卡丹和瑟丹也走了进去。他今晚也许会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贺澜起很担心。

梅胜云闭着眼，任瑟丹和卡丹用言谈举止间侮辱着自己。就当～～就当被狗咬了，以前又不是没被狗咬过。小光不会嫌弃自己，以前多丑多脏的样子他都见过，他不会嫌弃自己，所以，咬了就咬了，没关系！梅胜云不断地安慰自己。

“王兄，我还是先替他诊治一番，他身体似乎非常虚弱，否则只怕活不到跟咱们回去。”卡丹望着梅胜云煞白的面孔说。

瑟丹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难得王弟如此善心大发，那就有劳王弟了。”

卡丹扶起梅胜云，他以圣火真气伤了梅胜云的经脉，此刻需以圣火真气来修复。

卡丹缓缓输入真气，突然“咦”了一声，脸色露出惊诧和慌乱，片刻后又恢复正常。过了半个时辰，卡丹将梅胜云身体放平，轻吁了一口气。

瑟丹问：“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脸色突然大变。”

卡丹说：“我输入真气时，感觉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抢夺我的真气，那感觉只是瞬间。方才我又试探一番，并没有什么异常。王兄，我建议你今晚让他休养。”

瑟丹哈哈大笑：“王弟生性冷傲，竟也怜香惜玉了。不过是南正皇帝的剩饭，我还不看在眼里呢。不如我将他送至王弟帐中休养，如何？”

卡丹面色一寒，站起来说：“我先休息了。王兄夜安。”

“王弟夜安。”瑟丹目送卡丹出帐，心想他这位目空一起的弟弟似乎对梅胜云另眼相看呢。

141 得救

瑟丹低头仔细打量梅胜云。那天第一眼在木寒烈宫中见到他的时候，惊为天人。后来关于他的详细情报送来后，才知道他竟然是南正皇帝最宠爱的公子。放他出宫，可能是想给他一些身份地位，毕竟年纪大了。看来南正皇帝对他挺有情意，估计他把皇帝伺候得不错。

瑟丹突然注意到梅胜云因左臂衣袖破碎露出胳膊上有很多伤痕，便好奇地把碎布往上掀了掀，看到肩膀上也有伤痕。瑟丹解开梅胜云的衣服，不禁惊呆了。难道南正皇帝有虐人的嗜好？而且虐得够狠，竟然留下这么多疤痕，有些伤痕还非常深。真可怜！瑟丹啧啧感慨。

瑟丹手指无意识地在梅胜云身上摸着，顺着那一道道伤痕轻轻划着。“梅大人，你别装死了，装死没用。”

“瑟丹王子，请您自重。”梅胜云虚弱地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也不用害羞。你别逼本王学你的皇帝，你该不是喜欢那样吧？”

梅胜云不明白他为何提起皇上，也无暇多想，只是考虑如何能让自己摆脱困境。“瑟丹王子，您是北胡王长子，您地位声望很高，不要做出那些辱没您声誉的事情，被别人抓住把柄，因小失大。我听说卡丹王子博学多才又有礼有节，深受北胡王喜好，他平日不把您这王兄放在眼中，这次如果您做出荒唐事情，日后还不知他向你们父王如何编排您的不是。”

瑟丹哈哈大笑。“你竟敢挑拨我与王弟的关系！我府中三妻四妾多一个漂亮男人谁会介意？”

“任何一个王者都不会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是一个糜烂声色 欲望的人！”梅胜云冷冷地说。

“你就别费心思了，这么可爱的唇舌，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来，让我好好教教你。”瑟丹说着便一只手用力钳住梅胜云的下颚，俯下头便要强吻。

梅胜云脸颊被瑟丹捏得生疼，又挣扎不开，紧咬的牙关在瑟丹手指再度用力后，终于忍不住痛被打开了。瑟丹的舌霸道地冲了进去，同时另一只手在他身上乱摸乱捏。感觉到自己的欲望飞速膨胀，瑟丹伸手去解梅胜云的裤子。

贺澜起在树上潜伏的时候，突然肩被人轻拍了一下，吓得他几乎从树上跌下去。有人已经到自己身边竟然还未发觉，贺澜起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是一名中年男子。那人低声说：“我是梅大人的侍卫老五。我遇见乌贝儿公主，她给我指了方向。”

贺澜起指着瑟丹的帐篷说：“梅大人在那个帐篷里。他们一共六个人，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引开他们，你伺机救梅大人。”

“有人偷袭！”随着一声大喊，骤然间帐外人影窜动。瑟丹恼怒地咒骂着，迅速穿好衣服出帐篷查看，只见卡丹及一名下属正和一人厮杀，那人见他出来，一个虚晃便退出战圈，意欲逃跑。

“追！”卡丹下令，瑟丹也跟着追上来。

“回去看着梅胜云，别让他跑了。”卡丹提醒说。

瑟丹忙返回帐篷，哪里还有梅胜云身影。

过了不多时，卡丹和下属返回，对瑟丹说：“就一个人，很厉害，先偷袭杀死咱们值守的弟子，然后强杀帐篷中睡觉的一名弟子。这人武功虽然不如云之光，但手段比他厉害很多。”

“梅胜云不见了。”瑟丹沮丧地说。

卡丹并不惊讶。“我已经猜到了。速放信号让搜寻贺澜起和乌贝儿的弟子回来，免得他们遇见那人白送性命。”

贺澜起远远看着老五毫无声息地干掉两个值守，然后听到有人偷袭的叫声，待看到瑟丹出来，他立刻小心地潜入帐篷中，扯了被单裹住地上衣衫不整的梅胜云，将他负在身上逃进夜色中。

贺澜起正跑着，突然听见黑暗中有人说：“过来。”

贺澜起听出是老五的声音，便毫不犹豫地拐进半人高的杂草中。老五将梅胜云接过负在自己背上，对贺澜起说：“你去找公主，然后赶紧回白盟。那两个人你不是对手，别白送性命。”

贺澜起坚持说：“我不能坐视不管，总能帮上忙。”

老五说：“只要你们安全回到白盟，他们必然会尽快离开，若你们盟主发狠心为公主雪耻，凭他们两人只怕想离开东盟也得费些周折。”

“贺大人，胜云多谢救命之恩。”梅胜云插口说：“老五说的对，他们只是来赌一把碰运气，我估计明天他们便会离开。贺大人，记得大喜的时候送请柬给我们。”

贺澜起也觉得有理，又牵挂乌贝儿，便不再坚持。

贺澜起离开后，老五寻到一处非常隐秘的山洞，两人便暂作安顿。老五盯着梅胜云，盯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公子也嫌弃老五碍事，不肯让老五随行，幸而老五不放心跟了过来。你看你，多危险，唉！”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怎会嫌你，只是他不太习惯身边总有个甩不掉的影子，每句话每件事都在别人的眼中耳中，你也理解理解他吧。”

老五叹息说：“唉，最近一直怀疑自己是多余的，跟在公子身边完全没意义，现在看来还有用，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

“老五，我把你跟小安都当亲人一般。”

“老五知道。”

沉默片刻后，梅胜云说：“老五，我觉得老天在惩罚我俩。”

“胡说什么？”

“我们有悖天道人伦，老天一定是在惩罚我俩。他以前已经罚过我了，所以现在把灾祸都降临在小光身上。先是海难，然后这次他又受伤。他离开我的时候，那么虚弱，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虚弱。老五，你说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俩？”

“别胡思乱想了。你跟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不是好好的？”

“皇上是天子嘛！”

“那世上还有很多断袖和喜欢男宠之人呢。”

“他们不象我们这样一心一意，或许只是作为喜好之一。老五，你说要是我给他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是不是老天就不会再惩罚我们了。”

“公子又胡言乱语，只怕云大人听到又要生气。不过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留后？你的孩子一定非常可爱。”

梅胜云的脸色变了，过了许久，他才说：“那时因我常留在宫中，皇上为了安全起见，给我吃了一种药，那药令我不可能再有子嗣。”

“啊？”老五低声惊呼。“皇上他竟然如此！那岂非跟～～”他想说跟那些太监一样，又不好说出口。

梅胜云解释到：“他给我选择，说我不想吃便不吃，但如果不吃就不能留在他身边。我心甘情愿吃的，我想留在他身边。那药只是不能有子嗣，对身体其他方面没有影响。”梅胜云微微抬起头嗫嗫地说：“可是，随着年岁渐渐大了，看到别人膝下热闹，尤其是想着自己不知能活几年，挺想有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子。”

老五思索片刻后说：“公子，依我看，皇上恐怕是试探你的。让男子没有生育能力的药的确有，也许他是担心发生淫
      秽之事，但你想想，若你真不能令女子怀孕，那岂非更安全方便？更不容易被抓住？所以啊，只怕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胜云愣住了，仔细一想，果然有道理，不禁失笑：“我竟然被他骗了这么多年！”他想起自己当年认为那是皇上对自己的考验，毫不犹豫便一口气将那碗药喝下去，那苦涩滋味沿着喉管一路下去，到胃里之后令他反胃不止。他还记得皇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心疼地将他揽入怀中，许诺说一定会好好疼他爱他。

梅胜云收回思绪叹息到：“我似乎总是不太愿意怀疑他说的话和他让我做的事情。”

老五轻轻摇头。“公子啊，你对别人的事情就很聪明，对自己的事情就很笨。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梅胜云笑了笑换了话题。“老五，你有孩子吗？”

“我？应该是有的，只是～～还是当没有吧，有也是没有。”

“老五，你现在是自由身，你要是想找他们，有什么线索，我通告云记和紫卫帮你找。”

“算了，二十年了，儿子都有儿子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打扰他们。时间太久，我也没什么感觉了，都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了，不想为不相干的人乱了心思。公子，休息吧。”

第二日天微亮老五便去卡丹营地查探，发现他们果然在收拾东西，死去的三位下属的尸体也放在马背上一并带走。老五在后面跟了一段，看到他们来到一个悬崖边，将三具尸体扔了下去。确定他们是真正离开之后，老五返回到藏身处告知梅胜云。

“不知他在哪里？恢复得怎么样了？你去找找，沿路留下紫卫记号。”老五喏了一声刚要离开，梅胜云又说：“不用了，只要我回到湖边那个芦苇荡里就好，他会去那里找我。”梅胜云打算起身，为难地看了看自己不堪的衣衫。

此时是夏季，都只是穿一件单衫，老五便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打了赤膊。

梅胜云赞叹地说：“老五，你这身体真看不出四十岁了。”

“练武之人嘛。”老五有些不好意思。

142 净土

一夜的风将芦苇荡梳理整齐，昨夜被卡丹等人践踏过的痕迹已经很浅，地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梅胜云在大石上坐下，凝望着晨霭中的天鹅湖。此时淡青色的水气笼罩着湖面，那一对美丽鸟儿的身影时隐时现，如仙如幻。

“真美！”老五赞叹到。

“昨晚卡丹惊了他们，我以为他们会放弃这里，乌贝儿说天鹅很敏感。没想到他们还是回来，家毕竟不是那么能轻易舍弃的。其实我们在云谷的生活就和他们一样，可我此刻却坐在湖边徒然地羡慕着他们。”

“怎么这么伤感？只是一晚上跟云大人分开就成这样了？”老五打趣到。

“那时发狠说再也不跟他分开，无论怎样都不分开，可是还是不得不分开，总是不能事事随心所愿。”梅胜云有些伤感

“怎么了？”老五强烈地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

“老五，如果昨晚你们晚来一会，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虽然那时分开躲避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那样的理智令我～～有些心里不舒服。我希望他说大不了死在一起，然后由我来说分开躲避。”

“谁说还不是一样？”

“事实是一样，但感情却不一样。他走了以后，我很怕，怕他被卡丹他们追上，怕自己被发现。完全无助，只能无奈地坐等，再次觉得自己是多么一无是处。上次在山谷被袭，懦弱地瑟缩在马车座椅下；昨日被卡丹抓住，也只能束手就擒，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救我硬中瑟丹一箭；他从这里离开时，满身是血，步子都是虚的，我却连站起来抱他一下的气力都没有；昨晚若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唉，真正毫无用处毫无意义的人是我啊，我已经连自己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能维护，最低的生存都不能保证！”

老五无言以答，眼中满是怜惜。

“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无能为力！所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只能承受，却无法抗争。我现在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这几句话声音略大了些，那对天鹅立刻感知飞走，梅胜云遗憾地叹口气，收回视线垂下头，随意抚摸着脚边的小草。

“依我看，云大人对你绝对真心真意，你就放心依赖他也没什么啊！你苦了这么多年，总是一个人担惊受怕，总算找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人，也算是老天的补偿。不过，你也不能完全依赖他，太依赖他只怕会失去了自我。”

小秋抬起头淡淡一笑。“只要想到他的时候，我便已经没了自我，只有他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吸声，梅胜云惊喜地回头。“我正跟老五说你怎么还没来，你就来了。老五呢？”梅胜云四下张望已不见老五人影，老五在发现云之光来的同时便自动消失了。

云之光伸开双臂将他拥在怀中。“你怎么样？”两人异口同声。

“我已经恢复了五成。坐定后没有时间感觉，睁开眼天光已大亮。你怎么样？”云之光仔细打量着梅胜云的脸色。

“昨夜卡丹为我疗伤，已无大碍。” 梅胜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

云之光脸色一变。“卡丹为你疗伤？你昨天被他们抓到了？你穿的这是谁的衣服？老五的？”他这才想起方才见到老五赤着上身。“他们把你～～这两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云之光脸扭曲起来，咬牙切齿。

“是瑟丹，他没得手，老五来得及时，贺澜起也回来帮忙。”梅胜云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