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随心————绘陵

他在耳边轻轻的说：「别叫她『伯母』，不然後果堪虞。」欸？为什麽呢？「别眨眼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楚哲云是吝啬鬼。

我戳了戳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他是放开了，但手臂仍是围著我的人。我问他：「那我要怎样称呼她？」

「叫她夫人好了。」

「谁是夫人？」随著声音望去，眼前娇小的妇人应该是楚哲云的母亲了吧。要怎麽形容她呢？她根本就是矛盾的混合体。她面上有著妇人的成熟，却身材娇小，气质天真，令人很难想像她有著已婚的身份。

我向她打招呼：「你好。」就只是这二个字，没加上任何的称呼，因为看来她对「夫人」这名衔不大满意，加上楚哲云好像很怕她似的，所以我还是做俊杰比较好。

她笑咪咪的走过来，一手推开了楚哲云。「你好呀，你是永鑫对吧？叫我云姐吧。」云姐啊，和她蛮配的。我是这麽想，但楚哲云看来不应同，看他面部在抽筋就知道了。

「听说你是要和这小子待一辈子的那个傻瓜，对不对？」这个问题，我要怎样回答才好。不愧是楚哲云的母亲，简单一个问题就令人进退两难。好厉害！「长的真好看。来，让我看仔细一点。」说著她便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哎呀，皮肤真好，比那些不知所谓的护肤品代言人好多了。嗯，是不是有做什麽运动呢？肌肉很结实。啊，头发真好……」

很惊讶地，她的手竟然可以在我身上停留三十分钟而不被楚哲云拿手，虽然我看到他的手上都是青筋。三十分钟好不容易过去了，坐在床上当洋娃娃的滋味并不好受。若不是楚先生走进来，我想云姐可能会将我的衣服都脱了来「看」吧。

楚先生就是楚哲云的爸爸，楚哲云除了耳朵像母亲，饱满有福气外，其馀的都和楚爸爸长的像极了。不过楚哲云看上去邪邪的，比不上楚爸爸的和蔼可亲。在见识过楚哲云的亲人有多厉害之後，见到像楚爸爸这样的人，真令我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的父亲很严肃，而且封建思想很浓，所以我很羡慕楚哲云有一个像朋友一般的父亲。因此当云姐要我当她们的乾儿子的时候，我不理楚哲云的眼色，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真不错~~我有一个乾哥哥，又有一对乾父母，说不定以後有乾妹妹或弟弟呢。我就这样平安无事的渡过了在楚家的一天，这也是我在事後才发现的。据楚哲云说，从前他也曾带过情人回家，他也真敢对著我说出来呢。不过那些情人虽然同样在面对亲戚攻势时晕倒，却在醒来之後不久便被吓跑了，而且以後听到乾爹乾妈的名号便吓的尖叫。

听上去蛮诡异的，於是我问：「为什麽？他们很可怕吗？」

他停顿了三秒，才笑著说：「当然不是，他们除了怪了点外，人很好的。」笑容看上去很真诚，同时补充一句：「这个你也知道的，不是吗？」我也是这样认为，不过为什麽我觉得他的笑容看上去那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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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了一个梦，一个关於凝的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窗外的景色是漆黑的。

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曾有过这种感觉吧？就是在某时某地，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做某些事，完全没有理由。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驱使我将凝画下来。

於是我轻手轻脚的走下床，离开房间的时候将房门轻轻的关上，一切的动作都以「轻」和「静」为原则。楚哲云已经加了一星期的班了，看来他真的很想去旅行呢。

走到我的画室，将画板架好。闭上眼睛，让思绪回到那一天凝的院子中，彷佛可再次见到凝在微风中甜甜的笑容。手起笔落，很快的草稿便完成了。才刚调好色盘，楚哲云便敲著房门说：「鑫，我们要上班了。」

上班？我望望窗外，才知道原来已经天光了。没想到我只做了一点事情，时间便已这麽晚，我匆匆的整理好东西便离开房间。

吃著楚哲云做的早餐，同时嗅著他泡的咖啡发出的香味，我想幸福也不过如此吧。吃完了，按著习惯的我将碗筷收拾洗乾净。然後在门口等楚哲云一起出门，他很快便出现了，不过脸色好像怪怪的。

一天就在楚哲云心情不大好的状态下过去。明明他答应了我不玩部门主管们的，但今天他们却面灰灰的摸著鼻子离开总裁室。甚至在对著我的时候，楚哲云的语气也不大好，这当然是指和平时的情况相比。所以要说是情变也不对，但我们又没有吵架，我亦没有惹他生气，他为什麽是这副怪模样呢？

谜底在晚饭之後解开了。

晚饭之後，我走到画室继续我早上未完的作业。大家都知道，我在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常常会忽略了身边的事物。因此我不知道在我进入画室不久，楚哲云便跟著我进来了。

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楚哲云在事後向我唠叨了一个小时。说到底，他就是不满意我画的是凝。我想我有责任令他开心，所以在他问我那幅画的主题是什麽的时候，我回答：「我最喜欢的人。」但结果却是延长了他唠叨的时间。

真令人奇怪，我说的是「我最喜欢」，不是「我最爱」。为什麽他这样也会生气呢？
「喜欢」和「爱」可是有根本上的差异的。凝是我最喜欢的人，火火是我最亲近的人，而他是我最爱的人。为什麽这些他都不懂？

当我想告诉他我这些想法的时候，他问我：「你画好後，会怎样处置它？」

「先让凝看一下，再问他要不要这幅画，要的话就送给他；不要的话就在家里放著。」

「你是说，若是杜雪凝不要这幅画的话，你就要将这幅人像画放在我们家里。是吗？」

「是呀。有问题吗？」他没回答我。正确来说，是自这一晚以後，除了必要的时候外，他没有再和我直接对话。啊！别以为我们分手了喔，他只是以纸笔来和我沟通。所以我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气我，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麽。

一开始，我没什麽感觉，甚至可以说感到新奇好玩，我还未试过如此彻底的笔谈呢。但当时候一久，我便觉得很无聊，若有所失的，所以我投降了。但楚哲云今次真的铁了心不理我，就是我逗他，他都没反应。

於是我缠著他道歉，他是有反应了，不过他的回应是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麽生气吗？」我哑口无言，我就是不知道才磨了这麽久啊。接著他又不和我说话了，这也算是冷战吧。我的初恋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更不用说学校是不会教人怎样应付冷战的对手。

因此在无可奈何之下，我唯有问火火了。虽然我觉得我有责任一个人想清楚楚哲云的生气理由，但我真的想到脑袋爆炸也想不出。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我将菊花送去客户的六十大寿宴会上，不过幸好在菊花送抵之前被阻止了。这样下去，在想出答案之前，我的工作就先被我丢了。

当我向火火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後，他的反应是哈哈大笑，还笑的肚痛……

为免火火会因大笑过度而叫救护车，我不得不提醒他：「这有什麽好笑的？问题可是很严重的呀！」

「呼，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等，等，让我，笑完……哈……」看来就算逼他说话，依他的情况，什麽都说不出的了。我唯有乖乖的等，我等，等……

「火火！你笑了一小时啦，小心被人当疯子。」

「呵呵，抱歉抱歉，说回正题吧。整件事，根本不必多想，就知道全是楚哲云的错！」

「欸？他不是被害者吗？」回想起之前的景况，我说出这个疑问。

火火翻个白眼，「那麽你是加害者了？」我摇头，我也不觉得我害了他什麽。「这不就结了。总归一句话，楚哲云那家伙是吃醋了啦。」

「吃醋？没什麽好吃的吧？我画的是……」忽然想起，我好像没对楚哲云说清楚「喜欢」和「爱」的分别，看来这就是问题的徵结。「我懂了。我回去啦，Bye。」

告别了火火，我立刻回到家里。幸好，打开门便看见楚哲云在客厅看书。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对他说：「我有话对你说。」

他瞄我一眼，没反应。我拉扯他的手，「云，我有话对你说啦，你听我说嘛。」他再看我一眼，终於放下他手上的书，不过人还是只有半个脸向著我。

「我告诉你，『喜欢』的定义是和『爱』不同的。在我的心中，凝是我最喜欢的人，火火是我最亲近的人，而你呢，是我最爱的人。你瞧，你高级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的喜欢和亲近还真多呀，为什麽不把李语涵也算在内？」嗯……就像火火说的一样，他的语气很酸呐。

「亲人已经自动计算在内了嘛。云~~别这样~~」

他看著我，只要眼神再凶狠一点，我想我可以用瞪来形容的了。看来他还是馀气未消，於是我用自问最可爱最无辜的眼神回望著他。最後他输了，叹了一声，把我拉进怀里，轻轻的问：「为什麽我不是你的唯一呢？」

这我就不懂了。火火说他吃醋，这个我明白，是因为我没解释清楚吧。但是他明明已经是我的唯一了呀，我只有他一个人。我现在根本不能想像若是枕边人换了另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光景。为什麽他仍是这麽说呢？

画像风波好像就这样平息了，我仍是照著我的进度完成我的画。另一方面，凝好像已经原谅了凌风。证据就是即使我和楚哲云故意设计让他们见面，事後凝却没有为此而生气。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烈女怕缠郎」。嗯嗯，虽然凝怎样看都不像女人，但这句话应该可以用来形容这情况吧。

既然现在大家都幸福快乐，而我的画亦完成了。当然就要把凝带来好好欣赏一下，顺便把凌风也一起拉来。

当我把画带出来的时候，气氛怪怪的。楚哲云和凌风对峙著，凝就在一旁看戏，还打个呵欠嫌不够刺激似的。不过後来的发展就很刺激了。

看到我把画放出来，楚哲云终於控制不住压抑了一晚的怒气，拉著我进入房间，将我丢在床上，整个人围上来。好像很危险，是不？不过我才不怕呢，因为他看起来很生气，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望了我片刻，颓丧的低下头：「你啊，最会耍赖了。这麽无辜，叫我怎样生气？」

看，我就知道他宠我。不过……他这麽说，根本是要引起我的罪恶感嘛。没办法，谁叫他这麽纵容我，害的我在他身边不自觉的越来越放肆。但看来我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所以接下来那几天，我把他服侍得无微不至。

除了煮饭以外，所有该做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为了让他高兴，我集看过的BL小说小受之大成，决定了称呼他的最好方式。那就是声音要轻轻的，听上去才有我见犹怜的感觉；尾音要有点点上扬，听上去似是撒娇一样，才讨人喜欢。我自己听过了，深感效果不俗，所以我决定每一句说话也要用这方式说出来。

不过楚哲云对我的努力不大欣赏，不到四天，他就下令要我回复成从前的样子。我和他争辩，难得我想出了这麽好玩的事儿，玩多一阵也没关系吧。不过他说我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精神错乱。因此，我唯有搥著心口结束了这个计划。真是太可惜了。

随意随心16

经过长时间加班的非人生活，我和楚哲云终於可以第一次两个人一起出国旅游。注意，是旅游不是公干喔。可惜世事无常，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地却不是我原来属意的埃及，而是日本。我也是在上了飞机之後才知道的，唯有眼白白的看著本应朝西方飞去的飞机向著北面飞。

啊，灿烂的阳光，闪烁的沙漠，还有那浪漫的尼罗河，再见了。看来我们要在下一次的机会才能相见，当然前提是我没有被风云的沉重工作压死之前。

看看身边的楚哲云，面色非常的难看。也对，这种改变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开始，我只知道楚哲云为了方便，决定乘坐楚家的私人飞机，我当然没意见，於是我们便早早的坐在一豪华机舱内。过了一段时间，楚哲云不知到哪去了，我看到一名仪表端庄的中年男子，心里很惊讶楚家连机舱服务员都是专有的，想起来真有种刘姥姥游观园的感觉。那位先生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也很惊讶，於是便走过来和我聊天。他要我称呼他杰叔，并告诉我他是楚家的管家之一（还之一呢，太有钱了吧），是来服侍我们的。

聊著聊著，楚哲云回来了。他看到杰叔的时候并不惊讶，只是说了句怎麽有空来。看来杰叔并不像他自己说的一般平凡。

过了不久，飞机起飞了。正当我和楚哲云热烈讨论要行程的时候，杰叔突然说道：「少爷，您不用先把生意谈好吗？」一句话，马上令气氛降至最低点。

「什麽意思？杰叔。我们现在是去埃及旅行，可不是去公干。」楚哲云的声音冷冷的。看来他很尊敬杰叔，不然以他现在的怒气，语气不会只是冷而已。

杰叔看上去很困惑的说：「咦？但是添少爷说过，望月家的代表已经在等著您……有关银座的店……上年的收入是……因此……」接下来的话，我下意识的将它们拒於脑外，我不要在休假日听见任何和公司有关的事情！在我闭上眼睛之前，还看到楚哲云脸色铁青的聆听杰叔的说话。

一觉醒来，楚哲云便对我说，我们的飞机正朝日本飞去。听到的一刹那，我真想揍人。这就是我们拼了一个月的成果，到外国继续加班！不过当我看到楚哲云面上的不满後，我的所有感想都消失了。我还没看过他这麽生气呢！

他把手伸向我，欸，他不会打我吧？忽然身体一斜，人已经在他的怀里，於是我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被一面不爽的他抱著。亦可以说，整个处於低气压的机舱中，唯一的安全地带就是楚哲云的怀中。不过……因为他一直不爽的瞪著杰叔，一直都不看我！所以，咬一口，再睡觉！

才刚刚睡醒，就感到一阵暖气在脸上游移。痒痒的，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醒来了？」

「嗯。」我睁开眼睛，拉下楚哲云的脸，给他一个起床吻，他当然热情的回应我喽。我也是和他一起之後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刚睡醒的时候特别爱吻人，对象当然只有他一个了。要不要找个机会试一试火火的滋味？

「想都别想！」楚哲云抱紧我，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回答，吝啬的男人。「刚才和杰叔说过了，看来我们一定要先弄好楚家在日本的事情，才可以玩我们的。」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被杰叔说服了，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把玩著他的手指，我说：「没关系。要我帮手吗？」

「不用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前阵子才染了风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