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袅袅,四周寂静,离去的,是那始终悠然自由的人,而留下的,却是让人几近窒息的沉寂!
“调查他!彻底地再查一次!”
望着天威匆匆离去的背影,老人若有所思。
那地狱般幽深的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只有嗜血的猛兽,才能嗅到彼此身上的恶腥,不是吗?
20
你享有荣耀,享有风光,享有一切的光芒和欢呼!
站在最威严的位置上,光辉可以照耀任何人,处于最重要的位置上,将一种如日的晖光洒向每一个角落!
可他呢?却在最灿烂的日子里悄然死去!
“只有这些?”
手里翻阅着天威在几个时辰后送来的资料,老人不悦地敲打着桌面。
“还有您要的,关于四年前主人被绑架时的资料,海空已经送来。”
“那次的事,还是没有眉目?”
“是的。”
“被炸毁的屋子呢?”
“屋主当时倒是找着了,只是他说是匿名租赁,不知道是谁。”
手轻轻一扬,燃着的壁炉里顿时飘飞起轻盈的火光。
“那个女人是谁?”
在专注地看完当年宴会录象带后,老人将画面定格在某个镜头上。
海空走上前,仔细地看了一会,因为是有些年头的录象带,何况当时经过多次的倒带重播,已经显得有些模糊。
“好象是林雅。”
“林雅?”
有些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却有生硬地被堵在黑暗的角落,见不分明。
“她曾作过明若主人的手术。”
天怒轻轻地从旁提醒。
黑沉沉的,隐隐预感到什么?
老人示意身旁的人将所有的文字资料,投入火中,望着在热浪的冲击下,不断翻飞的灰烬,每个人都感到自己正被卷进一张无形的可怕的网!
朦胧的,昏暗的,在空中漂浮着。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海空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就呆在一条暗道里,而现在这条暗道渐渐地开始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她当年就意外死亡了。”
“怎么死的?”
“报上说是坠楼身亡。”
缄默!长久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缄默!
最后的一张纸被火吞噬。
“海空,今晚的宴会,加请一个人。”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引狼入室,明若!
聚会。
少数人的聚会。
少数VIP虚情假意的聚会。
每个人都在笑,却又是每个人都皮笑肉不笑。看似挥洒自如的精英政要,其实在这表面光鲜之下,暗藏多少污秽罪恶!就连阴沟的老鼠,都比之干净万分!
老狐狸!
刻意强调我也出席,是有什么目的罢?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若不在这儿,也不在印尼,早晨的时候就飞达欧洲了。
难不成是鸿门宴?
疑惑不解的时候,就见高晖不着痕迹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李中璃赶紧闪进侧旁的阳台,巨幅的窗帘遮住了他的身形。
“年轻人,你也不喜欢这种宴会?”
转过身,是自己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苟言笑的面孔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人,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儒雅的学者气质,和蔼地望向他。
“来,见见这位大人物,说起来,你们还是半个同行呢!”
林玉书!
烧成灰我也认识你!
吉伯特医学研究所的院长!
每个人都有别人意想不到的双重,甚至是多重面目,展现出来的,是光明和谐的一面,而始终躲在阴暗的角落,寻求时机,钻出来的,则是不欲为人所知的黑暗!
李中璃知道自己善于伪装,善于将邪恶和狠毒隐藏在平淡清远之中。
“说起来,两个老头子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轻轻颔首,似乎大有感慨。
“上次,是在明若动手术的时候。”
李中璃似乎看见对面的林院长露出些微诧异的神色。
你想做什么?
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抖露自己的罪恶?
将手中的酒杯悄悄放下,陪侍的天威上前帮李中璃换了另一杯。
“人生究竟可以有多少巧合?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地发现那个人,我想,以明若当年受的伤,别说是万难痊愈,就是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问题。”
话虽然是对自己的友人说的,老人的眼睛却始终紧紧地盯住李中璃。
外表是钢铁般难以穿透的严肃,而那鹰隼的灼灼双目,自始至终都在被狩猎者的身上流连。那种深沉,那种严厉,仿佛就是一团火,想将所有伪装和谎言通通烧出原形!
目标慵懒地往坐着的沙发一角移了过去,微斜的颀长身躯,在迷离朦胧的灯光下,弥散出几分魅惑,几分凄绝!
你,就是这样捕获明若的?
“那个孩子叫什么?我记得好象是……”
原本是在吹拂茶盏上的热气,忽然之间,闪电般抬起眼睛,象一把匕首,冷不防地扎向李中璃,全神贯注,目光好似猛禽在捕食般的锐利,掠夺!
想要掠夺真相!
“温岚!”
不心痛!一点也……不心痛!
无关紧要的寒暄,客气矜持的闲聊,相见恨晚的忘年之交,平和,安逸,融洽!
礼数周到地告辞之后,李中璃谢绝了老人安排的陪护,一个人走出了这片雍容华贵。
迎面而来的,是笑容可掬的高晖。从不远处那片温暖光明的方向走来,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象极了一只食饱后心满意足的猫科动物。
伸出双臂,想要捕捉这份人间热气。
所有的,被深深埋藏在地底深渊的回忆,在一秒内齐齐涌了上来,和着喉咙里那股咸腥的殷红,如凶神恶煞般撕裂了他的意志!
这痛!痛彻心肺!痛到居然不觉得痛!
我……该怎么奉还你?奉还你们?
如果我的猜测是假的,那么,让你呆在明若身边,直至他厌倦为止!我,可以做到这种宽容!
如果是真的,那么,你会是我多年来遇到的,最厉害的一个对手!
不动声色的言谈举止,微笑着面对自己的深仇大恨!
将愤怒极好地掩饰。
与自己的敌人谈笑风生!
与自己的敌人亲密拥抱!
与自己的敌人,呼吸一样的空气,享用一样的食物,痛饮一样的美酒……
与自己的敌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能如此地,从容镇定!
我,居然有些看不透你了!
年轻人!
21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
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在墙上胡乱地摸着,想找到灯的开关。
“别开灯。”
屋子的一角呼的亮出一团火光,橘黄而朦胧。
“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呀!”
眼睛很快地适应了黑暗,将手中小心翼翼提回来的战利品放在桌上。
“岚……”
尾音延长的撒娇,两爪子已经开始不安分了,在窝着的那人身上蠕动爬行。
哧的一声。
火光再次划开一片昏暗,轮廓清明的面庞一时竟看不到什么表情。
有些心虚,有些害怕,又心存侥幸。
不会的,他绝对不会知道的!
急忙凑上前去,想得到一个吻,却被巧妙地躲开了。
“把衣服脱了。”
顺从乖巧的将外衣脱下,扔在地板上。
“你带什么回来了?“
得意地抬头,柔韧修长的手臂环上恋人的脖子。
“比其饭店的奶油千层糕!限时销售!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没有得到平日那般热情的爱抚,有些不满地在熟悉的味道里挪动几下。
灵巧有力的手如他预料的钻了进去,钻进衬衫里,仿佛被丝绸般滑腻柔韧的感触吸引住了,不断地在上面开垦,不断点上燎原的星火。
“呜唔……”
快要受不了了!
很轻的,碰触。
很柔的,抚摸。
很慢的,啃噬!
温岚熟悉身下这具纤长结实的肉体,胜过熟悉他自己。
无数的爱抚、亲吻和占有,看着他在自己越来越健壮颀长的身体下婉转吟哦,让那紧窒狭窄的热情通道,仅为自己开启,就觉得无比的充实和满足!
坚挺、丰满、顺滑,带有些微的弹性!严严实实握在手中的,是他恬不知耻的欲望,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此刻正勃发着忘我的激情!
麻利娴熟地继续挑起他的情欲,借着窗外的路灯,可以清楚地看见手心里的炽热,慢慢涨大的充实,在微弱的橘黄下浮起均匀的叶脉。
一点也不懂得掩饰!叫得这么大声!
渐渐拔高的呻吟,在下一刻即转成痛呼。
“啊啊……岚!好痛……你弄……疼我了!”
灯,啪的一声打开。
什么时候,书桌的台灯放到了地上?
刺目鲜艳的光,一时间让李中璃有些恍惚。
“开心吗?”
“……”
看到被审问的人一脸的疑惑,又加上了一句。
“今晚的聚餐,开心吗?”
噙着泪花的眼睛无辜地望向他。
又想用哀兵政策?
“千层糕是你买的?”
“恩……啊……好痛!”
往手心里的炽热略微使力。
“聚会有谁参加?”
“周,和他的几个手下……啊好痛!岚,轻点……”
这回是真的哭出来了。
那渐显深邃的幽黑,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注视着那双平日里总在自己面前娇嗔痴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