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2————萧米

　　白离放下手中的表格，摘下眼镜放到口袋里。一抬头，就见林十一冲过来，掏出那个花镜顺着窗户撇了出去！

　　“小林！”白离拉了他一把，可是花镜已经没影儿了，“你干吗？”

　　林十一挺着脖儿，抱着膀儿，靠在窗台上，“你要么去做手术，要么配副隐形。反正，不许再戴那个老太太的东西！”

　　“你！”白离咬了咬下嘴唇，“你今天一进屋就左一句老太太，右一句老太太的，”白离停了一下，看林十一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就咬着牙接着说，“你不是总说我是你妈吗？你妈就应该是个老太太！”

　　“你是我妈也好，是我哥也罢，反正，”林十一拉过白离，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卡子，朝后面扔出去，“反正在我面前，你就必须漂漂亮亮的！”

　　这时“铃……”电话响了，林十一走过去接起来。

　　“喂，是我。”

　　“嗯，我知道，她跟我说过。”

　　“当然不行。我说了，最多拖不过秋天。”

　　“找谁？我都说不行了，还找谁？”

　　“你们看着她点儿吧，别由着她胡闹！”

　　“嗯，有事马上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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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中午，一伙儿人围坐在食堂边吃边唠。

　　“冬子，这哪整的呀，这么一大堆！”林绍强抓了一个鹌鹑腿儿边吃边问。

　　冬子拎了一个递给李羽，“萧米给我的，她家养鹌鹑，还卖蛋！”

　　大果子边啃边问，“那都炸（二声）了，还怎么下蛋啊？”

　　“嗯，她说她爸不养了。前几天，一气儿全杀了，冻在冰箱里，放不下的，就送给亲戚了。”冬子嘿嘿乐了一声，“萧米说，那是6.18大惨案！”

　　“啊？那咱得默默！”林绍强冲着一堆骨头作揖。

　　李羽吃完擦擦手，“我家楼下就有家养鹌鹑的，那个味儿啊，就别提了！在楼里养东西实在是太扰民了。不知他家啥时候大开杀戒，到时候，让我天天给他作揖都行啊！”

　　“小羽，你也太没同情心了！”林绍强边吃边咧嘴。

　　“你有同情心？你比谁吃的都多！”李羽翻了他一眼。

　　“不过，我不太爱吃这个，鸡肉也是。”冬子用筷子戳了戳那些炸鹌鹑。

　　李羽点点头，“我不爱吃粉条，从小就硌应那东西。”

　　“为啥？”大果子就打了一份芹菜粉儿。

　　李羽指了指那个芹菜粉儿，“这两样我都不吃。我都奇怪，这么难吃的两样东西放到一起还有人吃！”

　　冬子也咧咧嘴，“我也不吃粉条，不过吃粉丝。我妈说我是心脏（一声），说本来就是一样的东西，咋就吃这个吃不下那个？”

　　“冬子吃包子，只吃皮儿，不吃馅儿！”林绍强百忙之中插了一句。

　　冬子翻了个白眼儿，“那分谁家包的！你家的包子馅儿里都是肥肉，闻一下就顶住了，根本没法吃！”

　　“嗯，这倒是真的。”林绍强放下手里的骨头，“也怨我妈。我从小就喜欢吃红烧肉，转拣肥的吃，我妈就惯着我。后来我也吃伤食了，现在看见肥肉就想吐！”

　　“心，脏（一声）？”李羽疑问的看着冬子。

　　“就是看见难看的东西就恶心。粉条粗，不如粉丝好看，所以我不爱吃。”冬子比划了一下大果子的盘子，“其实，口感也差好多。不管它们成分怎么相同，可还是不同的东西。”

　　“这很正常，谁不喜欢好看的。”李羽点点头，“我不相信有那种超越表面的喜恶。不管你最终是被什么吸引，第一印象都很重要，至少它提供了一个开始的机会。”

　　“小羽哥，”冬子吃完了饭，一手托着腮帮子偏着头问他，“那如果有人喜欢你只是看上你的长相和财富，你也接受吗？”

　　“嗯，”李羽眯了他一眼，“那要看我喜不喜欢他了。其实，外貌和家世也是一个人的组成部分，没有可以脱离这些而存在的人。”

　　“那，那种喜欢的目的不纯，也许，他爱的不是你的人呢？”冬子皱皱眉。

　　“不纯？”李羽轻笑了一下摇摇头，“单纯的感情不存在，至少我认为没有。两个人能在一起，往往互相依赖的的成分大于爱。而只有那些混杂多重利益关系的感情才能持久。因为那样，即使没有了爱，还可以有亲情，友情甚至是恩情来维系它。”

　　说着，李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说吧，如果我喜欢的人非常依赖于我的某种才能，那即使他不爱我也不会远离我。而我身上这种让他依赖的东西越多，他就越离不开我。你说他爱上的是我的那些才能，呵呵，可那些才能不就是我吗？结果只要可以在一起，管他是不是纯粹的爱呢？所以，这种相互需要的感情比爱更持久，明白吗？”

　　“大概，明白……”冬子点着头，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喊：

　　“林绍强！”

　　“啊？”林绍强抬头，四下里寻么着，“谁叫我？”

　　一个高个子的平头男生走过来，站到近前盯着他，“你叫林绍强？”

　　“啊，我就是！”林绍强大大咧咧的站起来，旁边的大果子伸手拉了他一下，又放开了。

　　李羽皱了皱眉，拉着冬子也站起来了。

　　那个平头点点头，“咱们到外边唠唠，这人多，闹挺！”

　　“行啊！”林绍强回头冲大果子咧咧嘴，又冲李羽摆摆手，跟着走了。

　　李羽扯着冬子说：“我去看看。你俩回班上找人，越多越好，快！”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冬子虽然纳闷儿，可也按他说的回了班，班里坐了十多个男生和七八个女生。这时就听大果子趴在窗台上喊：“快看，绍强他们干起来了！”

　　冬子和一帮同学冲过去往下看：只见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把林绍强和李羽围在了当间儿，一点点儿往树林子里逼。因为是午休，又是夏天，偌大的操场根本没人。

　　冬子还没开口，一些男生就已经掀起了讲台，下面放的是冬天扫雪的工具：铁锹！于是，一人一把锹，十多个男生就冲了下去，冬子挤在一堆人里，无暇思索，转眼就来到了操场。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冬子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是跟着一大帮同学把那几个人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之后就是冲里面，踹、踢、打！这个锹头飞了，那个锹把也折了，还有人喊：“操！看着点儿呀，踹着我了！”

　　与此同时，搂上的窗口都挤满了脑袋，大声叫着好：“三班好样的！踹死他们！”

　　最后，政教处和团委的老师来了，才控制住局面。等人群散开，冬子才看见李羽和林绍强。李羽身上都是脚印子，脸上倒还没事儿。林绍强按着裤腰，身上都是土，额头有个小口儿，“妈的，也不知哪个傻逼把我腰带踹折了，倒是看着点儿啊！”林绍强吐了一口，提了提自己的裤子。

　　李羽撇了撇嘴，踢了一脚树根下那几个人，“跟他们换换吧！”

　　冬子这才看见，那几个找事儿的人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地上了。

　　林绍强挑了一个人的腰带换过来，咧着嘴跟李羽往外走。这时，冬子看见有个人左手一晃，有什么亮亮的奔林绍强飞了过来。

　　“大强哥……”冬子开口前已经冲了过去，将要扑到林绍强后背上的时候，就被一股力量拦腰拉了过去。

　　林绍强“啊”的一声坐到了地上，冬子看他并没有受伤。这时才感到腰间的手臂有些颤抖，抬起头，原来是李羽揽着自己，皱着眉，半张着嘴抽气。低头一看，一个三角刮刀正插在李羽那条搂着自己的胳膊上，刀刃已经没了一半儿。

　　“小羽哥……”冬子伸手想碰那个刀子，又收了回来，抓着李羽的上臂，看着他直想哭！

　　这时，林绍强他们也围了上来，按住了行凶者，刚要拉起来进楼，就听一声厉喝：“撒开他！”然后冬子就咬牙切齿的冲过来，抄起花池子边上半块砖头，冲着那人的脑壳就拍了下去！

　　35

　　下午的第一节课，高一三班没老师，所有的学生都安静的坐在那儿，等着。

　　“哐啷！”门拉开了，班主任苏文秀一脸严肃的走进来，又拉严了门。

　　她环视了大家一遍，又看了看李羽和林绍强，走到讲台上，拍了下桌子，“啪！”冬子觉得心里突突了一下。

　　这时，就见苏文秀咬着牙说：“我先说一句：下次再碰上这种事儿，把人领屋来，关上门儿揍！”

　　教室里安静了一分钟。

　　然后，一阵欢呼，大家一起拍桌子，那个兴奋啊，敢比45年！

　　等大家叫够了，苏文秀接着说：“我不是鼓励你们打架，可有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怎么也不能挺着挨打。所以，只要是外来人挑衅，你们就给我群起而攻之，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又是一阵拍桌子！

　　苏文秀伸手压了压，“这也是告诉你们，没事儿别去人家学校捣乱，那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大家一阵嘻笑。

　　苏文秀又转了一圈儿，忽然低头笑了一声，“你们知道吗？那几个小子是十中的。”

　　“啊？”大家都很惊讶，十中打架不要命是出了名的！

　　“那个脑袋开花的是他们那片儿的老大，朴老大你们听过吧？”苏文秀扫了眼李羽。

　　“啊？”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刚刚朴老大在团委说了句感想：没想到实验高中这么厉害！”说完，苏文秀自己先笑了，“他大概以为，这里都是一群书呆子！”

　　大家也是一片笑声。

　　“其实，只是同学们心齐，没有弃同学于不顾。人这一生，最亲近的朋友关系除了战友，就是同窗，大家要珍惜啊。我觉得，与其叫你们不要崇尚暴力，不如教你们善用集体的力量保护自己，而且，还是那句话：自卫无罪！”

　　“噢！”又是一阵欢呼，冬子红着脸低下了头，看来，没人提起他行凶的事儿。

　　苏文秀走到李羽身边儿，看了看那个包扎的胳膊，皱皱眉；又看了看林绍强的额头，“只是，这一段儿，大家小心点儿，尽量别落单。林绍强在宿舍里还好，不要单独外出。李羽回家，顺路的同学这个月就送一送，就快放假了，安安稳稳的过到期末吧！”

　　大家当然一片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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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羽的伤口在右前臂，已经伤到了筋，所以，不能骑车，也不能挤车，只能坐二等。冬子当然是抢着要这个任务，自己的个儿虽不高，腿还够长，蹬起李羽的28车子也不费劲儿。

　　这样，每天冬子先走到李羽家，驮上他集合几个附近的同学一起上学，晚上再簇拥着一起回来。李羽单手环抱着冬子的腰，笑称：林冬的腰敢比赵飞燕，一只手就能环过来。对此，冬子当然嗤之以鼻。

　　最窝火的，要数小瑞了。他不仅被剥夺了粘着冬子上下学的权力，还把这些机会白白送给了情敌。最可恨的是，冬子还被蒙在鼓里，任由李羽上下其手！（小瑞的看法）

　　林十一最初想开车送他们，后来看冬子乐此不疲的来回跑，人也开朗了不少，便也乐见其成了。他想这是个让冬子习惯跟男孩子相处的好机会。当然，同时他也发现，冬子经常一身土的回来，有时还会有一两个小伤口。渐渐的，孩子说话的口气也变了，时不时的还会冒出几个不雅的字眼儿。林十一撇撇嘴，一笑置之，男孩子，就应该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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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小瑞洗完了澡冲着镜子叹气，镜子里的人湿漉漉的长发粘在身上，细白的瓜子脸，五官纤细柔和，额头的占了将近一半儿的脸！就象小林说的，这是个小孩子的脸。

　　白离说，狐族800年才算成人，相貌也要有100年才能有稍许改变，难道自己真要顶着这张娃娃脸对着冬冬一辈子？

　　“哎呀！”小瑞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身边的人天天在成长，只有自己百年如一日的样子，早晚会被人讨厌的！

　　“怎么办呢？”小瑞摸着镜子，拧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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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子坐在沙发前的地上，整理着带子，听到门响，抬头望向卫生间，不期然被吓了一跳。

　　“你，你是……”冬子看着这个腰上只围了一条毛巾的陌生人，却有股熟悉的气味传过来，“你是……小瑞！”

　　面前的人，光着脚，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下，搭在一边。面部比例拉长，五官分着看好像没有变化，只是位置都变了。额头拉高，两眼间距变宽，鼻子拉长，下巴变方了。眼睛还是细长的眼睛，只是眼角向斜上方挑着，而且上眼角还稍微发红，眉间的红记也被拉的细长，象一只闭合的眼睛，上下两个尖尖的角。

　　冬子仰着头看着这个人，张着嘴，说不出话。

　　“冬冬！”小瑞一开口，冬子就确定了，这就是那个白痴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