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副鬼样子!”冬子翻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整理。
小瑞撇撇嘴,跪下来,捧起冬子的脸。这时冬子才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比自己高了!
“你吃错药了?”冬子扭了扭脖子,“别告诉我你吃了增高乐!”
“冬冬!”小瑞咬了下嘴唇,“不好看吗?你不喜欢高个子吗?”小瑞眨眨眼睛,那个该死的情敌就是个电线杆儿!
冬子皱了皱眉,不适的挣了两下,“哎,你闹够了吧!还有,你这副尊容要是打算顶到明天的话,”冬子闭了闭眼睛,“那你就另外找地儿休息吧!”
“冬冬!”小瑞委屈的放下手,抓着头发,“你就那么讨厌我?我400年后就是这副样子,这就是我成年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冬子摇摇头,没理他。继续整理。过了20分钟,完事儿了,冬子拍拍手站起来。发现小瑞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跪在地上,咬着嘴唇,筋着鼻子,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哎,”冬子拿脚碰碰他,“你不是又忘了怎么还原了吧?”
看到小瑞眨眨眼没说话,“啊?不是真的吧?”冬子瞪着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可不想跟个成年狐狸精同床共枕!
小瑞看着冬子跑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拿出来一摞照片,那是上个礼拜白离给他们照的。小瑞适应了好久才敢看镜头。
“小瑞,快看看!”冬子紧张的把照片递给他,同时一张一张的解说着,“看这张,你的眼睛是细长的,有点儿吊眼梢,可没现在这么挑,也没这么红。”
“看这个。你的鼻子是小小的,鼻尖儿有点翘,”冬子指着那张小瑞筋鼻子的特写,不自觉的挑着嘴角,“让人总想捏捏,呵呵!”
“还有啊,你的眉毛是淡淡的,没现在这么浓。而且啊,皱眉的时候,眉头都快连上了,看!”冬子指着一张小瑞趴在自己腿上的照片解说着。
“再开这张。你的下巴是尖尖的,”冬子说完摸着照片里的下巴,“摸上去滑滑的,小小的。”说完又哼了一声,“可不是现在这个能硌死人的方下巴!”
“这个就差得更多了!”冬子递给小瑞一张正面的半身照:小瑞靠在冬子的胸前笑着,“你头上这个记,是胖胖的,”冬子用手比量着,“象个中间鼓肚的杏仁,你激动的时候,它就象个发光的红宝石。可现在,”冬子皱了皱眉,“现在像刀刻的,又冷又硬的,好像摸着都扎手!”
末了,冬子看着小瑞说:“现在想没想起来,应该有印象了吧!”
“啊?”小瑞一脸迷惑的表情,“冬冬,我的样子你比我都清楚啊!”
“废话!”冬子翻了翻眼睛,天天在眼前晃,想不清楚都难,“能不能还原?”
“还原?”小瑞歪着头,抓着脑袋,“冬冬,你再看看,你真的不喜欢一个高个子的成年人吗?”
“不喜欢!再看也不喜欢!”冬子咬牙切齿的摇摇头,“我再对着这张脸,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儿,你快给我还原!”
“啊?出啥事儿?”小瑞有点儿发蒙。
“啥事儿?”冬子眯了眯眼睛,“用不用我赏你一记‘还我漂漂拳’啊?”说完猛的一瞪眼睛,吓的小瑞向后倒去,“不想满脸开花就赶紧给我变回来!”
“冬冬!”小瑞粘粘的叫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情绪润湿了自己的眼眶,眼前的人渐渐模糊。小瑞摸索着贴上去,找到那个柔软的唇,小心仔细,格外怜惜的摩挲着。慢慢的把舌头探进去,拉下他的脑袋。然后,在感觉到有人环住自己的腰时,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哭什么?”冬子感到他脸上的湿润后拉开了身体,仔细一看,小瑞已经复原了!
“你,还原了?”冬子捧过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仔细辨认着。没错,虽然眼睛有点肿,可确实是那个白痴瑞,“好了,别哭了,变回来就好了!”冬子抹着他脸上的泪水,抿嘴乐了,“真怕你变不会来!”
小瑞哼叽着蹭到冬子怀里,闷闷的说,“根本就没变过,那是幻象!”
“幻象?”冬子搂着他,眨眨眼睛。
“就是障眼法,你只要一接触我的脸就知道了。”小瑞抬起头,撇着嘴说,“其实,根本就没变。要是那么容易就成人的话,还用得着修炼400年吗?”
“那就好。”冬子捏了捏小瑞的鼻尖,“你就这样最好!就这样陪我一辈子吧!”说着,他想起了李羽的话:没有可以超越表面的喜恶。果然,自己还是只能对着这张脸说喜欢,那么自己的爱也不是纯粹的了?慢着!冬子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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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子越来越后悔给小瑞买了一块盲人表。
比如现在:他在帮李羽抄笔记,李羽坐在音响旁边听歌儿。同时,每隔五分钟就有一个电子声音响起:“现在是1992年6月25日星期X20点15分”
冬子忍无可忍了,“小瑞!我长眼睛了,也看得懂钟,你就别报时了!”
“是吗?我怕有人看不懂!”小瑞橛着嘴,手还按在瓢虫的脑袋上。
李羽跟着音乐晃着脑袋,根本没回头。
小瑞咬牙,冲到李羽背后,把手里的瓢虫送到他耳边,用力一按:“现在是1992年6月25日星期X20点15分”
“嗯?”李羽回头看了看,“表好漂亮!在哪儿买的?”说着还摸了摸,“应该给夕夕买一个!”
“你!”小瑞忿忿的收回手,“天都黑了,你就不怕你的夕夕想你?”
李羽抿嘴笑了笑,没吱声。那边冬子叫了一声:“啊,抄完了!小羽哥,你热不热?要不要洗个澡?”
“洗,澡?”小瑞急了,“干嘛不回家洗?”
冬子瞪了他一眼,“小羽哥?”
“啊,等会儿睡前再说吧!”李羽摇了摇手,把笔记接过来,“省得又是一身汗!”
“睡,睡前?”小瑞瞠目结舌的看着冬子,“冬冬!”
“啊?”冬子看看他,拍了下头,“忘了告诉你了。小羽哥的父母带夕夕去北京看病了,这两天,他跟我们一起住!”
“什么?”小瑞蹭的跳起来,“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冬子讶异的看着他,又扭头看看李羽,看到李羽还是一副闲适的样子,这才放了心,“你为啥不同意?又不影响你吃,又不影响你睡的。我爹都同意了!”
“我就是不同意!”小瑞揪着头发,上窜下跳的叫着,“你干吗不问问我?我也住在这儿,你就这么随便儿往回领人儿,也不问问我?”
冬子又扫了眼李羽,看他已经带上了耳机,这才拉着小瑞到房间里,“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啊。我现在告诉你还晚吗?你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影响我心情!”小瑞抱着冬子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我看着他就吃不下睡不着,我不习惯!”
“啊?这么严重?”冬子眨了眨眼睛,他确实没料到小瑞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前大伙一起玩也挺高兴的,“那,那他不在你就吃得下,睡得着了?”
“嗯!只要他不在,我就是好人一个。”小瑞用力的点着头。
“那,那就这样吧。”冬子把他拉开,伸手拉开衣柜的门,开始找衣服。
“冬冬?”小瑞一头雾水的看着。
“我收拾一下去他家住两天。”冬子抬头说了一句,又继续收拾起来。
“什么?”
“小羽哥的右手不能沾水,行动也不方便,得有人照顾。”冬子找了两件儿衣服,拿了个包儿,开始装,“你就去城西跟我爹他们住几天吧!”冬子拍拍小瑞的头,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
“不要!”小瑞扯过那个包儿,把衣服又塞回了柜子,“你哪都不许去!”
“你!”冬子也生气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小瑞,你少无理取闹!”
“那,”小瑞咬了咬牙,想李羽的确是右手不方便,量他也干不出什么坏事儿,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那就住这儿吧!”
“你想好了?同意了?”冬子斜着眼睛看他。
“嗯。”小瑞懊恼的坐在地上,“不同意行吗?”
冬子好笑的抓了抓他的头发,“小羽哥很随和,你应该跟他多接触,时间长了,你就会喜欢他的。”冬子想,李羽在学校可是个万众瞩目的“刺猬”人物啊!为啥小瑞就不待见他呢?
“喜欢他?”小瑞翻了翻眼睛,“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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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小瑞瞪着眼睛,张着嘴,“你要帮他洗澡?”
冬子红着脸,有点不自在的挠挠头发,他也才意识到李羽的手不方便洗澡,“是啊,小羽哥的手不能沾水,对咱家的摆设又不熟悉,我得跟他一起进去。”
李羽笑着晃晃手,“不用,给我找个塑料包一下就行,在家我都是自己洗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细致的活儿!”
“可,不小心进水了怎么办?再说,你又不熟悉,还是我……”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瑞一把拉过去,“我来!”
“啊!”冬子和李羽一块儿发了一个音。
“你不是不放心吗?”小瑞咬着牙冲着冬子扬扬下巴,“你不是不熟悉吗?”又转过来冲李羽晃晃脑袋,“我来!”
“你?”李羽张了张嘴,又问了一个字。
“我给你洗!”小瑞说着走过来,扯着李羽的衣领子往卫生间拽,“我可是头一次伺候人啊,你可算捡着了!”小瑞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听得李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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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你上学吗?”李羽一边解着T恤上的扣子一边问。
“有我叔叔教我。”小瑞按统一好的口径说着,坐在浴缸上翻着白眼儿。身上只穿了个大背心,长度遮过了屁股,下面两条白白的腿。
“嗯,其实你跟夕夕挺像的。”李羽脱下了T恤,开始解腰带。
“我象她?”小瑞磕了一脚浴缸,“我会说话!”
李羽摇摇头,脱掉裤子,就穿着一条黑色三角裤,抱着膀倚在墙上。
“不是洗澡吗?”小瑞站起来,拉过林语的喷头,冲着李羽晃了晃脑袋,“过来啊!”
李羽没动,拿起身边的保鲜膜开始往胳膊上缠。左手不抬好使,绕了两圈儿就掉地上了。小瑞橛着嘴过来捡起来,没好气儿的帮他缠。
“呵呵,”李羽看着小瑞粗卤的动作,笑了两声,“小瑞,你帮我缠完就出去吧,我自己能洗。再说,有个人看着,我也不舒服。”
“你以为我愿意看啊!”小瑞继续手里的动作,心想多缠几圈儿,千万不能在自己手里出事儿。
“我知道你烦我,其实,我也不想来。”李羽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嗯?”小瑞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他,那你还来!
“如果只是吃饭、洗漱不方便,我大可以去亲戚家,或者干脆去宿舍混两天。”李羽倚着墙,面色如常的说着。
“那你还来?”小瑞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
李羽垂着眼睛,笑了一声,然后抬起眼皮瞥了小瑞一眼,“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谁呀?”小瑞说完就拍了自己的嘴一下,当然是冬冬了,“他又什么好担心的?”
李羽看一卷保鲜膜也缠的差不多了,就用左手扯断了,放到一边。低头看着小瑞说:“你看不出来吗?他一直在自责,他认为我的伤都是因他而起的。这么长时间,我的伤都快好了,他的心病却越来越厉害了。”
“心病?”小瑞撇撇嘴,坐到坐便器的盖子上,“什么心病?”
李羽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镜子,眯了眯眼睛,慢慢吐了一口气,“其实,与其说我需要人照顾,不如说,他需要照顾我。就是说,他需要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工作。如果他觉得自己可以帮我克服手伤的不便,那他就会少一点儿歉疚和不安,这么说,你明白吗?”
小瑞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你哥是个很矛盾的人。”李羽皱了皱眉,停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你会觉得他是个内向、柔弱的人,可有时说话又语出惊人。你可能就会下结论这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可你要是看到他轮砖头拍人的架式,就会全盘颠覆以前的印象。那根本就是个暴躁易怒,无法控制自己的家伙,而接下来,他又会对着别人的伤口流眼泪。这又变成外强中干的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