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我终於不用让孩子担心,终於可以照顾好自己,接下来就是换我照顾聂影,实现我最初的诺言,给他一个安适温暖的家,一个关怀他的父亲。
而悲的,就属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愁怅,可能是习惯被他关爱,被他处处捧在手心呵护,聂影给我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安全感,他温暖的怀抱令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幸福的人,彷佛一切不幸从未发生。
这些年,随著时间令人成长,不单单只有我进步了,连以前那个倔强傲然的小男孩,转眼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男人,说男人可能言之过早,毕竟他才十七岁。
但从外表看来,聂影却像个成熟的男人,高大、成熟、稳重,还隐约透露一种无法忽视的罢气。
那双臂膀、那个胸膛,躺起来一定比以往更温暖更安全,但却不在属於我,因为我已经不能要求他来支撑了,那个温暖的地方,在不久的将来是属於另一个人的,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这个父亲。
因为我是他的父亲,要提供我的胸膛、我的肩膀让他依靠,这是我的责任。
「清风,你怎麽了?」陆翊端著碗筷发现聂清风没在听他说话,盯著坐在对面的聂影愣愣的发呆。
「没,抱歉,我失神了。」聂清风歉然羞赧的笑著,这样子的腼腆,令坐上的两人眼中闪烁异光,两人同时也察觉到对方的思维,敌视的警戒起来。
「清风,这位是……」陆翊无状的随口提起坐在面前高大俊朗的男子,其实当他来到聂清风家时,便发现聂影,这样显眼的男子很难令人忽视。
别的不说,光看聂影195公分的身高,完美的身才比例,俊美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子,外在形象便足以在任何场所吸引众人的目光,更何况是他特殊属於他自几独特的气质和魅力。
这样的强敌,加上又出现在暗恋许久的聂清风家中厨房,让陆翊的警觉心升到最高点;他这样想,聂影又何常不是呢?
看著眼前的陆翊,成熟男人的知性,开朗温和,如和风般令人舒适的气质,充满阅历睿智的双眼,加上他与聂清风相彷的年龄,可以说是聂影第一次遇到最强的竞敌。
一股绝不服输的毅智被挑起,他觉不把聂清风让出,聂清风是他的,没有人能从他眼前带走。
一旁细细品嚐聂影手艺的聂清风迟顿的一点也不知道饭说上波涛汹涌的气氛,反而不断的夹菜,努力填满饥肠碌碌的五脏庙。
两人无奈的看著聂清风,聂影满足的看著聂清风吃著自己细心做出的食物,挑衅的看著陆翊,「我叫聂影。」
「你好,叫是陆翊,是清风的同事兼“好友”。」姜是老的辣,陆翊不为所动的介绍自己,经过大风大浪经历过许多风雨的陆翊并不像充满活力的年轻小伙子般那麽容易受挑拨,反而大方的正视著相形之下显得稚气的聂影。
「清风,他是你弟弟?」因为听聂影姓聂,又“看起来”和聂清风年纪相彷,因此陆翊这样猜测著。
会这样猜测,是因为他看出聂影还属於青涩年纪的气息,这个属於学生才有的书卷味,加上聂清风清秀的娃娃脸,若是一般人,会直觉聂影比聂清风大,他能猜出聂影比聂清风的小就算难得了。
吃了半饱的聂清风总算从料理中抬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抱歉,只顾著吃,小影煮的饭真的太棒了,所以一时之间没办法……」
捂住自己的肚子,餍足又歉然的笑著。陆翊当然知道聂清风贪好美食的性子,很能谅解的回应笑著。
「小影不是我弟,他是我儿子。」聂清风灿烂的笑著告诉他答案。
「……」只见陆翊整整愣了有一分钟之久,才从震惊恢复,「你儿子?他?」
指了指聂影,在看了看聂清风,「清风,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怎麽可能生得出这麽大的孩子?」
合情合理的问法,陆翊不可思议的表情娱乐了聂清风,一旁的聂影看聂清风因别的男人这麽开心,心情指数急速下降,怒火蕴酿在心底,同时是更大的不安在心底滋生。
他担心的事总算发生了,聂清风总有一天会完全不需要他,而他,不愿这个预感成真。
「我不是。」冷冷的说了出口,此时聂影的脸色可以用寒冰来形容,他很沉的说出口,丢下一句离开饭桌,扔下两人便独自回房。
气氛瞬间冷却,我愣愣的收了笑意,不解困惑的看著紧闭的房门,难扇门,好紧好紧,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明明不是还好好的?为什麽聂影会跑开?
好冷……
最不愿看见的是他对我冷若冰霜的脸,那种冷,就好像我是个局外人,被谁屏除在外我都能接受,唯独聂影,从最初到现在,我最恐惧从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那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抛弃的孤儿。
事实上我确实是孤儿,除了聂影,我早已没了亲人。
陆翊也察觉不对,「怎麽了?」
我摇了摇头,单手撑了撑脸,泪无法控制,这样的我想必吓坏陆翊。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我,我只是摇头,强忍著泪,「陆翊,公事……我们明天在说,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很抱歉。」
14
用力关上房门後,郁闷之气几乎令我窒息,想起刚才餐桌上欢乐谈笑的两人,心中烈焰烧得越旺,仅这些,就让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和理智拼命的压抑,如果我刚才慢一步离开,我想那个叫什麽陆翊的家伙可能要在医院呆上一段不短的日子,因为我快控制不住杀人的念头。
我粗重的喘息,越喘越大,用力的呼吸,想要将哽在喉间抵在胸口紧窒的污气放出,但根本就没效。
锁喉无形的绳,还是绑著,重击胸口的拳,还在攻击。
噪动的情况像深藏在我心底的兽想破体而出,兽撕扯我的灵魂,令我痛苦,理智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我眼前飘走,我想发泄……赤眼看著房门,想冲出去达成愿望,只要开了那扇门,想抢走聂清风的敌人就会消失……
只要打开那扇门……也许我该顺兽而生,来满足自己。
不行,不可以,我必须保持理智,七四呼吸法,深吸七秒气,吐出四秒气……深沉的呼吸能唤回理智,吸气、吐气……
「啊……」嘶吼,用力垂著床铺,死命的垂用力的垂,垂到我耗尽体力不能站立才肯罢休,这下七四呼吸才派上稳定人心的用场,吸气、吐气……
终於让我稍微恢复了些,狠狠叹了口气,将自己抛进床里。
虽然把自己埋进床里,试图杜绝房外的一切,但关上了一切,都关闭不小再乎的心,我拉长著耳,仔细听著外面的声响。
但……怎麽这麽安静,这让我难耐的爬起来,靠近门板,试图窥听一切。
蹲在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我在门的另一端看见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很蠢,我就是那个为爱愚蠢的笨蛋。
痛恨自己的愚蠢,我强逼自己离开门口,回到床上睡觉,想了很多杂七杂八乱七八遭的事情,不知不觉我便昏沉沉睡去,当我醒来时已是早上八点。
「嗯……惨了,迟到了。」懊恼的捂著头呻吟著,既然迟到了我也没必要慌张了,反正横竖都迟了,现在赶去也是白搭,算了,请半天假好了。
「对了!忘了做早餐!」该死的,糊里糊涂睡著忘了调闹钟,迟到是小,聂清风饿肚子是大!想必他现在一定快饿死了。
都怪那个陆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常。
「唉……寄限时快递好了,要不然他怎麽有体力工作啊。」
那家伙,没我的饭一定会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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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著书包从快递公司出来,中午了,至少他这餐能补回一点体力吧!
奇怪,头有点晕,大概是天气太热了,今年夏天是怎麽回事,太阳会咬人,如果有人活生生被热死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来到学校时,午睡结束的钟声响起,刚好让我赶上第一堂课,我一出现马上吸引全班的注意,那些眼光我一点也不在意,也懒得去猜,反正我一个人就够了。
并不是我被他们排挤,情况正好相反,班上所有的人不知道为什麽对我有种莫名的热情,就算我想要突个清静也是件难事。
为了我的清閒,每当班上的人越是热烈,我越是冰冷,就不信他们这麽耐心能忍受我的坏脾气,热脸贴人的冷屁股贴久了,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吧!希望如此。
「聂影,你怎麽了?早上怎麽没来?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班长热切的问著。
我冷冷的看著她,没有正面回答,「老师来了。」
她无所谓的笑著,等老师叫她时才回坐位,我心里暗骂一句神精。
台上老师说什麽我没听,我的心思现在还停留在昨天的妒意和今早的担心,不知道便当送到了没。
下课钟响,我还在发呆,直到桌前被人敲了几下叫著我,抬头看,吓然发现在我周围围绕许多同学,我挑高眉,这是怎样?
「亲爱的影同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带头的是班长,她俏皮又认真的问我,也引来旁人的呼应。
我看著他们每一个人,这其中我彷佛闻到些许计划,他们应该都是商量好才会在这学期这麽注意我,但我,并不会如他们的意。
冷著一张脸,我缓缓起身,一九多的身高一站起来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变成小矮人,他们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这就是身高够高的优势吧!
我排开众人打算离去,聂清风的事正无时无刻烦著我,我没有心情与心思和这班同学们玩闹。
「等等,影同学,你知不知道别人在问你话时突然走开是一件不礼貌的事?」班长挺身挡在面前。
我还满配服她的勇气,但这更变不了我的决心,「我没有必要向你们交代任何事。」
丢下一句他们无法反驳的话,我就走了,谁知才走没几步,有勇气、恒心和毅力的班长从背後死命抓住我的衣服大声问,「不许走,你要去哪里?」
无奈的叹口气,心情变得更不好,我已经没有耐性跟她闹下去,转过身,我快速的向前几步,造成巨大的压力,她被我突来的举动吓住,这就是我要的结果,我弯著腰,她的身高正好让我弯腰,脸靠近的贴在她耳旁,戏谑的勾起嘴角,「我要去厕所,请问班长大人要一起去吗?」
她僵硬的摇著头,我冷冷的笑了笑,当要起身时一阵晕眩和地心引力将我拉下。
“怎麽回事?”变暗前最後的思绪便是这句,我还依晰感觉到有人当我的肉垫让我没和地板做亲密接触,还有身旁许多人的惊呼,就这样啪的一声所有五视都失去了。
我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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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後,发现我躺在保健室的病床上,一旁的窗微风徐徐,美丽的阳光照耀著我,转了转眼睛,我发现身旁趴睡著一个人,那个人是……
我屏息,这个人就是聂清风,奇怪,他不是在上班吗?怎麽会在这里?
我不去想到底答案是什麽,因为我被眼前的睡美人深深吸引,这个人,是我最爱的人。
轻巧的撑起身,我倾下身看著他的睡颜,他还是一样看起来好小好柔弱,看著长长的眼睫毛、看著白粉的脸蛋、看著精细的五官、看著饱满殷红的唇……
我的脸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我迟疑的停在唇瓣前,最後我还是轻轻吻了上去,感受到自己全身在颤抖,毛细孔全数扩张,发自我内心深层的呼应和悸动。
这一吻,我停留许久,该说我幸运还是巧合,就在停驻时聂清风醒了,而我还紧紧靠著他,两人的双眼就这麽对上了。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停摆,不一会儿,我才缓慢的坐起身,不怡不徐没有半分紧张的看著愣愣的他,「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选择忽略,相信胆小如鼠依慈父法则的他会尊重我的选择。
「我……我接到你老师的电话,他说你昏倒了,所以……」
我果然了解他,这个很爱选择逃避的男人。
「所以你就很著急的赶来?」见他点头,「我没事啦!可能昨天没睡好受了点风寒,过一会儿就好。」
他再点点头,现在的情况很像老师在训诫学生,看他维我命是从的模样,我在心中除了叹气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