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鶵恋————天上鬼

      这个人还想当我的父亲，光是他的样子我都以为我才是他的父亲，真是倔强的男人。

      「便当送到了吗？吃了吗？」

      「嗯！」他狂点头，双眼瞬间亮晶晶了，「好吃，真的很好吃，连陆翊都赞不绝口。」

      「陆翊？你分他吃？」危险的看著他，他竟然将我为他做的便当分给别人！你最好给我回答不是，否则……

      他见我隐藏强大的怒气，唯唯诺诺的点头，「我看他也饿了，所以……」

      「好、很好、非常的好，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上你的班了。」冷硬的勾起嘴角，我很假的笑著要他走。

      连说谎都不会的男人，这样的人要怎样在社会生存？总有一天会吃亏。

      「聂影……」

      「我累了，不送。」下了逐客令，聂清风被我的冷漠送走，我不想去猜他会多受伤，因为现在最伤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大木头。
      15
      今天一早起床便发现香喷喷的早餐没有像往常一般出现在白玉的餐桌上，一醒来没闻到习惯的饭香味，恍然若失的感觉怔怔的看著另一扇紧闭的门，大门告诉我门内的主人还未清醒。

      一向早起为我做早餐的聂影反常的睡晚，我很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肿痛的双眼是我昨晚哭著入梦的证据，唉……我就是爱哭。

      担心的不时望向聂影房门，好一阵子，等梳妆完毕拿起公事包准备出门时，那扇门还紧紧关著，轻叹了口气，按著饥肠辘辘闹空城计的肚子，哀悼将有一天挨饿渡日，没办法，我对聂影以外的人做的食物，就是提不起半点食欲，若在稍微难吃，我一定会全数吐出。

      数大餐馆饭店，最怕遇到向我这样的客人，因为我的胃太难伺候了。

      唉……挨饿的日子不好过。

      吸了吸鼻子，带著哀怨的眼神出门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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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会开会再开会、盖章盖章再盖章，时间分秒渡过，我以为这麽长的工作後应该已经快下班了，没想到……看了看手表，中原标准时间，12：30。

      天呀！为什麽时间过得如此慢，这要我如何能撑到晚上，事实上，从早到现在，除了几杯奶茶饼乾，我根本没进半粒米，快饿死了……
      哭丧著脸，无力趴在办公桌上叹气，「好饿喔……小影。」

      期待奇迹出现，以前只要在家里喊声饿，刚开口小影便会把亲手做好的点心端出，外加一杯现榨纯柳橙汁。

      肚子饿时最想念的就是聂影，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唉……我也真是没用，说好要照顾聂影的，结果，现在最离不开的人还是我，虽然已经能独立了，可我还是依赖著聂影。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谁教聂影煮得菜实在是……咽了咽口水，红烧蹄膀、清蒸雪鱼、奶蛋细粥、家常小炒……好饿喔！

      「清风，你怎麽了？」一个男音突然出现，害我赶紧收起流口水的呆样，看向来人，原来是陆翊。

      见到是他，我努力提起精神，「还有什麽事吗？陆翊。」

      陆翊是我的行政助理，我现在正努力接管被我抛下许久的家族事业，这些年，如果没有陆翊忠心的管理，我想我们聂家的家产早在出事那一年被人括分乾净，半点不留。

      此时我才真正了解爷爷和爸爸做人如何成功，才能拥有这麽多人真心的守候。陆翊一家是爷爷当年在他们家苦难时适时出手挽救他们一家的性命，赢得的是全家人对我们聂家真心相待。

      这份恩情并没有因他们逝世而消失，反而更显露出人心珍贵，因此我很信任陆翊，光是他不被贪婪所蒙就足以赢得我对他的尊重，能从如此庞大的诱获挣脱，那样的刚正不贪在这世界上恐怕已成了稀有生物了。

      「清风，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陆翊温和的邀约，但我真的没办法，只能拒绝。

      摇摇头，「不了，我想我去了也无济於世。」虚弱的苦笑，他知我说的一点不假，一起工作这麽久我的性子他也清楚不少，尤其是用餐这档子事，他也见识过我惊人的反感。

      陆翊跟著我苦笑，「我终於了解你的心情，吃过你聂影煮的东西，说真的，其他的料理真的很难相比，简直可以说难以入口，可是，多少你也去吃一点，否则整天没吃你的身体那受得了。」

      他很实在的说著，我听他的劝跟他一起去吃饭，当我们刚要出发时，突然电话响起，「喂，什麽事？」

      「总裁，楼下有您的包裹，是……便当。」办公大楼楼下的总机小姐迟疑的说著，有人快递家庭便当给全球最有价值黄金单身贵族？对还错！

      「马上送上来。」聂清风一听，欣喜的连忙吩咐。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聂影的爱心便当，聂清风感动不已的看著眼前无数用小盒子装成，还热呼呼散发出菜香的便当。

      这香气就连一旁的陆翊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聂清风早不顾形像大口扒起饭来，不到五分钟终於将一部份菜饭收入胃袋吃了半饱时，才发现陆翊还呆在一旁看著他吃。

      「咳……嗯，一起吃啊。」尴尬邀约。

      「喔，好，那我不客气了。」当仁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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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餍足後，喝口茶休息片刻，我和陆翊閒聊著。

      陆翊是个很好的导师，教我许多事，对人温和不说，还非常贴心，跟他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和轻松。

      他总能为我解决许多难事，宽敞的臂膀好像能支撑起许多重任，也许就是有他跟在身旁，自己才能在繁重的责任下有喘息的空间。

      我常不自觉拿他和聂影比较，看著陆翊时常让我想起陪伴我走过许多的聂影，聂影的臂膀也许没有陆翊来得强状，但他却能将我扶起。

      陆翊处事稳重、遇事冷静、经历丰富、带人圆融、专业高超，照理来说任何条件都比聂影强上不知几倍，但比著比著，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是觉得聂影较好，我想也许是做父母的永远都觉得自己的小孩好吧！

      「对了，昨天你没事吧！」陆翊突然开口。

      我有些尴尬的笑著，真是的，昨天的糗态被他看到，我在人面前从来不哭，昨天不知为何突然神精失调，在人面前失态，「没事，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失态了，害你白跑一趟。」

      「我没放在心上，只是想问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难？看我帮不帮得上忙？」陆翊那会猜不出聂清风为何而哭，他只是在试探聂清风对聂影是否有心，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追求聂清风。

      「嗯……」我苦恼的踌躇，在陆翊的鼓励下才慢慢说出最近困扰我的事。

      还没说到什麽，手机响起，我接了起来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愣愣的挂断，过了好以会儿才被陆翊的呼唤声叫醒，我跳了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了阵脚，直到陆翊要我冷静我才努力压下焦急。
      「怎麽了？」

      「聂影在学校……昏倒了！」说完，我的泪也跟著落下，一发不可收拾，我想这样子的我应该吓到陆翊了吧！但我没办法停止，不知道为什麽眼泪就是停不住，我真的变得很奇怪。

      「你去吧，公司有我，你去学校看他。」

      陆翊好温柔的看著我，在他的眼神下渐渐的我放松下来，冷静不少，擦乾眼泪，我点头说了声谢，便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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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学校，这是我第一次拜访聂影的学校，根本搞不清楚东西南北，走在中廊大听，我看见几个学生走过，便上前叫住他们，「请问一下，请问办公室怎麽走？」

      几个活泼的少男少女热心的带我，他们正好也要去，走在他们身後，我细心观察著，他们跟聂影年纪相差不远，为什麽我却在聂影身上完全看不出这个年龄对生命对世界该有的热情和冲劲？

      此时我才真实感受到聂影和常人不同的地方，聂影很事故、很老成，并不是说他的皮相很老，聂影长得比任何人都俊，都高大，走在那永远都是人注目的焦点，而是聂影的心，彷佛比这些孩子还苍老，甚至比我还老，是环境造成的吗？或者是曾经那麽须要被照顾被担心的我造成的？

      我希望不是我的因素，因为我真的亏欠他太多，这辈子恐怕还也还不清。

      「先生，办公室到了，请问你要找那班的老师，我们可以帮你。」少女活泼开朗的笑容，是个很能温暖人的孩子。

      「谢谢，我要找一年十一班的导师，麻烦你了。」有些焦急的道谢，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聂影的样子，他很少生病，这些年我几乎没看过他生病，曾经一度让我以为我把家里所有的病都吸收在身体，所以别人都不会生病。

      「ㄟ……是我们班导耶，请跟我们来。」

      跟著她来到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前，我知道这个人就是聂影的导师，於是我紧张的问了，「您好，我是聂影的父亲聂清风，请问我的儿子怎麽了？他没事吧？」

      回应我的是在场所以人惊愣的表情，就连不相关的其他导师主任都愣了，看来聂影在学校挺有名，不然大家的表情怎麽这麽一致。

      「哇，真的假的，小影同学的爸爸这麽年轻……」

      「而且还很漂亮！」学生的惊呼骚动。

      「呃……你是聂影的父亲？你看起来怎麽这麽……」老师略带怀疑的问著，我却没心情跟她解释，现在我关心的人只有聂影一个。

      「请问我儿子人呢？我要见他。」我很坚持。

      「他在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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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保健室的门，我将许许多多人隔绝在外，才迟疑的走向病床。

      好奇怪，从前都是由我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探望我的人永远都是聂影，今天的情况正好相反，让我有种置於梦境的错觉。

      来到床前看见聂影有些虚弱的睡颜，心中的滋味可说百感交集，我以为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原来聂影也有虚弱的一面，这还是我和聂影相识到现在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

      我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也不想是他，这个样子好怪好怪。

      轻轻触摸聂影柔软的发，他虚弱的睡颜眉头深索，好想问他最近到底怎麽了？为什麽躲我？为什麽变冷淡？

      我宁愿他对我怒吼也不要聂影对我冷淡，这是从以前到现在存在心中的想法。冷漠是陌生人，我不想当聂影的陌生人，我是他的亲人。

      不知不觉我看著聂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等我醒来，看见的是聂影贴近的脸，嘴唇上是聂影很轻柔深刻的吻，这个吻蕴藏很多情绪，我不敢去猜。他的双眼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好暖好暖，蕴含的情感是那麽深，但当他察觉我醒来，暖意很刻意的收起，换成一双冷淡的脸。

      我受伤了，心彷佛滴血。想问，为什麽？

      为什麽躲我？为什麽……吻我？

      「你怎麽在这里？」口气冷淡，表情冷淡，拒绝发问。

      他不愿我问，我顺从了，我想我也问不出口，这又要我怎麽问得出口，自己的儿子偷吻父亲。怎麽问？

      「我……我接到你老师的电话，他说你昏倒了，所以……」我不知所措的回答，还没从惊讶和受伤中回神。

      「所以你就很著急的赶来？」

      他挑高了尾音，给我很大的压力，我觉得我在聂影面前永远无法正视著他，因为很多时後我不敢看他的双眼，怕自己会沉溺在他深遂迷人的黑眸中。

      因此没次我们说话时都让人有种聂影在训诫我的错觉，其实是我在躲。

      「便当送到了吗？吃了吗？」

      「嗯！」我抬起头双眼瞬间亮晶晶兴奋道，想起那个便当，当真是太美好的时刻，「好吃，真的很好吃，连陆翊都赞不绝口。」

      我没注意，很顺口的说出口，根本不知将聂影用心为我做出的菜分享给别人对他来说有多大的打击，总之我又做出一件很他生气的事。

      「陆翊？你分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