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出流

      [墨]

      　　

 

      乱舞－３０

 

      　　低眼看著脚下的资料布满周围的一小块地方，凤置於口袋的手似乎没有因此而有伸出的举动，只是停在当场。

      　　在他低眼一望的同时，他发现方才与自己对撞的人是自家医院的护士，这是单看身上的护士服就能明白的事实。

      　　凤瞥瞥眼，有些不以为然。身处於生命交接处的严肃场所，怎能容许此种慌张与毛躁？想不到他久久才来一次，就被他发现出这种状况…算她倒楣，什麽人不撞，就偏偏撞上他这个幕後老板。

      　　於是乎，凤索性以一个事外之人的身分旁观著。不伸出援手帮忙，也不愿说出什麽道歉的话。

      　　而在这一撞之下，身材较凤娇小的来人当然是狠狠地趺了一跤，虽没到四脚朝天的地步但也够丢脸了。

      　　她拍拍身上的护士服，捡资料的动作似乎有些笨拙。在手忙脚乱下收拾好了文件後，她才发现方才与自己对撞的人竟然没走，双脚反而像是被钉死在地板上似的，不帮忙捡散落於地上的东西，也没意思要拉自己一把或是说句什麽的。

      　　思索的同时，她倏地想到了什麽般当下抬起头来。

      　　没错啊！她刚才在想什麽？每次总是自己的慌慌张张而影响到别人，时间一久也就习惯每每事後挨骂的份。这回不过是对方没吭一声，自己怎麽会忘了要和对方道歉？真是的…是忙到迷糊了吗？

      　　「对不起啊！」落合急忙起身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敬礼，整个动作就像是反射动作般的自然。

      　　凤对於此人的道歉但觉理所当然地眯了眯眼，像是在为对方做什麽观察一般。只是他没想到，此人一起身就是一个礼，快到连仔细审视的机会也没有。

      　　而落合没有因见了凤而表情有所改变，看来她在上班之前没调查一下老板的来历或是何许人也。

      　　「我想说这时间没有人会走这里的…真对不起啊。」落合紧抱著手中的文件资料，深怕手一松，又得再重新整理一次。

      　　凤闻言微微一挑眉，心中暗忖著。这人是不知道他是谁吗？还是她故意装迷糊？假如真不认识他，他也只能说这人实在不怎麽注意时事。

      　　「做一个护士还这麽不小心，叫病人怎麽放心信任这里的医护人员？」

      　　凤没觉地一语双关。是说给眼前这个护士听的，也是针对著院长龙。此举更是证明了自己的於新哥哥的空降仍存著不满。

      　　「我知道了！我会改的！」落合还当真地虚心接受了凤的随口牢骚。

      　　她的目光在不经意地瞥见了腕上的手表後，面露紧张的神色，显然把凤方才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听过就算了。

      　　「对不起啊！我还有事得去找院长了…真是的…迟到了啦…」落合一面说，一面以小跑步离开了现场，临走前还不断细念著。

      　　可能是在无心的状况下，凤把对龙的恨意转化而为注意。他就这麽听到了落合在离开前的自言自语──『院长…你可得等我啊…。』

      　　院长？等我…？不由地眉峰一聚拢，凤不著痕迹地跟著落合的身影而移动了脚步。 [墨]

 

      乱舞－３１

 

      　　凤自认为跟踪人的技术不甚高明，此但却也没被前方的「带路人」所发现行踪，他此时已经有点认清他的另一项特长了，就是跟踪。不过以方才那女人的行为看来，搞不好不是自己太过高超的技巧，而是她太笨…。

      　　心怀著无数的问号，凤就这麽快步跟了上前头。在过一个转角後就是院长办公室，凤刻意先行隐身於墙後，待关门的声音传至，他才谨慎地从墙後走出。

      　　下意识地望向四周，确定只有自己一人後他才稍稍放心。

      　　现在看看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他自小便熟悉的。不论是小时或是现在看来，这里的一切在他眼中总是这麽的华美──一座华美的监狱。

      　　犹记小时父亲常带自己来这里，说这将来全是自己的…。但是他当时小小的脑袋就已想著──我不要。他不要一个充药水味的地方和一身白衣人走来走去的地方…所以上了大学後，他刻意不去碰触医学方面的东西…直到现在。

      　　想著想著，忆起自己便心存叛逆的自己，现在居然屈服了被强迫安插在一个自己所不想容身的地方，比小时的自己还没用…看来是随著年纪的日长，而对於现实又多所了解了吧。

      　　只是没想到，只有小时才会有的幼稚想法现在居然仍存在於自己的脑中。那就是自己即使不想要，也不愿被别人所得…。

      　　像是想阻止自己的思考继续下去，凤轻轻一拍头，让思绪回到现实上来，不要再沉浸在那毫无快乐可言的童年中。

      　　此时，门内传来些对话，凤更是当下转移了注意力，身子下意识地微微靠向前方的门板，想藉此得知点里头的消息。只是无奈的是，这建筑的隔音似乎做得不错，他很难真正听到什麽。不过…里头有明显的笑声，这是百分百确定的。

      　　一听到其中传来的笑声，凤的眉头又硬是一蹙。有什麽好笑的？这一切有什麽好笑的？明明就是荒唐至极！凤不断在心中叫喊著。这些笑声在凤听来倍觉剌耳，对此深感不满。

      　　凤虽生气，但也没忽略门内的动静。可能是里头的人稍有移动的关系，他开始听得比较清楚了…。

      　　「都这麽晚了啊…院长要下班了吗？」

      　　「差不多了吧，今天没有值班。」

      　　「那我…」

      　　凤听到室里的那个女音犹如邀请般的话，心中更是不觉地怒火中烧。他是来上班的还是来交女朋友的？想不到上班没多久就给他玩花样来…

      　　只是在他欲做出什麽冲动的事情前，房内却突地一阵骚动似的，两人的声量顿时大声了起来。

      　　「下班了？值班人员呢？…不在？没关系，先送手术室，我一下就到！」

      　　凤止住了手下的动作。看来有急诊的病人…那他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才方想到，门就被龙给急忙地打开了。虽说目前有个紧急的临时手术，但龙在看到门边的凤时却也顿了一秒。没有持续多久，龙一个转身离开一面交待著。

      　　「落合，你进过开刀房吧？」

      　　「有！」

      　　「那就麻烦你了…你有信心吧？」

      　　「是！我想我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走吧。」

      　　看著龙与落合一前一後地跑著，凤就这麽呆立在一旁，动也不动。 [墨]

 

      乱舞－３２

      　　国分寺集团位於大手町的办公大楼随著时过八点，白天在此上班的人员亦纷纷走出大楼，整个高耸的大楼中看似剩下门外的驻位警。原本白天人来人往的大楼也因晚上夜幕的笼罩彷佛成了一座空城。

      　　而在总经理所属的十五楼办公室此时却是灯火通明，是整栋楼中唯一一个透著光亮的办公区。

      　　此区是安有特殊保全系统的楼层，要通过还得持有磁卡，再突破一关关的密码辨示後才得以进入的极警戒区。

      　　而有著层层戒护的地方照理说应只有特别的人员才得以入内，但是此时的办公室中却传出了一个不属於这间办公室主人的声音，还带著戏谑的口吻说笑著，看来是在与人通电话。

      　　「哈罗！是我啦，有没有想我的声音啊？」此人轻浮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是这办公室的所有人。

      　　电话一接通，对方似乎知道这电话来自何方，当下劈头就骂。『去你的混帐！你竟然用办公室的电话打？不怕有监听器吗？这麽不谨慎，怎麽做大事啊！』

      　　他把话筒稍稍拿离自己的耳，省得有什麽噪音侵袭後的後遗症产生。「别这样嘛…嗳？你怎麽知道我从办公室打的？何时练得神通啦？哦…还是你终於想通了，换了个来电显示的室内电话啦？」

      　　『这一点也不好笑…我就是换了电话了又怎样？』说就说，干嘛操著像是天要下红雨的口气？还「终於」呢…这家伙敢情是因「外放边疆」太久，实在太欠人打…。『还有，你不要把我当笨蛋，当我不知道东京的区域号码是03吗？』

      　　「我可没这麽讲…」知道再讲下去，对方搞不好当真冲来给他一记暴粟也说不定…他心中暗暗地打了个冷颤，语气保守许多。

      　　『哼，量你也不敢…。嗳，你一直在办公室打电话行吗？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剥下一层皮吧？』

      　　他的意思并不是单单意指打电话这回事，而是会因他们两的对话内容而被「处极刑」，尤其是被某个人知道的话…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哦…终於关心同伴的安危了啊？真是太感动了…不过放心好了，这里没装监听器，反而是装在…耳环里。」话在语末之处，他一改先前的轻浮，反倒有些正经起来。

      　　『什麽？耳环里？』得到他的保证，在语气上似乎当真地放了心，对话间也慢慢地进入了正题。

      　　在耳环里装监听器？不错嘛…看样子他虽爱开玩笑，但是遇到正事还是会做的…现在的自己只求他不要「玩」过了头，到时後该完成的没完成，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没错…在那小姐的耳环里。不过我把里头的东西听过了，没录上什麽，看来才刚装上去不久，还好先被我给拦了下来。」

      　　他现在也不得不佩服那家伙的头脑了，想到装监听器在耳环里，走到哪录到哪…要搞这种手法也得把小姐的性子抓好，看来那家伙知道小姐是非那耳环不用的，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既省钱又省事，投资报筹率还不少。

      　　『你做得很好，不过也得小心点，就像对你那个『大老板』…。』

      　　「小心？我一直都很小心的…至於那个『大老板』啊…他今天不知道怎麽搞的，开会开到一半就突然走人，到最後连小姐也追出去…反正我没差，一天到晚开会，烦都烦死了。」

      　　『这是任务…由不得你抱怨。』

      　　「我知道…别再提醒了。」 [墨]

 

      乱舞－３３

 

      　　凤冷著一张脸看著现下四周围的情况。走来走去的一群人、心急如焚的面孔、哭天抢地的狂吼…凤只是坐在椅子上稍稍地一瞥眼，没说什麽──即使这种气氛使他心烦气躁。

      　　没错，会出现这种景象的就是医院。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麽自己会无意识地抛下工作而留下错愕的一群人在公司。原本以为他会做出此种疯狂事是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导致疲惫，这想藉此稍作休息的藉口。但是等到自己已支身来到医院时──一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地方，他就不由得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他是想休息。找个地方、时间彻底远离近日以来发生的荒唐事，好好休息一下了。只是…他为什麽会来到医院？他就快对自己的行为无法掌握了──自从他的「哥哥」到来之後。

      　　凤心思有些紊乱，他头一低，以手支著额的重量，想暂时不去想近来的种种。就这在时，眼前来来往往人群突地往慌乱地朝著前方涌去，耳下顿时清静不少。讶异於这几秒的变化，凤迷茫地抬眼一望，原来是手术室的灯已暗，看来是手术结束了。

      　　「手术结果怎麽样？医生？结果怎麽样？」

      　　一时之间，大批人群的瞬间包围，就快把从手术室中走出的龙给没入群众之中。随之而来不绝於耳的询问声硬是强行灌入耳里，剌激著龙的耳膜。

      　　而龙看似是习惯了这种场面，他一面安慰前来关心的病患家属，一面解释著病患的情况。虽然整体看来是充斥著紧张的气氛，但龙却也显的不慌不忙，平和的语气一如往常。

      　　「你们不用担心，手术一切顺利…大家不用担心。」

      　　龙的话彷佛真能达到安定人心的效果，群众们焦躁不安的情绪全在一时间由破涕微笑所取代，在场的人感动的泪光是泛满眼眶。

      　　「现在病人只要适当休息，在观察几天後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谢谢…」众人一言一语地道谢後，便前往探试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