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了。”
“谢皇帝陛下。”
“女皇身体可好?”
“拖皇帝陛下的洪福。女皇他一切都好。”
“那皇夫呢?”
“安朵大人也身体健康。”
“那就好,朕却真想念他们。”我扯扯唇笑道。
“女皇陛下与安朵大人也很怀念陛下,此次前来正是他们两位要臣带回当初……蝶迦公主留下的东西的。”
“哦?小妹留下的东西啊。”我轻微地笑,嘴角却有些僵持。
“不错,请皇帝陛下慢赏。”侧过一半的身体,他叫人把东西奉上。
穿着精美服饰的侍女们,端来的是一盆落发,以及一只蝴蝶的簪子,青色琉璃的周身,闪烁着暗淡无光的色彩,我的眉锋抖耸,激动的跳了起来,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跑了下去,接住木盆中的东西。
颤抖,我只有不主的颤抖,嘴里说不出话来,威严在这个时候跟狗屁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到是这个叫千秋的男人,笑着,继续说道。“女皇让我转告皇帝陛下,她还记得蝶迦公主的一切,就不知道公主还有记得她否?”
“女皇就要你来说这个吗?”我抬头,恢复原来的玩世不恭,清冷的声音,回荡,回荡着。
“她说,夙风与流觞将永结同好,希望皇帝陛下也如此的想。”
我突然想到最近传闻,夙风与夕琉不合,于是轻笑,礼貌客气的回道。“那是,当初她如此照顾朕……朕的妹妹,朕自当会与夙风永结同好,请女皇陛下放心。”
“这就好,对了。女皇还要向贵国的镇西将军问好呢。”
“不必了,他不想见她。”转身,我踏回台阶,声音冷到了冰点。“使节应该也累了,朕也觉得身体不舒服了,退朝吧。”
夙风,一个不好的名字,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过去。
“那臣告退了,皇帝陛下可要保证身体。”
“谢谢千秋的关心,朕自然会保重的。”
也绝对不想在回去,那段战火纷飞的时光,那个叫莫姬的女人。
那天夜里,我并没在蝶溪的轩蝶小斋里度过,怕被她见到自己的窘迫,作为皇帝不该有的懦弱,于是我选择了别的女人,是母亲为我挑选的皇后人选中的一个。
在食不知味的宠幸后,我穿好衣服,走下龙床,夜色很晚,我却没有睡意,布慢天空的黑色,美丽的星星们,我却提不起劲来观看。是为了不想回到从前。
女人在我的身后翻转,我转过头去,想着到底是自己被满足了,还是对方,不觉冷笑,然后把一直在门外的江顺叫来。
“把她带下去,朕要好好的想想。”独自站在窗前,我幽幽的目光说着别要靠近,江顺服从与我,叫醒了女人,命别的太监把人带走。
女人离开的那一瞬间有点彷徨,大概以为自己把我惹怒了,心里哧笑着,她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皇帝正想着什么,揉起肩膀,我寂寞地坐着。
“陛下,加件衣服吧。”江顺总是最关心我身体的人,是啊,对已经不是男人的他来说,我是他的全部,几乎可以成为生命。
回头,我看着他,保持着沉默。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吐气,放轻松的样子。“陛下的身体可是天下最为关心的事情啊。”
“可是朕并不想保护。”
“老奴不懂,老奴只知道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宫里的人都会伤心,天下没了陛下那简直如同没了父母,容老奴不会说话,陛下可以惩罚老奴。”
“呵呵,江顺啊,你并不老啊,还没母亲来的老呢,她都想当奶奶了。”
“太后只是关心陛下无后……”
“朕会早死吗?”
“老奴说错话了,奴才该死,圣上是万岁,当然不会死。”
“你篇朕,朕是会死的,只是你们害怕罢了,不敢说实话,因为我是皇帝。”站起来,我看着天际,思绪飞去很远,我是皇帝,是朕,这个位子的主人,不能下来了。
“皇上……”
“你退下吧,朕不想见任何人,朕要独自一个人想想。”
“……”江顺看着我的背影,不语。
“退下,别惹火我。”我,不想在这个夜里做皇帝,不想叫朕,想做自己,没有负担的自己。
“奴才知道了。”他退下了,世界只留下我一个,没人说恭维的话,没人给我彷徨的眼神,不是极度忍耐的身体,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一个人,好象哭泣。
“你这个笨蛋,夙风根本不算什么,莫姬那女人也根本不算什么,记忆,你不是决定忘记了吗?”我低头,对着垂下的纱帘叫着,念叨着。“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指责什么?你不是决定忘记的吗?你不是决定活的坚强吗?蝶迦还在你的身旁,还有夜晟在呢……帝淮匡,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杀死亲生妹妹的凶手……你不配做皇帝……”
月是魔,让我成魔。
我是魔,心魔,无度空间的魔。
“你确实很白痴很笨蛋很无能很不算东西。”
我回头。
“但是即便如此……蝶迦那丫头也不会怪你。”月下走来的人,顶着风瑟,春冷,走来。
“你怎么来了?”
“白痴哥哥发人来疯了,做弟弟的当然要来看看,顺便戳戳他的老底,千栽难逢的机会。”来人掏着耳朵,在他可怜有软弱的哥哥面前截我的老低。
“调侃够了吗?今天你也人来疯了?”我自当不是什么会让别人看笑话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软弱痛脚之处,想看,做梦。
他耸肩,乘着风大,吹乱我的发时把我整个搂进怀里。“只是听说今天有我哥哥不愿意见的人来看望他,所以才来瞅瞅我那一向狡猾卑鄙的哥哥,活的是不是真如他说的很好。”说着,他把我抱到腿上,坐到我的龙榻上。
“他很好,不劳驾镇西将军的关心。”我嘴皮子甚是硬的回道,拉拉他的头发,转正位置坐在他的怀里,到还很享受。
“莫姬真的……”
“夕琉要与夙风开战。”
“你别管。”
“我自然不会管,他们是玩弄权势的高手,我可不是,我只想过平常的日子,好好的过我的皇帝生活。”
“用‘我’吗?”他在我身后调笑。
“说朕别扭,而且对你……不习惯。”帝夜晟,虽然不是同母兄弟,但是他陪同我度过千千万万的日子,数不尽,所以不习惯拿他当臣来看。
“那就别说了,用‘我’吧,我也不想当你的臣。”他温煦的气息在我赤裸的脖子上飘拂,我缩缩肩膀,躲开。
“就算不那你当臣,你也只能做我的弟弟。”在他不肯放手,越来越放肆的情况下,我转头,冷冷地提醒他。“别忘记了,我还是你的皇帝。”
“蝶……”
“闭嘴。不许叫这个字,不然连兄弟都别做。”
“你还是没释怀,当初,你是大家的全部。”
“我知道我很卑鄙,很无耻,我利用我妹妹,我什么都知道,你别在说了。”
“哎…………谁让你们有张同样的脸蛋呢?……十二岁的你与十二岁的她,几乎是同个人啊……但是不那样做,你就会死,流觞不需要个女人,它要的是个皇帝。“
“够了够了,你今天来是让我发脾气的是不是?帝夜晟,你存心不让我安宁对不对?”
黑暗里,他闭上眼睛,头阁上我的肩膀,喃喃地,很轻很轻地喃。“你要知道,帝淮匡只活在你十五岁以后的生命里,你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是你的弟弟。”
我盯着他,不语。
半晌,他抬头,看着我,对慢慢平复镇静的我笑。“蝶迦也同样的爱你,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你在怪下去,她可上会哭泣的。”
“我知道。”
因为我背负了整个国家。
“朕知道……今晚,是你的陛下最后的一晚脆弱。”我在告诉他,也是在给自己催眠,做帝王,抛弃前部的过去。
“这个才对嘛。”
“可以放开朕了吗?别人看到可不好。”
“臣领旨。”他送开我,让我站起来。
“你也可以回了,这里没什么事了。”我忙跳开一些距离,背对着他满面孔的爱意,赶人。
“知道。”他还是满腹的微笑,让我联想到朝堂上的君如意,似把我看穿的目光,炙烈与冷漠,不爽。
一切本开就如此结束,过去本当就这样毁灭,但是……天不如我所愿。
“皇上,蝶溪听江公公说,说你身体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一个晚上,两个人闯进我的龙房里。
我直叫糟糕,蝶溪居然来了。
然后,如我心里大叫的一样,我可爱的蝴蝶闯了进来,房间里的某人个傻了眼,竟然就瞪着我的小蝴蝶,没了笑容,僵持住了。
我在半丝惊慌暗叫糟糕的情况下,更多的是能见到他的面部表情而兴爽,难得难得,不枉费等下来的漫长关爱了。
“蝶溪,这个是镇西将军,朕的王弟,夜晟王爷。”我微笑着说着。
蝶溪大概是没料到会见到别的人,娇巧可爱一改,对着夜晟也能漱女般的行礼,然后他特有的清色酥滑的嗓音叫道。“蝶溪见过夜晟王爷。”我的骨头啊……酥掉了。
“啊啊……你?”还没从惊讶中醒来的夜晟,指指他又指指我。
我忙赔笑着,催促起蝶溪来。“朕没事,有王爷陪着。出不了事的。”我特别加重后面几个字的音调,勾着他的手臂送人出门。
等我送走了蝶溪回房,抵触上某人质问般的目光,当没看到,继续赶人。
“你也该走了。”我跳上床,准备睡觉。
但是我也知道他不会很轻易地放过我,等了片刻,我听到。
“她是你的妃子?”
“恩。”
“跟蝶迦真像。”
“恩。”
“你……”
“他是个男人。”我坐起来,捏着被子,望过去。“我的蝶溪不是女人,不是蝶迦的替身,他会做我的妃子,纯粹因为他有让我倾倒的容貌,更能让我喜欢的性格,明白了吗?我的弟弟。”盖好被子,我又睡下。
真够白痴一样,我在被子里咕哝着。
但是我听到笑声,习惯了的笑声。“知道了,我回去了,哥哥。”
“滚啦。”
那天,我做了个梦,在登基以来首次独眠的夜里。
硝烟弥漫的天际,女人的衣服在空中飞舞,硝烟,衣服,硝烟,衣服,慢慢地清晰的是张微笑着的面孔。
她叫莫姬,而我是她的腐儒,与我的弟弟。
那天,风凉爽宜人,地却是血色,湿涩,血的味道,潮气,死亡。
亮起的刀下……我的记忆,破灭,只见到血,与夜晟疯狂的怒吼,痛骂的声音,恶魔。
时间在回去,在被敌君攻打下的宫殿里,母亲颤抖着为我带上蝴蝶的簪子,抱着我,她在我的而旁叫着。“匡儿,我的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母亲一定会为你光复河山……我的匡儿,做蝶吧,化成蝶,成魔,就当是做了场梦,然后把一切都忘记掉。”
记忆里,母亲唯一次流泪,在那个时候,我十二岁的时候。
可惜在多的,我都记不得了,即便是在梦里,在现在。
都不甚记得。
噩梦。
——第四章——
烛泪,沿着长烛滚下,寂静的夜,风纱夹带着月光,弥漫月色的房间里,我却像是丧家犬一般卷缩着在阵阵恶心中不得入眠。
绘着美丽锦绣图案的墙上,飞天的神女们,在烛光忽暗忽明间隐现,我额上的薄汗却并没在梵色中减退。
枉然在佛光宁静的图旁翻身,转动,泪,汗,噩梦,却依旧挥不开,抹不掉。
我展转在梦里,身旁发生的事到也清楚,感觉到有人走过,我再睡不下,慢慢张开眼睛过来,坐了起来。
昏暗宽广的宫殿里,只有一名侍女在为铜镜前的烛台换上新的蜡烛。
汗从我的额上滑下,衣杉早也从身上落下,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没见到,抓开被子起身,迅速地朝那宫女走去。
无语,我抓着宫女把她丢上我的龙床,不羁,在她惊慌地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在撕的衣杉,还没撕烂,就持不住地压下。
自然知道自己有多色狂,但是却拦不下来,自己兽性的身体,在女人的身上凌迟,女人本能的叫着,但我却没任何的愧疚,连一点满足都没。
丢开,把吓晕的女人当成破坏了的玩具丢开,我自己也成了扯坏了线的人偶,走出了宫殿,外面一片漆黑。
无人的夜,冷风却没吹醒我糜烂的心志,赤脚走在地上,我的后宫,跟我的心一样,只留冰冷。
踏过御花园的假山,我一直朝前走,毫无顾及,因为知道江顺在我的身后跟着。
就像知道自己在如何犯错,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所以我任行贯通的在世界上存活,扭转不掉本身的性格,在加上后天的帝王培育,后宫就成了我这枚毒瘤的养育温床,无人能管,现在已经没人管得了了。
走到宫门,费了我很大的力气,皇宫太大,弯弯曲曲地,是庞大的迷宫,每个地方都仿佛相同,四季可以因为我的话而分明,风景可以因为我的喜好呈现各地的山水秀美。
但是关在这里面的人却并没心情去看,被别的东西蒙蔽了心,又有何等的闲趣去看,没了,这里关着的何只是那些个深宫怨妇,也有她们的帝王。
靠近了红兮兮黑漆漆的宫门,在守门侍卫顶着寒风哆嗦着问我乃何人时,我丢去一记白眼,甩袖,在他们一团乱下,理都不理地硬闯出去。
在快兵戈相见时,到是江顺出来喝去他们。“大胆的奴才,连万岁都敢冒犯。”是了,我是万岁,是陛下,在身份亮相后,他们都退了去,在两旁跪拜他们唯一的皇帝,拿着畏惧,怀疑,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是了,我是他们的皇帝。
君与臣,我在天,他们自在地。
目光朝前走出了宫门,来到宁静的街上,出了宫门后的天地自是与门里的不同,而我无视与其他,依旧慢无目的地行走。
倘若无家的游魂,在寂静无人的坟墓上飘走,我把纵横地街道当成了棋盘上的线图,把宫门当成了楚河汉界,自己是跳出了士保护的将子,只是一颗棋子,跳到了敌方的营地中。
从小经历过的不堪回忆,在我本应该不羁狂妄的心破出个小小的缺口,帝夜晟的来到也只是治御了表面的伤痕,心里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
游荡的夜里,并非只有我一人,像是闹剧早已经安排好了一样,夜是黑,那人是白。
我眼尖的瞄到朝我摇晃走来的人,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晃动,复又摇晃着摆走,自我身旁走过后,他又左右地摇晃了下,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