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舞撇嘴道:“我知道了。”
那人听了很高兴,又在沈燕舞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无要想保住三界就必须将影制服,不过那样的话,他也要力竭而亡。”
沈燕舞愣道:“所以他们都死了?”
那人叹道:“当然没有了,三界不能没有无,所以无只好自我封闭了意识和灵魂,将灵力和神魂分离。”
沈燕舞眨眨眼,道:“就是说无还存在,那神主呢?”
那人道:“魂飞魄散。”
沈燕舞惋惜道:“真的很可惜,我想无一定很伤心。”
那人微微一愣,随後道:“是啊,很伤心……大战初定之时,三界虽然无法融合,但是下了很久的雨……雨水中可以嗅到血的味道,很多人都说那是无所留下的血泪,寄望相思,相思不能闲。泪雨交织,血泪不能忘。”
沈燕舞凄然道:“若是我也会如此。”
那人问道:“你会怎样做呢?若你是无。”
沈燕舞想了想,道:“为了三界我想我也会亲手结束一切的,但是我会理解影的。如果可以选择,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意守护在影身旁,让他不在彷徨,不在寂寞,为他承受所有的罪恶和痛苦,只求他下一世可以逍遥开怀。”沈燕舞闭上了眼睛,似感怀著这个故事。
他身後的那人拥紧了他的身躯,道:“若是我,我也愿我爱的人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逍遥开怀。”
秋风吹去,吹落了金黄树叶。
风沙卷地,卷起了寂寥心情。
沈燕舞睁开眼睛,感受著身後那人的体温,在秋风中显得格外的温暖。他甚至有些留念,想要如此沈醉不愿醒。
只是……身旁落叶沙沙的声音,虽然是平静,但也足已惊醒梦中人。
沈燕舞问道:“为何给我讲这个故事?”
他身後那人道:“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就算是同一个人的分身,也是不同的个体,他们的感情,思想不会一样。”
沈燕舞道:“这个我知道。”
那人又道:“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闷闷的声音从身後响起,诉说的是心事,也是这个人的秘密。
沈燕舞眉头微微抖动,开口道:“那……至少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不想不知道喜欢我的人是谁。”听不到身後的声音,沈燕舞吸了口气,又道:“我也不想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微微叹息从身後传来,那人捋著沈燕舞的头发,低声道:“我前些日子很忙……忙著开启神迹。”
沈燕舞错愣,那人不曾自报家门,但是却说起神迹。他低喃道:“神迹……”从故事中听到的地名,却感觉如此熟悉,仿佛印在脑海中已是多年。
那人“唔”了一声,道:“三界不能没有无,不能没有他……他快要取回自己失去的东西了。”沈燕舞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说什麽?无……要回来了麽?”
“唔……要回来了。”身後那人像是怕失了对方一样,紧紧搂住了沈燕舞,声音沈痛道:“到那时,你可会记得我?”
沈燕舞疑惑道:“到哪时?”
那人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不住摇头。
沈燕舞感觉到脖颈处一阵湿润,似乎是那人流下了泪,流入衣领中,惹得皮肤一阵灼热。他忍不住道:“喂,你怎麽了?”
那人不言不语,沈燕舞却心惊起来。陪伴自己多时的那人已经刻於心底,纵然对对方没有兴奋心悸的感觉,但是仍旧明了这份牵绊之情来自喜欢。他又道:“喂,你倒是说话啊……”
那人沈默片刻,才幽幽笑道:“我好想听你叫我的名字呢。”
沈燕舞不由得气极,道:“你也要告诉我才好啊。”
那人痴痴的笑了,道:“看你为了我这麽著急,我也欢喜。”
沈燕舞更是气极,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别开了眼。
沈燕舞等了许久,都不曾听到对方出声,忍不住道:“喂,你说的无就快回来了,是什麽意思?”
那人闷声道:“就是字面意思。”
沈燕舞又问:“你说无要取回自己的东西,是什麽?”
那人道:“是心和灵力。”
沈燕舞道:“你这是什麽意思?”那人道:“无和影早已分化开来,无代表了纯净,光明,而他的分身虽然开始只是傀儡,但是最後却容集了嫉妒,诡辩。如此的分身要想再一次同自己合二为一,却是很难。”
沈燕舞符合道:“那倒是,就好像两个极端,怎麽融合啊。”那人点头道:“所以说,要想融合必须经过时间,这千年来,无将躯体和灵识留在三界之中,慢慢融合,将两人极端的感情和灵力却留在其他地方,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取回来。”
沈燕舞“哦”了一声,道:“所谓的时机,现在已经成熟了?”
“嗯。”身後那人重重的点了头,道:“以後等到无回来後,他已经不再是千年前的无了。我们……我们只能尽力将一切导回正途。”
沈燕舞道:“无不再是无,是什麽意思啊?”
那人拍了一下沈燕舞的头,道:“你真笨,他和影本来就有了不同的思想,有了恶的一面,好与恶只能相互弥补融合,却怎样也无法回到过去的无了。”
沈燕舞委屈的开口道:“明明是你解释的不清楚,为何要敲我。”身後传来哼的一声,便是无声。
沈燕舞也不再开口,他总觉得身後那人有很多话都没有和自己讲,也不明白他说这个故事的用意,只是想到这个人去开启了神迹,想必是恨危险,於是担忧道:“你去神迹,没事吧。”
那人听了似乎很开心,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我又不是那些笨蛋,不过百年……”他猛然顿住了话语,抿起了嘴,又好似升起了闷气。
沈燕舞听得出来身後那人不好的心情,忍不住在心底撇嘴。
那人似也听到了沈燕舞的心声,又是冷冷的一哼,道:“你以为自己很年轻麽?”
沈燕舞听得有些无辜,道:“我不知道自己醒了多久,活了多久,可以有人说话又有多久了。”自他醒来他便不能动,不能说话。他看著身旁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见过小时候的天烨,虽然至今已经没什麽印象了,那个时候的自己不仅仅是不能说话,就连思考也是刚刚开始。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这幅身体又是从什麽时候就有的。
身後那人听了似乎也很後悔自己说的话,闷闷的不再出声,四周却洋溢出一股别扭的氛围。沈燕舞知道那人後悔却又不愿意道歉的心情,於是说道:“你究竟叫什麽名字?”
那人感到有些挫败,贴著沈燕舞的脸颊,问道:“你为什麽总是要问我的名字?”沈燕舞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他微微一顿,又说道:“况且我说过,我不希望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
身後的人微微错愣,搂著沈燕舞的身体似乎有些发抖,过了片刻,他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其实不是不想告诉你,只不过……我没有名字。”
沈燕舞怔愣道:“你说什麽?”
那人贴著他的脖颈摇摇头,闷声道:“我没有名字……”
沈燕舞听了,亦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微微的沈默是他无言,也是那人无语。
心,似乎微微颤动……
不觉痛楚,好似少了什麽一般,却可以感觉到些微波动,让沈燕舞无法成言。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压抑著心底难以名状的感觉,低声道:“那……就起一个好了。”
这一次,倒是换了身後的那人怔愣不已,惊讶道:“你说什麽?”
沈燕舞道:“我说,如果没有名字就自己为自己取一个好了。”
那人听了却皱起了眉,道:“你说的容易,我怎麽知道该叫什麽才好。”他左思右想,可惜脑海中的名字寥寥可数,实在没有办法,他垂头看著沈燕舞的脑旋,忽然笑道:“你说的这麽轻松,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好了。”
沈燕舞一惊,急忙道:“我怎麽能给你取名字呢,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什麽人,怎麽可以随便……”说著,他心底泛起一阵委屈,抿起了嘴,不再说话。
身後那人一把按住沈燕舞肩头,霎时怒道:“什麽叫不是我什麽人?你明明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是我喜欢的人,怎麽叫不是我什麽人?”他惊怒交加,低下头狠狠的一口咬在沈燕舞脸颊上,顿时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沈燕舞不能躲避,疼得他暗地里倒吸冷气,随後骂道:“你是属狗的麽?乱咬人。”那人也怒道:“什麽属狗的?狗族才不会乱咬人呢,再说了我比起狗族,高贵多了。”
沈燕舞哼了一声,道:“谁知道呢。”
那人吸了口气,又要发怒,却听沈燕舞凉凉说道:“你说你厉害,那你都没有名字,厉害别人也不知道。”说完又是哼了一声。
那人听了,先是生气发怒,随後却沈默下来,过了片刻,沈燕舞听不到声音,心里惴惴,不知那人如何,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那人如泣如诉的说道:“你是嫌我没有名字……来历不明麽?”
沈燕舞心中一痛,所感应的,不是对方的难过伤心,却是影无法以自己真实身份展现人前的郁闷憋屈,他心头一酸,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了又想,最後说道:“我是怕你不喜欢我起的名字。”
那人听了,紧了紧怀抱,轻声道:“你起的我都喜欢。”
沈燕舞咋舌道:“若是不喜欢,可不许生气,也不许以後反悔。”
那人笑道:“若是你起的,你会不会记一辈子?”沈燕舞“嗯”了一声,那人又道:“那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沈燕舞道:“当然了,这些日子只有你陪著我,知道我,了解我,更加懂我,陪著我说话,让我不寂寞,让我安心,我自然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那人开怀一笑,又说道:“那你会不会永远记得喜欢我?不管以後你身旁有谁,你还喜欢谁,你会不会永远喜欢我?记得你喜欢我?”
沈燕舞点点头,道:“这是当然了,我自然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记得自己喜欢你。”
那人搂著沈燕舞,开心的在他脸上一吻,道:“既然如此,只要是你起的,我就喜欢。这个名字是你为我起的,我一定会记一辈子,以後若是有人询问我,我就告诉他,我叫这个名字。”
沈燕舞哈哈一笑,道:“要是我给你起个很难听的名字,你也要?”
那人道:“要,为什麽不要?这是我喜欢的人,也是喜欢我的人给我起的,就是在难听,在我听来也是好听的。”
沈燕舞听了心中感动,忽然道:“若是现在我可以动,一定要紧紧抱住你,亲亲你。”那人听了贴著沈燕舞的脸颊隐隐发热,沈燕舞感应到,说道:“你脸红了。”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燕舞也不再逗他,看著秋风吹过,想了想,慢慢道:“我想了个名字,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那人道:“你说说看?”
沈燕舞眯了眯眼睛,道:“丛非,好不好?”
那人沈默不语,沈燕舞以为他不愿意,开口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改……”他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只听那人道:“我为何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暗藏喜悦的声音,骄傲自豪的语气。
沈燕舞听得出对方很喜欢这个名字,他失笑道:“那你干嘛半天不出声?”
丛非哼了一声,道:“我不乐意出声,不行啊。”陡然升高的音调掩饰著他的羞赧。沈燕舞听出端倪,也不在嘲笑,眯了眯眼睛,道:“丛非,丛非。”想了想,又唤了两声。
丛非听了,扭头道:“你有毛病啊,不停的叫我。”
沈燕舞笑道:“没有人叫过你,如今我叫你,叫很多遍,多到你忘不掉。”丛非微微一滞,摸著沈燕舞的脸,幽幽道:“要你记得才好。”
沈燕舞笑道:“我为你起的,自然会记得。”
丛非道:“是麽?那就好。”
沈燕舞听得出他口中的遗憾惋惜之意,想要再问。只是丛非忽然搂紧了他,不在说话,他感到脖颈处有些湿热,不由得叹道:“你怎麽又哭了。”
丛非将脸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惹得沈燕舞叫道:“喂喂,你这是故意的麽?”丛非闷声道:“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沈燕舞道:“你刚刚不是嫌我叫的太多,好像有病麽?”
丛非不依道:“我现在想听,不行麽?”沈燕舞叹道:“行,行,丛非说什麽都行。”说完,他便如同哄骗孩童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唤著丛非的名字。
“我要走了……”
沈燕舞也不知道自己唤了多少声“丛非”,感觉自己如果不是不能言语,只能自心底默念,恐怕早就口干舌燥了。
此时听到丛非说要离开,他虽然有些累,但是仍旧有些不舍。
想不到挽留的词,只好闷闷的“哦”了一声。
丛非心底也同样不舍,搂著沈燕舞的手紧了紧,搂的对方感觉到臂膀生疼。
沈燕舞也不明白平日丛非离去,他都没有太多想法,唯有这一次竟如此不舍,好似丛非这次离开之後,他们便没有相见之期一般,想到丛非的笑眼,沈燕舞忍不住开口道:“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吧。”
听不到丛非的回答,沈燕舞叹息道:“我想看看你,想在看看自己喜欢的人,今天我还没有看到你呢。”
丛非道:“天天见,日日见,你不烦麽?”
沈燕舞道:“你也天天见我,日日见我,你可烦了?”
丛非默然不语,片刻後,轻微叹息,道:“你见了又如何?”沈燕舞道:“记住你。”
身後丛非狠狠一震,万般坚持都化作了无奈。他手微微揽过沈燕舞的身体,将对方转了过来,同自己面对面对视。
沈燕舞登时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