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代价————风凉

　　什么？听到今井最后这句话，习羽简直是怒火中烧；此刻的他总算能体会夕稀对自己发脾气的心情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几乎是用吼的，使力的挣开今井怀抱，习羽眸子定定的瞪着他那张得意的笑颜。

　　“呵。”缓缓踱步走了过来，今井修长手指勾起习羽那张清秀容颜，“习羽，你是真在乎，还是假在乎呢？如果是真的，我会很高兴。”收起戏谑，取而代之是无比认真、冷静的口吻与神情。

　　撇过头，不敢直视男人眸中那毫不遮掩的炙热怜爱，习羽幽幽开口：“你父母怎么办？世人道德的眼光怎么办？你的身份地位又怎么办？可能一生一世都没法子拥有自己血缘的小孩，你又要怎么办？呵！难道你要为了一个男人，你愿不惜违背你父母亲对你的殷切期盼？你要为了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去承担众人指指点点、鄙夷不屑的目光？又肯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费了无尽心思好不容易挣得的权势与地位？甚至为了一个男人，而宁愿不要有直系血亲的子孩？”针针见血，句句残酷，习羽毫不留情的点出今井选择自己，往后所需面对的崎岖人生。

　　“习羽，你是为我担心吗？”轻柔的将怀中人儿拥的更紧；无论是虚情，抑或是假意，对于习羽这一番说词，他着实感动。

　　他肯这么想，愿意这么想，这就表示他们之间并非不可能；也代表着对于这份约定，对于这份感情，他并非自做多情，习羽虽仍抗拒，却其实已在认真思考……那么假以时日，只要用心，这段感情终会开花结果。

　　其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年来在自己身边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条件比习羽好的并不是没有；然而在内心深处自己却始终忘不了他的存在。原本以为时间一久，这段可称为初恋的感情终会烟消云散，哪知，非但没有却越演越烈！

　　为了达到当初答应他的条件，自己是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头，用了多少卑劣手段……毕竟成功不是偶然；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在功成名就的同时，那所要付出的代价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抑或是可以接受……也因而在好不容易达到目标后，自己急切的想让他与自己分享这得来不易的荣耀；辛酸、痛苦的过程他不用参与，也无需知晓；他所需负责的就是极尽挥霍自己亲自为他采下的甘甜与成功……只是时隔多年，再次相逢，想传达的这份心意竟是如此困难！

　　习羽啊！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始终对你朝思暮想，为你废寝忘食！

　　拉回思绪，今井再次开口：“习羽，你听我说。关于我父母，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与他们详谈，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羞辱、委屈；”向来观念开明的父亲，只要平心静气的与他坐下一同好好沟通，相信应是可得到他的谅解而安全过关；反倒是思想保守而传统的母亲，才是需费心说服的人。要不，最后大不了就带着他浪迹天涯，远走高飞，反正自己赚的钱也够两个人花一辈子了，所以就算真的脱离今井家，在金钱方面也绝对无后顾之忧。“至于世俗眼光…”顿了顿，望向习羽容颜，今井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会在乎吗？”呵！若别人说会在乎，那他或许会信；可倘若习羽开口说会在乎，那么这可信度可就大打折扣了！高中时代向以挑战校园公权力，乃至性喜游走法律边缘，旁人的三言两语又哪能打得动他？果不其然，那双漂亮的眸子已不经意的透出一丝心虚。“呵，所以啰，你都不在乎了，我又有什么立场在乎？”

　　闻言习羽急忙抬头，欲开口反驳：“可是…”然而未出口的话语，却换来火辣却不失温柔，缠绵却又浓烈至极的吻。

　　“鸣…”面对今井突如其来的举动，习羽一惊，竟怔怔的无法反应，只能任凭今井灵活的舌头直驱而入，任凭今井火热的气息掠夺他的心智……不知过了多久，今井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习羽已略显红肿的樱唇，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回神过来，此时习羽才惊觉自己的双手竟紧紧的抓着今井彻的西装外套，急忙放手，全身的力气却似是全被抽走一般，顿觉一软，倘若不是今井抱着他，恐怕已是站不住脚。

　　“呵！”而对面着习羽生涩、羞怯的反应，今井不禁心情大好，唇边亦自然的扬起一抹魅人心弦的笑容。

　　习羽果然没变。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对于情爱，对于男女之间，他终究是不擅于处理，亦毫无经验！那么，换言之，无论是萩原熏还是柳原夕稀，都夺不走他的心！

　　不仅是因为习羽对感情的事懵懵懂懂，事实的真相，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爱情！

　　感到今井那深不可测的邪谑眸光，基于本能，习羽开始挣扎，再次提出质问，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亲情、道德你都可以不要，那名利、权势呢？”是啊，身为一个男人，能力又是如此优越的男人，要他放弃辛苦努力得到的一切，谈何容易？何况别说是他，就算是自己也没有把握会为了深爱的人而放弃了惑人的荣华富贵！　

　　仰头凝视，习羽试着想由男人颇具玩味的俊颜上找到答案；只是，是错觉吗？在男人那样饱含情欲思念的眸光注视之下，自己竟没来由的感到一丝轻颤！

　　而望着即使因刚刚激情，而至使神态仍有些羞怯柔美，却仍不放弃要自己打消念头的习羽，今井不禁感到好笑亦觉的不舍。难道在习羽心中，对于这个约定竟是感到如此害怕，甚至…恐惧！？

　　修长手指爱怜不舍的轻抚着习羽粉嫩唇瓣，笑意盈盈的双眸直直望进他那总是冷静而不带温度的瞳眸，任轻挑暧昧的气息围绕在两人之间，今井再次开口：“习羽，你认为我们现今所处的这个社会现实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而你提出的疑问，前提之下，我必须是知名人物，也因为有着这层光环，我的一举一动才会受到他人注目，反之，倘若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小老百姓，我的私生活又有谁会感与趣？至于我爱上什么样的人，想必也不至于会让我身败名裂；但这不并代表我必须因为爱上你，而得承受他人的批评指责，甚至赔上名利权势；”手紧紧握着习羽，像是想藉此传达自己的无比真心，轻浮口气不再，取而代之是严谨、认真，“正因为有这层光环，正因为处在这功利为主的现实社会，我才更有能力去保护你，更有能耐去对抗外界的是是非非、风风雨雨。反正现今这世道，一个新闻炒的时间终究有限，只要有利益可言，谁又会在乎你娶了几个老婆，嫁了几个老公，甚者你的情人是男是女？”

　　“呵，不过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那么，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似是想缓和气氛，故做轻松、玩笑的语气再次浮现，然，却怎样也掩映不住款款深情。“至于孩子也是同样道理。反正现在已婚的夫妻都不见得想生小孩了，我们又何必在乎！”语毕，趁着习羽思考失神之际，他不忘再偷个香。

　　呵！只是一个吻，就已轻易挑起自己男性欲望，若真得逞，让他躺在自个身下……那情景又该是如何美丽！

　　无暇分心去注意今井动作，习羽已兀自沉溺在思绪当中。

　　不能说没有惊讶，不能说没有感动，面对今井这番真心告白，饶是自己也怦然心动。

　　一直以为当初今井要求交往的目的只是为了趁机报复，让自个儿难堪；未料他竟是痴守八年，而如今再次相逢，面对自己推托态度，以他个性居然没有采用强取豪夺，反之是压低姿态，只求自己能明白他的心意。

　　只是，自己该相信，也能相信吗？脑中思绪纷乱，向来精明如他，竟也无法抉择。

　　而望着习羽凝重神情，今井可是已止不住的在心中得意大笑了。

　　他知道习羽吃软不吃硬，若是硬逼他就范，恐怕是适得其反，更甚者闹的两败俱伤；但只要愿意放下身段，他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

　　乘胜追击，今井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棋。“习羽，你还记得吗？当年我曾说过，”一边说着，今井不忘由口袋里掏出那枚白色的小扣子，“这扣子待五年之后相逢之时，我会亲自还你，为你亲自缝上。所以，”带着强迫将习羽扶至沙发，今井伸手已准备解开他的衬衫。“虽然这件不是制服，不过就意义上是相同的。”呢喃语气煞是轻柔，就像哄小孩般，此刻今井的嗓音竟有如催眠，让习羽醺然欲醉。

　　然而就在这么一瞬间，就在今井已几乎确定得手之时，似是受到惊骇，习羽猛然拍开今井双手，整个人就像是被吓醒般的站了起来。

　　他刚刚说什么？五年之后相逢之时…天啊！那不代表倘若真的答应，那么自己从今尔后就得抛开身为男性的尊严，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下任他享用，虚与承欢？不，不要！

　　一想到这，原本沉醉思绪已全部清醒。退后几步似是想保持距离，此刻习羽那张容颜已重新布满精明干练，就像刚进门初时，那样的意气风发令人舍不得移开眼光！

　　怎么？脑袋这么快又清醒啦！呵，也好，果真容易得手，那也毫无趣味可言。温柔神情褪去，今井俊颜同样透着强悍，若有所思的锐利眼神亦紧盯着他。

　　轻咳一声，无惧今井冷然目光，习羽已准备进行下一波的说服行动。虽说对于自己三番两次的游说，皆让今井轻易化解，心中挫败的失落感也不断的袭了上来，但，他可是人称天才的关习羽，岂可轻易认输！？　

　　透着轻浅笑容，他再次开口：“那我呢？”伦理、道德，他都可以视之无物；那么自己的心情呢？难道自己真的该为那个约定而拿自己声誉去赌？他今井彻有权有势，什么都可以潇洒的说不在乎，可是自己呢，自己没有本钱，更是没有把握啊！

　　今井并无开口。挑着眉，示意习羽说出自己心中真正想法。

　　“好，撇开别人问题不谈。话再说回来，你能保证你真一辈子只爱我吗？人谈恋爱就难免会有移情别恋的情形发生，倘若真有那日，你已不再爱我，那叫我情何以堪？”

　　当年身为千金小姐的母亲，为了爱情，宁愿抛弃人人称羡的未婚夫，舍下优渥无比的上流生活，更甚者愿背负不孝之名离家出走，与穷困、空有志气的父亲私奔至穷乡僻壤，而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只是，空有爱情而无面包的婚姻真能幸福？呵！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童话故事中骗人的情节罢了！

　　父亲为了所谓的追寻理想，抛下母亲远走他乡，而最后他成了童话中幸福的王子，只因为他娶了公主，可怜的母亲却直至死亡之前才知事前真相！

　　呵！人家人鱼公主至少在决意为王子牺牲而投海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可是母亲呢？独立养活自己的母亲，痴痴的深信父亲终有一天会衣锦归来，然后就像童话故事般，为她的人生画下完美局点。

　　只是，童话终究只是童话，她的痴痴等待最后仍是换来抑郁而终，更甚者她是抱憾而亡！

　　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吗？有！生性浪漫的父亲最会说了；他们之间没有信誓旦旦的承诺吗？有！可惜，父亲最终承诺的对象是给另外一个女人！

　　“所以，”顿了顿，习羽眼中已不见迷惘，“你对我的坚持也许终究只是一时迷恋，毕竟容颜一但老去，就会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收敛心神，冷然口气已透着坚定的拒绝。

　　对于今井对自己的执着，习羽单纯的认为只是因为自己这张清秀的脸，他并不奢望今井会真的爱他一辈子，毕竟在亲眼目睹母亲为爱牺牲的下场之后，他已有绝悟！也因而倘若今井的理由是“我爱上的是你这个人，而无关性别”的这种论调，那么，他是压根也不相信！

　　许是感到习羽悲伤，今井重新将他搂进怀中，幽然开口：“习羽，我不是你父亲。”像是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内，力道之大竟令他有些疼痛。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抚平你心中伤痛？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眉宇深锁的你恢复往日笑颜？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谁也不信的你，相信我呢？

　　无言的凝望之间，今井竟深深感到心痛，习羽那张泫然欲泣的容颜，到底藏着多少悲伤！？

　　靠在今井胸膛，习羽内心已激动的无法自己。捂着嘴，不想在男人面前露出自己总是小心翼翼隐藏的脆弱、无助，硬是咽着声音，任凭泪水染湿男人衣衫。

　　我不是你父亲…

　　短短的几个字却有如千万斤的沉重，猛烈的敲击他已然有些滨临崩溃的心，竟让他无力辩驳，连垂死挣扎都不想做了。

　　心中那厚重的心防似乎随着这句话，慢慢的由角落瓦解…

　　良久，一声轻叹溢出，万般不舍的，今井缓缓勾起那张已然布满泪痕的清秀容颜，俯下身吻去那不停滴落的苦涩。“打个商量吧。各退一步，我们同居可好？”随着话语，细碎的吻仍不断的落在习羽细致的脸颊。

　　那吻，是眷恋，是怜惜，是温柔，是足以令人深受撼动，而心醉神迷！

　　“如同之前所言，我已注视你八年之久，对于我自己对你深浓的心意我有把握亦十分清楚，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今生选择与你共渡我绝不后悔，倘若真有那天，”拉着习羽有些冰冷的手覆上左胸口，“也许你会认为我已疯狂，但倘若我真负了你，你，就杀了我吧！”

　　闻言，顾不得回忆过往悲伤，习羽急忙抬头，然而看到的却只是双漂亮却冷静深沉的眸子。

　　“但，也许就如你所说，我是一时迷惘，且相对于你，我过于激进的心确实是忽略你的心情，所以，藉由同居，试着让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好吗？”示意习羽先不用多作表示，可平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何况你向来追求公平，我守着五年之约，却换来你敷衍不明的答案，对我来说公平吗？”

　　摇摇头，虽不知道男人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但习羽明白，自己确实多少该为这个约定负点责任。但…彷似想到什么，他心急的匆匆开口：“那如果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呢？”　

　　唇边漾出一抹勾人心魂却意义不明的笑容，今井低沉而性感的嗓音自薄唇内缓缓吐出：“那很抱歉。就只好请你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了！”

　　什么！？杏眼圆睁，习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可男人深邃迷人的眼眸却透着无比认真！

　　薄唇漾出一抹眩目而美丽的笑颜，对于习羽反应，今井倒是十分满意。

　　呵！对于同居生活，他已开始期待！

　　迟到的代价《第六章》　by风凉

　　同居的定义是什么？想必答案是不一致的；不过对于今井要求，习羽却自有一番解释。

　　答应同居，对他而言其实只是拖延战术，他不管今井到底是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反正他已有应对方法。

　　而在习羽坚持之下，最后是由今井搬进他的住处，除此之外不仅每月需缴高额的房租，水、电费另计，同时三餐还得自行负责。

　　最重要的是，两人之间做了约定，虽然对今井颇为不公――除非他关习羽亲口应允，否则他今井彻在同居的这段时间之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有任何越距举动，倘若犯规，同居生活立刻结束，并且他今井彻终生不得再次对他纠缠；违着，则需付他关习羽一亿美金做为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