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二部 上————舞曳汹泠

当然，斐迪拿也明白要向一个中立国开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好就是能找一个比较合理的要求，象这种“因为不肯和克拉统王国联手攻打别国所以就要被攻打”的理由，说了出来也会受到别的国家的谴责。更有甚者，如果兰度以“捍卫中立国”为旗号而开战的话，岂不是给兰度那小子平白赚了个好名声？到时候真的和兰度正面开战的时候，其他的中立国都站到了兰度那方的话，自己可就真的亏大了。

就在斐迪拿头痛著要找什麽借口开战的时候，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陛下，萧提督到了，现在就在房外等候，”进来通报的是莫那。
“快请他进来。”斐迪拿点了点头，心里涌起了一阵狂喜。
三个月前，萧泠突然同意加入自己麾下的时候他还真的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他们还为了这个问题而设下了赌局，想不到现在竟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就能得到萧泠的帮助。他曾经疑惑过，为何萧泠会突然改变主意，也曾问过莫那，但是也问不出什麽答案来。

“陛下，”萧泠进了房间後向斐迪拿行了军礼。
“小泠，你终於出院了，”斐迪拿在看向对方的脸时稍稍闪了下神，然後招了招手把萧泠叫到了他身边。
“是，托陛下的福，”萧泠显得有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斐迪拿伸出手托起了萧泠的脸。三个月前被大火毁掉的面庞已经接受了整容手术，原来的模样依稀可见，只是下巴的轮廓线条更加细长，眼睛也弄大了，看上去十分的自然。虽然动手术的地方只有两处，但是不仔细看，绝对不会看得出眼前的就是萧泠本人。

“医生的技术很好呢。不过，小泠你原来的样子也很不错啊，为什麽非要整过呢？怪可惜的。”斐迪拿的大掌轻轻地摩挲著萧泠的脸，感觉到对方在听到自己的话後微微地一颤。
“因为……斯巴尼亚那边很多人认得我，不做整容手术的话……”萧泠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但是斐迪拿敏感地感到了──这个绝对不是唯一的原因！虽然对方不肯告诉自己原因，斐迪拿心里稍稍有点不高兴，但是他不急，他相信小泠总有一天会告诉自己真相。

“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不是你的脸。”斐迪拿笑著，把萧泠拉近了身边。还不等萧泠反应过来，斐迪拿已经低头印上了他的唇。
被偷袭的萧泠下了一跳，反射性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趁著这个机会，斐迪拿用舌头分开了他的唇，慢慢地引诱著萧泠的舌头，与之交缠在一起。
萧泠慢慢地闭上的眼，无心拒绝这个吻。斐迪拿烙下的吻就仿佛是饥饿了好久的小孩似的贪婪而急切，让萧泠的头脑呈现了空白状态，全身的力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是出院礼物，”半晌後，斐迪拿终於把嘴唇移开，然後凝视著萧泠的脸，圈著腰间的手并没有放松。
“陛下，这里是办公室……”萧泠实在承受不了斐迪拿那热切的视线，一边扭过那张早已绯红的脸，一边提醒对方要注意场合。
“是啊……这里是办公室呢，”斐迪拿露出了“真是伤脑筋”的表情，把嘴唇凑到了萧泠的耳边，“如果不是在办公室的话，我真的想就这样吃掉你呢。”
萧泠一愣，视线重新移回斐迪拿的脸上。他是认真的吗？他当然清楚斐迪拿对自己所抱有的是什麽感情，而他决定加入的时候也十分清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并没有抵抗斐迪拿的吻──虽然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自己对斐迪拿抱有的是何种感情──至少他并不讨厌斐迪拿的吻。

见萧泠露出呆呆的表情，斐迪拿扬起了嘴角，“放心，我说笑而已。我不会强迫你，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为止。”不过也不用露出那麽惊讶的表情吧？怪伤人心的。
捕捉猎物可不能太心急。看刚才萧泠的架势，如果自己太急进的话，眼前的小动物可是会立刻二话不说地跑掉呢。斐迪拿深谙这一道理，所以他并不著急。再吻了一下萧泠的额头後，斐迪拿把他带到了书桌旁，“小泠，你过来看看我这仗到底有多大的胜算？”

“那麽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吧，”斐迪拿那低沈而包含著威严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在场所有的官员面带疲惫地松了口气。
这个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晚上，大家显然已经十分疲倦。不过开战在即，官员们心里明白，越是计划得周长，取胜的把握就会越大，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发出半句的怨言──当然这也众官员对斐迪拿的绝对忠诚有一定的关系。

待其他的官员全陆续走光，斐迪拿才靠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为一国的君主，有很多举动都是不能随便做出来的，就好象现在这样，斐迪拿只有在没有任何旁人的时候，才能露出一脸的疲态。

看著旁边空著的座位，斐迪拿心里突然开始想起了萧泠来。因为要让萧泠尽快了解当前的时势，所以斐迪拿派了他去驻守在克拉格回廊附近的朗劳伯爵那里视察。
“小泠……”嘴里不断呢喃著萧泠的名字，斐迪拿开始後悔把他调开了。他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边，身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早上的阳光立刻窜入了室内，投射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现在的小泠到底在哪里呢？斐迪拿扭头看了看桌面上的座锺，时间正指向了8：30分。如果按照行程表，萧泠现在应该准备从克拉格回廊那边回航，大概中午的时候就会回到尼达星。

叹了口气，斐迪拿开始收拾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对萧泠著迷那麽深，才短短的两天没有见面，就已经牵肠挂肚到如此的地步。开始的时候，斐迪拿接近萧泠单纯只是因为对方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如果萧泠加入他的阵营，那麽他那方的实力就会更加强大，要打败兰度的几率就可以大大提高；然而斐迪拿怎麽也没有料到，和萧泠交手的期间，自己竟然会被对方那份睿智所折服，既而对萧泠产生了感情……

当斐迪拿关上会议室的大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却落到了会议室旁边的会客室内──角落的沙发上靠著一个人，睡得正香甜。
“小泠？”斐迪拿讶异地眨了眨眼，在一瞬间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思念萧泠而衍生出幻觉来。然而很快他便知道在里面的并非幻觉了──负责接待的秘书处人员跑来向他解释，“其实凌大人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已经到了。他说不想打扰陛下开会，所以留在会客室等待……”

秘书处的人所说的凌大人指的就是萧泠。为了掩人耳目，斐迪拿接受了萧泠在别人的面前使用“凌晓”这个化名的建议。听了秘书处官员的话，斐迪拿那两条漂亮的眉扭起来。依照行程表，萧泠应该是坐今天的早班机回来的，为何现在就出现在这里？挥手让秘书处的人退下後，斐迪拿上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泠的脸，“小泠，快醒醒。”

“恩？”显然很不满意被打断睡眠的萧泠在睡梦中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半晌後，他终於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忸怩著身体动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撑起了上半身，不过看他眼里露出来的游离神色，很明显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

看来萧泠也和自己一样的疲累。斐迪拿心里不禁涌起了一丝爱怜，他笑著摸了摸萧泠的头，“你那麽早来不是就为了在我的会客室睡觉吧？”
“呃……啊！”萧泠终於回过神来，省起自己在什麽地方了，红潮迅速地爬上了他的脸，“对不起，我本来想等你开完会後向你报告这次视察结果的……”
“你应该可以乘坐中午的航班回来吧？为什麽那麽赶著回来？你的身子才刚痊愈，更加须要好好的休息。”斐迪拿领著萧泠往书房方向走去。
“乘搭晚上的班机回来可以节省时间，而且我在航班上已经睡过了。”萧泠撒了个小谎。他提早回来，是因为受够了朗劳伯爵的性骚扰，而且他在航班上根本就没有合过眼──航班上的坐椅实在是硬得让他难以入眠──这也是他会不择地点地在会客室里睡著的原因。

“你看起来十分的疲累，好象随时要倒下的样子。这样吧，先在我的书房睡一会吧。”斐迪拿提出了建议，但是语气里却包含了不容拒绝的强硬。
“但是报告……”
斐迪拿截住了萧泠的话头，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表情，“开了一整晚的会，我也很累了，你难道要忍心让如此劳累的我超时工作吗？”
萧泠这才察觉到斐迪拿脸上的浓浓倦意，淡淡的黑眼圈已经占据了眼眶的周围。自己只想到早点来报告完情况就能早点回家休息，但是却没有想到斐迪拿连夜工作，他比自己更加需要休息……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陛下的情况……那陛下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过来好了。”萧泠愧疚地说著就要离开书房。
斐迪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这个样子我怎麽放心让你回去？你就在这里睡吧。”一边说著，一边拉著萧泠来到床边，然後把他塞到了被窝里，并顺手帮他把鞋子给脱掉。
“但是……那样你不就没有地方睡了吗？”萧泠慌张地要起来。书房里面就只有一张床啊！难道自己要喧宾夺主地让斐迪拿睡沙发或地板？（贞子插花：小泠你实在素太天真了，大野狼哪里会做那麽吃亏的事情啊？那麽相信对方小心被吃得骨头也不剩哦！）

“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两个人睡一张床了，”斐迪拿装出极其无奈的表情，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跟著钻进了被窝里。
“？！！”萧泠已经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眼睛瞪得死大地看著斐迪拿在自己身边睡下，然後那双手臂强硬地环住了自己的腰。
“我……我还是……”萧泠自认为自己的神经才没有大条到在这种情况仍然还能毫不受影响地入睡，连忙就要爬下床。
“睡下吧……反正你也很累……”说到最後，斐迪拿的话已经仿佛含在嘴里一般的模糊不清，很快地更是传出了轻微的呼呼声──很显然已经睡著了──不过环著萧泠腰间的手却是一点也没有放松。

“你这个人啊……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真的太累了……”萧泠看著斐迪拿睡得一脸幸福，欲哭无泪地翻了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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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辉照在山路上，把树木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两个一高一矮的小孩子出现在寂静的山路之上……
“拜托，你从刚才开始哭到现在，到底烦不烦啊你！”走在前面比较大的小孩不耐烦地转头瞪了後面的小孩一眼。
“对……对不起……”後面的小孩被对方的气势吓到，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拼命地把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忍住。
“你……”前面的小孩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转身，伸出手指著後面的小孩说，“你没有做错事情，为什麽要和我道歉？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再哭了！”
“但是……如果不是我的话……小特就不会掉到河里了……”後面的小孩吸著鼻子。这次一定会被院长骂了，对方好象是某个大人物的公子，现在陪伴他玩的自己竟然没有好好照顾对方，还让对方掉到了河里……

叫小特的小孩叹了口气，“是我自己要去抓鱼的，掉到河里根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修女们骂你的话，我一定不放过他们。”
“但……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啊……现在……”
保护？小特挑了挑眉毛，这小鬼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先不说他自己能保护自己，就是他身边的保镖也多到不容别人伤害到他。如果今天他不是把身边的保镖给甩掉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让他有机会掉到河里。

“小鬼，看你这个弱小的样子，能保护我吗？”在那小孩面前蹲下，小特带著嘲弄的表情问。
“……”小孩低下了头，歪头想了很久，然後才回答，“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强，然後保护小特你……”
小特脸上嘲弄的笑容慢慢地消退了。眼前的小鬼眼里闪动著认真的光芒，充分地表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实在是有趣！眼前这小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呢。小特的的嘴角微微的上翘，不过这次的微笑完全是出自於真心，“那你就变强给我看吧，我等著你。对了，你叫什麽名字？”通常他都不会问被父亲派来和自己玩的小孩的名字，但是眼前的小孩颇对他胃口，所以他决定破例一次。

“我叫……”
“统领，统领大人……”呼唤声把兰度从浅眠中拉了回来。
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兰度的视线落到了站在桌旁的卡塔司身上。自从哥撒离开了以後，卡塔司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竟然又想起了那麽久远的事情来……兰度叹了口气。那遥远的记忆本来已经尘封在脑海的深处，为何最近会老是浮现在眼前？明明那并不是自己原有的记忆，而且已经过了两百年之久……

“统领大人很累？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卡塔司忧心地看著兰度。自从哥撒走了以後，兰度似乎没有怎麽好好的休息过，如果再那样下去的话，他的身子很可能支持不下去。
轻轻拨开了遮住额前的头发，兰度抵住了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发痛的额角，“没关系，我还能支持下去。莎法拉星以及克拉格回廊那边有什麽消息吗？”
“如我们所料，他们回函说很感谢我们的关心，但是他们能独力应付，所以不容大人你操心。”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兰度多管闲事。
“哼！”兰度露出不屑的笑容，“他们以为凭他们的实力可以抵挡斐迪拿的进攻？中立国就是这种自命清高的地方最惹人讨厌。”
卡塔司察言观色，试探性地开口问，“那……大人是不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给他们一个教训？是要进攻他们还是要袖手旁观看著他们被斐迪拿所灭？”兰度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卡塔司，你可知道如果那两个地方被斐迪拿占领了的话，会对我们国家造成多大的危机？”

“对不起……”卡塔司连忙低头。
“斐迪拿那边有没有什麽动静？”没有继续责怪卡塔司，兰度转换了话题。
“没有，虽然斐迪拿的军队聚集在两大星系附近，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那……”兰度沈吟了一下，然後下达命令，“卡塔司，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莎法拉星。”
从窗帘的细缝之间照射进来的正午的刺眼阳光让萧泠从沈睡中醒了过来。虽然只是睡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但是总比彻夜未眠要好多了，倦意似乎已经消掉了大半。半睡半醒间，萧泠往身边那温暖的物体贴了过去，却发现斐迪拿那张端正的脸就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