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第二部 上————舞曳汹泠

“放心吧，那帮所谓的中立国根本就不足为惧，就算他们对我们反感又如何？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能占据那两个星球的话，我们要进攻斯巴尼亚王国根本就是空话。再说如果被兰度抢先的话，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这个……朗劳伯爵，你也说句话吧。”鲁可见无法改变斐迪拿的想法，只好向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朗劳伯爵求助。
一直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朗劳睁开了眼睛，瞄了一下鲁可後悠闲地回答，“我没有意见，你们决定吧。”
“朗劳伯爵！”鲁可这次真的头痛了，“你以为攻陷那两个星球真的那麽容易吗？”
朗劳笑了笑，“我是军人，所以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如果陛下让我去攻打莎法拉星或者克拉格回廊的话，我能做的，就是领命攻打而已。不过，我绝对有信心能攻陷那两个地方。”

鲁可大翻白眼，忍不住要仰天长叹，根本不明白朗劳伯爵那份可怕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你看，朗劳伯爵也同意出兵了，那你就照我的意思办吧。”斐迪拿挥手让鲁可退下。当鲁可的身影消失在门後，斐迪拿转向了朗劳，“想不到你竟然会同意出兵。”
“很奇怪吗？我只是觉得无聊没有事情可干而已。”用手理了理额前金褐色的刘海，朗劳夸张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小猎物被毁容，我心情正不爽呢。”
“朗劳，注意你的言辞，”斐迪拿的声音犹如寒风一样，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哦呀哦呀，真难得啊，陛下竟然生气了？”丝毫没有被斐迪拿的脸色给吓倒，朗劳站起来，走到斐迪拿的面前，“难道是为了那只可爱的小猫？”
“你这个喜欢撩拨我生气的坏习惯是时候要改改了！”斐迪拿扭转头，重重地加了一句，“舅舅！”
朗劳登时露出仿如被迫吃下一碗苍蝇般的表情，“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不对。不要再叫我舅舅了。被一个小我两岁的小子叫我舅舅我可高兴不来。”
“说实在的，你真的有把握攻陷那两个星球？”深知朗劳弱点的斐迪拿这次没有再乘胜追击，而是淡淡地把话题引到了刚才有关出兵的问题上。
“那陛下你是希望尽量减少人命伤亡还是不惜任何的代价取得胜利？”没有正面回答斐迪拿的问题，朗劳反问。
“能兵不血刃就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不能。”朗劳回答得十分干脆，“如果陛下让我大开杀戒的话，我就有十足的把握。”靠近了斐迪拿的脸，朗劳露出了妖的笑容，“我也很久没有闻过血的味道了，不如陛下这次就成全我吧……”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用激进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斐迪拿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哦，我差点忘记了陛下是个贤明的君主呢，”朗劳装出了“我明白”的样子，“所以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把事情交给我吧。”
“就是完全交给你才不放心呢，”斐迪拿苦笑地摇了摇头，“但是可以担当这样的重任的人，似乎只有你了。”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朗劳大笑。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恩……真的？那实在太好了，你立刻联系好医生。这件事情要尽早弄好，我等会过去。”
“看来有好消息呢，”通话过後，斐迪拿放下了通讯器的同时，朗劳从他的脸色看出了点端倪。
“没错，好运气要降临我们的身上了，”斐迪拿回答，眼里带著浓浓的笑意。这次的大赢家，应该是属於他斐迪拿的！兰度在航舰上对他的无礼，他这次一定要他加倍偿还！
相对於斐迪拿的好心情，而此时的兰度的心情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因为他正在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头疼著。
首先萧泠行踪不明，就已经让他心里烦心不已。还有，那个假萧泠是由哥撒带回来，可见哥撒对自己的忠诚并不是如自己一向所认为的高，这个事实也让兰度的心情一阵烦躁。再加上克拉统王国的军队最近的动向十分的不寻常，兰度现在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统领，克拉统王国的军队似乎正聚齐在克拉格回廊和莎法拉星附近，”不难看出正在说话的主管国防的卡塔司是何等的忧心忡忡，“这两个星系都是克拉统王国到我国的必经之路，下官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克拉统王国这一举动是要入侵我国的先兆。”

“有没有宣战宣言？”兰度问得十分简洁。
“暂时没有。不知道为什麽，克拉统王国的军队只是驻扎在离两个星系不远的星球上，并没有进一步的移动。”
“斐迪拿这小子究竟在打什麽鬼主意？”兰度咬牙。他对斐迪拿这个人绝对是厌恶到极点，一方面是因为他一直都是斯巴尼亚王朝的最大敌人克拉统王国的国王，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当初在航舰上所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斐迪拿从中作梗，小泠就不会从自己的手里逃脱，现在他也不必为了小泠的事情而大伤脑筋。

“统领，虽然对方现在还没有什麽行动，但是我们也必须要做点预防的措施，否则等对方攻过来才想办法的话，那样就太被动了。”
“那……”略略思考了一下，兰度向卡塔司下达了命令，“先抽调一部分的军队到两个星系附近的星球上驻守，密切注视著斐迪拿那边的一举一动。还有就是联系两个星系的统治者，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帮忙。”

“是！”卡塔司领命离去，而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兰度的书房。
“你终於来了，戴森。”兰度示意对方坐下，“我想知道你调查的结果。”
戴森是当年急冻计划负责人戴域博士的曾孙子。所有有关萧泠的一切资料，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当然连同兰度自己的资料也是。所以兰度才会想到找对方确认一下。
“统领，我核对过了，那个人，如大人所猜想的一样，并非真正的萧提督。”戴森把一大叠的资料放到了兰度的面前，“我们调出了DNA资料库的资料仔细研究，那个人的DNA和萧提督的丝毫相似点也没有。”

听了戴森的话，兰度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冰冷而不带半点感情的嗓音缓缓地提出了最重要的疑问，“戴森，能不能查到那个人的真正身份？”
“已经查明，是哥撒的手下，叫文笛莱，在一家十分秘密的医院里做的手术，那家医院似乎还有改变指纹的手术……”言下之意是，文笛莱还做了改变指纹的手术以欺骗兰度，“还有，前两天有人入侵了实验室的电脑，目标似乎是萧提督DNA资料库的资料，还好我们在对方要删除资料之前就查明了对方的位置……”

“资料没有任何损失吧？”兰度慌忙问。
“没有，对方并没有得手，我们电脑的保全系统可不是放著那里好看的。但是……”戴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们追踪到的IP，竟然是来自於统领府内。”
兰度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不会有错了！那个要删除萧泠DNA库资料的，一定是那个叫文笛莱的家夥！说不定还是哥撒指示他的！但是为什麽！为什麽哥撒要这样做？明明自己是那样的信任他，为什麽他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难道他一直说对自己忠诚，只是用来欺骗自己的伎俩吗？

半晌，兰度长吁了口气，按动了桌面上的通讯器，“给我接宪兵队的总部，叫他们立刻派一队宪兵来！”
哥撒踏著楼梯上了楼，正要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心里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房门没有锁！一丝灯光从狭窄的门缝中透了出来，更加让哥撒的迷惑不断地加深。他记得他今天早上临时接到兰度的命令要他去别的行省视察，当时出门的时候绝对是有关门的！而且房间里的电器也应该关上了！可是现在，不但门没有关，里面还不可思议地开著灯！难道是有小偷？

哥撒立刻摇著头否定了这个可能。这里可是他自己的府邸，又怎麽会有外人跑进来？但是，那被人开过的房门又怎麽解释？而且，管家也没有告诉自己有客人来了！
他定了定神，从腰间掏出了手枪，然後伸手推开了房门……
“回来得还真早。”办公桌前的转椅慢慢地转向了哥撒，坐在上面的人冲他笑了笑，但是笑意并没有传到眼中。
“是的，因为没有什麽大的问题，所以下官提前回来了。”见来的人是兰度而不是小偷之流，哥撒连忙把手里的手枪插回了腰间，但是心里的不安感却怎麽也消散不去。平时兰度是从来不会到属下官员的住宅去的，为何今天却打破了惯例呢？难道是……文笛莱那边出事了？！

“统领大人不知道有何要事要亲自来到下官的家里呢？”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哥撒努力地不让自己的不安浮现在脸上。
“哥撒，你跟随了我多少年了？”没有正面回答哥撒的话，兰度淡淡地开了口。
哥撒没有料到兰度竟然有如此一问，微微一愣後回答，“已经……有十多年了。”
“是吗？已经有十多年那麽长的时间了？”转椅传出了轻响，兰度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了哥撒的面前，“这十多年来，还真的是辛苦你了。”
“这个是下官应该做的。”
“那麽哥撒，你告诉我，到底真正的小泠在哪里？”
哥撒一惊，反射性地抬头，然而一阵强大的冲力立刻直冲他的面门，下一秒他整个人已经被摔到了墙根。
左边脸受到了强烈的重击，象是被汽车猛烈地撞到了的感觉。哥撒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鼻子深处仿佛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手撑著地板，慢慢地爬了起来，然後看向了兰度，“我不明白你说什麽。”

兰度紧握著拳头，平时脸上的冷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恨，“哥撒，不要再狡辩了！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小泠！我已经找到了文笛莱的整容医生，他已经供认了是你带文笛莱去做整容手术的！我再问一次，小泠在哪里？”

“哈……哈哈……”看著兰度的脸半晌，哥撒发出了仿佛哭一般的难听的笑声，“对於你来说，那个家夥真的有那麽重要吗？”
才刚说完，兰度的脚已经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招呼过去。哥撒被踢得整个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後撞到了大门上才能停止下来。哥撒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兰度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如果兰度用尽了全力的话，自己大概早在第一拳的时候已经没命了。

兰度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
“你给我起来！哥撒！到底小泠在哪里？”
“死了！是我亲自下命令的！就在那场爆炸案里！”反正事情已经败露，哥撒也豁出去了。虽然意识逐渐模糊，但是他还是大声地吼出了让兰度伤心欲绝的真相，“呵呵……那场大爆炸，一定让他粉身碎骨了吧……”

肚子再次承受了兰度的一脚，因为有身後的大门，这次可是连退路都没有了。哥撒蜷缩著身子，连动也无法动了。他感到了兰度的大手紧紧地掐著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後整个後背靠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大概是门板吧……

“你在胡说什麽？！告诉我！你刚才说的是假话！告诉我！”
嘴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哥撒用舌尖一舔，才发现边上的犬齿已经摇摇欲坠。苦笑爬上了他的嘴角──兰度是认真的，他真的是爱上了那个萧泠了！为了萧泠，他竟然对忠心耿耿地为他尽心尽力的自己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我说的句句实话……你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文笛莱吧，”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哥撒已经作好了被杀的准备。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如果兰度发现文笛莱不是萧泠的话，自己一定会没命。

“为什麽要这样做？为什麽？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最爱的人吗？为什麽你要杀他？！枉我这麽信任你，还派你去找小泠，为什麽你要杀了他？！”兰度把脸凑到了哥撒的面前，并抓住了他的衣领使劲地摇晃著。

“为什麽……啊？”哥撒哆嗦著睁开了眼，缓缓地张开了疼痛难耐的嘴唇，“那还用说吗？因为我恨他！”
“你这混蛋！”扬起拳头，兰度准备再送对方一拳。
“如果不是……他，你会变成这样吗……为了见他一面，你竟然丝毫不理会案头上堆积了大量的文件，千里迢迢地跑到火星上去；为了推动他那个劳什子火星改造计划，大人你冒著得罪当朝的几大势力的危险，暗地里处死了阻挠计划的人……但是值得吗？那家夥非但不领情还对大人你恶言相向！如今你还为了他对一个跟随了你十几年的人下重手！你说他不该死吗？！”

“够了！”兰度懊恼地低吼，但是哥撒已经没有打算停止了。
“下官的使命就是协助大人管理帝星，绝对不容许任何的人或者事把大人引到歧路上去！所以萧泠必须要死！”
“够了！”兰度的拳头似乎又要落到哥撒的身上。又会被打了！哥撒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
“够了！不是小泠的错！错的是我！是我……”带著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哥撒感觉到兰度放开了自己的衣领，愕然地睁眼一看，只见对方脸色苍白，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把政务荒废的人是我，逼著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是我，没有了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那麽辛苦。而现在，他还因为我的缘故，连命也……”

“统领大人，”哥撒愣愣地看著兰度。见一直在自己心目中都是坚强无比的人此时露出了脆弱的表情，哥撒不禁开始动摇了。兰度真的那麽爱萧泠吗？难道自己做的事情，真的错了？本想开声安慰，但是伸到一半的手立刻被对方打落。

“统领大人……”捂著那只被拍的通红的手，哥撒心里又是一痛。
“哥撒，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对小泠所做的一切！收拾好你的东西，从今以後，我不想再见到你！”兰度别过了头，不再看向哥撒。
“谢统领不杀之恩，”哥撒低下了头。既然他和兰度之间是再也无法恢复到这十几年来的样子，就这样结束也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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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迪拿立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著别墅花园的美丽景色，眉头却怎麽也舒展不开来，思绪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如自己所料，莎法拉星以及克拉格回廊的统治者态度十分强硬，他们都以自己是中立国为由，拒绝参加对斯巴尼亚王国的战争当中。
“中立吗？”斐迪拿在嘴里喃喃著，不自觉地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在战争中哪里有绝对的中立？特别是处於莎法拉星以及克拉格回廊那种敏感的地理位置。那两个地方都是斯巴尼亚和自己国家必争的地盘，想要保持中立，简直就是极其荒谬的事情，“想要独善其身吗？小心到头来两边不讨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