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风不度愚门关————桑菊饮

作者:桑菊饮  录入:01-16

  “哈哈,你那时候长太乖,夺了她属于闺女应该有的被关心、被保护吧。”秦老笑着拽起他往屋里走,“算了,不回忆了,再笑下去,我这老头子就真要返老还童、头重脚轻了。咦,禺落在啊,那给我与你老板倒杯茶。”

  季淳风:……你为毛会在……

  第11章

  回程路上,秦禺落一盘子将车拐到路边然后踩停,回头向侧后排那个许久都对他保持着注视的人求饶了,“老板,我认错了行不行?我不应该偷偷听你们讲话,更不应该听了还要笑,你罚我工资吧!求你不要再这样盯着我了,我脸都要被你盯穿了!”

  “嗯!”季淳风被突然的刹车惊得回过神来,看着他茫然了一下,顿了顿,随即挑挑眉,“我又不是蚊子,叮你做什么!”

  你那个字叫有眼无珠 - -

  秦禺落重新启车上道,“再盯,也办不到用眼神杀死我的。要是觉得心有不平的话,另想个招吧。”

  “哈哈~”季淳风叩了叩车窗沿儿,看着他眯了眯眼,“那你也说几件你小时候的糗事,我们扯平。”

  秦禺落:“……”

  “怎么?这个比被罚工资还难?”

  “嗯,是有点难。小时候我不太记得清了,长大后又好像没什么可以与你那些相比重的糗事,怎么说?”

  季淳风瞬了瞬目,“真的假的?骗我的吧!”

  “骗你是小狗。”

  “……这句话……”

  “我骗你,我就是小狗。”你考虑别人的话,就不会直接点么!

  季淳风正要说话,电话响起,拿起来一看,接通聊了几句,让秦司机改变了目的地。

  前一时的话题也没有再续起,他季老板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秦禺落舒了口气,心想你别再盯我就行,再被盯,说不定会一不小心开到沟沟里去!

  天地明鉴啊!我只是从外院进屋去喝茶的,然后就顺带着听了一下,觉得好听,就没走了而已啊!你用的那些词、说的那些事,我不笑行吗!想着你呆在小平房顶上哭,为了不笑出声,我已经憋到内伤得都要吐血了,你还要我咋样?

  原本的目的地,是回季淳风的住处。新的目的地,也是一个住宅区。

  秦禺落在小区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算是比较熟悉的人:季淳风的老友------徐恒。

  进门停好车,季淳风下车拍了一下迎上来的人,“怎么!地址说那么清楚还怕我迷路?”

  “哪能!”徐恒呵呵笑,“我是怕你半路被美人勾走了,那就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啊!”

  季淳风挑眉,“不就是让我来看看你的新窝么?能有什么苦心安排?”

  徐恒摇头长叹,“为了请你来看,我做了一天的清洁,容易吗我!”

  “哈哈哈哈~”季淳风伸手攀上他肩,“那走吧走吧,我去看看有没有整出一朵花来。”

  徐恒回头看着坐在驾驶室里没打算动的人,“小秦也来吧,眼睛越多,越能加重我这一天辛苦的价值啊!”

  季淳风想起,回身对他说道:“一起吧,徐恒说要请在家里吃饭的。”

  既如此,秦禺落也只好下车随着上楼去了。

  对于徐恒,他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也还是很有好感。虽然已经是三十有四的人了,但却总让人觉得很年轻,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可能是与其那张贫嘴大有关系。

  “小秦不用管鞋,你看你老板一脚就进去了。”

  “我一脚就进来了是因为知道你不会买鞋套或拖鞋。”

  “嘿嘿,知我者,蠢风也。我有双鞋的底有个莲花图,我还沾着红墨水试着步步生莲了一下呢!”

  秦禺落:……难怪不得请人来看都要准备好久……- -

  五十来平方米的一套房,被分成了一室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房,简单而紧凑。与季某那房子,天壤之别。

  四下大概瞧了一圈之后,季淳风在厅里坐下,“你以后就真在这定居了是吧!”

  “是。”徐恒接了两杯水给他与秦禺落,“R城那边的东西都卖了,回这来落叶归根。”

  季淳风曲指在杯上敲了敲,斟酌道:“他…他也要回来落叶归根了。”

  徐恒一怔,随即笑起,“那真是巧了。”

  “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季淳风起身去厨房门口看了看,“你不是说有丰盛的家庭夜宴吗?在哪。”

  “冰箱里。”

  季淳风拉开冰箱一看,晕倒,“原材料?你要让我们啃生的吗?”

  对于徐某人‘家政败类’的头衔,秦禺落以前只是略有耳闻,但刚才进屋的过程便是使之深有体会了,所以现在的心境也是与季淳风一样的。但却只见其高深莫测的一笑:“等到要吃的时候,它就会熟了。”

  秦禺落起身上前将冰箱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可就奇了。”

  “一点也不奇。”徐恒见了两人的情态,哈哈一笑。刚巧有敲门声响起,于是连忙起身去开门,同时回身笑道:“我不会做饭是真的,冰箱不会做饭也是真的,但是有人会做。”

  看着端了一大盆子各种细致厨具与调料进屋的人,秦禺落了然了。

  “你们好。”来人看着他与季淳风点头笑了笑,端着盆往厨房去了。

  “徐.大.人,”季淳风走到徐恒身旁边,连笑带切齿的一字一顿道:“你.太.牛.了。”

  徐恒瞬目一笑,“我请我邻居帮忙做下饭,哪里牛了?”

  “邻居?”

  “邻居。”

  “真是走狗屎运了。”

  “文雅!风度!”

  “那些都一边站去。我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嘿嘿,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知不知道他在本城圈里有什么名声?”

  “嘿嘿,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小心你输得裤子没底底。”

  “文雅!风度!”

  ……

  看那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秦禺落后退了两步,转到厨房里。

  虽然知道每个人在面对不同的人时都会有不同的态度与状态,但只是知道与亲眼见到还是很不一样的。面对秦老、面对老友与面对情人、司机之类的之间,那人相差太大了,让人一时竟有点接受不能。

  看着在厨房里忙的人,上前递送了他正要拿的一个小盆,“我稍会一点,可以帮点小忙吧?”

  那人抬手掠了掠头发,看着他笑得极为温和且又清透,“可以啊。谢谢。”

  这个人别说四通八达的季淳风会知道了,就连他秦禺落也知道:姓宁名琪,本城圈内最高品质的酒吧[黯烨]的现今拥有者,且据说牌技很好,好到一牌在手,全城无敌。

  “淳风,”徐恒见只有他两人在厅里了,突然正了语气,拍了拍他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凡事别一榔头打那么死,你看我这棵死树都要开花了。”

  季淳风沉默了一下,随之笑起,“那是你命大,死过去又会活转来。”说着竟伸手揉了揉他头发,笑得很长辈,“本来还担心他若是回来了你会抽风呢,现在放心了。活过来了就好好活,宁店主人挺不错的。”

  “你这是什么动作!”

  “想把我手打残吗?不想让我吃这顿饭就直说。”

  ……

  第12章

  这一天,秦禺落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声音却还记得。

  “说,我是谁。”那边的人每字尽含笑,洋洋而自信满满。

  秦禺落看了看天上的淡月,笑,“美人姓齐。”

  “哈哈,我就知道,换个号码打你也能听得出来。”

  秦禺落:……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半年多了,你居然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还是不是朋友啊!”

  秦禺落:……之前你也同样没有给我打……

  “咦!怎的不说话呢?断线了?没啊……”

  秦禺落听着对面好似因变化手机的位置而声音时远时近的话语,笑起,“我在忏悔。”

  “嘿嘿,该,凡忽视本人的都该忏悔。”

  看着旁边有个矮台子,秦禺落走过去坐下,“说吧,纯闲聊还是有事?”

  “嗯…问下你过得好不好,还有…你老板。”

  “我,有点变化,不过也就这样吧。”秦禺落抬手提了提鼻根,笑,“说到老板,你就这么的念念不忘啊!”

  “那啥,没那个严重,但是…偶尔会想起…想起他睡着了时的样子…”那边顿了顿,突然转欢乐为悲慛了,“我好后悔当初没拍下来留个纪念哦!几次为了圆这个想法我都想要再回来一趟,但结果还是不敢。遗憾,大大的遗憾!”

  “那么有吸引力?”望天想想,没见过呢,那天,后他而醒……

  “只可意会,难以言传。那个…你有没他以前情人的名单?我看有没有我所认识的,说不定可以曲线圆梦。”

  秦禺落:“…没有。”

  有也不告诉你,你的想法太扯了……要整一个季某人的情人大联盟吗?- -

  “噢…”那边哀嚎了一声,“是不是我走得太洒脱了,所以上天给了我惩罚啊!”

  秦禺落揉了揉脸,“你这样也有惩罚,那他岂不得被凌迟?”

  “额……他还那样?”

  “不然还能哪样?”

  “也是。”那边顿了顿,哼哼一笑,“不过你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啊,我还是不信他就无敌了。”

  “这个…”秦禺落沉吟了一下,轻缓道:“怕是不能了,我可能会换一下工作。”

  “咦!怎么?”

  “很正常吧,人哪有在一个坑里就蹲死的道理。”

  “嗯……”那边拉长了声音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是哀嚎,“噢!今天没有看黄历,这个电话打得太悲惨了!得到的全是坏消息!”

  听到那边要滚地似的惨叫声,秦禺落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呢?你现在怎样?”

  “我!”那边静了静,嘿了一声,“我是菜籽命,丢到哪都能活得鲜鲜的。”

  “丢石板上呢?”

  “你咒我……”

  “哪有!丢石板上不就飞快的滚着走了么!菜籽有油,你滑着呢。”

  “哈哈,秦哥你快快变成钞人吧,我好回来飞扑你。”

  ……

  待这样一个中长篇电话打完后,月亮都大明了。清凉秋,月色分外透。

  秋为金为西为利,时令为乘天降肃杀之气,天地大收成,万物尽归藏。古人应时节之气而行应春赏秋罚之令,春来多褒奖,秋后多处斩。

  秦禺落搁下电话,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秋月,觉得,他自己大概也快要被处斩了。

  终究,还是发生了就发生了,回不去从前了么?

  闭目仔细想想,像今天这样他去宾馆而让自己不用一同入住的状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两次前?三次前?对,是三次前。想不出来那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除了…除了秦老叔公的寿辰!

  不就是听了你几件童年糗事么!值得这么疏远!

  疏远……对,是疏远。感觉上,就是那种慢慢疏得远远的味道。不再同吃同住,虽然待遇依然优厚;不再打趣闲聊,虽然依旧经常前排后座。

  你几件小事比老子与你上过一次床还值得介意是不是!

  你他妈脑回路崎岖,感情思维怪异!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为什么见到你要开心!为什么要忍不住的想看到你!

  濒临暴走状态的秦禺落停下脚步望了望天,只见到月亮上金光闪闪的飘过了两个字:犯贱。

  对,就是犯贱。

  看他看了近两年了,还是看不厌,此贱一也。

  看他的情人看了近两年了,双手双脚都数不完,却还是好像很淡定,此贱二也。

  依情就势、顺水推舟,床也上了,爱也做了,却还是伪装淡定的赖着不走,此贱三也。

  犯贱有三,无耻为大。

  你还想要咋的?难道还想要等他浪子回头一把?还要想与他长相厮守一把?

  死了这条心吧你!

  你有那大铁锹吗?挖得开三千英尺吗!你有那回魂草吗?救得活长眠不醒吗!

  没有。

  论模样,不说那个令其耿耿于怀的黎某人,连刚才打电话的那位齐华,也是过你之甚甚。

  论情怀,如齐华所说,不信这十年里就没有人敢献宝,但看结果,必定是宝丢人残。凭什么你就认为自己能够与众不同而要一个有异于常的结果!

  深呼吸,静下心气。秦禺落望天:季某人,其实,你是接受不了任何一个与你有过关系的人长久的留在你身边吧!可惜当初却又答应了,所以要疏远得让我自己走?但若是认为我本无心,那只要工资如常我又如何会走?所以……

  算你狠!

  可是一想要离开,燎心如焚。

  耳边刹那响起外祖父那古朴悠远的诵经声: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岂止烧手,简直是烧心烧肺啊!

  佛说凡有比丘愿意烧一指以供佛者,即可宿债酬毕。可是我秦某某为你烧了这么多,却是越烧越缠重了。追究原因,我不是一个比丘,你季某某也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烂人!

  可是……其好像除了不是一个好爱人之外,其它方面都好,都很好……

  回到住处,秦禺落发现屋内感情气压有点低,顿时彻底头痛了。难道真是流年不利,连一贯欢乐无边的这地方也要隔段时间就来个薄雾愁云?!

  费铮与余满川的房间门只是半掩着的,只听见余满川的声音道:“闷什么闷!大不了我养你!”

  啊!小屁孩长大了啊!懂得养人了啊!只是…你打那点点工,养得活你自己吗?- -

  秦禺落走到门边看了看,只见费铮老僧入定般的闭着眼坐在床尾,而余满川则在他面前揪着头发来回的走,于是曲指敲了敲半掩着的门,“出了什么事吗?”

  “秦哥!”余满川一见他回来了,如同看到救星来了一样,连忙跑过来拽着往屋内拖,“你帮我劝劝他吧,工作丢了重新再找不就行了!再不济也还有我呢。你看他现在这样,真是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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