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觉得心情开朗的人能活得长一点。”
……
我与九木并肩在前面走,有说有笑(笑的一般都是我啦),柳望休跟在后面一声不吭,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我
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木木。“我示意九木附耳过来。
“这个……%&¥”我和九木讲了半天悄悄话,最后九木点了点头道:“好。”声音中竟是含了笑的,看来这出家人也有
劣根性的啊。
我笑嘻嘻地挽起九木的胳膊,凑近了他道:“木木的身上永远有一股子清冷的味道。”话刚说完我就被一股大力拉走了
开来。
“多大的人了,这么粘着大师,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柳望休,你有些恶狠狠的啊。”我装作一脸白痴像。
“没关系,只要浮儿高兴就好。”九木缓缓说道。
柳望休一时无言以对。
梅花的香气扑鼻而至,我甩开了柳望休的手欢快而又准确地闯进厢房内。
“多谢柳施主对浮儿的照顾了。”九木对柳望休说完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就离开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浮儿,今天
我下厨。”
“云深寺的饭菜那么难吃,他的手艺肯定不怎么样。”柳望休气呼呼地走进来还踹了无辜的房门一脚。
“那可未必。”我哼哼唧唧地趴在床上用脸蹭被子。“你的厢房在隔壁。”
“你……”柳望休气结了一会儿,转身出门。
“累死我了……”我眯上了眼睛。
晚饭的时候九木进进出出摆了一大桌菜,我闻到味道,立马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桂花翠笋烧腐竹、八公山豆腐、糯米丸子、琥珀杏仁。”我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报出菜名。
“这、这……”柳望休进来了,明显呆滞了好几秒。
“尝尝这个。”九木将一块点心放到我嘴边。我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然后眯起眼睛:“玫瑰松子糖,好棒的味道,为
什么我师出你这里却从来做不出你这么正的味道呢。”
“咳、咳……”柳望休咳嗽的声音。
“他一直不满意云深寺的饭菜呢,今天让他开开眼界。”我伸出爪子去拍九木。
一顿饭虽然全是素食,但是九木的手艺真的很好啊真的很好,我吃的无比欢畅,想必之下柳望休和九木就矜持了许多。
“其实我认为,木木你要是个翩翩公子哥的话肯定风靡无数少女。”我风卷残云地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还不忘自嘲一
下:“嘻嘻,遇上九木做的饭我就化身为饕餮了。”
“来,喝茶,清清口。”九木递给我茶杯,全然不在意我与他插科打诨。
“恩。”入口时碧螺春的清香,浑厚正统,不像我的“折戟”走的是旁门左道。
“我总觉得木木你就像碧螺春,严谨,醇厚。”我放下茶杯道。
“只是习惯了内敛和克制而已。”九木唤小沙弥进来收拾桌子。
“我补了觉,今晚又可以彻夜欢谈了。”我完全做无视柳望休装。
“注意身体。”柳望休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话,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很喜欢你。”九木轻轻地说,他的心思很缜密,轻轻说话想是怕以柳望休的内力在隔壁也听的见吧。
“我也……喜欢他。”我趴在桌子上说。
“思考是好的,但不能踌躇太久。”
我突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首诗:
我遇上你的时候,
你情泪弯弯,
轻易让我相信,
上辈子我惹过你
喃喃地念出口,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直到嘴里衍生出了苦涩的味道我才开口:“谁都不知道,这一次,是否又是他一
时的风流。”
“你总认为,不到刻骨铭心不算爱情。”九木叹气,又道“鱼儿想在空中游,鸟儿想在水中飞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快乐?
”
“你这烦恼三千丝还是为那人留着。”我伸手过去,拂过他的头发,冰凉而又细腻的触感,就像这个人一样。
“恩,留着。”
“都是委屈自己的可怜人。”我笑笑走到床边拿起吉他道:“今儿晚上大家就都别睡了。”
手指拨动。
“只为你盈盈一笑
我便逃也无处可逃
拔剑斩情丝
情丝却在指尖
轻轻绕 ”
柳望休,我对你,这份感情,你可体会的到。
“都只为情字煎熬
枉自称侠少英豪
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 ”
喂,望休,我还欠你多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对别人说着你的好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这一生都只为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我在牢里慢慢的变老
还对别人说着……”
喜欢你到,画地为牢也,心甘情愿。
云破了,
月来。
梦碎了,
醒来。
禅悟了,
佛来
第十九章:望休出家记
柳望休正式开始当和尚了。
“诶诶,九木,和尚不用烧戒疤的么?”柳望休剃度的时候我煞有介事地在一旁指点。
九木好笑道:“谁告诉你和尚一定要‘烧’戒疤的啊?”
柳望休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人家大师还留头发呢。”
“所谓的戒疤只是有的和尚头顶上有一些经香火烧灼而留下的疤痕,其实,佛教是不兴烧戒疤的,佛教的戒律中,并没
有在受教人头顶上烧戒疤的规定。”九木压根不理他,继而像我循循善诱。
“柳施主,头不要乱动。”我听见给柳望休剃度的戒虑说。
剃度完毕,九木上前对柳望休严肃道:“以后的两个月中你将在云深寺清修,一切按照规矩来,你再不是江湖上的柳望
休,只是我这寺中的一名弟子。”他顿了顿,显得气氛更加庄重:“赐你法名,戒情。”我浑身一颤,戒情,戒情,九
木你还真难为柳望休。说道底,谁能够戒去那七情六欲呢。
“弟子谨遵大师教诲。”柳望休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好,这两月中我的师弟了无做你的师傅可好。”
“甚喜。”柳望休清清冷冷的声音真像皈依了佛门的心灰意冷之人。不过很快他就再也清冷不起来了。
“了无。”随着九木的轻唤,我双手合十出列,周围有些小沙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地位较高的和尚倒是不怎么惊讶,
我倒不是为了整柳望休才临时当了九木,哦,应该说了木的俗家师弟的,十岁的时候我为了突破自己,特意在云深寺中
深修了三年。其实练武之人最重心性,心性乱了的人很容易走火入魔。
摒弃前尘旧事,那种空灵的感觉又回归,我用不起一丝波澜道:“戒情,希望你能够抱着一颗善心,去面对芸芸众生。
”
“是……”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我也不恼。
但是因为这样的安排柳望休又和我住在了一间房里。虽说是同一屋檐下,但我好像也再没那么尴尬了。倒是柳望休有些
沉不住气了。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到底还有什么让我猝不及防又惊讶无比的事情。”
“很多人不是你一眼能看通透的。”我坐在桌边默写佛经——这是九木给我的功课。
“你其实很可怕。”他说。
“怎么。”
“一般看起来很老实无害的人,真要做点什么事,都是惊世骇俗的。”
我笑了:“这话说得不错。但是,你也要知道这句话——我看你,逗你,你不语;我急了,欺你,辱你,你仍不语——
我突然就怕了你。”
他果真不语了。
我轻轻捻灭了油灯,我道:“不早了,睡吧。”
我们各占一张床,我闭上眼命令自己:“睡着。”果真睡去。
柳望休,我是个懦弱又自私的人。但是我一旦付出,便是要我效仿那佛祖割肉喂鹰也未尝不可。
那代价来的太大。
或者说,我还无法信任你。我对你的感情,只能是低于爱的喜欢。希望你不会怪我。
……
第二天早课的时候,我便被了痴、了颠、了狂、了贪四位长老级人物“难为”了起来。其他的小和尚,小沙弥们有些隐
隐的兴奋,这样的规模相当于……“文艺晚会”吧
“了无离开云深寺已接近四年,我们几位自然要检查你的功课。”四位在佛学上堪称大师级的人物一直很严厉,饶是我
虽然在辈分上好像差不多,也不得不遵从他们的教诲。
了痴率先先出题:“悟。”一个字,看起来简洁,但是很容易说的不到位,观点上也容易出偏差。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我的回答。
我微微思索,面上含笑道:“悟,悟,悟,悟得到,没门也能进得去。悟不到,有门你也绕不出。”
“可以”了痴说,我算是过了。
了颠问道:“世人多说‘走一步看一步’,不知了无怎想。”
我道:“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会输了未来。走一步看三步,也许会输了当下。差一步,一念之间会断了性命。走一步,
一念之间会赢了人生。一步一步,步步谨慎。一念一念,念念留心。”
“不错。”了颠说。
接下来了狂问:“世人为何痛苦。”
我道:“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好。”
最后了贪问:“了无如何看待烦恼。”
我道:“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了贪起身:“了无的确又精进了,不过,想到就得做到。”其他三位也起身离场。
其他人也陆续离场。九木拍了拍我,示意我做得不错。
我依旧坐在佛像底下。
“是不是最后那个老头没夸你你生气了。”柳望休的声音。
我皱眉:“诋毁师尊,罚抄《大悲咒》二十遍。”
柳望休噤了声,在我旁边盘腿坐下。
“我只是想,我都悟得到那些道理,但是却做不到不烦恼,不痛苦,步步谨慎。”我开口。
“你对自己的要求是否太高了。”
“不高,不算高。”我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灰尘。
“你总是让我无话可说。”柳望休在后面嘀咕。
你又……何尝不是呢。
“抄好了。”柳望休将二十遍《大悲咒》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一阵恍惚。
“你是打坐打傻掉了么?”
“没有。”我接过一沓纸淡淡地说。
“你总是一会儿一变,女人都没你那么麻烦的。”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
“戒嗔,戒怒。今日不再罚你,早些睡吧。”我挥手灭了灯,柳望休乒乒乓乓地回了自己的床铺。
望休,现在我是了无,不是苏浮,你永远是随性的,何曾真正去负担那样叫“责任”的东西,你总是喜欢事情在自己的
掌控中,你总是希望知道别人的一切,却又将自己的过往捂的严严实实的。
我不知道你遭遇过什么成就了你这样不安又好奇的性格,我只知道,我再经不起分而又合。
夜凉如水。
第二十章:真假天子之(一)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每日早课、打坐、默经书,修行也可作修心。
柳望休好像也渐渐收心下来,学会安静地读书、沉思。
我们之间再没有过那几日路上的暧昧。那些甜美的像巧克力一般的记忆,仿佛只是我独自做的一个梦。
每天早上起来,周围是他的味道。
早课的时候,是他朗诵佛经的声音。
我经常会恍惚,恍惚我就会在这里终老,恍惚我上一世的记忆是否都是南柯一梦。
一日又一日,早就过了两个月,柳望休不提,我也不提,九木不提,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共同度过一日一日。
直到……
“九木大师请二位去一趟。”戒虑敲门进来说道。
“好。”我止了梳头的手,任发丝飘扬。
柳望休跟在我后面,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
才到房门口便听见说话的声音。
“这可不是小事。子墨,你确定了么。“九木的声音。
“我怎么可能不确定。”尽管声音嘶哑,但我仍听得出,那是二哥苏卿的声音。
我猛地站定,跟在我后面的柳望休一下撞了上来。
他刚想说什么,便也听到了房中的对话。
“所以这事非他不可。”
柳望休瞬间得意了起来。
“是啊,这事非苏浮不可。”
柳望休瞬间又泄了气,他一个纵身直奔房间。
“什么事,我不行么!”他此话一出,我觉得他显得稚气了不少。
“这事儿,怕是你不敢办啊。”九木故作惋惜。
“不可能。”
“那我与你打赌,你若做不到就罚你跑到街上大喊三声‘柳望休是花心大萝卜’。”二哥道。
“好!”柳望休赌气道。
“哈哈哈……”九木笑了起来“这计果真有用,柳望休啊柳望休,自诩不自找麻烦的你总算是自己跳进麻烦堆里了哦。
”
柳望休立马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
“这、这、这主意是谁出的!”他直跳脚。
“浮儿。”二哥唤我。
我披散头发进入房间,众人皆是一愣。
“几日不见你,你倒是有了飞仙的味道。”二哥嘶哑着喉咙和我开玩笑,我却是心中一酸。
我冲上前去一把把他的头按在肩膀上,颤抖着说:“你若是哭我还放心些,你现在这个模样,着实让人难受。”
肩头上微热,二哥一把推开我强笑道:“现在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能软下去!我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有一副铮铮铁骨
。”
“到底怎么了。”柳望休问九木。
“到底怎么了。”九木问我。
我扶着二哥坐下来,柳望休很自觉地关了窗户和门。
“前天我收到二哥的信,他说,天子被掉包了。”我沉声出口。
满堂静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柳望休干笑几声。
我道:“你若不帮就去街上大喊三声吧。”语气中竟带了三分狠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