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前一刻还感觉有冷风袭……
思绪繁乱,早已想不清该说什么,该问什么,锦被翻滚,垂账跹荡,帘幕里炙热的喘息。风莲咬紧牙,被火焰煎熬,觉
得自己已经被烧炙的体无完肤,又不知道是怎么活转过来。
火焰渐渐熄灭,龙翼还不愿意离开,将他固在怀里牢牢箍紧,难耐的喘了喘,龙翼似乎松了些,却忽然低头,将头靠在
他小腹上:“你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跟父王说说话。”龙翼欣喜的轻柔缓缓抚摸那里,渴望无比。
似乎那种渴望感染了他,怔怔然,却又有些僵硬:“你不要太心急了。”
龙翼却柔声笑:“怎么可能不心急,他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风莲一震,说不出话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轻红,极似羞涩,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风莲,龙翼开怀笑:“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呢?”
喃喃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龙翼身子又覆了上来,却极轻柔,风莲怔怔说不出话来,龙翼深深笑:“我们将他好好巩固一下。”
“……”
“他就能长得更健康了。”信誓旦旦。
“有这么巩固的吗?”无奈。
龙翼停下,抬头痴痴笑了两声:“……当然。”
“……”
忽然,风莲似是想到什么,推了推他,向后仰,声音有些发颤:“你不上朝吗?”
“……”龙翼突然停下:“……好像……忘了……”似是也才想到。
风莲轻推:“那还不快去。”
龙翼回神又压回来:“忘了就忘了……不去……”
风莲一急,踢他一脚:“你去不去?”
龙翼怔然,被踢了正着,呆了呆,似乎没反应过来,风莲蹭机往后退了退,拉过衣裳往身上裹,衣服窸窸窣窣的响起,
龙翼反应过来,急扑过去撕扯:“我不去……”
蓦然,风莲也火了,反身躲开,腿上又是一脚:“什么事你也能误……我这是为了什么?”身后有些痛,腰上有些软,
龙翼虽然尽量温柔,但毕竟不是一个好情人,最后,又是他受罪了。
龙翼不可置信,居然被踢中两下,怒火蒸腾:“今天我还真不去了!”边说就又往上扑。
风莲再不济也是男人,而且还是国师,虽然命盘变了,灵力大部分到了秦天身上,但灵力只要有一丝,就会慢慢恢复。
算起来,因为幼年天资过人,很早龙翼就不是他的对手,被龙翼三番两次欺压,再温吞的性格也受不住,早就憋着火,
今天又因为国事,居然连上朝也不去了,不禁气的还上手,一来一往,两人厮打起来。
携起阵阵呼啸的秋风……
龙翼不愿伤了他,到底没有能制住他,终是灰溜溜的阴着脸上了早朝。
古国。
早朝并不是君王不来,就一早上没事,最后乘着软轿就可以各回各处。
因为制度严谨,当然是“王法”严谨,古国是一个非常君主神受的国家,因此,臣子必须等到国君“退朝”的这一句话
,方能够离开。
所以,当龙翼阴测测坐上朝堂时,臣子们依然只是擦着汗本本分分坐在自己的席上,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有
些不入流,职位稍比较低下的官员,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直挺挺站到龙翼呼啸而来。
默然,龙翼怪异的口音嘶哑的撕开一片静默:“……上朝”
大臣们虽然非常想面面相觑。但是却都只是恭恭敬敬齐齐一声:“陛下天赐之福,神佑我古国千秋万载——”
整整齐齐站起,弓腰。
“……”
直到大臣们,维持这样的姿势跪了很久,也没听到龙翼的声音。不禁汗流浃背,倒也不是吓得,只是站的时间实在太长
。
突然……
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划过——
“国师到……”
倒不是这人是个太监,古国并没有太监,只是甄选小吏的条件首先就是这声调要高,也不知是不是这样较引人注目些。
那时龙翼眼底一亮,立刻抬起头。
——此人。
正是让他愁眉深锁的人。
风莲似乎依旧和从前一样,衣袂飘飘,洁白若雪,宛若谪仙,却又些微的有些区别,已经白了一头的乌发,偏偏荡荡,
不似过去的乌黑。
龙翼转笑:“国师辛苦了,此次天台之行可有什么收获?”
这话自然是早就编好了的,当时龙翼还笑说:“你怎么也做起这骗人的勾当?”
风莲淡淡嘲讽:“那你就照实说好了……”
当然是不能照实说的,国师关系古国的社稷,尤其是信仰很深的民众,决不能出半点瑕疵。
龙翼讪讪笑:“……当然是你说的对了。”点头。
龙翼气氛,这床上床下真是两个样子,刚才还那么温柔的揽着他,在他耳边轻声低唤,握了握拳,他还是气氛,自从得
到他后,再也不像过去对他那么恭敬了,随时随地,都吹满了刺,等着扎他的手。
“……痛!”
“怎么了?”风莲狐疑道。
龙翼拿下头上的东西,向前递:“没事……簪子……扎头了。”
风莲奇怪的看他一眼,接过来:“……那我给你箍,你别弄了。”
“……”
他想着想着笑了,等着风莲答。又看到下面还跪着满地的大臣,扬手一摆。
“平身……”
此时大臣们却起不齐了,跪的时间太长,腿软的很,于是三三两两的才起来,一个个头冒虚幻冷汗,因为平时龙翼该又
要冷声嗤上一句:“都变得没用了吗?”
但待他们都坐好回去,直到下朝,直到坐上踏踏实实的轿子,直到回到自己温暖美丽的小窝,才惊出一身冷汗,今天真
是太奇怪了……
纷纷将窗户都出去关好,搓着脑袋嘀咕:“变天了……”
一晌午,龙翼似乎心情都好的很,没有四散平时冰火两重天的火焰。大小官吏抹抹汗,想开心又笑不出来,疑心憧憧,
却只道是国师回来了……
于是,回家以后全部都给历届国师点上三根香,祭拜。
第十章:一年
一年后,天朝崛起而阡陌,早已不是当初任人宰割孱弱无依的时候,民政克扣无增,腹地燎原,民生起色,渔樵耕读肆
意淡泊。
南下畅通驿路商道和水路,疏通河道,襄河再未泛滥,盗匪未敢猖獗。
有人说,是神佑天朝,有人说,是天道酬“秦”风水轮流转,但绝大部分人都说,天朝是因为自有了武侯之后才奋起掘
进,只是武侯却从未说过一句话露过一次面。
不管世间如何传说,天朝休养生息的一年,时间虽不短却也不长,虽不能做到样样精良,共有起色却是显而易见。最重
要的是边境凤凰之地的忧患纷乱,已经不再是烦扰民生的问题,北曜已经将他还回,此处的流匪蔻盗也被清理的不再敢
踏足这片土地。
凤凰城。
东城河畔芳菲地,凤凰墩上梅魂飞。
此处城楼环列,号角相闻,阁楼对称,遥相呼应,牌坊林立,争奇斗艳,宫府衙署,威武森严,代王府第,堂皇富贵,
寺观庙宇,古朴庄严,亭台楼阁,接连不断,商肆栉比,车马如烟。
很奇怪?既然是战争频发之处,何故还能有的如此繁华?
正所谓是既然重要若三国交界,北方锁钥,那么自然是兵家必争,会战争频繁。各国商贩走卒,兵官小吏走动之地,就
算是动荡不平,也自然繁华辉煌不在话下。
城高池深,雄伟壮观,固若金汤,壁垒森严,这就是凤凰城。
他其实不单单是一座城池,他的肥沃富饶,浩瀚烟海,犹如一只金色凤凰舒展单翅,昂首朝阳,养精蓄锐。
只是山川地貌依旧,几十年,几百年后,后人,抚今追昔,还能臆想当年繁华景象么……
此刻,夜风绵绵中有一个人站在阁楼门宇前沉默。
应该说,是两个人。一个人,回眸,对着北方的苍穹发怔,一个人,站在他身后,默默跟着,凝眸,注视着他。
春风虽细,划过脸颊依然有些刺痛。
夜风袭过,不知觉,却已下起雨,细细的雨,很轻柔,却仍将衣衫打湿。
在雨中站了良久,那人终于缓缓转身,向深红细雕的门柩走去。银色的面具自夜光下闪过幽暗的冷光,璨隐隐,在夜幕
中一闪而过。
身后的人也踏着缓缓的步履跟了上去。
进门,有小侍看见,连忙准备了干净的布巾,换下湿了的外衣,两人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干燥温暖,装饰的精致温雅,不似皇宫常有的富丽俗气,琳琅金银满室。只是一个铺着华美雪裘绒毯的矮榻,将
屋内庄闲出一丝华贵。
这时候,上面正躺着一个人。
榻上的人侧着身子,单手支着头,剩下一只手捧着厚重的东西,乍看是书——其实不然,那只是一张厚重的牛皮地图。
这人虽是躺着,却能看出分外俊美贵气,却又不同于一般氏族显贵,淡淡透出几分清雅,身上披了厚重的白皮毛,怀里
静静躺着一只暖手炉。
见到来人,揉了揉眼,便笑道:“天儿,回来这么晚么?我都快睡着了。”
秦天这才似乎从怔忪中醒来一般,微微一笑,有些歉意:“二哥,辛苦你了,赶到城门口的时候便晚了些,又让你等这
么晚了。”面具虽然遮掩的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温软的声音上似乎能听出那语意不似往常的冰冷,他执起桌上的热茶
,倒了三杯,一杯递到秋知灵手中,一杯自己拿起来,两人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似乎一年前从鎏盦回来后,他就再也不用以前那个生嫩的叫法,将那些东西刻意的遗忘,因为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幼稚又
无法成熟。
秦岚抬眼打量看不清表情的秦天,好笑的将白皮毛披风解下,起身下了软榻,来到秦天身边,轻轻披到他身上,然后又
将暖手的小手炉推进他怀里,也在桌旁坐下。
他看着身旁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秦天,笑道:“你这个日夜兼程,翻山涉水的都不嫌辛苦,我个睡大觉的怎么就先嫌弃开
了?”这话说的俏皮,却是知道秦天怕冷,又听说今日似乎要下雨,便好生准备了这些许多个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拿
了身边准备了的长毛吸水布子,便将秦天湿了的发解下来,轻柔的擦拭,发丝乌黑鲜亮,到是被雨淋的越发生动了些。
秦天怔了怔,莫名的感慨又升了上来,面具下面的脸抿气一丝微笑。秋知灵在边上坐着,看着面前这一副活生生的兄友
弟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却被秦天的一个动作怔的呆了呆。
秦天将手中的暖炉忽然放到他怀里:“一个披风就够了。”他这么道。
秦岚看着他的举动,笑了笑:“你还真是会心疼人。”
秋知灵尴尬的垂下脸,秦天确实心思细密,很会关心人,不由得脸烧了起来,有些坐立不稳。然后秦天却什么都没说,
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恢复了安静。
半日秦岚忽然抚上了秦天的脸——是他脸上的面具:“今天不回去了吧,在我这歇下,就把这碍事的玩意儿弄下来吧,
出去你吓唬人,回来难道还要唬我?”他说的有些委屈冤枉,伸手便上去,轻轻将面具摘了下来。
一瞬间——俊美且更显清丽妖娆的面容一泄而空。
秦岚怔了怔,眼前原本清丽的容颜一年间却已经越发秀丽妖娆,半垂的眸子,微露出深深蛊惑的瞳色,浓密的睫羽,上
扬的眼角越发的像……像一个人,痴痴顿了顿……
“……真像。”默默地。
半日,似乎从怔然中醒了来,蓦然沉沉赞叹一声:“这么久不见,长得倒是越来越俊俏了……”说着将手伸到脸上捏了
捏,软软摸了两把豆腐。
秦天嘴角一抽,无奈道:“有你这样的哥哥吗?”一直没发现,秦岚本性原来是这么不羁的性格,好生的无可奈何(因
为他忘了以前的秦岚)。
秦岚歪了歪脑袋,测测道:“这表情有些扭曲,平添了一副别样的色彩……”
秦天感叹着,不得已伸手出来捂住他的嘴:“停停,停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吧。”秦岚默默道,拍了拍袍子,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类似变脸。
秋知灵在旁边看的一嗟一叹,虽然早就见识过了,依旧觉得格外精彩,川剧变脸最快大师也不过如此吧,默默叹。
见秦天没有言语,秦岚眼底光芒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天儿,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皇位,大哥我已经劝了他放下,他这
位子本来就是你的,你现在这样又是何苦呢?”
这话说的很对,当初秦明即位,也是因为传言秦天暴毙(死的太年轻,只能暴毙),所以,如果秦天回来,传言不攻自
破,自然是先皇的威信更高。
秦天却一笑:“我知道二哥关心我,但以前那个人既然已经消失,就让他永远消失好了……”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东西。
秦岚莫名一怔,不由一叹:“不要太执着了,那些东西不仅会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的,早点放下,才……”
声音戛然而止,有些说不下去。安慰人的这种事其实是挺难的。
秦天默然,拿过一旁的地图,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儿,静静道:“早点放下,然后呢?放了他,成全他们,最后一个人自
己慢慢舔舐伤口?”
“……”秦岚一震,只是无言。末了。
“你自己想好便罢……无论你怎么选择……二哥都永远支持你……”
秦岚湿润的眸子一敛,才想到:“刚才你有什么事呢?”
“……招兵。”
“……”秦岚一震。
秦天道:“一年,我没有招一兵一卒,好好修养了这么久,该……用的上了。”
秦岚一惊:“这么快?”
秦天抬眼:“不算快了,我都要等不及了……”那颗清亮的眸子已经被幽暗的深潭覆盖,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黑暗
中的漩涡深深向内旋转。
第十一章:凤凰城招兵
显然,这一场风雨之前的宁静维持不了多久。
又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凤凰台。
秦岚凝望着远方渐渐富饶安逸的土地,轻声感慨:“天儿,你为了一个人,要置这些善良无依的人于水生火热,你……
何其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