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忽然出声唤风莲,让他抱着慕兰,风莲接过后,就怔怔看着秦天忙动的身影。
干草细细的铺在石壁旁的地上,山洞中间,不一会儿,升起袅袅青烟,一气呵成利落矫捷的动作。
还记得,在以前都是他做这些,是真的变了,可是这变化却让他更心涩。
是要多少磨砺和苦难才能让人变得习惯这样的生活。其实想着他吃苦,没有人比自己更心痛。
虽然心痛却也温馨。
这样的一刻,如果可以停住,时间不要流逝,那该有多好,可惜……
无论如何,时间还是不会等人。
他们背对背静静靠在一起,半晌,对面一阵响动,秦天忽然扭过身来:“莲……我抱抱慕兰。”
风莲怔了怔,半晌,翻身将小慕兰抱到他怀里,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
秦天小心抱着怀里已经睡了的小家伙,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莲,你不用担心,我会待他像自己的孩子,
可能是缘分吧,不知为什么,看见他,就已经很喜欢了,不管是谁的,都不要紧。”
风莲不语,又要翻身过去,秦天却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不是故意要伤慕兰的。”
沉默了半晌,背后,秦天的声音又幽幽在耳畔回响。
“我也不是有意要逼你的……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谁都能接受……就是不要我……”
那些话语响完,秦天却不知道,背对着他,风莲枕前的草席,早已淌了一枕湿冷的液体。而那莹玉般俊逸的侧脸,只有
山洞顶微微露进的月光才知道,什么东西潸然而落,什么东西化作了尘埃,什么东西已经渐渐冰凉。
夜……依旧静谧;月光……依旧楚楚动人。
清晨,阳光直直从洞顶穿射而入,落在秦天身上。早起的睡梦永远是那么沉醉难以清醒,秦天朦朦胧胧中正睡得香甜。
蓦然,胸口一阵怪异的感觉直席上脑海,睡梦中头皮都有些微微战栗。
不由的挣扎醒来,睁开眼,迷茫的眸子向下一看,蓦地将自己惊得身体一颤。胸前那一处却更敏感了,痛苦的呻吟出声
,连忙将胸前作怪的小脑袋移开。
似乎感觉到他的抗拒,那处却含咬的更用力了,紧紧吸住胸前让他战栗的根源,不放开。
秦天也不敢太用力伤了他,正痛苦焦急的满头大汗。
“……”风莲呆滞。
他起得早,出去摘了些野果,一回来,蓦然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诧异的怔了怔。
秦天胸前的衣衫凌乱着,被扯到胸口下,胸前趴着一颗脑袋,忘情的含着那里,允吸声微微作响,秦天一副被蹂躏的不
成样子。
要是这一颗脑袋是别人,他估计要生气了,可现在却觉得好笑。谁让那颗脑袋不是别人,是他儿子。
风莲上前,缓缓坐在他们身旁。秦天一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扯住他的衣角,受不住的哀声道:“快……快将
他移开。”
风莲笑:“应该是饿了……”他摸了摸正吸得起劲儿的小慕兰。
秦天颤了颤,一半是因为慕兰,一半却是气的:“别笑了……我又没有……那个……快……将他移开。”
秦天快要打滚了,奈何身前还有个东西,幅度也不敢太大,简直难受痛苦极了。
风莲看着确实可怜的紧,便伸过去手想将慕兰的脑袋移开,揪了几下,还真揪不开,小家伙咬的倒是紧。可这么几下,
秦天抽气了:“你们父子,就会欺负我……”
“……”风莲有些无奈,生气委屈的秦天却显得格外倔强又娇柔,潋滟桃花般的容颜和秋水深潭中的波光,更是分外惹
人怜爱。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
风莲摇了摇头,告诉他别乱动,将手伸到慕兰嘴边,拨了拨。然后便听大人和小人都不满的哼了哼。他又将沾了捏碎果
汁的手指,放过去,那么反复几下拨弄,终于将慕兰的嘴松开了,然后怕慕兰又咬住不松口了,便迅速将他从秦天胸口
抱起来。
小慕兰意犹未尽的叭咋嘴……
然后他回身望过去,默然看着秦天胸口那处,怔了怔。
秦天发现他的目光,也向下一看,险些气的要死。扯住胸前的衣襟,靠着墙,不停地:“你们……你们……”说不出一
个完整的话来。
到底怎么了?
就是胸口右边的那一处小红果,本来就是静静的一株小红果。如今,硬是被小慕兰咬的涨大了几倍,成了一颗成熟的樱
桃。
秦天疼的呲牙,风莲心动了,敛住笑意道:“我给你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了。”
风莲将小慕兰喂饱,放在草席上,向秦天爬过去。
可他爬动的姿势吓到秦天,秦天一惊,胸前衣襟捂得更紧了,瘪着嘴含糊:“不要……”
风莲笑,秦天活像一只受气的小媳妇,却还是让人心动。最后还是秦天妥协了,赴死一般将胸口衣衫向外一扯,做挺尸
状。
风莲一看,还是一惊,比刚才他恍惚看到的还要肿的厉害。伸手轻轻一碰,秦天身体就一颤,那颗樱桃便像风雨中摇曳
的果实一般战栗着。
风莲忽然喃喃道:“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
“什么?”秦天疑惑问。
风莲但笑不语,拿出一个镂金小盒子,指尖沾了些,往他胸前匀匀涂开。
似乎是觉得这味道很熟悉,疑惑一想,脑中晃过一丝映像,脸倏然腾红了,指着风莲惊道:“你怎么用这个……这不是
……不是……”
风莲腻了他一眼:“用这个怎么了,这东西能治百伤,消肿去痛,活血化瘀,去疤健肤,百无一害。”
“哦……”秦天低低一哼,还是有些奇怪,愤愤看着小慕兰:“小鬼,你太不像话了!”
慕兰不知听懂没,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像只硕大的葡萄,然后兴奋的举起手依依呀呀,欣喜的不知道说着
什么。
秦天摸了摸胸前那处,虽然依旧异常,却不再痛了,他忽然感慨:“怨不得,这吃奶的劲儿果然是大的,都给弄成这样
了,忽然有点佩服女人了……”
“嗯……”风莲轻轻答。
洞里忽然飘进纷扬的桃花,落在他身上,一头雪发婉约的在肩上静静淌着,风莲却轻柔一笑,伸手过来,是给他抚下肩
头的花瓣。
那笑容静逸的像浅浅柔柔的春风,让他眷恋深陷。
秦天看着他,又看着小慕兰,忽然愧疚道:“这样是不是会很对不起他母亲?”
风莲脸色微变,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第十五章:是男人就胜过我
那眸中隐忍而深沉的痛苦他没有错过,难道,真的有那么难以放下的东西?明明就这么真实的在眼前,彼此相爱,还有
什么东西是不能跨过的?
为什么追来这里?就是因为,想试着放下一切,想看看最后,还……
能不能够得到救赎?
那容颜依旧,那魂牵神萦的梦魇,拉着人醉,也拉着人堕落。
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可以痛到这种程度。如果我们永远都不再相见,那么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念?醉了,真的醉了
。他轻执起手,纤柔如柳美如玉,风莲……风莲?……你……怎样才能随着我一起醉了……
习惯凌厉的眉梢如今柔和如春风般轻柔,露水清盈的眸心浸染着似醉似幻的流光,鼻若玉雕,唇若丹砂,魅惑如山精妖
魅。看着风莲那微微一闪而过的惊艳,他若有若无的勾起唇畔精巧的弧度,欺身上前,跨到他身上,双手撑在心跳紊乱
的胸前,立刻就感觉到他刹那间控制不住的僵硬。
风莲喉间一声呻吟,死痛苦似享受……
他垂下头,轻柔靠在风莲怀里,轻柔如风,幽幽道:“你在怕什么……”
风莲摇头,看着他落在肩下松散的衣衫,微微凌乱的鬓角,和一闪而过的脆弱,染上一丝心痛,抚手,想为他掩上。
默然,秦天盈盈的眸中忽然闪下泪来……
震动着风莲千疮百孔的心。手指一颤,停在那里,秦天低声问:“是因为什么,你才不要我。”他哽噎:“我一直觉得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的眼睛,不会骗人……”轻轻吻上风莲颤抖半垂的眼帘。
猛然间,风莲愧疚难言的痛楚哽在心上,胸口控制不住剧烈的起伏。秦天将头缓缓靠在风莲胸口,侧耳倾听。心跳如雷
,反复述说着那惊心的热意。
“这里也不会骗人……”
秦天仰头,额迹若有若无轻触到风莲的颈侧,挨着他的肌肤,一处一处轻移到他的脸前,眼眸相触,清润如山涧河谷的
黎明初震颤欲滴的露珠,他痴痴地,颤栗着吻上风莲紧紧抿起的唇畔。温柔如水,轻柔的触动每一寸熟悉的记忆。
风莲震动了……
尝到那不知觉一闪而落的轻盈苦水,和那其中苦涩,甘甜,酸涩,甜蜜多种深沉而悠长的缱绻幽情,他不能推开,也不
舍推开那流露脆弱而无助的人。深深环住,再也忍不住热切回应,深深的回应,忽然却听得草木铮铮响动,细碎的步履
金石碰撞的声音微微移动。
两人一惊,霎时移开唇双双侧头视线移向洞口……
谁都没想到龙翼这么快就寻来。龙翼冷峻的面容此刻狰狞如地狱中的恶鬼,开满手上半臂宽的长弓,肩头直直指向风莲
身上衣衫凌乱的秦天。只听他咬牙恶声道:“秦天,你真是阴魂不散!”
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他的杀意毫无保留的流散而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阴狠念道,暴涨的怒气,带动着飞驰
而来的凌厉长箭直射向秦天后背。
秦天只一惊……
下意识抱着风莲就地一滚,箭身从身侧擦身而过,深深射入山洞的墙壁上。箭尾争鸣发出嗡嗡的响声。
风莲却立时将他挡在身后,护着他对龙翼喝道:“是我跟他走的,不关他的事。”
那一瞬间,秦天却觉得眼前一切都有了神采,生命都变得鲜活,看着龙翼瞬间变脸,狰狞的面容几近扭曲,秦天却雅声
一笑:“你这样说,他可只会更恨我。”他牵着风莲的手,缓缓走到他身旁,并肩而立。再也不怕什么旁骛的东西。
眉峰飞扬,秦天此时眸中如点万丈星火,灿若烟海,紫衣迎风而动,虽衣衫散乱,发丝倾斜,却鬓角若飞,依旧飘邈如
九天谪仙,恍世绝立,俊丽不可方物。刹那间,莫说风莲和其他人,就是龙翼那一刻都为他晃了神思。
恍惚片刻,龙翼惊醒,见二人牵着手,并肩而立,绝世的风姿与尘世绝立,若然一对神仙眷侣,浩然相配。这种不似凡
尘的视觉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瞳孔骤缩,对秦天的恨意更深如浩瀚的烟水绵绵不可绝。
秦天注意到龙翼以及他身边持箭士兵眼底惊艳的异色,怔了怔,垂眼间便不由得向上拉了拉落在肩下的衣衫,厌恶之色
一闪而过。
可那一瞬,龙翼眼中立时就划过一丝恶毒的神色。
他扬起手指,指向秦天,直让秦天眸底立时一缩。龙翼一笑,却轻声对风莲嘲讽:“国师大人,您选谁不好……”然后
他忽然提高的声音似是故意让更多人听到。
龙翼佯装郑重道:“你就,非要一个千人骑万人枕出卖色相赚取权利的无耻淫娃,你要与别人尚且可以,这个伤风败俗
,低劣淫乱的人,古国是没有一个人会同意的……”他就是要让秦天颜面扫地,让一传十十传百,逼风莲冒天下之大不
韪,不让他们好过。
龙翼摇了摇头,堪称无奈:“他虽然确实娇媚比女人还美艳,可是……”
他身旁的人霎时脸上都浮现出莫名的惊异,有厌恶,有痴异,有阴翳,有淫肆各种不同却恶毒的目光齐齐朝秦天投而射
来。
龙翼一扫而过,又似没看到般遗憾说:“这么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人,国师切莫不要为了他败坏了名声。”
“住口!……”猛然,秦天皎如皓月的眉宇一蹙。
再也不堪忍受,打断他的恶意诋毁,他狠狠眯了眯眼睛,已是暴怒前的征兆:“不要血口喷人,你以为那些不堪的言辞
,能伤的到我?”
看着秦天紧缩的眉眼,龙翼恻恻叹气,说的别有声色:“是啊……你做都做的出来,我几句话怎么能伤的到你?”
风莲万想不到,龙翼会将旧账翻出,秦天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忽然一种气愤恐慌浮上,他的面上不由也浮现了寒意,忍
不住道冷声道“适可而止吧,陛下。”
“……”龙翼一怔。
风莲依旧面如寒霜。却只是风莲的维护让龙翼一瞬间变得更阴狠起来。
他冷笑:“还记得一年前朝堂上那个美艳的男宠么……”他忽然扬了扬眼,指向秦天:“想必有人认出来了吧,可不就
是他吗……”
犹不忘将秦天最后一丝尊严击垮,他暗笑一声,幽幽道:“我当时可不也是被他迷惑了,胯下之臣他当得可别有声色,
那滋味……国师大人,想必是知道的吧……”
蓦然……
秦天不由倒退几步,额角冷凝的液体,蜿蜒而下……
猛然的头痛欲裂,让他面容几近扭曲。风莲一怔,急忙揽住秦天的腰,却只见秦天摇曳欲倒,如秋叶般战栗难忍,风莲
忧虑,急切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那难言的疼痛,那一闪而过的撕裂,那沉重的呼吸,脑海中的千转百转,直到掌心蜿蜒的血液似细蛇般盘绕而下,秦天
才怔了怔眸子,恍然,和风莲摇了摇头。
凝眸,秦天对着龙翼冷峻道:“你说的我一句也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他只说了最后一句话:“是男人……就一个人胜过我!”
不论他说什么,龙翼都不会改变。可是这句话,却是有让每个男人不能被亵渎的尊严。秦天看准了这一点,可也并不是
只为这一点,那时候,因为他就是有一种将龙翼千刀万剐分尸饮血的冲动!
他的眸子幽暗如霜,龙翼恨恨一凝眼,却放弃了群攻的策略,挥手,让所有人退开,让开山洞口的出路。
“只要你敢出来,我为什么不敢?”确实,男人的尊严让他无法说不。
秦天冷冷一笑,在没有说半句话,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风莲,眸中的那一丝温柔一闪而过又变成坚如磐石的冷硬。
他整理好衣衫,慨然向洞口去,步履如履旷野般平静,蓦然,他忽然回眸,又深深忘了一眼风莲,和小慕兰,转身,出
了洞口,再没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