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脖颈上的痛意逐渐清晰可怖……
他怎么甘心?
又怎么会让秦天如此得意!
“哈哈。。。”他蓦然大笑道:“不怕听完我最后一句话吧?”
秦天停住划刺进去的剑势,蹙眉。
顿了顿:“你说……”
抓住这一机会,他当然要说。
而且说的东西恐怕秦天要不爱听了,他知道那是没有任何男人能够忍受的一件事,他的唇角抿气一丝可怕又嘲讽的弧度
。
却依旧是痴痴注视着风莲,风莲也感受到那缕浪潮不平的视线,对上了龙翼的眼,心中不由一震。
只听到龙翼开口前,对着他,微弱的一句。“对不起”。他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却来不及阻止。
龙翼笑了,看着风莲却对秦天说道:“你知道慕兰吧?”他笑的那样平静而安详
秦天已经移到他身侧,龙翼能看到他的目光向风莲怀里注视。
“他是莲儿的孩子。”龙翼也看着风莲怀中的孩子。
秦天一顿,蓦然:“住口!”一声厉道。
他是不要龙翼如此亲昵的称呼风莲,显然风莲误会了他的意思,看出了风莲脸色有些发白。他微微心疼,蓦然打断他:
“我知道。”
“我不介意!”他给风莲投了一个宽慰的笑容:“虽然你能将他推给别的女人。我知道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更不代表我
必须介意那个孩子,他的一切,包括慕兰,我都会好好爱护!”秦天眸心虽然有痛,却依然温柔的让人心醉。
风莲怔愣,望着秦天的眼神有一丝不明的痛意,可他也下不了口让秦天赶快将龙翼一剑刺死,除了这个方法,他不知道
如何阻止……
龙翼望着他,却忽然笑出了声:“什么女人?你真的能不介意?”他大概知道秦天知道些什么了:“我可没有再找个女
人添麻烦,一个人都看不够,怎么会将他分享给别人……”
直说道秦天脸色渐沉,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他。
他才道:“他可不是别人的孩子……”
“那又怎样!”秦天渐渐烦了。
“不怎样,是莲儿生的啊。”他依旧没有改口。
风莲一皱眉。
秦天眼底却有星火跳动,瞳孔中生出戾气:“我知道,那又怎样?”他忍着最后的底线,依旧又问一次。
龙翼也觉再说就过了。
终于道:“我想,你想的可能是有偏差,为什么刚才他救我,我不得不承认,他也许爱的是你,但是……”龙翼话音一
转:“你不知道……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无法磨灭。”他淡淡笑了,却无比幸福。
秦天的剑不由自主的的震颤了一下,龙翼的脖间猩红的血液越来越多,可却笑的无比满足,仿佛全天下都尽揽怀中。
他不明所以……不明白,侧头……
他轻轻问:“什么?”那声音表情一切都呆滞起来。
龙翼也一震……
美如锦绣墨画的秦天脆弱起来,无论任何人,仿佛都抵挡不了,会被迷惑。他沉沉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
想了想往事,忽然却无法抒发胸中的快意!
“虽然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也不用我再说的太直接吧,难道我的话真的很难以理解吗?”龙翼沉沉的笑意,莫名
的阴翳。
第十八章:境况折变
这些话声音并不高,除了他们三人。
十米外的人应该是听不到的,那些不需要知道的,宫中秘闻,知道的越多,没什么好处。
他本打算待慕兰长大了些,再认回去。
要做的顺理成章,还要妥善想好很多事情,因为忽然之间多出的子嗣,事情可大可小,不论为了风莲,还是自己,他不
会做的马虎。
明媚的天气忽然阴霾,一瞬间便收的惨淡无光。蓦然,天上飘起细细的雨。
那单薄却孤傲的身影,深深浸在雨中。
晦涩的雨,灰色的天,晦涩的心,灰色的眸……
他……还是不信啊……
垂头,对上风莲漆亮蒙昧的眼,压抑不住的酸涩凄凉:“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秦天长长道,雨中是他寂寞的声
音在回响。
“……”让他怎么解释,如果现在告诉了他……
龙翼却忽然笑了……
那笑声凄凉而叹惋,他仰头,将风莲身体的秘密,告诉了他。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知道,因为……要让他痛苦,让他沉浸在恨意之中,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恨更能让人痛苦……
就算是死,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
看着他痛……好像,才能让自己那颗永远也得不到的心,微微的得到慰藉,得到平静。
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需要痛到如此地步?
乞讨他的欢笑,卑微的关切……
为了那一闪而过的温柔,那种无名的酸涩,让他嫉恨的痛不欲生。
所以……就是恨!
还有什么更能让他宽慰……秦天的痛,他的恨……
“哈哈。。。哈哈。。。。”他对着天长笑几声,也压抑不了心中奔走的激荡,不知是痛,还是欣慰……
细雨化成水滴,从额头,鼻梁,一直滑落到脖间,缓缓流入衣襟。
他……却感觉不到冷……
血液顺着脖颈,从锁骨,胸膛,一直没入衣襟,沉沉浸染。
他……却感觉不到痛……
雨声中,忽然渐渐有奔腾的马蹄声,级远级进,他忽然凝立起眉。
惊觉起来,怎会有人马?
而且,听起来,似乎人马还不少……
马蹄声渐渐奔进,雨水浊乱了已经朦胧的眼,直到浩荡的马蹄声渐渐嘶鸣,他依旧怔愣中无法回神,心中的惊惧还没有
觉醒。
震地而起的烟雾,透过白雾的缝隙……他在曚昽中惊醒!
宝剑出鞘,马蹄踏尘,古人说:两军相交,勇者胜……
疾风卷起灰蒙蒙的雨气!
他感到有些寒冷,蓦然,一团黏湿滚烫的东西溅在身上,那暗红色透明的火焰中,他看到了一双被血覆盖了的双眸。
那双眸幽冷似冰,粘腻深冷的凝眸,像是看一推死物,蔑视,深恨,嗜血,残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天…
…
绝美如神祗的面容被狠狠扭曲的变形,宛如暗夜修罗,冰雕神凿的冷寒!
湿湿的雨水中,他觉得喉间发干,张开口……
却碰到冰冷咸涩的液体。
寒风卷起道道雨雾,发出凄厉的啸声,仿佛在奏着一首上古时代的战歌……
那些冰冷粘腻的液体,在这样的天气,是永远都不会凝固。
他还不知道,越是被压抑的人
就算曾经你以为的良善,都也会渐渐消逝……
当他如今真的爆发起来,陈在你面前,才会知道,原来的狠毒不过如此,原来痛不欲生都是一种解脱……
远处,一人披着雨幕,踏着四蹄沾染上泥泞的骏马在千军中飞驰而来。
零碎的发丝湿淋淋粘在脸侧,长枪玉立,显得越发冷峻幽沉,那人俊郎清晰的五官在昏沉的雨幕之下,显得格外萧冷深
邃。
他冲入人群之中的身影,环顾四处,昏暗中清亮的眸心蓦然精光一闪,目光定格在此处,似乎看到这里秦天没甚损伤的
情形,便向此处飞马奔来,眼底一抹巨大的欣喜。
秋知灵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是因为秦天临走前一日的命令,并且当时将调动人马的兵符也交给了他。
秦天那时交代,七日后带上五千人马,乔装分批进入古国,就在鎏盦外这处回天朝地势险峻密林遍布的山谷隐藏埋伏。
同时又将地图上此处的地形详细与他分析后……
才郑重道,这里的密林是天然的屏障,谷地平坦,一眼便可观摩,他千叮万嘱……
如果一有大幅度军队调动,就不要管他,一定让他们全部进来后,再堵住此谷的出口,见无接应,便瓮中捉鳖!
那时便先将山谷中外围的士兵消灭!
因为密林处的地形不能够承受大部分军队,非但集中不起来,而且必定会有另外一部分人马在林外的山谷处守卫。到时
候失去外围,密林是很好的掩护,直到一切解决后,他再上山,到此处密林解决这里的危机……
当时,秋知灵很担心这样太过危险。
秦天却叮嘱,绝对不可有差池!
跟他一起共进退许久,刀光剑影沙场奔走也不少,早就养成一种信任,他知道也无法再辩驳。
更重要的是!
秦天决定了的事,很难让他改变过来……
幸好,现今为止,他还没有什么错误的决定,这也让天朝军气势高涨,军士无人不听。
但,即便是担心,他也只能听从……
幸好。。。
“将军,此山军兵不过不过三千人,外围大军已剿灭,少时不会有救兵袭来。”终于已经离得近了。
秋知灵跳下马,急促却平稳的向秦天禀报。
他的话音刚落,却立刻又一转:“但我们埋伏的人过多,此处患乱一日之外必会远传,请将军早些定夺!”
秋知灵奔走后急喘的声音伴随着雨声模糊又清晰的回响……
忽然他注意到,雨幕之中秦天眸色异样的深红,瞳中明显夹杂着赤裸裸的恨意!
更是鲜血淋漓死死看着眼前的人,冷峻幽深有如一个巨大盘旋的漩涡……
半晌的呆滞后
他才眼珠眸色一转,看向早就注意到的另外两人……
两人……他一人认识,一人不识。
那个让秦天魂牵梦萦的风莲当然不会不认识,他们早便见过,可另外一个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却也掩饰不住一身华贵天
成还被指着脖颈似乎让秦天恨得扭曲了脸的那人……
他……大概有了几分猜测……
雨渐渐的下大了,似乎连踏雪都觉得有些不安。
雪白的四蹄被沾染上泥泞,在秦天身边喷着鼻息转了几圈。
他打住转圈不安的踏雪宝马,向前走了几步:“将军,我们还是先撤离此地,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在秦天身边忽然响起这样郑重的声音,秦天才一个战栗,好似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默默秋知灵,轻声道:“你来了?
”
“将军……”秋知灵有些担心。
虽然他从来对秦天都很恭敬,如果相敬如宾这个词不是用在夫妻身上,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再合适不过了。
这场雨让天空一瞬间便暗淡下来,直到现在还昏昏沉沉,朦朦胧胧的。想不到春天的雨也可以下得如此的大,如此的多
。
林间湿湿泞泞的地上铺满了干枯或未干枯便凋谢的落叶,树叶混着三月早芳的花香,雨水在它们之间穿梭成一道道湿气
晶亮的线条。
忽然,身边的人,动了动。风莲的视线由苍白的呆滞,转为颤栗的震惊。雨水冲刷的模糊视线里,忽然在秦天身边找到
一丝焦距。
他怔怔站起来,走上去,抓住秋知灵的肩,拼命的摇了摇:“让他们停下来……你们在做什么……”他嘶哑道,声音在
雨声中更显得不清晰:“停下来……”
聪明如风莲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这又怎么能全怪秦天,这不过是一场再公平不过的厮杀。
雨声渐大,秦天暗垂着的脸蓦然传出低低的声音,虚飘又空灵:“停不下了……”
人们都杀红了眼,谁知道对方有没有杀过自己的人。
看见就砍,碰见就杀,血一样染红双眼,追求的不是理由,只为了那颗藏乱跳动的心脏,如此才能让他们平静,才能得
到慰藉……
什么都说不出来,风莲松开了手,隐藏在长长的云袖中手微微的颤抖。侧头,对上了旁边秦天的眼,无比清幽冷寂……
秦天不自觉感到那股焦灼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刹那间视线的交汇,风莲却抬手,狠狠刮了他一掌!
响声惊动雨声,带出了清晰又清寥的声音……
秦天的脸被摔在一侧,嘴角带下殷红的血液。他没有用手擦,只让雨水将它冲散的越来越模糊淡薄……
忽然,他痴痴笑了两下,凄凉又悲怜。这才发现……
原来,他们隔着的不仅是人,还是国。什么都无所谓吧,他笑,即便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除非一切都毁灭了!不然,
他都不会停,不会放……
他低下头,踢了踢半跪在地上的龙翼,漠然,将他脖间的剑又用力向下压了压,直听到那克制不住的痛哼声,才仰头…
…
却对上风莲的眼睛,轻柔道:“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他的……”
不到半个时辰的厮杀,忽然变得安静诡异。
身边流动的血腥的湿气,都在鼻尖萦绕不散……
秦天抬手,秋知灵会意,他接过秋知灵手上的东西,将此刻惨淡阴翳冰雕玉砌的脸掩藏在银色的暗光下。
银色的金属质地即使在昏暗的雨幕之下也能发出森白幽冷的光芒,流光涌动过后,是面前两人惊异苍白的面容……一个
让他深爱,一个让他深恨!
今晨过后,夜中之前,天朝人马片刻之间消失殆尽……
古国鎏盦外武夷山谷中人马瞬间淹没。
天朝,明历三年,四月,同年,古国,龙翼帝十二载被武侯所擒——
第十九章:折磨
一片昏暗的烛火下,微微有链锁挣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费力眨了眨眼,视线渐渐从模糊中清晰……墙壁灰暗潮湿
,地面暗淡无光,粗状的铁栅栏沉沉立在不远处被锁链紧紧的锁住,腐朽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他眼眸一沉,此时才想起这不是古国,是天朝,这里不是鎏盦……是地牢……
嗓子一阵发干,火烧火燎的痛,可是四处只有身下破烂的草席,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人会给他水,他不会做哪些无
望不切实际的梦。实在痛的难以忍受,就想用手抚一抚疼痛的喉咙,可是提起的手却在那一瞬间虚软无力的垂下,他看
下去,不由怔愣。
手上包裹着笨拙厚重的绢布,动一动手和脚,都觉得钻心的痛,额上的冷汗不知觉垂下,他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手脚
,才想起手脚是被废了。武夷山谷擒住他后,为防他逃跑或只是单纯的报复,毫不犹豫的让人这么做了……那狠厉的样
子自己至今也忘不了!
可是废了便废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痛!听着牢门前开锁的声音,他不由猩红了眼,却只能毫无气力的被拖到外面……
当被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飘进眼前那抹玄黑的衣袍,喘息声浓重,他不由对着衣袍的主人
狠狠骂出了口:“秦天,想不到原来你也如此狠毒,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