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气质吗……”
青年的脑海中出现了活活活大笑的船长。
这时候广播声通知向宇宙港的穿梭机已经开始乘船。
“啊,我必须走了。”
拎起了一个包的西沃说道。
“咦?你要回船上吗?我还以为奥卢卡小姐也一起去呢。”
“光把索·托多推给萨哈迪博士也不太合适吧。我也在学都学习过,虽然不是那藜,不过也用不着参观了。因为学都的
话全都差不多。而且作为医生,我也对阿斯拉人的羽化(?)很有兴趣。洛你就自己好好去欣赏吧。”
西沃和平时一样,花了普通人一倍的时间说完了上述的话。
她挥着手走向了舱门,但是马上又转了个圈回来。
“我说啊,洛。我觉得你也应该直接叫我奥卢卡了吧。”
被她突然逼近的青年,听到她的提议后全身僵硬,完全无法做出回答。
扔下了哑口无言的他,好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的美女飒爽地离去。
“好了,我们也走吧。船长。”
乔纳森在面红耳赤的同时,强行地催促着在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的利连斯鲁。
“我说啊,洛。我觉得你也应该直接叫我马里林了吧。”
“谁——谁要这么叫你啊啊啊啊!!”
几乎和青年的惨叫在同一时间,船长爆发出了女式笑声。
走在早晨的发射场走廊上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一面警戒着一面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用重低音持续大笑的船长,和面红耳赤地怒吼着的青年一起走向了玄关。
尤芙米亚公主一面忍耐着对于未婚夫所抱有的美丽印象的崩溃,一面跟在了他们后面。
而她的护卫则带着担心的表情,跟在了更后面的地方。
一行人租借了喷气车后,就前往了摩耶州的方向。
学府是那藜的自治组织,实质上也拥有和其他行星政府相当的功能。
而它的所在地摩耶,和连接第一宇宙港和卫星的穿梭机发射场之间,大概有三小时左右的喷气车的距离。
他们接下来要去见的那瓦佛尔·谢尔蒙逊就在那里担任综合艺术学的教授。
在“黄金海豚号”的时候不用说了,在前往摩耶的路上他们也尝试过不止一次,不过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能和他取得直接
联络。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和事务当局进行童话,把握了对方今天的预定曰程。
“至少如果能和我的父亲取得联络,也能够通知到殿下……”
坐在切换成自动操纵的喷气车驾驶席上的卡拉马,对于助手席上的利连斯鲁不断表示着歉意。
他的父亲作为王族守护者“黑众”之一,从十七岁起就跟随着前往那藜留学的女王的弟弟离开了母星。在那之后他就一
直担任着护卫工作,直到今天。
但是,坐在适合长距离乘坐的舒适椅子上的利连斯鲁,却觉得没有联络到反而是好事一桩。
只要有了尝试过联络的事实,那么就算到了门口再要被赶出去,他也可以强行地闯进去。
在母星已经灭亡的现在,最后的女王的弟弟那瓦佛尔和拥有王位继承权的尤芙米亚公主,就是散布在各个行星的幸存下
来的拉斐人的精神支柱。
虽然是直系血统,但是却是黑发,而且好遭到西坦病侵蚀的王子,不管在表面上受到怎样的尊敬,拉斐人也不可能承认
他是自己的代表。
自己和同胞存在着多么大的不同,而且同胞们是多么忌讳异端分子,利连斯鲁都已经通过幼年时的体验而心知肚明。
就算是坐在“黄金海豚号”的拉斐人也一样。除了公主和卡拉马以外的十一个人,可以说是完全为了拉斐的复活才选择
和他合作。
而为了加强这样的合作,他无论如何都需要获得舅父这样的男人的协助。
虽然尤芙米亚公主作为协助者,多半摁扣仪说是最理想不过的人选。但是,考虑到这对于女孩子来说太过残酷的利连斯
鲁,如果有可能的话,都不想把她卷进来。
而这份感情,身为父亲的那瓦佛尔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在无法返回故星的异乡之地,为独生女儿命名为尤芙米亚的舅父的内心的痛楚,知道事情经过的利连斯鲁完全可以理解
。
尤芙米亚这个名字,是造成舅父被从拉斐星永久流放的原因的女性的名字。
“——!!”
“怎么了?”
看到利连斯鲁突然颤动了一下,驾驶席上的卡拉马如此询问。
“没什么……只是因为在思考一点事情,结果有些忘我……抱歉让你吃惊了。”
船长黯然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的风景。
他刚才终于注意到,虽然自己承认为了两位尤芙米亚有必要去和舅父见面,但是他本人对于舅父没有抱有任何特别的感
情。
拉斐人是对于血缘亲情极度淡漠的种族。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觉悟到自己的拉斐特性——!
拉斐的公主和乔纳森坐在喷气车的后座上。
青年冲着前面的座位伸出了手。
“船长,你一个人早生气什么啊?”
“我没有生气。”
助手席上的利连斯鲁扭转了上半身回头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想?”
“为什么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是这样吗?谢谢你的费心。”
看到船长无力的微笑,乔纳森张开了嘴巴,但是从嘴中冒出来的,却是平时那种尖锐的词语。
“啊!!船长你这个人啊,怎么戴着耳环呢。这样下去你真的会被叫成人妖的。”
“这个是护身用的哦。”
利连斯鲁用手碰触的是覆盖了从耳垂到耳朵侧面的海豚形状的金属。
“既然有护身用的耳环的话,那么该不会迟早要进行护身用的化妆了吧?”
“护身用的化妆?那是什么东西?”
反转着身体的船长,为了方便说话而半跪在椅子上俯视着后面的青年。
他明亮的灰色眼睛中带着笑意。
“我怎么可能知道!请不要问我。”
青年抓住了碰到自己面前的一绺长长的黑发。
“可是洛你不是叫我化妆吗?”
“谁说过那种话啊!谁啊!虽然多半会非常美丽——不对不对!”
因为切换成自动操纵而空闲下来的卡拉马,因为两个人奇妙的对话而笑了出来。
“洛先生。殿下戴在耳朵上的是伪装成耳环形状的小型炸弹。”
“炸、炸弹!”
青年大吃一惊。
“这里的海豚的眼睛就是开关,只要不按下这个就不会爆炸。因为目的是牵制对手,所以就算爆炸也只有半径两米左右
的威力。虽然只能起到安心的作用,不过既然那藜严格禁止携带武器,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咦?乌罗波洛斯的手也伸到这边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随时小心总是有备无患。”
船长口气含糊地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对此卡拉马做出了自信满满的表示。
“如果是在那藜的话,只要和公主在一起,就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安全。在这个行星上,没有一个人敢于加害那瓦佛尔殿
下和公主殿下的。殿下虽然位于副学都长的地位上,但是在我看来,不论是学生还是教职人员投注在殿下身上的崇拜和
敬爱,都远远凌驾在现任学都长之上。”
“卡拉马。”尤芙米亚公主皱起了细细的眉毛,想要阻止自己的保护者的不逊的发言。
“哪里,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我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了啊。”
和乔纳森几乎同龄的青年,很自豪地继续了下去。
“那很厉害啊。原来公主殿下的父亲的精神领袖型的人物吗?是,既然是船长的舅父,又是拉斐女王大人的弟弟,那么
这样也是理所当然吧。”
乔纳森发出了天真无邪的感叹,而旁边的女孩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脸上浮现出了红晕。
“公主”,船长朝着前面,发出了简短的呼叫。
难道他感觉到了什么吗?尤芙米亚公主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只要停留在那藜,你的地位就和拉斐星没有两样。——不对,多半还会获得更进一步的敬爱和效忠才对。而且可以保
证你的人生将和危险无缘。如果你和我一起走的话,说不定明天就会迎来悲惨的终结……我不但不能像舅父那样保护你
,而且和我在一起还有可能让你受到危险的疾病的侵蚀。虽然我对于你的心意很感谢,但是现在还来得及,请你重新考
虑吧。”
“不要!”
女孩用和楚楚可怜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尖锐的声音叫了出来。
卡拉马和乔纳森吃了一惊,转头看向握着拳头发抖的她。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事情!自从为了坐上‘黄金海豚号’而向行星库拉里萨出发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把自
己当成了没有父亲的人。前几天在还船内受到持枪人士的袭击的是,让我更进一步坚定了决心。让拉斐放火不是你一个
人的使命。既然我和父亲是幸存的拉斐人的精神领袖,那也就是我们的义务。”
“在第一次进行通信的时候,舅父大人曾经说过,既然拉斐星已经灭亡,那么幸存者和其他可以混血的种族重复进行婚
姻,在那个过程中消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似乎认为我这个亡灵一样的存在现在出现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只会给大
家带来麻烦哦。”
利连斯鲁说出了给女孩的热情泼上一盆冷水的台词。
“既然父亲说不做,那么就由我来做。就算父亲和我的想法不同,那也是我的自由吧?而且,父亲他憎恨着拉斐人和拉
斐星,当然不可能协助复活计划。”
“怎么会……!”如此说的人是卡拉马。
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凝视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收说道:
“是真的。失去了故乡的人会留下多么痛苦哀伤的回忆,最清楚的人应该就是父亲了吧?为什么不容许他返回拉斐星,
其中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父亲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想要让其他拉斐人也体会到同样的滋味……”
在茫然的卡拉马的身边,利连斯鲁闭上了眼睛,一个人轻声地嘀咕。
“无论是谁的心灵中都存在着黑暗。我不想责备舅父大人,毕竟他也很可怜吧?”
女孩对于泄露出同情的低语的男人,进行了严厉的质问。
“就算如此,就可以希望他人也和自己同样不幸吗?这难道不是父亲心灵的软弱和肤浅的表现吗?不管是谁都一样,有
些事情不管怎么不情愿,也不能不去做。我也不想被杀。在被枪口指住的时候,我也会畏缩。我从小在温室长大,也知
道自己远远比普通人懦弱。但是,如果只是欣然接受作为拉斐王族的特权,却不肯去完成使命的话,我无法接受这样卑
鄙的自己。”
在旁边听着的洛·乔纳森,对于这位该算是“深闺的千金小姐”所表现出的意外的强韧,感到了衷心的佩服。
如果是由于高贵的身份而产生的骄傲的话,他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这个女孩所在意的却是身为人类的骄傲。
——我喜欢这种女孩子呢?
“明白了。我会请公主成为拉斐星复活计划的象征的。”
还没等女孩为了这个回答而高兴,利连斯鲁就补充了无情的条件。
“只不过,和其他拉斐人一样,请和以前一样不要靠近我。不但绝对不能呆在同一个房间中,而去彼此的行动范围也要
完全分离,延续在我们之间制造真空地带的方法。”
“为什么?怎么这样……可是,现在像这样在一起,我和卡拉马都没有什么问题啊……”
利连斯鲁对着狼狈的尤芙米亚公主做出了辛辣的回答。
“那是理所当然吧?如果感染了西坦病的话就一切都完了哦。我现在的身体上投下了平时一倍以上的病毒抑制剂。所以
才能够暂且安心地乘坐同一辆车子。可是如果每天都要成倍服药的话,我的身体也会支撑不住的。”
“既然你平时都可以正常生活,那么就算是适量的药剂也不会感染吧?拜托了。如果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话,请让我留在
你的身边。如果就这样在拉斐人中受到严格保护的话,不就没有任何不同了吗?我想要多看多听,学习各种各样的事情
。”
听到她的哀求,卡拉马也在旁边插嘴。
“虽然这样可能辜负了考虑到会有万一的殿下的心情,可是要说到危险的话,其他各种地方也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就算
陷入了最糟糕的事态,只要有抑制剂的话,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白银的双模所散发出的强烈光芒,射穿了试图说服自己的青年。
“你们两个……你也好,尤芙米亚也好,就没有想过如果把西坦病传染给了同胞,我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吗?有着拉斐十
六亿人的死亡记忆的我,这二十年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在和西坦病共处,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明白吗?”
利连斯鲁激烈的怒火,无情地鞭打着因为恐怖而蜷缩起身体的几人。
在一阵沉默之后,颤抖着身体的女孩的蓝色的眼睛中淌下了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马里里亚多!我……居然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对不起对不起……!”
公主用好像悲鸣一样的细细的声音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着,然后哭泣了出来。
她的这个样子一下子解开了乔纳森身上的咒缚,让他的血一下子冲上了脑门。
“船长!我知道这不是我这个局外人应该插嘴的事情,但是请你一定要让我说。”
因为前面的座位没有回应,因为青年依然地切断了导火线。
“公主和我都没有患上西坦病,因为如果要问我们是否能明白船长的心情的话,我们确实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将自己
放在船长的立场上思考的公主,确实想要帮助一个人肩负了死亡的同胞的悲剧的船长。她认为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的心
情是认真的啊。船长你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吧?公主和卡拉马应该都非常害怕西坦病。想要克服本能性的恐怖,不是随随
便便的意志力就能办到的。面对这样的勇气,船长你却因为害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不敢回应。船长你太懦弱!了人类都
只有一条性命。不管再怎么小心,该死的时候就算不情愿也会死,不管再怎么乱来,如果不该死的话也会活到爷爷奶奶
的年纪。重要的是死的时候不是对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满足吧?公主依靠自己的意志决定了自己的人生。而且她也说了自
己死亡的责任会由自己来承担。”
依然没有回应,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所以无法从表情上推断反应,这让青年有些不安。
青年最后补充道:
“虽然我是派不上用场的胆小鬼,但是我认为会让女性哭泣的男人是最差劲的。加上最初的一次,船长已经让公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