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情缘之前世篇 琴麻岛之 中——阿舞

作者:阿舞  录入:12-08

“风少此言差矣!”蓝与亭见有士兵搬了坐椅过来,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双目炯炯凝视着风致远,微笑道:“如今战火燃遍大江南北,纵观中原,何处不是险境,又哪里能得安全!即便是号称中立的益郡王襄阳地面儿上不也是不得安宁,不然,令堂又怎会被太子派人请到我军帐中?”

话音刚落,彦清玥已是柳眉倒竖,明眸圆睁,猛得跨步上前,“叮”的一声抽出剑指向蓝与亭的眉心,冷笑道:“姓蓝的!我正愁夜夫人的下落无处寻觅,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识相的,赶紧派人把夜夫人送回来,不然,今日可教你来得去不得!”

冰冷的剑尖直抵在蓝与亭的额头,而他却面不改色,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轻蔑的瞟了彦清玥一眼,便平静的转头向风致远道:“风少,末将今日来此,确实是与令堂有大大关联,还请屏退左右,勿让闲杂人等搅了你我正事!”

左右将士听闻蓝与亭之言,得知风致远之母夜阑婧如今极可能落在他的手中,不由得心中具是惴惴不安,不知他会提出什么条件来与风致远谈判,于是,便纷纷转头向致远望去。

风致远脸颊肌肉一阵抽搐,眼神阴沉而灰暗,只在瞬间闪过一道眩目的强光,像要把蓝与亭刺穿似的锐利。半晌,才抬起右臂在空中沉着的一挥,缓缓道:“大家都先退出去,在外头等候,没我命令,不准擅入。”

风致远在军中向来令出如山,无人敢违,年永赐等人虽万般不愿,却也只得退了出去。云笑天也正待随孙禹等众将士起身离去。

望着笑天那一头绚亮的银发,蓝与亭却突然出声挽留道:“云少暂且留步,此事也与你有关。”

“呃?”笑天不明其意,一边走回致远身边,一边好奇的问道:“蓝将军,你怎会知晓我姓云?”

蓝与亭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的银发少年,心中实在是不甚明了为何太子为了一个弱冠少年如此费力劳心。难道他真的是传言中的工匠高手?可他这付俊美可爱的形像与自己心目中那神秘的世外高人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风致远听得蓝与亭特地将笑天留了下来,突然心生不祥之预感,黑漆幽深的眼眸直直逼视着他,沉声道:“恳请蓝将军告知夜阑婧夫人如今下落,还有,将军此来究竟意欲何为,也请直说罢!”

“令堂如今的确在我汝阳城中,都说风少乃至情至孝之人,令堂能否安全,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蓝与亭毫无畏惧的对上风致远的目光,黑亮犀利,颇有他在战场上那横刀立马的英风锐气。

风致远眸中顿时燃起两团灼灼烈火,那凭空燃烧的火焰直耀的帐中其他地方都暗然无光。半晌,致远才强自按着心头怒火,冷冷的道:“蓝将军孤身前来,我亦很佩服你的胆量,不过,将军难道不怕我扣押你做人质来我娘亲么?”

“如今太子殿下亲自坐镇汝阳城中,末将虽有些微末功劳,但在太子殿下心中比之令堂在你心目之中的地位如何?想必风少应该自有计较,不会犯傻才是!”蓝与亭不慌不乱的回应着风致远外强中干的威胁,含笑道:“况且,我蓝某也不是怕死之人,风少还是莫起妄为徒劳之念,先听听我的章程吧。”

致远知道此次自己的命脉七寸完全被掌控在对方手中,不由得紧咬牙关,一字一字的道:“请说!”

“如今摆在风少面前的只有二条路!”蓝与亭刀子一样的目光扫了风致远身后怒目圆睁的几位侍卫一眼,不紧不慢的道:“要么,答允我方提出的任何要求,以令堂。要么,做一个不孝之子,为天下所不耻!”

风致远突然仰天长笑,只是笑声凄厉,让人闻之无不心生颤意。笑罢,风致远长身而起,刚才眼眸中那种如火如荼的疯狂烈焰已然消散,眼神重新变得静若深潭、洞若明烛,嗓音也变得暗哑阴沉,“蓝将军,你什么不必说了!如果你是要我以军某位或几位将士来作交换,那是陷我于不义!于果你要我放弃这场战争,让天下百姓仍身处苦海之中,那是陷我于不仁!我风某为了大汉江山,宁愿做一个“不孝”之人!相信我的娘亲,夜阑婧夫人必定会欣慰我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不愿我为了救她做一个不仁不义之人!蓝将军这便请回吧,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会让手下为难于你。待他日沙场相见,风某再来向你讨还这笔血债!”

蓝与亭万万没有料到风致远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暗吃一惊,语塞半晌,才打着哈哈站起身道:“好一位有仁有义的少主!既然风少为了江山可以连自己的母亲都不顾,那我的确无话可说,就此告辞,来日疆场之上再见真章吧!”

见蓝与亭转身要走,彦清玥急了,忙拦在蓝与亭面前,喝道:“姓蓝的!你究竟想要怎么便就先说来听听又如何?也许你的条件我们少主还能接受也未必不是不可能!”

蓝与亭转头瞟了一眼一脸阴鸷的风致远,见他抿紧唇一言不发,便不动声色的道:“还是姑娘爽快,想要回夜夫人其实简单,我们太子殿下的只要风少拿他来换——”说罢,蓝与亭的手指缓缓指向站在风致远身旁的云笑天,朗声道:“我话已至此,如何决断,全在风少一念之间。”

王悟宇居然想要云笑天?!他是如何知晓笑天的?!又是谁泄漏出去的消息?!难道军中有内奸?!风致远闻言脸色刷得变白,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顿时风起云涌, 卷起一阵汹涌激荡的风暴,带着冰冷的气息。

彦清玥等人亦是脸色铁青,他们三人每一个都十分清楚云笑天在风少心目中的地位与份量,但毕竟如今在蓝与亭手中的是在少主心中比性命还重要的夜阑婧夫人……没人敢在这时轻易言声,帐篷之中顿时陷入如死一般的沉寂,凝滞的气氛几要令人窒息。

 

第八十章 开拆

云笑天听得蓝与亭要致远拿自己去换回夜阑婧夫人,如同五雷轰顶般呆愣半晌,一时清醒过来,瞧众人皆颇含深意的望向自己,不由得心中大惧,忙躲在致远身后,避过众人目光,又惶又急的拉着致远的袍角,哀声求道:“阿远、阿远!别把我送走啊!我不要跟了他去,我要不离了你身边!”

笑天刹那的惊惶失措让致远的眸子倏的一黯,心内的疼痛如潮水般涌起,也不答话,只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一颗被抽紧的心却不断下沉,下沉,直坠入无边无际的暗狱。想要逃离,却见不到一丝光亮,想要挣扎,却已是失去了方向……自己都已是如同笼中困兽,还能怎样保护正在自己身边颤粟的小兽?致远心头一阵烦乱,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蓝与亭双目凝视着眼前这个藏在致远身后的小家伙,只见他露出一双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正万般警惕的瞧着自己,仿佛视自己为洪水猛兽!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两道笔直飞过来的眼刀只怕早让自己半身不遂!

若无其事的迎着这饱含敌意的目光,蓝与亭不由得嘴角弯起一抹淡近于无的微笑,他万万没有料到太子口中聪慧绝顶的云笑天竟是这般孩子气,又这般单纯。墨黑深幽的眸中不由自主流光暗涌,眼珠子转得一转,便扬声对风致远道:“风少,没成想,你如此有仁有义,你的部下却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唉,可怜令堂一代奇女子……”

说罢,蓝与亭做张做致的叹息着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将一个绢布包儿递到风致远的手中,缓缓道:“风少,这是令堂私下里嘱托我交付于你之物,好生收着吧,也算是留个念想。”

风致远忙接过绢布包打开一瞧,却见是夜阑婧夫人随身常戴的那枚蜜蜡玛瑙平安如意戒!致远颤着手拿起这枚伴随着自己娘亲历尽沧桑的如意戒,密蜡那细腻的肌理在他指尖滑过一抹熟悉的温润,但那色彩瑰丽依旧的戒子,却有一点仿佛一不小心落上的胭脂般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的落在戒指的中央,正闪烁着无比残忍的光芒……

风致远顿觉眼前金星乱耀,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压抑的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只能下意识的将手掌紧握,十指的指甲都已是深深的掐进掌心的肉中,却没有一丝一毫觉得痛。

致远不由得紧紧的闭上了深深的眼睫,这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良久,才睁开双眼,噏动着双唇,一字一字的道:“送客!”

蓝与亭面无表情的缓缓起身,走到门帷处却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的道:“风少,令堂如今在我城中仍是座上宾,其谈吐气质令我也是深深折服,有这样的娘亲,是你之幸!要知道,朋友或是将才一生可以遇上好几个,而娘亲,一辈子只有一个!而且,人死不能复生……我言尽于此,还盼你三思而后行!明日午时,等你回音,过了时辰,那就只能对不住了……”说罢,便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风致远一拳击在帐篷中的立柱上,实木制志的支柱顿时凹陷了一大处,整个帐篷都被带动的晃了三晃……

守候在外头的众将士听得帐中异响,忙都一拥而进瞧个究竟,风致远却分开众人,步履蹒跚着走到帐篷之外。

极目处,山衔落日,斜晖余照,天边的那一抹紫红的晚霞已经徐徐燃尽,未留一片残云。致远仰首望着那片如铅灰般阴晦深暗的天空,那片沉重的仿佛即将坠落的苍穹,朦胧恍惚之间,耳际只有风的肆意怒吼,和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天地快要塌陷的轰然巨响。

“天,快要黑了……离明日午时,还只有不过八个时辰……”致远眼中浮现一丝阴霾,阑婧夫人,云笑天,这两个都是他心底拳拳挚爱之人,此时此刻,叫他如何抉择?

年永赐深思片刻,便上前一步,沉声道:“少主,此事事关夜夫人生死,还待从长计议,属下有几点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便递了个眼色给彦清玥,让她把云笑天先行带走。

笑天素来机灵,瞧见两人互递眼色便心知不妙,上蹿下跳着不肯离去,却哪里敌得过身怀绝技的彦清玥,早被她像提小鸡一般拎在手中。

“阿远,阿远!年师傅定是要送了我去,你可不能答应啊!”小家伙临走前那哀若幼兽的叫喊回荡在众人耳边,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不忍。

孙禹第一个看不过眼,便开口道:“少主,虽然夜夫人身份贵重,随便拿谁去换都是无可厚非,但云少跟随少主的这段日子里立功颇多,江夏、颖县、明县几处战役能够大获全胜,云少可谓是功不可没!若将他去交换,未免让人寒心哪!”

“孙大将军此言差矣!”年永赐见众人皆同情云少,纷纷点头认同孙禹之言,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便驳道:“且让我们站在王悟宇的角度来想一想,夜夫人只是他手中一枚用于威胁少主的棋子,若少主不肯就范,那夜夫人于他便再无一处,下场必定是难逃一死!而云少则不同。王悟宇定是知晓了云少那举世无双的才能,这才起意欲让少主将云少来换回夜夫人的性命。所以说,云少于王悟宇而言,乃是一位不可或缺的人才,在短时间内,他们绝不会伤害到云少,而我军则可以赢得宝贵的时间,然后从容制定攻城及营救云少的计划,如此一来,既可救回夜夫人性命,也不用牺牲云少,岂不两全其美!”

一语既出,众皆哑然,周遭是那般的静,唯有风吹动战旗的猎猎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之上,在这一片令人难耐的静寂里,风致远的脸色开始阴睛不定。

沉吟半晌,致远突然转头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雁洲望去,沉声道:“雁洲,你是笑天的大师兄,亦是我军军师,我想先听听你对此事的意见?”

“其实,年师傅所言,也不无道理……”雁洲望着笑天离去的方向,心中滋味真是复杂难言。作为笑天最亲密的大师兄,他自然一万个不愿意让笑天以身犯险,但夜阑婧夫人毕竟是风致远的亲生母亲,眼见如今有一个可以救回她性命的机会,他又如何能够残忍自私的将之扼断。若说只因他是笑天的亲人便一味为着保护笑天而见死不救,别的将士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瞧他这堂堂义军军师!而且这也并非墨家子弟的作为。但是让笑天去交换……他又如何能够忍心亲口说出同意两字……

风致远凝视着雁洲那两道拧紧的浓眉,知道他此时心中必定也是与自己一般的左右为难,便暗自叹息一声,缓缓道:“雁洲,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还是坐下来商议一下今晚攻城的方略吧,也许,还有几分机会……”

“少主!”年永赐见风致远终究还是不肯拿笑天去换,心中已是焦急万分,不由自主的扬高的声音道:“未做半点准备的连夜攻城能有几分胜机?大家心中都清楚的很!况且,就算汝阳城能被我军攻陷,夜夫人能活着救出来的机会又有几分?只怕连半分都没有!少主啊……”

年永赐哀戚的声音中已是带着些许悲鸣,凝视着面容黯然的风致远,狠一狠心又道:“少主!云少如果真的在乎你,肯为你着想,他一定不会在乎暂时受一些委屈,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识大体!”

 

第八十一章 手割分析

“你说我不识大体也好,说我自私自利也罢,我就是不愿意离开阿远身边!难道阑婧夫人出了事,这也算是我的错儿吗?!”被拎到三水河畔的云笑天气呼呼的拾起一块鹅卵石丢进河中。随着“咕咚”一声,原来平静的河面顿时溅起一大片水花。

也许,外人看来,不愿挺身而出去替换夜夫人的云笑天似乎过于胆小自私。但与他已是相处了一段时日的彦清玥其实心中十分清楚,笑天,他不过是一个不谙人情世故、又全心全意的爱着风致远的单纯少年。

他可以为风致远娶思懿县主而出谋划策,甚至,还可以没日没夜的为致远赶制娉礼,但那不过是源于他对致远的爱,也许,他愿意做一切有益于致远的事,但事实证明,他也是有底线的,并不是毫无原则的!这一次的事,便已是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不能也不愿意离开致远身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这是他的最后的一道底线,这是他最基本的一项坚持。

“云少,我知道,以我的身份立场,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夜夫人与少主向来待你不薄,若不是夜夫人为了你的安全硬将我留在你身边,这一回夫人她也未必会出事……”望着河面那一波波荡漾开去的涟漪,想到夜夫人如今的处境,彦清玥喉头一紧,口中盈满了苦涩,心头的痛楚也一圈圈的泛了开来,遍布周身的每一处。

带着对夜夫人的担忧与牵挂,彦清玥还是硬着头皮强自按捺着焦虑不已的心绪,温言劝说道:“云少,夜夫人在少主心中地位,你也该清楚。请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如果夜夫人这回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即便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少主身边,是否还能如以前那般心安理得?是否还能坦然面对少主日日夜夜伤心欲绝的模样?况且,以我这么多年对少主的了解,此事必定会在他心头刻下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云少,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如水晶般透明纯净的少年,难道你愿意为了这件事在你的心上也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吗?”

笑天知道彦清玥说得在理,但要他离了致远身边,甚至离开所有的亲人,心里头还是一万个不愿意。但静下心来一想,孝为至上,他自己自幼失母,是以,也断断然不忍心见致远的娘亲出事,想来想去,没别的路走,只得郁郁的蹲在河岸边,也不答清玥的话,只低着头一个劲儿拔着岸边那一丛丛嫩绿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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