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调之单行线——彼岸之佛

作者:彼岸之佛  录入:12-01

“怎么会?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好,只要坚持复健,康复并不难。”

“万一呢?”方逸尘死死盯住他,固执地要一个回答。

“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方逸尘牵牵嘴角,笑得有几分伤感,“你放心,即使好不了我也不会缠着你,你也不用哄我

,我不需要你因为赎罪才留在我身边。”

“逸尘……”江之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感觉说什么都很空洞。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很讨厌。”方逸尘垂下头,低声说,“可是之航,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

江之航感到心脏像被扎了一针,微微刺痛,方逸尘从来不在人前示弱,这句话却分明是祈求的口吻,让他自责不已。

愣怔间,方逸尘忽然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试着……和我恋爱吧……”

江之航身躯一僵,半晌,抬起手反抱住他,缓缓说:“好……”

外面,冯牧野打扫了餐厅,拖了地,把垃圾袋放到门外,天亮清洁工会来收走。洗干净手,走到阳台上抽了根烟,为那

套没用几次的骨瓷餐具惋惜了一阵。也许该买套木质的,便宜又经摔。

经过病房顿了顿,江之航进去还没出来,想必方逸尘已经消了气。少爷就是这样,不管江之航怎么伤他的心,只要对方

一道歉,他就会轻易原谅。也没什么不好,既然放不开,原谅还可以继续,不原谅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对面是叶葳的房间,也关着门,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哭。刚才自己确实有点过份,虽然平时欺负他惯了,但这么疾言厉

色地喝骂倒还是第一次,想想都替他委屈。

顺手压下把手一推,门应声而开,屋里只亮了盏床头灯,叶葳趴在床上。冯牧野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在床沿坐下,拍了

他一下。叶葳惊跳起来,看清是他,又懒懒地趴了回去。

“没吓到?”

“哼!”

“怎么不骂人?”

“我又不是你。”叶葳脑袋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

冯牧野轻笑,把他拎起来,“别这样睡,会频繁遗精喔。”

“流氓!”

“我可是有医学根据的,都是男人,害什么羞。”

“你管我怎么睡。”叶葳盘起腿,挥手赶人,“出去出去,不想看见你。”

“嗯,那你想不想看见点心?”

叶葳狐疑地看看他,眼皮一翻,“打一棒子给颗枣,你当我傻子。”

“你还不够傻?不过那事也不怪你,我不该骂你。”冯牧野摸摸他的头,“但是我也不是只会欺负你啊,我还会做饭给

你吃对不对?”

“……你这算道歉吗?”

第十三章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十一月底,方逸尘终于出院了,江之航也正式搬到方家别墅。

方逸尘不喜欢人多,没请帮佣,家里常住的就三个人,几名钟点工每周来做一次大扫除,收工就走,不多停留。冯牧野

对江之航的入住不置可否,叶葳倒很高兴,房子大人少,又没个宠物,不免显得空荡,多个人好歹热闹些。

江之航把车停进屋后的车库,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环视了一下他今后要居住的地方。

漂亮的花园,小巧的游泳池,精致的三层小楼,环境很舒适却很陌生。陌生并非来自感官,而是来自心理,他从来没有

想过这里会和自己发生联系,三个半月前,他以为自己以后再不会踏足,三个半月后,却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而且是以

方逸尘男朋友的身份。

所谓造化弄人,大约如是。

缓步走到门口,叶葳亲热地喊着“江大哥”接过行李。知道他们确定了关系,公司以外,他就不再称呼“江总”,嫌自

家人太见外。

江之航跟着他走进偏厅旁边一个二十来平米的房间,叶葳抱歉地解释:“少爷现在还不方便住楼上,牧野找工人把两间

佣人房打通了,小了点,你们先将就住着,等少爷身体好了再搬回三楼。”

“逸尘习惯就好,我住哪里都没所谓。”反正不可能分房而居。

“就是少爷的意思,他说住下面可以少给我们添麻烦,你看,牧野把他的床都搬下来了,二十多万呢,看不出来吧。”

江之航看了看房中央的KING SIZE大床,怪不得进门就感觉它和房间不协调,原来是从方逸尘卧室里搬出来的。也难怪,

他认床,在医院里没少抱怨,回到家自然不肯再睡别的床。

“卫生间就在外面,重新装修过。房间太小,隔不出衣帽间,只能用立柜了,放些平时换用的衣服,放不下的……”叶

葳说着视线落到江之航带来的两个皮箱上,“江大哥,你就这点东西啊?”

“一下子带不了那么多。”江之航随口说。他并不打算把家当全带过来,毕竟还不知道会住多久,所以只带了部分随身

物品,比起出差,也就多了几套衣服几本书而已,到时搬离也省事。

“明天让牧野开他的Range Rover去载。”

“不用麻烦,慢慢拿吧。”

“行,那你自便,我先出去做事。”

“你忙你的。”江之航微笑着送叶葳出了门,转过身笑容渐渐消失,默默地看了那张床很久。

江之航的到来并没有如叶葳所预料地给别墅带来多大变化,他不是好动多话的人,又每天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常常连

晚饭都赶不回来吃。周六也往往奉献给公司,只有周日,天大的事也得放下,因为这天方逸尘要去医院做复健,他必须

陪同。

方逸尘的右腿已经痊愈,左腿虽然仍旧没有知觉,但给个支撑也能够站立并且挪步,医生建议他多走动走动。然而他嫌

拄着拐杖难看,家里除了会在江之航的搀扶下尝试自己走路,其它时间还是宁愿坐轮椅。

对江之航无休止的忙碌,方逸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公司里是不是真的有处理不完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人不在,眼

线在,叶葳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够他掌握公司基本动态。他清楚很多时候,江之航的加班不过是在拖延回家时间,

但他不动声色,不想为了这种事吵架,显得自己狭隘多疑。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其实颇为尴尬,顶着情侣的头衔却没有情侣的互动,公事之外很少有别的交流。关上门,一个在床上

、一个在书桌前,各自抱着台笔记本摆弄。冯牧野为了方便方逸尘而在房间里隔的一小块办公区域,成了江之航逃避上

床的场所。

即使上了床,也是各占半边天,中间再睡一个人都绰绰有余。按理说同住一个房间同睡一张床,不发生点什么都不正常

,而他们同居了半个多月,最亲密的肉体接触竟然还仅限于江之航帮方逸尘换衣服。

是男人就会有欲望,一天两天可以忍,三天四天,不是性冷淡就是对身边的人没兴趣。但凡爱同性的,遇上方逸尘这般

俊俏可口,再怎么不喜欢,也会想吞吃入腹。江之航喜欢男人毋庸置疑,却能同眠不乱,无论是厌恶到提不起兴趣,还

是为他人守身如玉,都足以对方逸尘构成羞辱。

他不是那种怯懦的人,爱了就要得到,并非只要对方躺在身边就能满足,只可惜自己动不了,骄傲又不允许他主动要求

,只能假装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这天一如既往,洗完澡,江之航说要收几封邮件,一收又是几个小时,然后缩在床的一侧很快进入了梦乡。方逸尘却睁

着眼睛毫无睡意,再一次后悔买了这么大的床,那样的距离,他睡熟了都不会向自己靠近。

很奇怪,没跟江之航在一起之前,他能睡得很好,现在,抓住了他的人,本该遂了一半心愿,失眠却反而成了习惯。得

到人不难,难的是得到心,方逸尘知道江之航的心离自己有多遥远,要把白鹭飞从他心里连根拔除绝非从他身旁赶跑那

么简单。也许还没到那一天,他就已经离开了自己,也或许自己能得到的,永远都只是一具躯壳。

离圣诞节还有十来天,大街小巷已是一片节日气氛,老包的酒吧里也早早挂起了一串串雪花,墙上贴满圣诞老人头像。

江之航去得早,客人还只有寥寥几桌,老包正端着酒坐在吧台边和里面的男孩聊天,头挨着头,不知聊到什么,亲昵地

刮了刮男孩的鼻子。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让江之航不禁怔怔出神,恍惚又看到白鹭飞浅笑盈盈的脸庞,温柔地问

着他想喝什么。

“欢迎光临,先生几位?”服务员迎上前来接待,“先生……先生!”

江之航回过神来,抱歉地一笑,指指老包的方向,“不好意思,我找你们老板。”说着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

老包转头看到他,“咦”了一声,“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很久没见,来看看你。”

“难为江总还能记得我,荣幸之至。”老包话中带刺。

江之航知道他是在怨恼自己,白鹭飞刚离开那段日子,老包打过几次电话来询问,都让他搪塞过去了,后来因为方逸尘

的事,自己疲于应付,也就没再和他联络。

“对不起。”

“少来!你们一个两个就没把哥放在眼里。”老包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拍。

男孩机灵地接过杯子,埋怨道:“大叔,说好了不拿自家东西撒气的。”

“小鬼!”老包笑着摸摸他的头,“一边去,别偷听我们谈事。”

“这位是……”

老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小飞走后招的调酒师,也是我的那个。”

“几个月不见,窝边草都吃上了。”江之航揶揄他。

“汗,别提了。言归正传,你和小飞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为什么突然辞职没了音信?你又支支吾吾不肯把话说明白,究

竟出什么事了?”

江之航低头不语。

“说话啊!你存心急死哥怎么的?小飞辞职是不是和你有关?他还在不在S市?”老包等不到回答,急得提高了嗓门。他

拿白鹭飞当亲弟弟般疼爱,了解他的为人,知道这事一定有蹊跷。

“可以这么说。”江之航派了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了,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老包平时爱开玩笑,正事上倒也不含糊,一直认真听着没插嘴,等他停下来,才捻灭香烟,说:“你家这位,还真不讨

人喜欢,不过也挺可怜的。”

“是,也许会落下一辈子的残疾。”

“我不是说他的腿,我是说他费尽心机只得到了你的同情。”

“没办法,我喜欢的人始终是小飞,对逸尘……我真的……爱不起来。我只是怕他放弃治疗,才答应和他谈。”

“之航,听哥一句劝。”老包搭着江之航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心肠软,但有些事情不能光凭心软。既然不

爱就不要给他幻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趁着还没有实质尽早抽身,他伤心难过也是一时,我不信他真会为了你放任自

己残废。不然等他越陷越深你再提分手,那就真的是害人了。”说完,手掌在他肩上用力一按,“你好好想想!”

第十四章

老包说的那番话,江之航自己也曾经反复思考过。当时的情形不容拒绝,他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明知接受等于给了

方逸尘希望,而这个希望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却还是冲动地答应了。然而同情毕竟不同于爱情,很多方面他无法像对

待白鹭飞那样去对待方逸尘,心里有道坎横亘着,怎么都过不去。

生活上他可以悉心照料方逸尘,但情感上他无法迎合对方,他追求的是灵肉结合的境界,很反感仅仅为了泄欲就去和不

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即使夜夜同床共枕,也无法勉强自己去触碰睡在身边的人。他知道这对方逸尘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

,却说服不了自己去弥补这种伤害。

这些天他一直陷于矛盾中,一方面觉得这么在一起根本没有意义,双方都不快乐。不如趁早摊牌,退回朋友的身份;另

一方面又觉得不应该出尔反尔,跟谁不是过日子,就这么含含糊糊地处着,等方逸尘身体复原再做打算。但无论哪种想

法,其实都很自私,说好听点是为方逸尘着想,说难听点完全是为了自己。他扮演着一个自以为伟大的角色,以自己为

筹码赌方逸尘的康复,内心深处,却抱着迟早要分手的念头,这难道不是虚情假意,不是恶意欺骗?

只是事到如今,已进退维谷,要抽身谈何容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转眼平安夜来临。冯牧野指挥钟点工把一株冷杉摆放到客厅正中,在树上缠满彩色小灯泡,缀满小饰品,顶端由方逸尘

挂了一颗硕大的星星。

入夜,彩灯点亮,欢快的圣诞乐曲流淌在暖融融的室内。用过丰盛的火鸡大餐,开始交换礼物。

方逸尘示意江之航从卧室里捧来三个精美的礼盒,挑出两个分给冯牧野和叶葳,指着剩下的那个说:“这是你的。”

叶葳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哇”一声叫出来,“Vertu!我早就想买了。少爷,你对我真好!”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手机。”冯牧野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拆着礼物,凉凉地插了句话。

叶葳白了他一眼,瞥见他拆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都生锈了,不会是文物吧?看着挺眼熟

……”说着凑过去要看个究竟。

冯牧野抬手一挡,“走开。”侧身掀开罐盖,看清内容物,猛地抬头看向方逸尘,神色又惊又喜。

方逸尘单手支着下颌,笑问:“喜欢吗?我猜这对你来说,要比Vertu手机值钱多了。”

冯牧野唇边的笑意荡漾开去,“谢谢少爷,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而且是无价的。”

“什么嘛?快让我看看!”叶葳闻言不死心地又凑上来。

冯牧野飞快盖上盖子,扯过包装纸裹住铁罐。

“小气鬼!”叶葳不满地踢了他一脚,求助方逸尘,“少爷,你让他给我看一下嘛。”

“可是这东西的所有权已经属于牧野了,他不肯我也没办法啊。”方逸尘笑眯眯地表示无能为力。

叶葳又满脸渴望地看冯牧野,后者视而不见。叶葳恼了,“不看就不看,不就一个破罐子嘛。”转向江之航,“江大哥

,给我看看你的。……少爷你好大手笔啊!”

江之航的礼盒里装的是一只百达斐丽白金表,他一直低头看着没说话,脑子里想的是就在前两天被方逸尘碾成零碎的卡

地亚。

那天晚上方逸尘无意中提到给他订了块和自己一样的腕表,他推辞说手上戴的才买不久,没必要再花钱,赶紧退了,方

逸尘当下就黑了脸,认定他是舍不得某人送的纪念品,把他的表摔在地上,让轮椅给碾了。为这事两人起了同居后的第

一次争执,江之航很不理解他的想法,方逸尘则很委屈地说他不领情。结果自然是江之航强压着心底不快投了降,不快

推书 20234-12-02 :阴阳师之馥鳞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