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日暖 下——年小初

萧岚啃着楚回的锁骨，笑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发着疯的。”

楚回嘴角一扬，捧起萧岚的脸亲了一下：“我就勉为其难把这句话当成夸奖吧。”

萧岚揉揉楚回湿漉漉的头发，笑了笑：“我只是担心，如果今晚不多做一点，就没机会了。”

楚回眨着眼笑：“怎么，怕我不给你机会吗？”

“不……我是怕我自己。”

楚回侧了侧脑袋，皱着眉：“你最近说话怎么越来越深奥了，难道去了一趟意大利，你也被复兴了？”

萧岚俯下身亲楚回的颈窝，没有回答。

楚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号下午一点左右。萧岚早就走了，餐桌上有他准备的吃的，以及一张纸条：乖，要记得吃饭

。

楚回骂了一句，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把餐桌上的东西放进微波炉热了热，然后坐下来慢慢享用。

用一句不太纯洁的话来说，吃萧岚做的食物，就如同和他上床一般享受。

只是，这一顿正餐，缺了萧岚的陪伴，始终还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习惯和小遗憾。

因为明天就要开始进入最最痛苦黑暗的准高三补习期，所以楚回决定在这最后一天疯狂一下，他走近书房开了电脑，开

始打游戏。

打游戏不愧是消耗时间最有效的方法，等楚回关掉界面，往屏幕右下角一扫的时候，有些咋舌地发现竟然已经快到晚上

九点了。打游戏也是要用脑子的，这一停下来，楚回就觉得饿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眉宇间的失望一闪而过。

原来所谓片刻都不愿分离的如胶似漆，竟是真实存在的。楚回看着没有任何来电显示的手机屏幕，心里一阵失落。

他撇撇嘴，暗想：算了，既然你不打过来，我又干嘛自讨没趣。

只是在睡前关机的时候，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手机；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仍然睡不着觉清醒的不行；

只是无论在心里怎样数数，脑子里还是反反复复出现萧岚的身影。

楚回泄愤般地抱起一个枕头狠狠揉了几下，心里骂道：萧岚，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的支撑，第二天楚回很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赶到学校的时候，教室才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个个

都很惊异地看着楚回。楚回吸着雅哈，撂下包，很无奈地耸耸肩：“……难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一副迟到达人的形象吗

，我不过就是今天来早了一点儿嘛，你们至于个个都用一副看到母猪上树的表情盯着我？”

马铭本来正在奋笔疾书──抄作业，看到楚回进来，扔下笔就跑过来，扯开嗓门大吼：“楚回啊……我就知道你今天来

这么早就是为了拯救我的！”说完这话他立马哭丧了一张脸，“赶快把物理卷子给我看看，我要死了……”

楚回看的好笑，朝马铭怒了努下巴：“在我包里，你自己翻吧。”

马铭立刻摆出一副恨不得跪下来磕几个头的感激表情。楚回靠着墙，看着马铭手忙脚乱地找卷子然后跑回去狂抄的模样

，心里忽然暖呼呼的。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一个多月不见，还是很有些想念的。

快七点半的时候，东子和强子都来了。强子看起来很是憔悴，东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强子看到楚回的时候，先是愣了

一下，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调笑了一句：“没想到你也会有来这么早的时候。”

楚回皱眉：“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笑的可真难看。”

两个人坐下来，楚回注意到，自从东子和强子来了之后，班上的气氛就变怪了，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还偶尔抬头

看看他们，眼神闪烁。

楚回戳戳强子的背：“现在怎么样了？”

强子没回头，倒是东子从桌子下递过来了一份报纸。楚回展开一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因为是发生在好朋友的

身上，所以难免还是感到惊讶。

强子的外公是死刑，而且，没有缓期。

楚回丢了报纸，也不知道该对强子说些什么安慰话，僵了一会儿，只能默默伸出双手按住他的双肩，给他力量。

正式打铃的时候，东子往后门瞟了一眼，对楚回说：“诶？你家萧岚呢？怎么还没来？”

楚回也正觉得奇怪，萧岚虽然不是来的最早的，可是也从来没有迟到过。东子碰碰楚回的手肘，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吵架了？”

楚回心里有些不安，掏出手机，准备给萧岚发短信。

【你在哪里】

可是直到早自习都下了，他的手机依然毫无动静。

连强子都感觉到身后楚回的坐立不安，他转过头对楚回说：“打个电话吧，如果是萧岚的话，你是达不到和我冷战时的

那种程度的。”

楚回手一滑，手机差点摔出去。他抬头看强子，强子也正一脸浅笑地看着他。楚回不喜欢听强子这样说，因为这是实话

。

那时候和强子的冷战，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是为了什么事情了，总之肯定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之所以

可以带着冷酷的面具撑那么久，无非是因为，他确信强子会主动来找他讲和。可是对于萧岚，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即使

他们已经亲密到了这样的程度。

虽然说，人一旦陷入感情，一定会变得有所不同，可是，陷得更深的那个人，始终是要被改变的多一点。自信的人会变

得不自信，自卑的人会变得更自卑。

因为更在乎，因为真的把整个人都放进了这段感情里。

离上第一节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楚回走出教室给萧岚打了电话。从来没有觉得，那几声嘟嘟嘟的等待音，是如此煎熬

和漫长。

响了很久很久，最后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楚回按了取消，直接又是一个重播。这时杨露正抱着教案走过来，看到楚回靠在教室后门外的墙上打电话，便怒气冲冲

地踏着高跟鞋凑上去训斥加警告了一句：“已经上课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打电话？这像话吗……”

楚回一个冰冷的眼神射过来，杨露立刻被噎得住了口，还吓的倒退了几步。她恼羞成怒地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听到铃声

响起的时候，正准备继续凑上去呵斥楚回，楚回却带着更难看的脸色又狠狠按了一次重播键。

“楚回！”杨露的高喊刚落，楚回便再也受不了似地转身离开，从楼道拐下去，出了教学楼。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教室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这一场好戏，靠着前门第一排的人眼尖，看到楚回拽拽地听着手机下了楼，便转身朝身后做

了个“OK”的姿势，全班顿时如同八年抗战胜利一般，喜形于色。杨露走进教室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下面的人就有

多兴奋。东子感叹了一句：“这是被统治阶级对统治阶级的大胜利啊，看看我们都被这万恶的教育制度折磨成什么样子

了。”

李小娜激动地死死捏住强子的手臂，激动得摇头晃脑：“哦！我不行了，楚回真是太有范儿了！帅死我了！”

强子从抽屉里翻出英语书，淡淡感叹了一句：“因为萧岚吧。”

李小娜没听清，傻乎乎地问了句：“啊？”

强子只是翻书，没回答。李小娜却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的手臂想问个清楚。隔了好一会儿，强子终于开口了：“……杨露

正看着你呢。”

“李小娜！站起来回答下这道题！”强子的话音刚落，杨露母夜叉般的声音便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

李小娜在全班同学无限同情的目光中，无限悲凉地站起来，在心里把张忠强和杨露骂了遍，顺便抱怨了一下楚回：楚回

啊……我就这么替你承担了杨露的怒气啊……

楚回站在教学楼外重播了十次以后，那边终于有人接了。

“喂？”是熟悉的，萧岚的声音。

楚回心里莫名一安，他努力克制自己发出类似于惊喜的声音，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萧岚。”

那边顿了顿才有声音：“楚回，怎么了。”

楚回半眯起眼，语气有些冷：“你问我怎么了？”

萧岚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乖，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楚回一愣。这种话，他曾经以为萧岚永远不会用在他的身上。他握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却丝毫不理会萧岚刚才的话

，只是重复道：“你在哪里。”

这个时候的萧岚，正坐在齐家本宅的沙发上，冷冷看着眼前已经渐入疯狂状态的齐鑫。看见齐鑫似乎是要说话，萧岚按

住了听筒。

齐鑫笑了：“啧啧……萧岚，你真是太能装了，我简直想不到，你竟然能用这么冷酷的表情，说出这么温情的话……你

还是个人吗？”

萧岚一笑，似乎是接受了齐鑫的赞美。

看着萧岚的笑容，齐鑫的眼眶更是愤怒的充血，红的骇人。他忽然凑上来冲着萧岚手中的手机大吼了一句：“楚回！你

不会比我好多少的！你就等着瞧吧！哈哈哈！啊！”

萧岚抬脚就朝齐鑫的小腹踢上去，齐鑫的笑容戛然而止，只能疼得在地上打滚，双眼翻白。

萧岚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有些无奈地接起电话，果然，立刻就听见了那头楚回略带急切和担心的声音：“刚才那是谁？

是齐家的人？你人在哪里？”

萧岚回头望了一眼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齐鑫，嘴角一扬，动动唇：“不用担心。”

“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楚回的声音已经很冷，可是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他喉咙深处难以察觉的轻颤。

萧岚的眼里闪过一丝光：“真想知道吗？那么，我在齐家。”

楚回的嗓音难以抑制地提高：“齐家？你疯了吗？”

萧岚的眼里渐渐升腾起一层如同岚雾一般的温柔，就连声音都飘渺的仿若轻烟：“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不是才说过吗

，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发着疯的。”

齐鑫忽然挣扎着爬过来死死抱住了萧岚的脚踝，疯狂地朝他吼道：“萧岚！我要杀了你！”

这话喊的很大声，楚回在那一头听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些刺耳。他终于掩饰不住地慌张起来，声音匆匆忙忙的：“萧

岚，你没事吧？我……我过来找你！”

萧岚还没来得及阻止，或者说是根本就没阻止，楚回就已经挂了电话，匆匆出了校门拦了出租车往齐家赶。

报出地名的时候，司机用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盯了这个神色匆忙焦急的少年一眼，楚回没空理会这些，只是不断催促着：

“麻烦快点。”

司机一边加速一边打趣：“年轻人，难道你跟齐家也有纠葛？哎哟，现在和齐家扯上关系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呢，齐

家的二儿子齐森和那个行长都是死刑哦。”

楚回抿紧唇，脸色难看。在听到齐森是死刑时，眼皮一跳，手掌死死握成拳。他想起在寒假，齐烈死的时候，齐家的大

少爷齐炎对着他飞过来的那把刀。连在医院里，在那么多媒体蹲点的情况下，齐烈都可以做到这个程度，楚回简直不敢

想象如果是在齐家本宅，齐烈会嚣张到什么程度。虽然萧岚很强悍，可是……楚回越来越急，嘴唇哆嗦，脸色苍白。

萧岚挂了电话，反脚一扭，齐鑫就被翻到了一边，这下，是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喘气。萧岚嘴角一扬，笑

容诡异的可怕。他翻转着手中的手机，低头自言自语：“看来，又轮到你大哥上场了呢。反正，以后他上场的机会也不

多了。”

齐鑫用尽力气仰头看了萧岚一眼，口齿不清地说：“萧……萧岚，你会有报应的……咳咳……一定会有的……”

萧岚坐到沙发上，不甚在意地说：“我知道，我等着。”

齐鑫瞪大眼，他并不是惊讶萧岚那句话里毫无所谓的口气，而是萧岚说这句话时，眉宇里一闪而过的冷酷无情。他曾经

以为萧岚只是对他们齐家手段毒辣，却没想到他连对他自己，都可以那么心地残忍。

齐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萧岚……你……你真的不是人，你是魔鬼。”

萧岚笑了笑，看起来竟然有些谦虚和真诚：“谢谢。不过，要达到后一个的水平，我恐怕还不够呢。”

齐鑫的眼神如同濒临死亡的鱼一般的无光，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对啊，你还没赔上你的楚回呢……哈哈……哈哈

哈……”

听到楚回名字的一瞬间，萧岚的表情有刹那的定格，或者说是僵硬。他垂下眼想了一会儿，嘴角的弧度隐去了一些，不

过还是能看得出，他的确还是在笑。这笑容依旧很诡异，冰冷中藏着温情。

第五十七章

楚回赶到齐家的时候，远远地就发现齐家的大门已经大大敞开，仿佛就是为了迎接他似的。他暗叫不好，丢下钱也等不

及让司机找补便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司机一边收起那张崭新的大钞，一边看着楚回的背影摇头感叹：“哎，这年轻人急什么呢，还是急着去齐家……”

楚回踏入齐家大门的一瞬间，就僵在了原地，愣愣看着眼前的场景动弹不得。在来的时候，他想象过一百种他可能会看

到的情景，却从没想到会是如此这般的刺激和惊险。简直就是在拍电影。

齐鑫像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似乎只剩下出气的份。但这并不是让楚回感到心惊肉跳的原因，他本身就不是

个多有同情心的人，齐鑫的这幅死样还不足以震慑他。让他的双瞳瞬间放大的，是齐炎拿着枪直指萧岚脑门的情景。

楚回觉得自己像是突然闯入了警匪片片场，只是心底那种难以言状的恐慌，是看任何电影都无法比拟的。因为那些被枪

口指着的人，都不是萧岚。

萧岚坐在沙发上，别过头看门口的楚回，因为赶得及，楚回脸颊泛红，更衬得脸色苍白。萧岚皱眉，语气却温柔得似是

完全不在意正顶在他脑门的枪口：“跑那么急做什么？”

齐炎气的双手颤抖：“萧……萧岚！你不要欺人太甚！”

楚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齐炎一个不小心就扣动了枪口。

萧岚却是无所谓地笑笑：“你还能有点别的台词吗？”

楚回在心里直骂萧岚：我知道你很跩，可是这种时候你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吗？

齐炎把目光投向了楚回，眼里情绪复杂：“啊，是你。好久不见了。不过，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也就见不到你了。”

楚回慢慢走上前，齐炎知道楚回身手不错，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握着枪的手在两个人中间不断游移。楚回在心里大大

翻了一个白眼儿，觉得齐家的败亡完全是肯定的。即使没有最近这些事情的曝光，就凭这么个蠢货，如果当了齐家未来

的掌权者，败亡也是指日可待的。

楚回耸耸肩，示意自己毫无威胁能力，然后坐到了萧岚身边。他本来想握住萧岚的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