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日暖 下——年小初

意让齐炎这种货色看到这种情景，那对他和他们的感情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萧岚却是毫不客气地揉了揉楚回的后脑勺：“你竟然真的来了。” 明明是最简单的陈述句，语气却是叹息般的恍惚。明

明用了“竟然”这个表示惊讶的词，却又仿佛是预料中的先知。

齐炎立刻又把枪口对准了萧岚：“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萧岚笑着点头：“好啊，反正如果你打了我的话，也只不过是让齐家败亡的更快一点罢了。”

齐炎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就趁着这动摇的一瞬间，楚回便迅速挥手拍掉了齐炎手中的枪，站起来就是一脚，踢在齐炎

的膝盖上。枪摔了很远，齐炎也呻吟着跪下来。

楚回甚是满意地转身捏捏萧岚的脸：“喂，这么白痴的家伙，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付不了。”

萧岚走过去捡起枪，翻转了几圈，笑：“他是好对付啊，只不过……”

楚回刚想发问，萧岚便别好枪拉着楚回往外走：“别问了，再问就真的会有麻烦了。”

齐家附近的一大片地方都几乎是人烟不至，这也难怪，先别说现在齐家的处境，就是在以前，哪里会有出租车司机吃饱

了撑的没事干来齐家招揽生意？

萧岚拉楚回离开的时候倒是很迅速，可是这会儿倒是慢下来了。齐宅外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景色还算不错，偶尔还能看

到几只飞的很低的鸥鹭，从湖面忽地掠过。

楚回牵着萧岚的手，打趣笑道：“喂，我们这算是在干什么？逃命还是旅行啊？”

“把两个结合在一起的话，不是更有意思吗？”

“……你的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萧岚的眼角往右一斜，笑意更扩大了些：“其实这里很好啊，如果有人掉下去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上不来。”

楚回还没来得及问原因，萧岚就用力将楚回往后一推，力气大的让楚回差点摔倒。可是等他回过神来，却再也说不出什

么。就在他面前的湖边护栏，已经开始冒烟。

是子弹。

萧岚低头抚上残缺的护栏，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楚回估量了一下，那一记子弹也不是想要打到他或者萧岚，而只是一个类似于严重警告的东西。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上

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如此看来的话，齐家是离灭亡不远了。

气氛凝了一会儿，然后便如同电影场景一般，两人周围迅速围拢了一圈人。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一看就是职业打

手。

楚回有些咋舌：“虽然知道齐家和黑社会有关系，不过看起来我还是小瞧了呢。”

萧岚的回答云淡风轻：“其实这四家哪个不和黑社会有关系？只不过齐家不守规矩，犯了众怒而已。”

“嗯？”楚回有些不解。

“就是说，齐家妄图打破其他三家联合定下来并延续了将近百年的潜规则，只可惜，他是自不量力。”

萧岚说这话的时候，先是半捋起袖子，然后解开了领口的几颗纽扣，露出性感的上胸膛。整张脸在盛夏的阳光下显得神

采飞扬俊美无双。

楚回看得有些痴迷：这哪里是要准备去打架的，这根本就是去准备上T台的。

萧岚忽然转头看楚回，并伸手拍拍他的脸：“会怕吗？”

楚回很嫌弃地“咦”了一声：“怎么可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萧岚笑的一脸温柔，不过因为背着光，这温柔显得有些模糊。好像是在眼前化成了一缕烟，又或者是，结成了一团雾。

影影绰绰，始终看不清楚。

有时候打架对于男孩子来说，的确算是一件快事，尤其是，和某个人并肩作战的时候。躲过每一次袭击或是打倒每一个

对手的时候，听着他们倒在地上或是落入湖中的声音的时候，楚回的心里总是会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激动和亢奋。这是不

符合他的。

和萧岚在一起，他的一切都变得波澜起伏，而他竟然，也甘愿随波逐流。

身边空下来的时候，他抬眼望了一眼萧岚，远远的一眼。仿佛连头顶的阳光都溶化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令人移不开眼的

晕眩。

萧岚忽然朝他看来，眼眸深处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惊慌。楚回只是愣愣看着萧岚撂倒身边的一人后，飞快朝自己跑过来的

身影。那样狂奔而来的慌张忙乱，竟是他未来的漫长时光里，少有值得回忆的东西。至少那个时候，萧岚的心情，是真

实的。

萧岚把楚回搂进怀里的一瞬间，楚回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震颤。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萧岚。

他茫然地寻找，然后猛地僵住，瞪大眼。萧岚的左臂，已经俨然是一片红色。萧岚微微皱眉，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

是更用力地用右手环住楚回，轻声说：“只是子弹擦过而已。”

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楚回咬紧唇，拳头握紧，脸上全是疼惜。

萧岚瞟了一眼前方那个双手颤抖着握住枪的男人，眼底的冷可以结成冰，可是嘴角却浮现笑容，轻描淡写地：“齐炎准

你开枪了吗？还是……”萧岚的目光如同剑一般刺向他，声音忽然凌厉，“还是你自作主张？”

齐炎的确是下过死命令不准开枪的，最多像最初那样打个空枪吓吓他们就可以了。因为如果萧岚受伤，加上萧岚的特殊

身份，无孔不入的媒体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消息的。再说现在的媒体都被另外三家控制住了，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萧岚看着那个人手脚发软似乎连站都站不起的样子，眉宇间的嘲讽一晃而过。

楚回简单地替萧岚包扎了一下，不想再多做停留，语气急促：“走吧，去医院。”他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人一眼，眯起

眼，语气带着威胁，“你，去把车开过来。”

那人摄于楚回的气势，又因为做了错事，只能唯唯诺诺开了车过来。一路上，楚回看着萧岚不断流血的左臂，心疼的要

死，萧岚只要动一动，他就会比萧岚还要惊慌地弹起来问：“疼不疼？很疼吗？”

萧岚总是轻轻摇头：“还好。”

楚回握紧萧岚的手，声音颤抖：“你真是太能忍了。”

萧岚笑着同意：“对啊，我是很能忍。”

每当这个时候，开车的那个人就会一脸诡异地回头望他们一眼，直到楚回被看烦了，忍不住吼：“喂，你鬼鬼祟祟地看

什么！”

那个人便缩回脑袋嘀咕：“没……没啊，我就是觉得，你们这样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像……”

楚回一挑眉：“像什么？”

“呃……”那人吞吞口水，眼神闪躲地开口，“你就像是个送老婆去医院生孩子的丈夫，至于他……”那人瞄了一眼因

为失血所以脸色有些苍白的萧岚，“至于他嘛，自然就是那个即将临盆的产妇了……”

两个人俱是一愣。萧岚先反应过来，表情很是无奈。至于楚回，则终于被这句话逗得笑开了。他开玩笑般抚上萧岚的肚

子，把上面的腹肌努力想象成所谓的正要出生的孩子。他凑近萧岚的耳朵，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啊，这就

是我们的宝宝。”

萧岚笑了下：“好啊，如果生孩子的时候，血是从手臂流出来的话。”

多亏了这个玩笑，沉重僵硬的气氛立刻被扭转了很多。到了医院，萧岚进了诊疗室，楚回还真有些像个等待孩子诞生的

爸爸，在外焦急地踱步子。

其实的确不严重，只能说萧岚当时反应很灵敏，再加上他本身就身体强悍，所以除了失血以外，没有其他大问题，休养

些时日就好了。

楚回接到强子电话的时候，正在病房里很悲惨地被萧岚奴役着削苹果。他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塞到萧岚嘴里，接起了手机

。

“怎么了强子？”

那头没话音，只有略微沉重的喘气声。楚回一愣，站起来走到窗边又问了句：“强子？”

强子又喘了几口，说：“你没事就好。”

“啊？”楚回一头雾水。

强子不甚在意地说：“没什么，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楚回的内心开始有不祥的预感：“什么人？”

“……齐家。”

楚回倒抽了一口冷气：“……是因为，你外公的事？”

强子耸耸肩：“也许，不过，应该还有我爸爸的原因吧。”

楚回眨眨眼，这才想起来强子的爸爸就是给齐烈做最后一次心脏手术的外科医生。如果强子不提，他都快忘记了。

楚回死死握住手机，心里怒火冲天：“齐家找人来打你了？”

东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好了，别再骚扰楚回了，咱们走吧。免得齐家的人又来了。”

楚回忍不住提高音量：“东子也在？”

强子“嗯”了一声，说道：“大概是齐家最近是被逼得太急了，所以把齐鑫辍学的事情也怪到东子他妈妈身上了吧。没

什么事儿，就是中午放学后来了几十……嗯，十几个人而已。”

楚回当然捕捉到了强子中途那不自然的断句，他低声说了句：“好。那，你们小心点。”

强子虽然很想问你现在人在哪里，萧岚是不是在你身边，你有没有遇到麻烦这些问题，可是却实在找不出立场。他沉默

了一会儿，只能轻轻开口：“你也小心。”

楚回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来强子这话里压抑的担心以及，感情。他支吾着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坐回床边的时候，萧岚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楚回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在想，齐家是真疯了。”

“……是王东和张忠强遇到麻烦了吗？”

楚回没有正面回答，隔了很久才悠悠开口：“萧岚，我想把事情告诉他们。”

“关于我和齐家的事情吗？”

“嗯。”

萧岚笑笑：“为什么要问我呢。”

楚回撇撇嘴：“当然要问你啊，我怕你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

萧岚的笑容仍然未变：“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

楚回抬起头看萧岚，眼神里全是心疼：“难道，不会心酸吗？”

萧岚一愣，慢慢低下头。整张脸藏在阴影里，因为失血，竟显出难得的脆弱。楚回反握住萧岚的手，声音放得很轻：“

被抛弃的时候，不会难过吗？”

萧岚抬起脸，笑容已经隐去了。瞳孔里的黑，深得像是要把人沉沉吸进去一般。

楚回看着这双眼睛，伸手抚上他包扎着的左臂，轻轻摩挲：“这些年来，不会受伤吗？”他忽然环抱住萧岚，将头搁在

他的肩膀上，轻拍他的背：“以后不会了，萧岚，我陪着你。”

萧岚感受到楚回薄弱的呼吸在自己的肩背起起伏伏，柔软而恍惚。

“陪着我？陪多久？”他问。

楚回抱紧他：“很久。”

萧岚固执地问：“很久是多久。”

楚回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多久啊──久到，我不再陪着你为止啊。”他歪过头朝萧岚侧颈的老地方咬了一口，将近一

年半下来，那排牙印已经很是清晰。他舔了一口，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如同浮云一般来去飘荡，仿佛一辈子那么绵

远悠长。

“等这排牙印什么时候消了，我就不陪你了。”

“啊，那还真短。”

楚回笑了笑：“你好白痴。在陪着你的时候，我会不断加深它的嘛。”

萧岚抱住楚回的腰，碰了碰他的脸：“这可是你说的。”

楚回闭上眼，点头：“嗯，我说的。”

萧岚环紧楚回，声音喃喃，如同咒言：“你要记得。”

窗外的阳光，这时候真是美得冒泡。

第五十八章

请假方面很简单，楚回和萧岚很容易就翘掉了几乎一半时间的暑期补习课。楚回把萧岚和齐家的关系告诉了强子和东子

他们，两个人虽然震惊，不过也由此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仇敌忾的同伴感。

对于楚回来说，接下来的生活可以过得如此刺激，也可以过得如此幸福。两个人不准备高中毕业就留学，而就读同一所

大学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还能有比这段时光更美好的岁月吗？亲情友情爱情，全都像是在手心生了根一般，用楚回的话来说，是扯都扯不下来，

尽在手掌。

日子是这样幸福流淌着的：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没错，楚回把那个公寓，称之为他们的家。中午，楚回，萧岚，强子，东子，当然还有他追了

好久才追到的女朋友金菱，偶尔加上打篮球的那几个朋友，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一边吃一边损，间或聊着高三生活中难

得的笑料。

比如梁源又看上了某个一年级小弟的篮球实力，而据某位同年级的女生说：那个人就和SD里一出场就吸引了万千目光的

流川枫一般，帅的天崩地裂，酷的惨绝人寰，至于篮球实力，那简直就是科比附身第二乔丹。惹得高凯阳当场就发誓一

定要去见见庐山真面目，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传说的那么炫。

比如李宸竟然和邱芊在万恶的高三开始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其气势实在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火一般轰动迅猛。楚回一听这

个消息就咬着筷子笑：“我的天啊，幸好当时我和邱芊没有发生什么，不然我可就要被李宸给拍死了。”李宸的脸上很

难得地出现红晕，东子如同过来人一般搂住李宸的肩：“哪天把邱芊也带到这餐桌上，大家一起聚聚呗，她可是级花呢

。”这时候，金菱便会瞪王东一眼，王东只能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苦笑着哄老婆。

高凯阳仍然一直处于“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钻石王老五状态。以至于全校的人都开始怀疑他是个“GAY”，李小

娜还曾经公开搞过投票，赌高凯阳是攻还是受，据说在一个星期之后，统计结果如下：排名第三的是健气受，占全校的

百分之二十七；排名第二的是别扭受，占全校的百分之三十一；排名第一的是傲娇受，占全校的百分之三十七。高凯阳

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差点没吐血而亡，只差没那个话筒在广播里吼：“老子是正常人好不好！好吧，就算我是GAY，那我

也是个攻啊！！！”

强子一直是个很低调的存在，不过当餐桌上几乎个个都有伴之后，他们也开始打趣强子，甚至不遗余力地撮合强子和二

班的美女。强子总是轻轻一笑，然后拒绝，拒绝的话始终就那么一句：“不用了。”高凯阳调笑强子，问他是不是早就

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时候，萧岚就会感觉到怀中的楚回身子蓦地一僵。强子沉默一会儿，说了一句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话：“有，不过，也相当于没有。”这话会让楚回很心酸很心疼，而这天晚上，萧岚便会更加不遗余力地疼爱楚回，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