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的剪影。
入眼尽是苍翠之色,心也变得分外平静,魂穿千年,回到过去,只为可以让两人不再步入那个死局,可是兜兜转转还是
走不出那个围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情之一字本就是一杯穿肠的毒酒,明知有毒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一饮而尽,只因那毒酒色泽鲜艳,入口甘甜,让人迷乱,
所以宁愿以身试酒,只为那片刻的美好。
“吱呀”房门被人轻轻的从外面推开,宁怀静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嘴角却挂上一抹微笑,他没有动,静静的像是
在期待着什么。
一双微凉的穿过他纤细的腰肢,紧紧环住,温热的鼻息透过肩膀传到脖颈上,一阵湿热。
“怎么不多睡会儿?到这里来做什么?”宁觉非把头抵在宁怀静的肩上,一头青丝与宁怀静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睡在那里不安全,我早点出来,免得落人口实。”宁怀静的话一处,顿时一片寂静,空气似乎也有些沉闷。
宁觉非的眉头有一瞬的拧紧,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放在心里便好,多说无益。
对于刚刚重逢的两人来说,今天是特殊的一天,宁觉非也破天荒的做了一次庸君,不理朝政,和宁怀静在沉香阁整整待
了一天,如此惬意美好的生活是两人期许依旧,却又不敢奢望的。
第二天宁觉非被宁怀静赶去上了早朝,所有的人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陛下今天神清气爽,眼角微挑,嘴角微翘,也
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站在宁觉非身边的小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道。
宁怀悠站在百官之中,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几个朝中的大臣在乘着宁觉非心情大好的情况下,奏了几个比较棘手的折子
,宁觉非统统笑颜如花的没有多做追究。
这时一直站在百官之首的工部尚书魏岷江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四皇子既然已经回宫,那按祖宗规矩,四皇子要在宫外建府邸,不能在住在宫里,老臣不知这府邸该建在
什么地方?”
朝堂上顿时一阵静谧,因为所有人都发现原本还面带微笑的皇帝陛下,一瞬间就沉着一张脸,所有的人都大气不敢出,
工部尚书的话并没有什么错,皇子在年满15岁后,都要出宫建府,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句话到
底那里触犯了这皇帝陛下的逆鳞。
“魏爱卿,你觉得在哪里见比较合适呢?”宁觉非不答反问,眼神凌厉,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言下之意就是你敢多说一
句,小心你的脑袋。
魏岷江能坐上工部尚书的位子,自然不会是一个草包,当下心领神会的答道:“这个微臣不敢妄下断言。”
“那等你想好了,在递本折子上来吧。”宁觉非有些不悦的扫视了整个大殿一眼后说道:“退朝!”
紧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觉非则是踏着步子,拂袖而去。
宁怀悠跪在百官之中,蹙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第68章:脾气
宁觉非出了大殿,一路沉着脸往沉香阁行去,昨天自己才放出宁怀静回来的消息,今天就有人进言让静儿搬出宫,这事
绝对不是巧合。
沉香阁里烟雾渺渺,轻纱飞扬,宁觉非刚到楼下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当下心头郁结烟消云散,径自推开了雕花木
门。
大厅里青烟缭绕,宁怀静穿着一件白色锦衣,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散肩头,在烟雾中隐隐灼灼,如梦如幻。
大理石铺制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大约半人高的浴桶,宁怀静站在浴桶旁边,手法娴熟而迅速的的帮浴桶里的赵言之扎针。
神情专注而认真,墨玉般的眼睛因为热气的关系而显得有些朦胧,水汽氤氲。
赵言之不着寸缕坐在浴桶里,水漫过胸前,双眼微闭,神情安详,只有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古铜色的皮肤在水雾中若隐
若现。
宁觉非不自觉的皱紧眉头,虽然知道宁怀静只不过是在为赵言之治伤,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他的静儿应该是他
一个人的,不管是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应该是他才对,可是现如今看他如此专注的救治赵言之,不可避免的有些气闷
,就像有只蚂蚁在心上啃噬,虽然不痛,但也很不舒服。
宁怀静听见推门声后,只是微微翘起嘴角,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变慢,反而更加认真专注,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宁
怀静才从浴桶边离开,拿起檀木桌上的布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瞟向一旁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凝视着自己的宁觉非。
“坐在这里不热么?”宁怀静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走到宁觉非的身边问道。
宁觉非没有说话,只是拿过宁怀静手里的布巾,一只手揽过宁怀静的纤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是细细的
擦过他的额头、脖颈。
“怎么了?”宁怀静按住宁觉非欲伸进衣服里的手,盯着宁觉非那双亮若闪电的眸子,轻声问道。
“今天早朝上工部尚书魏眳江上奏要给你建造府邸,搬出皇宫。”宁觉非有些烦闷的望着宁怀静,眉头微微蹙起。
宁怀静轻笑一声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气的,修建府邸那也是早晚的事,再说年满十五岁的皇子都要搬出宫,这是老
祖宗立下的的规矩。又不是你我可以说的算。”宁怀静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也想到这事情
定然不会是工部尚书提出来的,背后要没人提个醒,工部尚书断然不会在早朝上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已经有人看他不
顺眼了!
“这么说,你是已经决定要搬出宫去住了!”宁觉非突然拧紧眉头说道。
“这是早晚的事,不是么?”宁怀静不解的望向宁觉非,黑色的眼眸水波潋滟。
宁觉非把布巾塞到宁怀静的手里,推开宁怀静,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理会宁怀静错愕的眼神,扬长而去。
宁怀静拿着布巾,站在那里,不觉失笑,为了这样的小事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么?虽然在外面建府邸,可不代表一定要
住在府里啊!
但是宁怀静也没有急着追出去解释,现下最重要的是赵言之的伤,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了如此重的伤,赵言之在药浴
里泡了整整两个时辰,宁怀静替他把银针拔掉,又给他喂了一粒丹药,赵言之这才悠悠转醒。
细长的睫毛微微上扬,露出一双淡漠的黑色眸子,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张口道:“主上。”
宁怀静笑着用干毛巾擦干赵言之脸上的水渍说:“你现在不是默,可以不用叫我主上,毕竟你是父皇的手下。”
赵言之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向宁怀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道:“陛下已经昭告天下了?”
“恩,毕竟我公然出现在皇宫里,想瞒也瞒不了,索性就大白于天下好了,这样以后出入皇宫也方便些。”宁怀静有些
无所谓的答道。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已经看开了,父子不父子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这辈子我还能牵着他的手,还可
以看着他,陪着他,我就很知足了,至于会不会被天下人唾骂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那些和失去他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
道。”宁怀静看似平静的语气,其实心下早已心潮起伏,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却没有办法不在乎别人怎么
看待宁觉非,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生怕落人口实,会让宁觉非这千古一帝蒙上污渍。
赵言之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宁怀静的话,四年的陪伴,他从最初的反对,到现在的理解,自己可谓是这场不-伦之恋的唯一
见证人,可越是深入了解,越是会为宁怀静感到心酸,为什么他爱上的偏偏是一世帝王,为什么不是一个日出而作,日
落而息的小老百姓,那样的话即使是父子,也不会如何,大不了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
可是他爱上的偏偏是一个动辄就能让人生,让人死的千古一帝,而这个千古一帝又正好是自己的父亲,他们之间的羁绊
越深,心上的枷锁绑的也就越紧,要到何时才算是个头!
宁怀静没有再说什么,帮赵言之处理好身上的伤之后就往御书房走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气消了没有,想
到宁觉非生气的模样,宁怀静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御书房离沉香阁有很长一段距离,要穿过两个回廊,一个小花园,才能到,宁怀静这几天虽然精神处于放松的状态,但
是身体却相当的疲累不堪,一路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风景,毕竟皇宫于他而言太过熟悉,实在没什么看头。
可是这一路上却听到很多哀怨的声音,什么兵部的人去交折子,因为字迹写得太过潦草,被陛下给扔了出来,还有什么
礼部的人写得折子太过冗长,不知所云,又被狠狠的批了一顿,一个小太监在经过御书房的时候,脚步声音大了些,被
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
反正只要在这两个时辰内接近宁觉非的都被当今陛下的怒火烧了一遍,现下御书房方圆百米之内雁过无声,没人敢在接
近,假如没有十万火急的折子,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在靠近御书房。
宁怀静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这些人都被自己连累了,还是早点去帮那个人消消火,免得再有人遭池鱼之殃。
宁怀静刚走到离御书房十米远的地方,就被宁觉非身边的贴身小太监给拦住了,“四殿下,您是来找陛下的吧?”
“是,还烦劳李公公给通报一声。”宁怀静淡笑着答道。
“不是老奴不给通报,实在是陛下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只要进去的人,没一个不是黑这一张脸出来的,我看四殿下要是
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改天再来吧。”小太监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宁怀静笑着回道:“还是烦劳李公公给通报一下。”
小太监见宁怀静如此坚持,只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了一眼宁怀静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往门的方向挪去。
不一会儿小太监就从那边跑过来,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一眼宁怀静道:“四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宁怀静向小太监道了谢之后,就往大殿里走去,脚步踩在青灰色的台阶上,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步履平稳,一头黑
发垂落腰际,随风舞动。
雕花木门发出“吱呀”声,淡淡的墨香铺面而来,玫瑰红的锦织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龙案前,宁觉非坐在宽大的御座
上,低眉敛目,右手握着的竹笔在奏折上刷刷的写着朱批,听见开门时,握笔的手有轻微的抖动,但眼睛却始终盯着案
上的折子。
宁怀静一步步走到御案前,突然俯身下拜道,目光沉静似水:“儿臣,参见父皇!”
宁觉非的手一滞,朱红色的墨汁从笔端滴下,在白色的纸张上晕染开来,分外的刺目!
“有事么?”宁觉非依然不去看跪在织毯上的宁怀静,面无表情的盯着桌案上的奏折。
“父皇,可还在生气?”宁怀静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踏上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一步步慢慢走到宁觉非的身边,在他的耳
边轻声道。
宁觉非因为颈间传来的热气,身体有一题瞬间的僵硬,冷冷的别过头去道:“没有。”
“在外面建造府邸,只是不想落人口实,可是我也没说建了就一定要住在那里啊!”宁怀静有些好笑的看着孩子气似的
宁觉非耐心解释道。
宁觉非微微转过头,对上那张清雅的面庞,心头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没人的时候不
要叫我父皇,我不喜欢。”
宁怀静笑笑说:“都听你的。”
宁怀静又笑着道:“我过几天要去漪澜教,不知道几天能回……”
宁觉非把头一扬,盯着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道:“让言之去不就好了。”
“言之的伤还没好,况且他的伤就是被杜微澜打伤的,我只是去把靖宇接回来,你不用担心。”去接沐靖宇并非要宁怀
静亲自去,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宁怀静亲自去处理,他不能让宁觉非的身边有任何危险的存在。
原本因为宁怀静亲自和自己解释,心情有所好转的宁觉非,瞬间又荡到谷底,只能把气全都撒到那些没有生命的物体上
。
宁怀静握住宁觉非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右手道:“奉彦,陪我去吃午膳吧。”
宁怀静尽量让自己去忽略宁觉非的不快,这件事情他没办法妥协,漪澜教的事情他不能不管。
而宁觉非又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他即使舍不得宁怀静,但他也断断不会出口挽留,提出让赵言之代替宁怀静去
漪澜教就已经是极限了,宁怀静的一口否决让宁觉非有些不快。但还是顺着宁怀静的要求,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
作为今天一天唯一一个在御书房待了这么久而没有被炮轰的宁怀静,门口的侍卫宫女,都是一副用看天神的目光目送着
两人离开,看样子他们的四殿下似乎很对他们陛下的脾气,看样子以后要好好巴结这个四殿下。
第69章:黄泉
宁怀静启程去漪澜教的前一天,宁觉非几乎让宁怀静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晚上的时候还不忘把人给狠狠的折腾了一番
,所以严重导致了第二天只能坐马车去漪澜教的后果。当然这个后果也让宁觉非捶胸顿足不已,因为这就意味着宁怀静
在路上折腾的时间又要延长了!
宁怀静拒绝了宁觉非让自己带大内高手保护自己的想法,只带了一个车夫,只身前往漪澜教。
漪澜教身处未予国与爻国交界处的一座雪山上,此山海拔极高,山势陡峭,并且此山没有名字,在漪澜教入驻这座山之
后,江湖中人就开始称这座山为邪山。
宁怀静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半个月后赶到了邪山脚下,邪山脚下是一座名为黄泉的小镇,小镇虽比不上汴梁的繁华,
但相比其他地方,也算是相对热闹和繁荣,它作为未予和爻国之间唯一的交接点,自然而然的成为两国商贾交易和歇脚
的地方。
但这样一来黄泉镇就会显得比较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三教九流都有,为了避人耳目,宁怀静在到达黄泉镇的时候,就遣
散了车夫,自己一个人带着斗笠出现在了这个不大的小镇上。
小镇上有一家很有名的寒月客栈,这家客栈的由来已经无从追溯,现如今经营这家客栈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经营一
家客栈,想来应该会很麻烦,但是这种麻烦完全不存在,因为这家客栈有一个不成名的规矩就是只要住在寒月客栈里,
那么不管你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还是被人唾弃的妓-女一旦住进去,那任何人都不能在客栈里杀人。
能够定下这样的规矩,并且还能让江湖每个人都遵守,实在是不容易,光凭一个女人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他背后的势力
是什么,至今也无人可知,只是每一个到黄泉镇的都会遵守这个规矩,绝无例外。
寒月客栈每日都是日进斗金,但是房间有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住的上,很多人只能望而兴叹。
宁怀静下了马车就直奔寒月客栈,走在有些斑驳的青石板地面上,沿街的叫卖声,往来的一两个佩戴兵器的人,让本就
不宽广的街道变得有些拥挤,但还是老远就能看到寒月客栈的幡旗迎风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