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宁觉非的视线里,短短的几秒钟,让宁觉非有些恍惚,青色的衣衫,如墨的黑发,单薄的身体,
无不在诉说着眼前那人的真实。
宁觉非突然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角有些酸涩,视线有些模糊,从什么时候,这个人开
始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宁觉非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现如今,他只想把这个人揉进身体,融在自己
的骨血里,虽然疯狂,却也真实!
相较于宁觉非的激动,宁怀静要显得镇静许多,在看到宁觉非的一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完成好看的弧度,两人
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这一眼足以穿越万年。
两人在一番尽诉相思之后,终于开始讨论正题。
“你去了白墨楼?”宁怀静坐在床边,把头靠在宁觉非的肩头轻声问道。
“恩,白欢在那里!”宁觉非静静凝视着宁怀静,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儿会再度消失不见。
“揽月派了大批的兵士藏身于红杉林中,他笃定你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早已在这里设下伏兵,现在房子四周恐怕早已被
人团团围住了。”宁怀静漫不经心的说道,话里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带着一股子闲适。
“我知道。”
“那你还来。”说完这句话,两人突然相视一笑,明知危险重重,却还是来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到了这种时候一
切的情话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暗影去搬救兵了,我在玲珑镇里安插里不少人,今晚入夜就会有所行动。”宁觉非伸手抚过宁怀
静的面颊接着道:“揽月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毕竟我在他眼里还是要挟你的筹码,所以他供着我还来不及,不过我一直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的?我
总觉得那个揽月很熟悉,可又说不上来。”宁怀静有些烦恼的蹙起眉头。
“静儿就不用为这事烦恼了,我已经让暗影去调查这个揽月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恩。”宁怀静安心的靠在宁觉非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眸,他似乎有些累了!
第82章:突围
月上中天,整个素心河笼罩在一片月光之中,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轻纱,木屋后面的红杉林北风吹得哗哗作响,偶尔还能
听到一两声鸟叫。
这时斑驳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宁觉非拉着宁怀静的手,从屋里走了出来,再走出门后的一瞬间,一大群人把小木屋
围成了铁桶,四周的火把把整个素心河畔照的恍若白昼。
宁觉非与宁怀静皆是身着黑衣,如墨的黑发仅用一根发带系上,宁觉非冷笑着扫视了一圈全场后道:“要欢迎我,也不
用这么大的阵仗啊!”
这时一身白衣的白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眉梢上挑,嘴角微翘,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陛下,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我
们自然不能怠慢了陛下。”
宁觉非一把揽过宁怀静的纤腰,然后腾空跃起,踩着兵士的头颅准备突破重围。白欢突然向后退去,大队人马再度把两
人围在一起,弓箭手们张弓搭弩,一时间,箭雨漫天飞舞,直直向两人射去。
宁觉非侧身把宁怀静护在怀里,从腰间抽出长剑,朝不断射来的箭矢砍去,断箭被长剑再度反弹回去,一群人应声倒下
,刀剑相撞的摩擦声和充斥鼻间的血腥味让整个场面看起来有些混乱。
这时一大群白衣人从屋后的红杉林里涌了出来,宁觉非一个腾空,长剑从手中射出,转了一个圈之后,再度回到宁觉非
的手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整个河畔从最初的灯火通明恢复到了一片黑暗,所有的火把都被宁觉非削去了火头。
这下子场面真的有些不受控制,黑暗之中,所有的人都只能凭感觉和气味来分辨敌我,厮杀声,撞击声,踩踏声让整个
场面混乱不堪。
宁怀静一手勾住宁觉非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白瓷瓶,瓶塞打开之后,一股异香弥漫在整个空气里,接着便
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倒地声。
宁觉非揽住宁怀静带他冲破围堵,眼看就要离开,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白欢在适应了黑暗之后,突然从腰间拔
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宁怀静的胸口刺去。
宁觉非想要闪身护住宁怀静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抬手接住白欢射来的匕
首冷冷道:“白欢你不要命了么?”
白欢站在那里默不作声,黑影在人群中迅速穿梭,很快所有人都被点住了穴道,这时黑影来到宁怀静的跟前道:“沐大
夫,请跟我回漪澜教,教主的羊水破了!”
第83章:澜月
月上柳梢。
整个漪澜教寂静的可怕,秦翊月站在吊脚楼上,负手而立,背影有些萧索和落寞!风撩起额前的长发,黑色的眼眸在夜
幕中沉静若水,深沉似潭。
白色的长衫穿在有些瘦削的身体上,在沉沉的夜幕中分外的醒目,让整个人看起来空洞而苍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这
段时间他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看上去比长眠不醒的杜微澜还要憔悴。
楼下的莲花池里,一倾碧荷随风摇曳。淡雅的香气萦绕鼻间,沁入心肺。
一道白影在眼前一晃而过,秦翊月心中一悸,匆忙跃下吊脚楼,往白影的方向追去。秦翊月在跟到漪澜教的华月池时,
失去了白影的踪迹。
华月池是漪澜教的圣地,没有教主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到这里来,能够随意出入这里除了杜微澜外,就只有自己,玦
微和玦尘三人,可如今已是深夜,玦微和玦尘会来这里么?
秦翊月在华月池思索良久,直到一阵风吹过,吹落池边栽种的栀子花,秦翊月才从思绪中剥离出来。眼神一转,在花丛
之中看到一个晶莹剔透之物。眉头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枝孔雀翎簪。
白皙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那根簪子,然后嘴角微微上翘,眼里闪过一抹伤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直至笑到一滴泪从眼
角滑落,滴在无暇的簪子上,他才恢复常态,只是他的眼神开始闪着迫人的寒光,让人不敢鄙视,生怕望上一眼,就会
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秦翊月攥进手里的簪子,闪身走入华月池边一处茂密的藤蔓之间,华月池之所以是禁地,是因为这里有一条密道,密道
通往的方向正是漪澜教中唯一的那座吊脚楼内。
秦翊月掏出火折,点亮密道内的火把,一股熟悉的依兰花香味扑面传来,让秦翊月不悦的眯起眼睛,走了大约一盏茶的
时间,秦翊月来到了密道的尽头,随即轻挥衣袖,整个密道恢复到一片黑暗之中,秦翊月推开秘道的大门,缓缓走了进
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缓慢和郑重。
来到杜微澜房间的门口,他没有急于推开房间的大门,而是站在门口,望着里面昏黄的灯光,驻足良久,久到他以为他
不会去推开那扇门,久到他以为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黄粱梦。
可是不管怎么样,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可逃避的,秦翊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力的推开那扇他曾推过无数次的门,琉璃宫
灯还挂在墙上,闪着微亮的光。屋子里轻纱飞扬,香气袭人,只是物是人非!
窗前立着一个白衣人,一头白发直直垂到脚裸,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白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秦翊月没有走过去,而是走到桌边端起一杯白水,细细抿了一口后,走到男子的身边,“有趣么?”
杜微澜缓缓转身,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眸闪着耀眼的光芒,白皙的皮肤有些憔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可以轻
易的蛊惑所有的人,只是这一刻,这样的笑容让秦翊月觉得分外的刺眼,他像一个闹剧,无不在提醒着这段时间自己的
愚蠢。
手里的杯子朝杜微澜扔去,砸在白皙的额头,水泼了满头满脸,鲜红的血丝混合着水流从额角流下,但是杜微澜脸上的
笑容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这让秦翊月大为火光:“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要躲?”杜微澜不答反问。
“是啊,为什么要躲?因为你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你觉得看我恼羞成怒你很开心!因为你看我被耍的团团转,让你很有
成就感,因为你发现你再一次把我握在手心里,可以任你玩弄,对不对!”秦翊月立在杜微澜的面前吼道,眼泪顺着脸
颊流下,模糊了视线。
杜微澜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我承认,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
“你总是有理由的,你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可是你把我当做了什么,你知道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的一刹那时
,我竟然没有生气,我甚至庆幸,庆幸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庆幸你没有事,庆幸你还好好的,可是这却让我觉得,我
就是一个被你玩弄在掌心里的傻子!”秦翊月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原本沉静的眼眸,现如今成了一把闪着寒
光的匕首,可以轻易的刺伤任何一个人。
杜微澜突然伸手揽住秦翊月的肩膀,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如雪的华发有些
凌乱的飞舞着,秦翊月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个让自己渴望许久的怀抱。
“别动。”杜微澜突然有些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血丝顺着嘴角流下,滴在秦翊月白色的长衫上,如点点红梅一般,触目
惊心!
秦翊月察觉到了杜微澜的虚弱,慌忙楼主他的腰,想要看看他的脸,杜微澜却扣紧秦翊月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缓缓
开口道:“让我靠一下就好。”
秦翊月终于停止了挣扎,杜微澜靠在秦翊月的肩头,红色的眼眸失去了刚才的神采,变得有疲倦,缓缓合上了双眼。
等到秦翊月发现时,才看见地下流了好多的血,鲜红的血几乎把两人的衣衫染红,秦翊月有些慌乱的掰开杜微澜的手,
看到杜微澜双眼紧紧合在一起的时候,不敢置信的喊道:“你在做什么?你又想骗我是不是?你醒过来啊……”
秦翊月的喊声惊动了玦微和玦尘,玦微走进屋子时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待看到屋里的场景时,慌忙跑到两人的身边,
他检查了一下杜微澜的身体之后,转身对秦翊月道:“教主,早产。”
第84章:生产
“你说什么?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教主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宁怀静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一言难尽,还请沐大夫随我回漪澜教。”玦尘低头对宁怀静拱手道,半边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在夜幕中闪着森森寒
光。
“不行,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杜微澜设的陷进!”宁觉非揽着宁怀静的腰有些厌恶的说道。
“我们教主不会像某些人一般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玦尘看也不看宁觉非,眼里闪着有些不屑。
宁怀静低头沉默不语,听到玦尘的话之后,按住正要发飙的宁觉非道:“奉炎,没事,杜微澜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先
回去,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陪你一起去。”宁觉非把宁怀静紧紧的揽在怀里,生怕松开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彼此。
宁怀静给了宁觉非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不行,你不能去,外面的大局还得靠你掌握,我答应你,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如
果没有回去,那到时你想怎么样,我都不拦你。”
宁觉非的眼里闪过一丝犹疑和伤痛,最后缓缓松开宁怀静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宁怀静拍了拍宁觉非的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转头对玦尘道:“我们走吧。”
玦尘拦腰抱起宁怀静,施展轻功扬长而去,宁觉非看着玦尘的背影喊道:“告诉杜微澜,如果静儿少了一根汗毛,那我
必叫漪澜教血流不止!”
玦尘没有理会宁觉非,施展毕生绝学,仅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回了漪澜教,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就来到了杜微澜的房间,刚
靠近门外就听见里面秦翊月的呼喊声,宁怀静微微皱紧眉头,看样子杜微澜的大限就在这两天了。
玦微站在门边候着,见到宁怀静时微微颔首道:“沐大夫,所有生产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经管吩咐
。”
宁怀静没有说话,推开雕花木门,走了进去,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滩粘稠的紫黑色的血液粘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
触目惊心。
宁怀静缓缓蹲下来,用手从地上抹了一点杜微澜的血,放在鼻间轻嗅,眉头却不自觉地紧皱。
秦翊月看见宁怀静,慌忙从床榻边奔了过来,拽住宁怀静的衣袖道:“小静,你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救好
他。”
宁怀静拍了拍秦翊月的背脊缓缓安慰道:“翊月,你冷静一下,情况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宁怀静留下站在一边的秦翊月,径自走向床榻坐到床边,拿过杜微澜的胳膊耐心的为他号脉,好过脉了之后宁怀静缓缓
转身对站在门边的玦微道:“去准备一些热水,另外没有吩咐,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要进来。”
“是。”
“翊月,你过来帮我扶着他。”宁怀静解开秦翊月身上的束缚,接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朱红色
的药丸服下,可却始终不见秦翊月过来帮忙。
宁怀静微微抬头望向秦翊月道:“你在磨蹭什么,你想他死么?”
秦翊月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浑身一怔,快步走到床边,按照宁怀静的吩咐按住杜微澜。
宁怀静拿出银针对着杜微澜周身几处大穴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可能是因为服药的缘故,杜微澜开始慢慢有所直觉,开
始发出细小的呻吟。
秦翊月扶着杜微澜的身体喊道:“微澜,你醒醒,微澜,你看看我。”
修-长浓密的睫毛缓缓展开,一双红色的眼眸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只是红色的眼眸空洞苍白无力,溢满浓浓的伤痛
。
宁怀静接过玦尘递过来的汗巾递给秦翊月道:“让他咬着这个,以免阵痛的时候伤了自己。”
接着宁怀静褪掉杜微澜的褶裤,肚腹高高隆起,粘稠的血液还在往外流着,染红了床上的锦被,宁怀静覆上杜微澜的肚
腹道:“我刚才帮你把脉,发现你有可能怀的是双胎,所以生产的难度会很大,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帮你压胎,可能
会有些痛,你一定要忍住。”
宁怀静说着就缓缓推动肚腹,一种无以言表的痛苦从腹部蔓延而来,杜微澜的眉头皱的死紧,细密的汗水顺着额头缓缓
流下,浸湿了身上白色的褶衣。
秦翊月坐在床边握紧杜微澜的手,明明生产的不是他,但秦翊月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一张脸极尽扭曲,汗水顺着
额头流下,墨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杜微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人。
第85章:难产
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是双胎,而且男人那地方本来就不是用来生孩子,所以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可是自始至终,杜微澜都是保持着一种隐忍的状态,脸色一片死灰,汗如雨下,而坐在杜微澜身边的秦翊月也好不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