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弗缩在他的怀里,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安德雷卡只好久久地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一边摆手对随从示意今天不走了。细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在地上结了一层轻盈的霜,落到两个人的身上,凝成密密的晶莹水珠。
那天晚上,埃尔弗的卧室非常温暖,因为身边躺着安德雷卡。窗外飘着雪,越下越大,无声地落下来,就像纯白的羽毛。埃尔弗看着窗外的雪,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春天,因为久违了的安德雷卡的怀抱可以隔绝任何寒冷。
安德雷卡的内心自然是激动的,可亲吻着埃尔弗的时候仍然非常克制,轻轻柔柔的。
埃尔弗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却又苦于无法宣泄,紧紧搂着哥哥的腰,小口小口地喘着气,说:“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当时我真傻。”
安德雷卡很奇怪,说:“哪个晚上,什么话?”
埃尔弗说:“就是关于生小孩的。我知道了,男人和女人怎么样才能有小孩。”
安德雷卡的眉头皱了起来,埃尔弗离开了他的掌握,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上,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坏影响。
埃尔弗说:“你之前一直避重就轻,我现在明明白白地问你,难道你敢说你没做过那件事?”
安德雷卡避无可避,只好说:“是的,我不能骗你。我没有主动跟你讲过,因为我怕你会生我的气。你一直这样睡在我怀里,我不想伤害你,但我毕竟是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办法。”
埃尔弗犹犹豫豫地问:“那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跟你,两个男孩子,是不是其实也可以做那件事?”
060.
安德雷卡沉吟未答,埃尔弗已经不高兴了,说:“你可不要再骗我。”
安德雷卡说:“其实可以,只不过是用不太自然的方式。”
埃尔弗正要问什么方式,安德雷卡的手指就已经绕到他的背后,在他的臀逢里按了一下,说:“会从这里放进去。”
埃尔弗心里别扭了一下,有一种不干净的荒诞感觉,就他自己而言,哥哥的手指的抚慰已经很舒服了,实在很难想象会有放进那种地方的做法,可是哥哥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认真地问:“那你想要进到我身体里吗?”
安德雷卡叹了口气,说:“当然想的。”
埃尔弗说:“那过去呢?也想吗?”
安德雷卡说:“当然是一直都想的。”
埃尔弗再度别扭,突然又想起哥哥时常抚慰自己,自己却从没在这方面回报过哥哥,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说:“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就打算永远不跟我说吗?”
安德雷卡说:“你还这么小,我实在是不舍得,否则怎么会忍得那么辛苦。而且,我怕吓着你。”
埃尔弗说:“我愿意。”
这种直白又坦率的诱惑简直快要让安德雷卡崩溃,深吸了几口气,说:“埃尔弗,这种事情,没什么可着急的,我希望至少再等你长大一些。”
埃尔弗说:“说出来你一定会笑我,这种事情一定会有第一次,我现在希望,第一次是跟你。”
安德雷卡觉得自己脑子快要裂开了,一个声音在说,做了吧,做了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真正占有他吗,他都在主动勾引你了,你还要等什么,另一个声音在说,他再迷恋你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要真动了他,简直是禽兽了。
安德雷卡挣扎了好一会儿,说:“男孩子被人做那种事情其实很疼的,所以我才会不忍心。”
埃尔弗说:“我不怕疼,我只怕将来连个回忆都不能留下。”
安德雷卡想了想,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下,说:“呃,这个,埃尔弗,你摸一下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埃尔弗其实是头次摸到那里,一摸之下,大受惊吓,继而受到了相当的打击,一直知道自己身材矮小,个子比哥哥瘦小好些,连那东西都比哥哥的细小好多,对比之下,几乎不像是同类了,想到哥哥刚才的话,竟然一直想把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塞进自己身体里,简直不寒而栗。这一慌,就结巴起来,说:“你,你,我,我……”
安德雷卡被他那夸张的反应逗得笑起来,说:“别在意,我本来就一直说你还没长大,不想逼你,将来等到你真正愿意的时候,再做也不迟。不过既然你都提了出来,倒是可以帮帮我,你终于想起要照顾一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埃尔弗还来及说什么,安德雷卡就像一只野兽一样重重地压在了他身上,扶着他的手握住自己,紧接着激烈地冲重起来。
061.
小腹上突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埃尔弗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安德雷卡还陷在射出后的快赶里,有心想拦住他,还来不及动作,埃尔弗已经摸到了。湿滑的液体,粘粘腻腻,手还没抬起来,就有一股冲鼻的腥味。
埃尔弗说:“这是什么。”
安德雷卡想要避开他不喜欢的字眼,却又完全避不开,说:“就是进入女人体内之后,能产生孩子的东西。”
埃尔弗说:“难道这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安德雷卡默默点了点头。
埃尔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揭开了原本模模糊糊的迷雾,反而觉得,女人以及跟女人做的那码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如此而已。多少又有些悲哀,这些功能明确的东西,洒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吗。紧接着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呢?怎么我没有这个,也是因为我年纪太小吗?”
安德雷卡说:“虽然你现在还小,可是已经有了。”
埃尔弗说:“你怎么会知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安德雷卡说:“我总帮你……当然会知道。”
埃尔弗想起平时他总是用手抚慰自己,而自己在愉悦的最顶点,的确会有一种释放的快赶,只不过他的手总是捂住那里,就算有什么,他不说,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脱口而出说:“我跟你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了,你到底告诉过我什么?”
安德雷卡不慌不忙的,就好像早就知道他终于有一天会有此一问,说:“我只是想保护你。”
埃尔弗其实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听到他说只是想保护自己,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自己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天使还是魔鬼,是天才还是白痴?可惜到现在才想这些为时已晚,自己已经爱他爱得太深。不想再与他争辩什么,放松身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安德雷卡发现弟弟竟然比自己先起床了,没有叫人服侍,他自己站在窗边,就着微弱的晨光,煞费苦心地在跟领饰斗争。安德雷卡的心里还是高兴的,嘴角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笑意,说:“埃尔弗,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这么说你是决定要跟我一起回去了吗?”
埃尔弗终系好了领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出奇地忧郁,说:“不管我怎么生气,怎么说服自己,我都还是不舍得离开你。所以带我走吧。等到将来不再需要我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不要再把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
安德雷卡的确不能再耽搁,匆匆忙忙地带走了芮格日的主人。
这条路明明是通向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却仿佛是穷途末路,埃尔弗就像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与安德雷卡的悲伤结局,满心忧愁。哪知道事情的发展与他的想象简直背道而驰。
还没有到达伊苏吕堡,就收到了消息,里亚士王已经病逝,而公爵塞斯抢先回到了伊苏吕堡。
062.
安德雷卡留宿在麦肯齐庄园的那一晚,落了大雪。出发之后,雪渐渐止了,留下一路的冰渣和泥泞,到了伊苏吕堡,反而转晴了。公爵塞斯也早知道兄弟两个的归来,出城迎接。带领着一众贵族,提着佩剑,站在城堡正门前,俨然以主人自居了。
埃尔弗被哥哥牵着手走下马车,远远地就看到公爵塞斯那头金发在微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城门下一大群人一色的丧服,黑压压的,规规整整地站在公爵塞斯的身后,而自己跟哥哥只有势单形弱的两个人,直觉告诉他情势很不对劲,紧张得手指都快要扭曲了。安德雷卡握着他的手,眼睛却毫不闪避地看着前方,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公爵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欢迎两位殿下归来。”
安德雷卡并不回答,也似乎没有在看他,只是直直地往前走。公爵只好让到道旁,身后的众人也就跟着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安德雷卡对这一切都视如不见,牵着埃尔弗缓步而行,就好像只是在外面散步回来而已。
公爵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态度,安然自得地跟了上去,说:“两位殿下到现在才回来,实在是可惜。连跟随去葛底斯堡巡视的各位全都及时赶了回来,就缺少了可以主持大局的人。”
安德雷卡说:“上帝对我们太严苛了。我听到父亲病危的消息,马上就去芮格日接埃尔弗回来,哪知道受到了风雪的阻隔,还是晚了一步。”
公爵说:“相比起来,我还算是稍微幸运一些。跟亲生兄长分别了这么多年,幸得可以在最后的时刻陪在他的身边。”
安德雷卡说:“我倒想知道,是谁引阁下去见父亲的。这样无礼地违背病人的意志,可不是一件好事,只怕会加重他的病情,让他在世上最后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公爵说:“殿下对我的误会太深了。这也难怪,殿下从来没见过我小时候跟兄长相处的情形,他对我可是非常关怀的,只不过长期的分离让大家遗忘了我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殿下也没有看到国王陛下临终的神情,有我这样的至亲陪伴,他还是受到了相当的安慰的。”
公爵的话每一个字都紧紧针对着安德雷卡,谴责他对生父的无情,听在埃尔弗的耳朵里,更加可怕。他突然觉得,现在的状况,全都是因自己而起。实际上,当然也的确就是如此。如果自己没有赌气出走,哥哥就不会绕远路去接自己,那么自己就能和哥哥一起陪些父亲辞世,而且,哥哥那么能干,一定会及时把公爵赶走,不会让他在城里趾高气扬了。刚才看到公爵的背后,有好多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和哥哥。如果自己没有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情而跟哥哥闹别扭,这些危险人物就不会闯进伊苏吕堡了。
埃尔弗觉得自己很幼稚很没用,闯下了大祸,走路的时候连直起腰的勇气都没有了。安德雷卡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怪他,像平常那样稳稳地握着他的手,带他往教堂走去。
063.
一路上,各家各户的门窗上都缠着黑纱,四处都是凝重的气氛。进了教堂,却连埃尔弗都跟着吃惊了,因为其中的布置改头换面,几乎看不出其本来面目了。
众所周知,里亚士王的父亲威利特王在盛年时坚定地在王国里推行了新的安理教的教义,并且与大陆上的教廷决裂脱离了教皇的控制,任命了全新的神职人员体系。这其中既有对权利的追逐,又有对主义的认识。安理教的教徒们虽然与过去的公理教教徒信奉的虽然是同样的主,但其信仰的本质却颇不相同。因信而得义,安理教宣扬人们要信仰的是天上的父,要承认的是神圣的圣经,而不是用凡人之手操纵世人的教皇;不应把肤浅的行善和机械的祈祷当作得到救赎的跳板,而是要真正把仁慈与宽容放在心中。说起来玄乎其玄,结果上却是对历来统治着国人的公理教的挑战。其间威利特王所做的革新用“残酷”一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无数的教堂被毁,无数的旧教徒被屠杀,历经十数年才巩固了安理教的地位。谁曾想,到了晚年,威利特王突然迷上了一个年龄只及他一半的女人,坚决要娶她,就像是要印证他晚年的昏聩,这个女人不但身份低微,并且无巧不巧是个公理教徒。这位年轻的王后玛格丽特的孩子继承了她的信仰,而且生下来就长着一头邪恶的金发,就像典型的异教徒该有的样子。
由于公爵本人是一位公理教信徒,在他的封地威尔明顿不但保留了公理教的教会与教堂,还收留了数不清的公理教残余势力。这一次伊苏吕堡戒备松懈,对公爵来讲是一次难得的好时机,他当然不会独自前来,而是带着他的众多亲信随行。里亚士王逝世,两位王子离奇地同时不在,公爵塞斯理所当然地凭着亲弟弟的身份,安排了所有与葬礼相关的事项。
神坛之前,停放着里亚士王的遗体,去世已有数日,因天气寒冷并没有腐化变质,棺材里撒了层层香料,也没有任何的异味。只是那张脸完完全全没有了生机,变成了僵硬的铁灰色,头上戴着最贵重的王冠,身边却放满了黑色的十字架。棺材的四周悬挂着怪模怪样的黑白条纹帐幔,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点满了白蜡烛的黑铁架子,其间有数个高几,放着盛满所谓圣水的金属杯子。最诡异的是,教堂里原本的神父塞西尔不见踪影,站着一个陌生白发老头儿,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公理教主教的长袍。
安德雷卡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看了很久,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终于回过头来,第一次将眼光放在了公爵塞斯身上,说:“阁下,你一定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公爵塞斯说:“殿下,大概不信,我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里的神父塞西尔从来没有主持过大型的葬礼仪式,而跟着我从威尔明顿来的主教大人马多克斯显然更能胜任。”
(“安理教”和“公理教”的名字当然是杜撰的)
064.
埃尔弗能感觉得到,自己那好脾气的哥哥也愤怒了。
安德雷卡说:“阁下,我非常庆幸,父亲已经无从知道你的所做所为。你所做的事情,是地上能够发生的最严重的冒犯和侮辱。你怎么敢这样做?在王国的首都,强女干一位去世的国王的信仰,侵扰他最后的安宁。”
尽管安德雷卡措辞激烈,公爵却完全不为所动,说:“其实一直以来安理教宣扬的思想都偏离了走向上帝的召唤的那条路,迷惑了太多的人,那种散漫的精神放纵了无数的灵魂。如果我还有一点见识,我都会想要在兄长的最后一刻,带给他真正的洗涤和感召。”
安德雷卡打断了他的话:“住嘴吧阁下,公理解的是非利弊早有定论,不需要你再跑到我父亲的灵前来大放厥词。伯爵普罗克特,你在场吗?”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分开人群走上前来,正是伯爵普罗克特。连日来眼看着情形急转直下,他已经疲惫不堪,勉强打起精神直直地站着。
安德雷卡说:“伯爵阁下,父亲在世的时候,日常处理不到的事情都是由你来负责,我启程去往葛底斯堡的时候,更是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由你全权处理。现在,这里的布置也由你来处理了。”
伯爵普罗克特微微鞠了一躬,之后首先是对所谓的主教马多克斯做了个请的手势。主教马多克斯瞄了公爵一眼,公爵只是挑挑眉耸耸肩,之外再没有别的表示,他只好灰溜溜地从神坛旁的侧门退了出去。伯爵普罗克特随即指挥人手开始布置。安德雷卡带着埃尔弗在父亲的遗体前做了几段祷告,就离开了教堂。
公爵的那帮附庸就像在一瞬间通通鸟兽散,公爵本人却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兄弟两个。埃尔弗是只要有他在场就会全身紧张,原以为跟着哥哥回内城堡他就会从线视里消失,哪知道他锲而不舍地一直跟着。埃尔弗一次又一次地转头看哥哥,安德雷卡却只说:“不用怕他。”
进了城堡大厅,男仆也上来为公爵拿外套和帽子,埃尔弗才明白,他竟然是大摇大摆地住在城堡里的。好在安德雷卡立刻领着埃尔弗去了早餐室,才算把公爵关在了门外,因为照例那间早餐室是只能由两位王子使用的。安德雷卡呆呆地坐着,不说话,埃尔弗也战战兢兢地待在他身边动也不敢动,不过总比跟公爵塞斯共处一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