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转头时是梦——越影奔宵

粗略扫过那些文件，迟明反而冷静下来。这些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整理出来的，所有的东西都梳理过一遍，看起来是奕幽宸的风格，以一个公司总裁的工作量，这些东西需要的时间绝对不是3天。

之后的几天除了处理“风雷”的日常事务就是在看那张光盘，所有的内容都证实了他的猜测，“风雷”之前的危机，都是有人蓄意为之。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迟明靠在椅子上。如果这些内容属实，那么唐碧的车祸也就不是一次意外。想到那天奕幽宸的表现，迟明怀疑这整件事情是不是奕幽宸为了得到自己设下的一个局。否则，他哪里会有这么详尽的资料。

不过这场戏既然开始了，那他也就陪他演到最后。

03.

“迟先生，唐先生醒了。”对于唐碧对“风雷”做的那些事迟明完全没有干涉的意思，被蒙在鼓里也好，被利用也罢，他都不在意。所以当唐子圣亲自打电话告诉他唐碧苏醒的消息时，迟明还是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赶到医院。

到的时候唐碧已经睡着了。

唐子圣在和奕幽宸讲话，见到他，略一点头。“唐先生各项功能都在恢复中，最近清醒的时间会比较短，希望不要打扰他的休息。”应该是知道唐碧和迟明的身份，所以唐子圣的话别有所指，奕幽宸无奈地看着他，这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可就是喜欢我行我素。

“子圣，唐碧大概要到什么时候能进行脑力劳动？”

“一两个月。”知道奕幽宸指的是什么，唐子圣给了个粗略的回答，“这问题你该去问岚封。”一两个月，那么应该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吧。奕幽宸盘算着最近的进度，微微点头。

把迟明留在病房，奕幽宸跟着唐子圣去办公室。岚封不在，年轻的实习医生对着奕幽宸露出一个笑脸，欢快地打着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奕幽宸的惊讶只多不少，脸上却不显露一分，微笑地打招呼。“真是好巧。”唐子圣对着那客套的表演叹气，决定不去理睬他们。

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巡房回来的岚封解救了诡秘的气氛。唐子圣和跟过来的肖天鸣一起回去了，岚封看着留下的两个，有些困惑。

“岚封，我们在‘殒夜’见过。”

“原来奕先生认识小绯啊。”岚封恍然，坐在一旁。回答了些关于唐碧病情的问题，岚封最后有些犹豫。

“呃，虽然这事情我不该管，但是，我觉得唐先生的上不像是单纯的车祸所致。”奕幽宸冷静地看着他，用目光示意他继续下去，“呃，似乎是蓄意谋杀。”

一句话反复了很久才说出来，奕幽宸没有说话。那个被称作小绯的实习医生一直很安静，等岚封都说完后才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岚封，你再不吃饭我大哥就要冲过来了。”岚封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某人，向奕幽宸告辞。

“好了，闲杂人等都撤离了。”奕幽宸看着对面明显有预谋的家伙，开口道，“特地把人支开有什么事？”

“真是冷淡，火阁说一切按计划进行。”对于威压不怎么在意，那边继续说道，“要是你等不了，可以提前一个星期左右。”

“明白了。”奕幽宸打量着这个穿上白袍的青年，“你叫什么？”

“绯血，不过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殒夜’的调酒师可不对外出售。”绯血眨眨眼，“这里附近有家不错的店，要不要帮你叫外卖？”

一个月的时间，迟明都没有收到奕幽宸的消息，偶尔在唐碧那里看到，也是简单打个招呼。“风雷”的工作渐渐步入轨道，迟明稍微清闲了下来，总往医院跑。

唐碧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公司的生意，迟明事无巨细地汇报过去，除了自己和奕幽宸的交易。大多数时候，都是迟明默默抱着笔记本工作，唐碧闭目养神。

“迟明，你和奕幽宸很熟？”某日心血来潮，等奕幽宸回去后唐碧开口。迟明摇头。“‘承景’和‘风雷’有生意来往，我也奕总也就是认识。”唐碧点点头，就算解决了这件事。他精神还不是太好，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累了。

迟明服侍他休息，待唐碧睡着了，就离开了病房。

门口看到奕幽宸和肖天鸣，肖大主任朝他轻佻一笑就和奕幽宸告别，迟明合上房门，等奕幽宸开口。

“最近忙得差不多了？”

“嗯。多亏奕总的帮忙。”

“我又不是义务劳动，迟助理，下个月给自己放个大假，怎么样？”问句却说得没有拒绝的余地，奕幽宸看了眼闭合的房门，往电梯走去。

“好。”走在奕幽宸身边，迟明回答。

“上次有人给我介绍了家不错的店，要不要去尝尝？”每次话题都会跑到食物上，迟明口味不刁，但也承认奕幽宸对食物的品味确实不错。

“好。”

本以为会是什么西餐厅，却被奕幽宸带到一家小小的点心店。两个西装笔挺的大男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强大的气场怎样看都和这样的小店不合。

本就是不在乎的人，迟明至多吃惊下奕幽宸会带自己跑点心店，对于两人的格格不入全然不在意。奕幽宸则是觉得美食的诱惑比较大，给迟明点了一碗燕皮馄饨和一笼小笼，一笼虾饺，自己只要了碗皮蛋瘦肉粥。

味道不错，虽然不会下厨，但迟明对于外面饭店连火腿蒸甲鱼都要放鸡精的做法深感不满，吃到这样纯粹的味道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奕幽宸知道迟明的口味和自己相似，上次绯血帮他叫了这里的外卖后就一直想带迟明过来试试，现在看他的表情，应该很是满意。

“这家店有外卖，可惜只送到3公里以内。”

店里客人不算很多，现在的重口味时代喜欢原汁原味的人实在很少，这样的食物给那些早已被味精辣椒破坏了味蕾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淡得出水。老板也没扩大生意的打算，爱吃不吃，看得上眼的送一份特制点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迟明和奕幽宸看到过来送赠品的老板，对视一眼，大隐隐于市，如是而已。

04.

“风雷”的烂摊子进入尾声，月末也快到了。唐碧差不多能被允许处理些公司事物，张洛麒被唐碧叫到医院，虽然迟明觉得自己判断没有错误，但明显感到唐碧对于自己隐瞒的不悦。

他倒是不知道，唐碧对于张洛麒那么信任。

多少感到些苦涩，迟明等在门外，里面的唐碧和张洛麒在进行密谈。也许是要去履行与奕幽宸的约定的原因，迟明觉得自己对于唐碧对自己的排外有些敏感过头。深呼吸，慢慢稳定了情绪，正巧张洛麒也从病房里出来，示意迟明进去。

“主人。”

“嗯，我刚把事情都交给洛麒打理，你帮我办转院手续。”唐碧都没有看迟明一眼，淡淡吩咐道。没有听到迟明的回答，唐碧终于抬眼，“还有什么事？”

“主人，我想休息一个月。”

“后天开始，先帮我把转院的事情办了。”干脆的回答让迟明准备了一堆的解释理由都没了存在价值，唐碧知道迟明都已听明白，让他离开，“去吧。”

迟明把对于转院的疑问放在心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和岚封说了这件事，对方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只是点头表示知道，说刚才张洛麒已经和他说了。迟明去办了手续，路上看到肖天鸣，内科主任懒洋洋地挥手向他打招呼，迟明点头算是回应。

“看样子以后就看不到你了，记得好好吃饭！”肖天鸣的话让迟明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最晚知道唐碧要转院的那个人，对于后面那句顺带的好意提醒，迟明没有留意。肖天鸣也不说什么，插着口袋晃悠走了。

手续办完看到张洛麒在唐碧的病房里，迟明敲门进去，汇报完后准备回家。半路上突发奇想，给奕幽宸打了电话。在迟明几乎决定挂断的时候那边接通了。

“迟明，什么事？”第一次听奕幽宸叫自己名字，迟明沉默了一会儿。

“我后天开始休假。”

“明白了，我有个应酬，先挂了。”

他和他的交流，似乎永远都有种奇妙的错位，互相都明白那边在说什么，可是又似乎完全弄不明白。

第二天转院的事唐碧就没有让迟明插手，迟明把收尾工作全部完成后靠在椅子上，明明是名义上的休假，他却有一种将要天翻地覆的错觉。秘书送来一杯红茶，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办公桌上红茶取代了咖啡的位置，微微呼出一口气，迟明闭上双眼。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迟明的午休，奕幽宸站在门口，深灰的西装包裹在他身上，看起来很是英俊。

“迟助理，下班时间到了。”此人在“风雷”的地盘上如入无人之境，大半是由于他那俊朗的外形。迟明看看时间，起身，朝着奕幽宸走去。

“这里你比较熟，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奕幽宸想到的话题还是食物，迟明摇头，就看到那个男人露出郁闷的表情。哪里像是“承景”的总裁。

迟明好笑地看着奕幽宸的独角戏，把领路的位置让给他。奕幽宸把迟明拉到自己车上，也不做说明，就往自己家里开。迟明闭目养神，下午小睡了一会儿，现在的精神其实不错，不过他怀疑奕幽宸今晚不会放过自己。

“到了。”车子在高档住宅区里放慢了速度，奕幽宸停了车，和迟明两个一起等电梯，“我一直担心，要是哪天停电一个月，这里会不会变难民营。”电梯里，奕幽宸开着玩笑。

“至少你不会。”

“呵呵。”

因为那张合同，两人间倒是沉默的时候比较多。奕幽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什么，迟明偶尔应一声，他和唐碧的往来模式就这样体现在奕幽宸眼前。

奕幽宸不喜欢这样的模式，他虽然要迟明卖给自己一年，却不想要一个看到自己就欲求不满的性玩具，所以他给他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完“风雷”的事情，然后把他带回家。奕幽宸知道自己还是有私心的，他没有告诉迟明唐碧的计划，也没有告诉迟明，他越是收拾那个烂摊子，唐碧越是要疏远他。

奕幽宸叫了外卖。挂断电话，他把迟明压在沙发上，吻下去。身下的男人有着不输于他的身高，甚至还比他高上一两公分，奕幽宸没有闭眼，迟明也是。所以他没有错过迟明根本毫无变化的表情，眼神里的冷淡。好似在履行一种义务，当然，对于迟明而言，这本就是合同规定的义务。

奕幽宸放开他，闭上眼，又吻了下去。深吻过后两人都有些喘，奕幽宸看着迟明默默调整呼吸，从他身上离开。门铃响，把他想说的话压了回去。外卖也是很普通的食物，两人在沉默中解决晚饭，迟明识相地跑浴室洗澡。

奕幽宸打开客厅的电视看新闻，心里咀嚼着莫名的悲哀。

迟明披了件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双眼看着电视但没有交点的奕幽宸，奕幽宸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他湿漉漉的头发表示了不满。迟明看着他就这样跑到浴室拿了干毛巾扔到他头上，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一直独立，后来跟着唐碧也是他照顾唐碧，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奕幽宸把迟明压在沙发上，帮他把头发大致弄干，也不管迟明的反应，留下一句“我去洗澡”就扔下迟明进了浴室。

05.

奕幽宸其实没有对迟明表示不满的立场，当他自己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完全是满不在乎的。从背后抱住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的迟明，奕幽宸在他耳边吐息。

“迟明，我们做吧。”灵巧的舌头划过迟明的耳朵，迟明一颤，慢慢放松了身体，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享受是人的天性。奕幽宸慢慢褪去迟明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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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药膏在刚刚被炙热冲击过的体内很快化开，迟明趴在床上，任由奕幽宸给自己服务。男人的动作很利索，不带丝毫色情的味道。迟明等到那双手离开自己的身体，才翻了身，仰卧在床上。

“早上七，呃，八点叫我起床，顺便给个早安吻怎么样？”奕幽宸收拾着手边的物什，开口道，“我房间在隔壁，其他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先睡吧。”说话间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完毕，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话“要是没有我的吩咐，你在这里不需要衣服。”

奕幽宸躺在自己床上，身体叫嚣着积累的疲劳，本人却没有多少睡意。回味刚才那并不算激烈的性爱，迟明的表现让他吃惊，他以为就算迟明并不在乎，也多少会压抑下自己的本能，猎人的本能。可迟明却有去享受猎物的快感，而且，奕幽宸敢肯定，迟明的后面绝对是第一次。

真是不容小觑的男人。似乎在这个时候，才能窥见被迟明隐藏在主仆模式下的那个真正的自我，奕幽宸勾起一个真切的笑容，这样才好。

迟明一早醒来，下身略有些胀痛，奕幽宸的小心翼翼让初次承受的迟明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床边的闹钟显示着7：45，枕边整齐叠放着昨天换下的衣服，冷冷看了它一眼，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奕幽宸可是说了不准穿衣服。梳洗完毕，在床上小坐了一会儿，当指针指到58分的时候，迟明走出房间。

没有敲门，迟明直接推门而入。床上的人闭着眼，眉头紧蹙着，这样的表情迟明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少许停顿了下。

“奕幽宸，起来。”贴上那张薄唇，奕幽宸缓缓睁开眼睛。

“早上好。”还有些迷糊的人困惑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呃，迟明？”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奕幽宸已然清醒，对于胸前的男人露出一个微笑，“你还真的不穿了？”感受到迟明压抑的气势陡然暴增然后又消失，奕幽宸下床，“那是个玩笑而已。”

“迟明，你会不会做饭？”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的男人问道。

“不会。”

“下面有食谱，以后麻烦你准备早饭。”

“好。”

“要不要一起洗？”男人在浴室门口停下脚步，露出一个戏谑的笑，然后关上门。几分钟后奕幽宸顶着毛巾出来，头发还没干透，胡乱弄干了头发，奕幽宸取过床头的衣服。

换上简单的T恤，奕幽宸在衣柜里又拿了一套扔给迟明。“你不会准备穿西装去逛超市吧，我们身材应该差不多。”迟明没有动作，奕幽宸继续自言自语，“灰姑娘的魔法到午夜十二点，现在是魔法时间。”

看着迟明穿上自己的衣服，奕幽宸满意地一笑。

“你以后就住这里，我带你参观一下。”其实大概的布局迟明已经了解，不过也没有拂了奕幽宸意的必要，跟着奕幽宸把复式的房子参观完毕，那个一直给他惊讶的男人把他扔在客厅里，去了厨房。

“今天只好啃面包了。”端着烤面包和煎蛋出来的男人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迟明，麻烦把牛奶拿来。”这样的对话，全然不似迟明熟悉的模式。迟明端了牛奶出来的时候，看到奕幽宸正凝视着自己，幽深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什么。懒得深究。

“嗯，没有禁地，书房也随意，不过这一个月的家务就要烦劳你了。”这么说着的奕幽宸语气里带这些玩闹的淘气，“这里周边我带你逛一逛，要买什么东西你自己去或者和我说一声我带回来。”迟明有一瞬间觉得奕幽宸要自己是去做他的保姆，不知道他在玩什么。就又听到奕幽宸的声音。“不过要出门的话，我想你得让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