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没得商量!」在月琼还想动嘴时,严刹堵他他的嘴,然后在他气喘吁吁这际道,「明晚只有亲随出席,等事成之
后我再昭告天下。月琼,忍了六年,今后绝不会再忍!」
大眼瞪大,全身僵硬的月琼说不出话来,严刹的口吻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人也曾这般狠厉对他说忍了许多年不打算再
忍。可是那人的话却让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而严刹的话却让他没来由地心悸。
「唔……」
忍住指头进入体内的不适,月琼疲惫不堪地叭在严刹怀里,阖上眼。好半晌后,当严刹已经为他清理干净,两人静静地泡
在浴桶时,他低低道:「以前……见着迎亲的队伍,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难掩喜悦的新郎官……看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扯着红绸,脚步羞涩地跟着新郎官时入洞房……就想编一曲新婚的舞。」
严刹不说话,静静地听月琼说。这个时候,两人就好像老夫老妻般,一人说,一人听。「可是……总也感觉不对,总觉着
少了点什么。起初总是美好,可跳着跳着却换了意境,找不到那种婚宴上看到的感觉。」
长长的吁了口气,月琼咕哝:「你已经决定了,不如让我体会体会,我想把那曲舞编无。」严刹的绿眸瞬间发亮,胡渣子
落在月琼的耳边,呼吸粗重。
「后日就要进京了,府里要忙的事很多,成亲的事索性等一切落定吧。」能拖就拖。
严刹马上通开粗声道:「明晚的事已经定了。等一切落定,按照俗礼规矩从头到尾来一次,够你体会的。」
啊?!大眼瞪大,他都这么说了,明晚还要成新?!早知道……
「就这么定了!」咬了月琼一口,严刹把他抱出浴桶。擦干了,让人端来清粥小食,伺候了浑身不能动的月琼吃了饭,在
他睡着后严刹这才出了卧房。
与亲随们用饭时,严刹绝口不提「鬼泣」,只是吩咐严萍明晚他要与月琼成亲,让他置办。严刹的决定虽然让部下们吃了
一惊,但他们马上接受了。王爷和月琼之间,差的也就这一步了。
因为只是简单的婚礼,出席的人也不多,地点也是在「后府,」严萍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少,所以时间上还算充裕。在大
战之际,这场并非临时决定的婚礼对严刹及部下来说都意义非凡。成了亲,若严刹有何意外,那他的部下门将誓死效忠厉
王「遗孀」和世子;若事成,则月琼就是新朝的「皇后」。
这顿饭,李休、周公升、熊纪汪和徐开远吃得心不在焉,当晚饭结束后严刹突然说了句:「月琼的身份只有一个——厉王
世子的爹,我严刹唯一的妻。」
四人脸色一震,然后起身躬身道:「属下明白!」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起身:「属下明白!」
看了四人一眼,严刹离席。扭头看着王爷离开,李休、周公升和徐开远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熊纪汪小声咕哝:「这不挺
好吗?」
「唉。」李休摇摇头,一副你哪里懂得的表情,以只有另外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想着能见到那绝世的姿容呢。」
周公升笑笑,也是叹道:「王爷不会让的。」
徐开远则是失神地说:「怎么能如此完美无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唉……」三人同时叹了口气,失落的走了,熊纪汪跟在他们身后心想:若我老婆美得跟天仙一样,我还不整日担心被人
戴绿帽?也难为王爷了。
睡了一觉,月琼还是全身僵硬,不过能销微动动了。严刹不在屋内,想到今晚的事他就止不住连连叹气。男子和男子成亲
……怎么想都丢脸。眼前浮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月琼又叹口气,那人决定的事他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摸摸自己平凡的脸,月琼陷入恍惚。他不懂严刹为何如此执着于他,有时候让他觉得甚至比那人还要令他无所招架,让他
,想逃。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会与严刹纠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在他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严刹,也许他这辈子都
不可能和哪个男子这般那般吧。
「唉……怎么会这样?」
「月琼,你醒了吗?」
「醒了。」月琼想起来,却使不上力,昨日本来就累又被严刹「凌虐。」了许久,能起来就怪了。想到那个说的粗言,他
忍不住又有点发烧。
门开了,进来的黎桦灼怀里抱着显然是刚睡醒的小妖。洪喜洪泰照例端了吃食和水盆,安宝手上则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虎奶
。
「月琼,怎么了?昨日是不是累着了?」见他还躺着不想起,黎桦灼关心的问,殊不知他其实很单纯的一问却让月琼很是
羞涩。
「啊,嗯,有点,那个舞,比较费力。」以他过去的经验,其实跳完好好睡两天就没事了,只是昨天……他咳了两声以此
掩饰尴尬。
洪喜洪泰过来扶起公子,伺候他洗漱用饭。黎桦灼看着脸色发红的人暧昧地笑笑,也不再问了,专心给不妖喂虎奶。一切
都是那么地平常自然,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日的平静了。
吃了早饭,靠在床头的月琼开口:「桦灼,把小妖手上的珠串拿下来。」
黎桦灼取下小妖手上缠了两圈的蓝玉珠串,正要交给月琼,就听对方说:「你留下两颗,余下的交给严管家,让他拿去换
银子。」
「月琼(公子)?!」
月琼淡淡笑道:「后面要花银子的地方会很多。那两颗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珠子好像能换不少银子,够将士们吃
一阵子了。」
黎桦灼明白了,把珠子收好:「我一定就会去找严管家」
「洪喜洪泰,你去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拿给严管家,让他换银子。」
「是,公子」
「三日后严管家会安排你们离开,你们把小妖的小床、摇篮那些都带上。」
「好的,公子。」
「若能……」月琼垂眸,「若能见到公主,你们帮我好生照看她。」
四人心中虽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然后月琼抬眼,大眼弯弯的:「洪喜洪泰去问问辣鸭头是怎么做的,我回来的时候想
吃。」
「好。」四人都笑了,可四人的眼圈却也都红了。
「我会和小妖平安回来的。」月琼保证,他没有撒谎,他保证。
拉着洪喜洪泰、桦灼安宝在屋子里闲聊,月琼不时看窗外的太阳。太阳一点点西斜,他的心就跳得厉害。快到掌灯时分,
严墨把洪喜洪泰叫了出去。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面带惊喜地捧着东西进了屋。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黎桦灼和安宝愣了
,月琼则在心底哀嚎。
「公子!」洪喜洪泰激动地又想哭又想笑,「您,王爷,我们……」
「别问了,给我换上吧。」万分丢脸的月琼很想把自己埋志来。
洪喜洪泰擦擦眼睛,急忙服侍公子穿衣。黎桦灼和安宝在惊愣过后,眼里是深深的喜悦与祝福。他坏心地说:「月琼,你
不是说会先吃到我和安宝的喜酒吗?」月琼低着头不说话,看吧,他就知道会丢脸。
第二十四章
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着大红喜服的自己,月琼怔忡。八年前,若谁跟他说他有一日会和一位男子成亲,他绝对会大笑
三声,然后很认真地说:「不可能!」终究是哪里出了岔子?初遇之后,他和严刹一直都相安无事。虽然睡在一个帐篷里
,可他也没看出严刹对他有那种心思。怎么那人突然就在自己沐浴时闯了进来,把他给,那个了呢?
摸摸自己的脸,月琼想不明白,他都变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招惹严刹?他就是吃了他两个,哦,好像是四个包子外加一碗
粥,结果就欠了一两银子把他自己给搭进去了。
给他梳妆打扮的洪喜洪泰从铜镜中偷瞄他们的公子。别人都道公子模样普通,可他们却万分清楚他们的公子有多么美,是
那些庸脂俗粉无法比拟的美。
「砰!」
门被人急切地推开,月琼的身子一抖,不敢回头。从痛经里他看到一座小山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身后。对方也穿了喜服
,粗硬的头发仍是随意在脑后。一身红的他并不让人觉得滑稽,反而会令人生出些想哭的冲动。
在铜镜里凝视了月琼一会,严刹弯身抱起他朝外大步走去。眼里泛着泪花的洪喜洪泰、桦灼安宝紧随其后。
月琼垂着眸,眼睫颤抖,他居然也会有今天……太,太丢人了。抱着他的人手是那样的稳,胸怀一如以往的坚实。自己和
他相比就是只弱鸡,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没少给这人添乱。
月琼的脑袋里闪过许多场景。和严刹从相遇到如今的纠缠,期间发生的种种在他脑中不断闪过。在他「失宠」的那段时间
里,他天天盼着这人放他出府,可等来的却是被这人套了喜服抱去成亲。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胡思乱想什么?」
月琼赶紧摇头,不一会严刹在「欢喜阁」门口停下——这阁的名字是严萍尽早刚改的,门口的阁匾也是心挂上去的。抱紧
月琼,严刹跨了进去,布置得极为喜庆的「欢喜阁」内,只有严刹的亲随在屋里等着。月琼不敢抬眼,他已经察觉到大家
都在看他了。
「咯咯……啊啊啊……」
严小妖突然欢喜地笑起来,又是拍掌又是流口水。抱着他的黎桦灼也跟着笑了,屋内的所有人都笑了,除了今晚的两位正
主——一位不会笑;一位只顾着丢脸。
走到放着红烛的大桌前,严刹把月琼放了下来,月琼全身无力地靠着他。严萍关上了门,把屋内的喜气关了起来。没有礼
官、没有炮竹、甚至没有贺礼。
严刹搂着月琼跪下,朝天地爷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又扶着月琼起来。洪喜洪泰上前扶住公子,严刹后退几步,行夫妻
交拜之礼。月琼咽咽唾沫,这就是成亲?不是应该有吹吹打打、喜糖花生吗?怎么如此安静?
「快喝!」
啊。月琼举杯要喝,然后咽咽唾沫:「手,举不起来。」马上,大手托着他的手,把他手里的那杯酒送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月琼的脸涨红,皱眉,「怎么不是桂花酿?」
全部人都立马忍住笑。
「喝烧刀子暖和。」严刹解释了。
然后严萍出声:「王爷,属下让人上菜了。」
「嗯。」
抱着月琼走到两人的位置上坐下,严刹开口:「从现在起,月琼就是王府的另一个主子。见他如见我,对他不敬者按藐视
本王论处。」
「属下明白。」
「若我出了意外,你们要听从他的吩咐,辅佐幼主。」
「是!」
「不会有事的。」月琼突然笑眯眯地说,桌上的左手按住了严刹放在他腿上的手,「最多也就大伙寻个世外之地不再问世
事。不会有事的。若是可能,我希望咱们每一个人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可有些事既然避不开那就去做吧。把每一步都想
好了,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了,退路都安排好了,那就不会有事。」
若是以往,月琼就是听到了他也不会多嘴,但刚刚,就在他和严刹那么随便地成亲之后,在他听到严刹说若他出了意外就
怎样怎样后,他忍不住多嘴了。
看着那双平静的,甚至带着柔柔笑意的双眼,在座的各位都淡淡地笑了,即使是三严的脸色都柔和了许多。李休举起杯子
:「那我等借公子吉言,为我们的平安,干了。」
「李休,怎能还叫公子?」周公升也举起杯子,「月琼公子和王爷成了亲,那就是咱们的主子,改叫月主子才对。」
月琼的笑容加深,眼里闪过什么:「还是公子好听。听人家叫我主子,我睡不安稳。」
众人看了眼王爷,见他没有反对之意,纷纷喊道:「敬公子。」
月琼的左手费力地拿起酒杯,笑眯眯地说:「祝你们平安归来。」然后在一只大手的帮助下,把杯里的酒喝了。
屋内的气氛很祥和,没有婚宴上该有的喧闹。说了那些话后,月琼就开始埋头苦吃,桌上大半都是他爱吃的菜。坐在他身
侧的严刹当着诸位部下的面服侍月琼用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熟练。
酒足饭饱之后,该入洞房的严刹把吃撑了的月琼抱走了。看着他们离去,微笑的几人眼里是感激是祝福是泪水。
洞房花烛夜,却没有任何激情。安稳地躺在严刹的怀里,力气还没有恢复的月琼昏昏欲睡。虽然明日就要启程进京了,可
他实在兴奋不起来,身子太乏。严刹隔着衣裳抚摸月琼的背身,绿眸幽暗。等他想完了事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
「叩叩叩」,很轻的敲门声,却很急。
严刹皱了下眉,这个时候来找他一定是出大事了。轻轻下了床,见月琼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随意披了衣裳,出了卧房。
「王爷!周谋士说有急事要禀。」严刹一出来,严壮就压低声音说。
「看好他。」吩咐了一声,严刹边系腰带边往外走。走到对面的书房,他关上门。周公升、李休、熊纪汪等人都在了,脸
上是震惊与不敢相信的喜悦。
「王爷!」周公升把厚厚的一沓密信递过去,激动地说「定州、幽州、寂州、滦州、台州六州的都尉派人送了密信,愿投
靠王爷!」
「大学士李章前也派人送了密信,愿辅佐王爷!」
「司马骓竟然也派人送来密信,愿效忠王爷!」
「还有一些朝中大臣也都派人送来了密信,愿效忠王爷!」
「还有一封神秘人送来的密信,信上说他会确保江裴昭和杨思凯的安全,请王爷您放心地带世子与公子进京。」
严峻的情况突然一下子出现了逆转。前来投靠的六洲人马都处于江北要地,定州和幽州
甚至是齐王解应宗的封地。而大将军司马骓更是手握京城重兵。而最不可能帮他们的李章前居然也表了态,还有其他官居
要职的大臣们。
「王爷,会不会有诈?」严开提出疑义。
周公升肯定地说:「不会有诈。」
李休也肯定地说:「这六州人马都是当年主动投靠古年的兵马,现在突然转而投靠王爷,若是有诈,他们做得也太明显了
。」
「既然他们当年投靠古年,又为何会突然投靠王爷?」严开还是不相信,「还有那个神秘人,他说会确保江世子和安王安
危,我们又如何能信?」
周公升看了李休一眼,两人眼里是只有彼此才懂的深意。
看望了全部密奏,严刹的绿眸闪闪:「派人去和他们联系。」
「是!王爷!」李休和周公升激动的不得了。见王爷主意已定,严开也表示服从。
一群人在书房内重新制定计划,这些突然到来的密信,让他们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们要做的事似乎不再是大逆不
道、会让天下人群起攻击的逆天之事。
议事完后,天已经快亮了。严萍这时候把一串珠子交给王爷,说:「这是公子给的,让老奴当了换银子。」
严刹把那串珠子塞进衣襟:「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搬到岛上去。」
「是」
回到卧房,严刹走到床边掀开一侧的帐子,在床边坐下。床上的人显然是累坏了,睡得极沉。粗糙的大掌拂过那人散落在
身侧的长发,然后握住了他伸出来的右手。受过重创的右手比左手纤弱了许多,几乎没什么肉。每当天气不好,这条手臂
就会酸痛难忍,若是受了冷,更是异常难受。但不管天好还是天坏,床上那人总是笑眯眯的,好似他的右手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没什么力气。把那只略显冰冷的手放进被子里,严刹凝视着月琼,一直到外面传来叩门声,他才弯身用已经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