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 上——酥蓝

作者:酥蓝  录入:12-25

龙潇潇瞅瞅龙煜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又瞅瞅徐韶云这个还要小的小孩儿,顿感头大。而龙煜对她那句“三脚猫功夫”伤到了自尊,大声嚷嚷起来,龙潇潇懒得理他,视线在徐韶云的身上转了转,忽然想起一个主意:“小云,你过来一下,我和遥遥姐姐有东西要教你。”

徐韶云感到意外,随天绝二老到一个房间里,龙潇潇铺了一桌子的暗器让他挑选,那场面好比富家公子哥进了菜市场,左右摸不着头脑。徐韶云掂掂这个,试试那个,就没一样使得称手,飞个飞镖扎到木头里拔不出来,扔个飞刀几乎把大拇指削掉,那种小型的连珠弩更是可怕,流矢乱飞,还有一根直接插在了龙煜的发髻上,差点没被大哥撕成两半。最后几经挣扎选了一种最没技术性同时也是最没难度的小银针,有精密的发射机关,可以安装在寻常物件上,正好徐韶云平时嗜好收集各式各样的扇子,把机关隐藏在扇面下没人看得出,到时候要发射一根还是百针齐发就全凭自己喜欢了。

为了怕普通的银针杀伤力不够,龙遥遥还特地教了徐韶云给银针喂毒的方法,摊开一排的毒药罐子让他选,这个乱试要出人命了,徐韶云只得硬着头皮随手指了个,挑中一种名叫神仙倒的毒药,药如其名,是所有里面最没杀伤力的,最多能使敌人呼呼大睡罢了,被龙煜嫌弃太小儿科了自说自话又替他选了剧毒的孔雀胆,中一针就会立马见阎王。这种银针使用起来本就没什么难度,徐韶云花了半天工夫就融会贯通了,天绝二老眼见他们有了傍身的暗器,这才走得放心了些。

两位师父没走的时候受尽苦楚,终于盼到两位师父要走了吧,龙煜心中又有些不舍起来,毕竟师父从小养育自己长大含辛茹苦,爹娘不在了,她们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她们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龙潇潇见自个儿徒弟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心里头早猜准了他的想法,把平日里的刁蛮尽数收敛了,换上一副表面严厉实则关心的口气来:“你这孩子自小就长在山上,从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一个人在外闯荡多留几分心,不要总是莽莽撞撞的,在山上的时候你闯再大祸师父打你几下出出气就算完了,可你在这山下再闯祸都没人会包容你的,你在外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要多学会照顾自己,别老欺负小云。还有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鲁莽了,要是不改,以后肯定要吃亏的,知道了么?”

龙煜唯唯地只管点头,心想:这才几个月不见,大师父怎么变得爱絮叨了?,不过一向见的都是龙潇潇气急败坏教训他的样子,如今难得“关怀”他一回,龙煜感到鼻子酸酸地,怪有些不习惯起来。

龙潇潇本以为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可临到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了,良久,她只默默感慨了一句:“当年你初来山上的时候像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没想到一眨眼都那么大了,如果我们姐妹俩也有孩子……”

龙遥遥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我们生不出那么笨的小孩。”

龙潇潇噗嗤一下屏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是啊……哈哈哈哈哈!我儿子要是笨成这样,早被我塞回肚子里去了!哈哈哈哈哈……”

龙煜气结,他就知道他果然不能对他这两位没心没肺的师父抱多大希望!

临走前,龙潇潇向徐韶云抛了个媚眼:“小云,要是臭小子下次再欺负你,你别忘了大师父和小师父教给你的法宝哟。”

龙煜大惊,刚想问清楚是什么法宝,只听砰地一声青烟滚滚,两人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龙煜皱着眉头挥去那呛人的青烟,心里面腹诽着:都多大的两个人了,还那么爱现……

“喂,我师父教了你什么法宝?说。”

一转头,龙煜的表情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活生生的前恭后倨。

徐韶云耙耙头发,装傻充愣:“没有什么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师父一走,龙煜立马恢复了平日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威胁地问:“嗯?”

徐韶云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真不错呀,小宝。”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当然不会把你十岁的时候还因为尿床哭鼻子这件事说出去啦,呵呵呵呵呵呵呵。”

平静了三秒中,树林里忽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

“徐——韶——云!!!”

第16章

在那之后,徐韶云曾经试探性地问过龙煜关于那个万象般若的问题,龙煜给予他的答案是一记白眼:“关你屁事啊?”

徐韶云嘿嘿笑:“我只是好奇啊,再说讨论这个也总比讨论尿床有意思的多吧。”

龙煜眼神凶恶地像要吃人,手里的筷子拗断了几双,终于屈服在了这个“法宝”之下:

“万象般若是门内功心法,我只知道从小师父就不准我看,也不准我练,但她们越是对我三缄其口,我就越是好奇,再加上那时候我恨你恨得要命,巴不得早点练成功夫下山杀把你杀了,所以就瞒着师父偷偷练。那心法一共有五重,分别为‘乐’、‘痴’、‘嗔’、‘欲’、‘灭’,前四重名为‘般若生’,最后一重名为‘般若绝’。据说练到般若绝的时候轻者断情绝爱,重者丧失神智,六亲不认。我那时报仇心切没想那么多,就不管不顾地先练了再说,练到前两重的时候没什么问题,我的内力也精进了不少,可练到第三重‘嗔’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怕再练下去得不偿失,所以我就练了那么点就跑下山了……”

徐韶云问:“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呢?练到第三重发生什么事了?”

龙煜看了他一眼,眉峰微聚,似是在考虑该怎样表达:“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奇怪,在第一重‘乐’的时候我很享受练功的快乐,那段时期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练到第二重‘痴’的时候我就开始有些心急,每天都在想着快点练到练到更深的境界,痴迷于此废寝忘食。到了第三重‘嗔’,我的情绪起伏变得很大,我发觉我开始渐渐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到一些稍微看不顺眼的东西就生气地想要砍人……”

徐韶云暗暗心想:怪不得你的脾气那么臭……

“那要是练到第四重‘欲’的时候会怎样?这个欲是欲望的欲还是……”徐韶云起了兴趣。

龙煜冷冷一笑:“你说呢?”

这毫无预兆的笑容看得徐韶云脊背发寒,乖乖闭了嘴,许久之后,徐韶云挠挠头,干笑着说:“大哥,我发现你为了杀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唉……”,这世上竟有一个人为了杀他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这种执着的精神都快让他感动哭了。

龙煜冷哼一声,那骄傲的神情似是在说:那是自然!

天绝二老到底还是关心徒弟的,临走还不忘给他俩留了点银钱,不过关心是一码事儿,吝啬又是另一码事儿,两位美女留下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盘缠甭说是去京城了,用来塞牙缝都不够。徐家兄弟好不容易靠着那么点钱撑到了洛阳,这下是真正的坐吃山空了,而此时正逢洛阳武林盟的招亲大会隆重召开,比赛为开始洛阳的大街小巷就已经热烈讨论起来了,酒楼里到处有说书的添油加醋侃侃而谈,甚至连茶楼赌坊之中都开始迫不及待列出此次招亲的几名黑马选手,热闹非常,参与下注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抢得头破血流。目前就数冷家堡的冷三公子人气最旺,十有八九的人都把赌注投他身上,轻尘公子楚昭然紧随其后,其他的青年才俊也是个个抢手,谁也不让谁。

赌坊里,徐韶云拉着龙煜千辛万苦挤过人山人海来到赌桌边,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往桌上重重一拍,喊道:“我出五两,押开阳派夏英杰赢!”

此语一出,举座哗然,有人哈哈大笑,有人不屑地嗤笑,更多的人则在疑惑地问:“夏英杰?听都没听过,哪儿来的乡野村夫?”,龙煜一把揪起徐韶云的耳朵,气急败坏地说:“你有病啊?这可我们的棺材本,也不知道押个抢手一点的!”

“哎哟哟!痛痛痛!”徐韶云边求饶边解释:“大哥你听我说,冷三押的人也太多了,万一咱花五两押了冷三,到时候冷三赢了分到咱这儿就剩一两不是太亏了么?所以咱们要押一个冷门一点的才行!我看夏大哥就不错嘛,够冷门,长得敦实,武功又不差,万一他真的力克冷三成了大赢家,那我们岂不是赚翻天了?”

龙煜瞅瞅他,脸上写满了对他的不信任,叫徐韶云大受打击:“大哥,你就信我这一回嘛,反正我俩身上也就这么点钱了,死马当活马医,我保证我们肯定会赚的!要是不赚,我给你弹一百下脑门!”

龙煜不置可否,他现在也不怎么关心赚不赚的问题了,开始专心平均分配徐韶云脑门上的受力区域来,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徐韶云目露狡黠之色,盯着龙煜的脸奸笑连连,兄弟俩各怀心思,分别在各自的内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越是临近招亲大会开幕,往来武林盟的行人就络绎不绝,装作游侠的样子昂首挺胸混在人家队伍里成了徐韶云每天最乐此不疲的一件事,就算当不了真正的大侠也要过过当大侠的干瘾,相较于徐韶云的无忧无虑,龙煜最头疼的莫过于他俩没有请柬该怎么混进去。徐韶云安慰他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俩只要乖乖等在路上,自然会碰到夏英杰那样的傻大头浑水摸鱼摸进去的。

这不,这天天气不错,徐韶云和龙煜来到武林盟山脚下的一间小茶馆守株待兔,刚推开门,好死不死一把剑直冲徐韶云面门飞过来,徐韶云吓呆了,僵硬地立在那里,要不是身后龙煜推了他一把早被穿了个对穿。徐韶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那把直插进木头三寸深的剑,感慨真是惊险,而此刻他才注意到茶馆内的气氛不同寻常,地上躺着被砸烂了的桌椅残骸,掌柜和小二抱着脑袋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场中央站着剑拔弩张的两群人,一边是一个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带着一群江湖二流子持刀相向,而另一边只站了一个苗疆打扮的美艳女郎还有一名婢女,人数看似相差悬殊,可两边气势相当,气氛犹如裹了酒精的湿毯子,只需轻轻一个火星子就能燃爆起来。

“抱歉抱歉,是小弟莽撞了,各位大侠请继续。”

眼看自个儿就要卷入江湖械斗之中,徐韶云很没骨气就要开溜,被龙煜提着领子拎到了里面。徐韶云只好灰溜溜地跟着踩着木屑往大堂内走,里面的桌椅还是完好的,意外的是里头还坐着一桌客人,正事不关己地自顾自喝酒吃菜。其中有个穿绿色衣衫的小姑娘看到他俩穿得破破烂烂地,露出鄙弃的神情,还有个獐头鼠目的青年人见到徐韶云的脸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朝他们偷扫了好几眼,唯有那位青衫公子从头到尾兀自品茶,泰然不动。

徐韶云屁股刚坐下,就被那美艳女郎的一句话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位大兄弟,你们那么多人一起上,我叶闲庭一个人可承受不住啊。”

那美艳女郎衣着暴露,烈焰红唇,水蛇细腰,一双细长的玉腿看得人鼻血喷张,她有着一把性感妖娆的嗓音,使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与野性的美。

她的话语之中满含挑逗,听得人春心荡漾,那对峙的人群之中都不禁传来几声轻佻的口哨声,那满脸横肉的壮汉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传说中的叶闲庭就长你这样?那岂不是每个男人都眼巴巴地盼着和千叶魔君春风一度了吗?”

美艳女郎抠着发辫,笑骂道:“只可惜我这千叶魔君素来爱干净,像你们这种脏猪癞狗拱过来我还嫌污了我的床呢。”

壮汉恼羞成怒,一刀劈断一张桌子,喝道:“给我上!”,一群二流子提着兵器摩拳擦掌往前冲,美艳女郎也不客气,解开头上的缎带,只见一头足足两人多长的黑发如大丽花般披散开来,发辫上绑着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那柔韧的发丝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似地,犹如灵蛇出洞一般嗖嗖地朝他们飞去,卷起他们手中的兵器,美艳女郎柔柔一笑,出其不意地将发丝一甩,锋利的刀刃齐刷刷割在肉上,横扫一大片,扑通扑通倒了一堆人。

“没用的东西!”

壮汉怒斥一声,抡起大砍刀要把那烦人的头发砍断,不料那无数缕发丝忽地拧成一股,长长的发辫毫无留情地拍向壮汉的脸,壮汉惨叫一声,脸已经被拍成了猪头。美艳女郎目光变得凌厉,从红唇之中吐出数根牛毛小针直射入场上那些二流子的穴道里,疼得那些男人嗷嗷直叫,美艳女郎捋捋发丝,走到那挣扎的壮汉胸前取出一封烫金的请柬,抬起一条腿居高临下地踩在他的胸膛上,啐了一口:

“就凭你们这些臭男人还敢动老娘?回去撒泡尿照照镜子再来吧!”

“噗!”

这位美女姐姐真是够辣够有劲,徐韶云都不禁笑了起来,被龙煜一筷子敲在头上才勉强屏住了笑。收拾了地上这帮二流子,美艳女郎心情大好,这时她身后那位小婢女走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美艳女郎忽而笑得千娇百媚,她的视线穿过重重距离锁定在里桌那名青衫公子的身上,用赤、裸、裸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露出好不掩饰的激赏之色:

“唉,坐在那边的那位俊哥儿,我的贴身婢女小叶子说她对你很有兴趣,怎么,有兴趣过来一起喝杯酒么?”

苗疆女子果然作风大胆,那位青衫公子也没有料到这一重,怔了一怔,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用温润有礼的口吻婉拒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做陪,对不住姑娘了。”,相比较他的云淡风轻,他身边的绿衣小姑娘比他的反应要大的多,一张秀气的小脸气鼓鼓地板起,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美艳女郎的脸,满含妒意的眼光像是要在她的脸上烧出两只洞来。

美艳女郎笑道:“小哥儿你也太客气了,不就是喝杯酒嘛又用不了多少时间。小叶子,还不快给小哥儿倒杯酒?”

婢女笑了笑,取来酒壶与酒杯,轻抿了一下杯沿,斟满,然后一扬手将酒杯掷出去,小小的杯子在空中飞速旋转,以笔直的线路径直往青衫公子飞去,青衫公子一眼瞧出此般手法内力不一般,眉头微蹙,将三成内力蕴于掌中,长臂一舒,集中精神缓缓接住那只飞转的酒杯,身法和手法极其漂亮,杯内滴酒未洒。

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有这般身手?

在场众人作这才注意起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婢女来,从方才开始她就一直站在美艳女郎的身后,默默无闻的样子,直到现在走到明面上来,众人才发现原来她的样貌风华无一不比美艳女郎逊色,甚至比她更为耀眼夺目。比一般女子要高挑挺拔许多的身材,还有那平凡的衣着装束仍掩盖不了的雍容气度,似笑非笑的唇角,以及一双细长勾人的丹凤眼,那双美眸似有勾魂摄魄的魔力,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徐韶云起初看着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觉得有些熟悉,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又看,看了再看,忽然噗嗤一下喷笑了出来,笑得趴在桌上不停捶桌子,龙煜白了他一眼:“抽筋呢你?”

徐韶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龙煜懒得理他,又把视线投到了那名婢女的脸上,是他的错觉么?他也觉得这张脸万分熟悉,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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