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岚霭

“胡说什么呢。当跟你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陈硕心里微微一惊，但自认保密功夫做的一流，硬着嘴回道。

崔恒亮拍了拍女伴的屁股，打发了人。陈硕好面子，这事是不该在外人面前提。“这里没别人，你就别装了。我这都亲眼瞧见了。你可真够深藏不露啊，杭州那小别墅挺不错的，那小伙子也长的挺精神。”

陈硕一愣，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崔恒亮？旋即问：“你跟叶清说了？”

“怎么可能！”

见崔恒亮不假思索的反驳，陈硕算是安了心。既然给撞见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痛快的交代个透彻。“是，我是在外面有了人。那人是我的下属，麦凯。去年年底好上的。还有什么要问的？”

陈硕这一坦率可把崔恒亮给雷了，这都快一年了，瞒天过海的功夫可够好的！陈硕不会是玩真的吧？“陈硕，你是玩玩还是？叶清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别负了他。”

崔恒亮鲜有的正经表情，让陈硕明白老友这不是玩笑话。陈硕苦笑道：“恒亮，你和叶清的事你都知道，可有些事有些东西真不是你要就能给的。”

“陈硕，你可想清楚了！你们都过了十来年了，叶清对你的那个好就连我妈都赞不绝口。前几天还嚷嚷着要叫你们去家里吃饭。你要是负了他，我妈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知道知道。你们都夸叶清好，他是好，我也没说不好。可是……”陈硕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事演变的最后结果他无疑都是那负心薄型之人。

崔恒亮起身在陈硕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陈硕，玩玩没事。可别动真感情！”

陈硕苦笑的咽了杯中的酒，只怕不是玩玩这么简单。

“陈硕，把人叫来瞧瞧。上次在车里没看清楚，我倒要看看这位是多大的美色，把你给框了进去。”能把陈硕苦恼成这样，崔恒亮的好奇心是给勾到了顶峰。

陈硕犹豫了几分钟后还是把人叫了，心理或多或少希望崔恒亮在见过麦凯后能倒戈到他这边。

叶清在金碧辉煌的门口溜达了快一个小时，跟在陈硕后面冒冒失失跑来的路上是有种抓奸成双的念头在的。可真的到了这地方，叶清反而止步不前了。真要是抓了一对，自己就真抓破脸，两人之间就非得求个说法了；若是没抓到，这就是给了由头把自己给倒了进去……思来想去叶清觉得自己是万万不能，万万不能的！

撤腿要走时却看见了一个人由远及近，是他！叶清的步子停了，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急急忙忙的往里去了。叶清咬着唇，他的身体在发抖。那个人，他们是如此的像！

“张启航！”崔恒亮第一眼见到麦凯的时候就禁不住的失声叫了出来。像，真的很想！倒不是五官有多像，而是那给人的感觉，活脱脱的就是个翻版。再仔细一看，这人笑起来的露出的虎牙也跟张启航的位置一模一样。

麦凯僵着笑侧头看陈硕，这陈硕的朋友怎么一进门就……这张启航是谁？

陈硕瞪了崔恒亮一眼，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麦凯，这是我好兄弟崔恒亮。和咱们公司有业务往来的恒菱贸易的老总。”

“崔总好，我是麦凯。请多多关照。”麦凯毕竟做业务的，陈硕这一介绍立刻就堆满了灿烂笑容伸出手。恒菱贸易那可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没想到竟然是陈硕的朋友。

“你好。刚才失礼了，麦凯先生与我的一位故友有几分相似。”崔恒亮礼貌的回握，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崔恒亮又回到了风度翩翩，青年俊杰的状态。

“都别那么生份！先坐下，这不是外头，都是自己人。”陈硕是挑明了关系也就不忌讳什么，勾着麦凯的腰往沙发上去。倒是麦凯有几分不好意思，脸皮泛起了红晕。

崔恒亮瞧着他们俩，心里挺复杂的。他倒是能理解几分陈硕外遇的理由了，可这也太那个啥了吧！张启航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人了，你陈硕就非得这么惦记着？！其实再仔细瞧瞧这麦凯，过了那头股子劲后也就么觉得有多像了。这说话，这举止哪里还有张启航的影子。

康骏刚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见叶清失魂落魄的站在不远处。前来候驾的门童一见老板这停顿，立刻机灵的道：“康先生，那位先生来了都快二个小时了。”康骏回头看了眼门童，没说什么就进了门。

07

崔恒亮是个擅于调节气氛的人，再加上陈硕的帮衬，三个人倒是聊得有滋有味，一派祥和。欢快的让推门进来的康骏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崔恒亮第一个看见了康骏，立刻站起身。颇有些意外，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表哥。打小他就对这表哥敬畏的紧。陈硕和麦凯紧跟着站起来。

康骏笑了笑，他其实就是来打个招呼的。“都坐，别站着。我听经理说你在这，就过来打个招呼。小姨说你好久没回去看她了，你抽空多回家看看。”

崔恒亮点点头，他妈的话可以不听，这表哥的话是绝对不能违抗的。“表哥既然来了，一块喝一杯吧。你和陈硕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康骏自是在崔恒亮身边坐下，看了看麦凯后对着陈硕道：“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麦凯，陈硕的朋友。”崔恒亮赶在陈硕之前开口，不过就他表哥的眼力，这朋友二字必然是一清二楚。

康骏与人与事向来是三分笑，态度亲切自然的让麦凯完全没有压迫感。再加上康骏谈吐间彬彬有礼，很容易的就让麦凯对他没了防御。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底给交代的差不多了。

陈硕一开始还有些忌讳，可见两人谈笑生风后就耐不住了。康骏这人虽然不算圈子里的，可男女通吃。再加上有钱有势，人又长的周正，正处在四十的黄金年龄档上，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麦凯被陈硕突然搭过来的手吓了一跳，转头见陈硕眼里掩不住的醋意后心理顿感满足。配合得靠了过去，两人间的亲密一展无疑。

康骏对陈硕那莫名飞醋是毫不在意，甚至他为陈硕感到惋惜。陈硕与叶清的事，康骏不仅从崔恒亮这边听过，还从小姨那听过。小姨对叶清满意的不行，只恨不是个姑娘，若是个姑娘指定了要崔恒亮取回来当媳妇的。曾经对那个被小姨夸得天花乱坠的叶清，康骏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直到后来认识了陈硕，再后来见过几次叶清来接醉酒的陈硕后，康骏对小姨的话信了。

嘴里说着应酬的话，康骏想的却是刚才见到的叶清。一个失魂落魄，一个春风得意。康骏心里可怜叶清，可却有存了个坏心眼，他很期待这之后的事情。

叶清在地下停车库找到了陈硕的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时候叶清很庆幸当初买车时陈硕强势塞给他钥匙。驾驶座上方的票夹里存着好多张大大小小的票据。叶清一张张仔细的看，大部分都是高速通行费和汽油费，直到一张物业管理费的单据让叶清的心彻底凉透了。

收好这张票据，叶清又仔细的在车里查了一遍。在驾驶座底下找到半条KY，一盒拆封了的保险套。可见陈硕对他是没有兴趣，对别人可是兴趣高涨的很。叶清捂着眼睛笑了，自己还真是个傻瓜！这么明显的证据，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察觉。是他对陈硕太放心了，还是陈硕根本就没担心过。

在车里又待了小半个小时，叶清总算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下车，走到对面的停车区内开始等。

凌晨一点，陈硕搂住麦凯跟崔恒亮告辞。或许是情人在怀心情好的关系，陈硕今晚有些喝过了，抱着麦凯也有些肆无忌惮了。崔恒亮心里挺无语的，陈硕这样子是一头栽了进去拔不出来了。可叶清怎么办？难道陈硕就真打算这么二头都养着？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硕就真一点都不担心？！

“好了，别闹！钥匙呢？车钥匙呢？”一出电梯麦凯就忙着拍开陈硕不规矩的手，陈硕现在就是一急色鬼，又摸又亲的没停过。情人对自己热情高涨是件好事没错，可也得分场合不是。

两人是跌跌匆匆的挪到了车旁，这主要是陈硕不配合，一路上尽顾着吃豆腐！一靠近车，陈硕立马把麦凯往车头一压，紧跟着就堵住了情人要抱怨的嘴。这酒后乱性真是一点儿也没错，这亲着亲着就冲动的一副不可收拾了。好在陈硕还有着那么一丝清明，紧急关头拽了麦凯躲进了车里。

叶清就站在那瞧了一场活春宫，虽然有车掩了大半的身影，可他就那么站着。只要陈硕稍微留意就能瞧见。可谁都没有注意到他，陈硕是醉了，而麦凯只忙着应付陈硕了。

怎么回去的，叶清自个也忘了。他只记得到家时，陈硕不在。然后他就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等到现在，等到艳阳高挂。期间他打了陈硕好多个电话，可电话一直没接，最后直接提示关机了。

门铃响了，叶清没有动。因为不是陈硕，陈硕有钥匙，他从来都是自己开门。门铃继续在响，一直响，伴随的还有刘杰的大嗓门。“叶子，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听到没！！叶子，叶子，别闹了，快开门！叶子，叶子，好兄弟，你别吓我！快开门啊！！！！”

从吼到哀求，刘杰是真的怕！叶清是个认死理的人，万一想不开了怎么办？打那天叶清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再后悔。他怎么就那么冲动！明知道陈硕就是叶清的魔障，他怎么就那么直接的告诉了叶清！这两天他和佩佩就一直在担心，可又不敢立马去找他。昨天电话手机都打不通，家里也没人，去了几个他常去的地方也没找到。要不今天来时门卫跟他说家里有人，刘杰真的就打算报警了。

就在刘杰打算强行撞门时，门开了。叶清憔悴得脸让刘杰杀了陈硕的心都有了。“叶子，你还好吧？”小心翼翼的，刘杰大气都不敢多喘。

叶清心里很感动，终究还是有人在乎他的。“恩，别担心。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拍了拍刘杰的肩膀，叶清没打算让他进门。陈硕的事确实对他打击很大，可还不至于想不开。

“叶子，这事已经都这样了。你怎么打算的？”

叶清笑了，刚开始是转不过弯，可多来几次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和陈硕在一起都十一年了，生活不是过家家，今天跟你，明天跟他。两人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小康生活，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雨波折不是你说忘就能忘，不是你说放就能放。爱情中注定了先爱的人吃亏，所以叶清认了。他在等陈硕，他不相信陈硕会轻易说的分开！

08

陈硕一觉醒来才发现不是在自己家里。睡在旁边的麦凯因为他的起身不高兴的嘟嚷着翻了个身。陈硕扶着沉甸甸的脑袋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感叹自己到底不再是小年轻了。

麦凯住的公寓其实也是陈硕的，买时考虑离公司近偶尔过夜比较方便，再来也有投资的意思在里头。和麦凯好上以后，就直接让他搬了进来。麦凯是个懒虫胚子，早上能多睡一分就绝对不缺那一秒！陈硕心疼他早晨睡不醒跌跌撞撞进公司的模样，直接就把房子给了他住。

熟门熟路的盥洗过后，从衣橱里随便挑了件衣服穿上。这边他也没少住，自有一整套他的东西。等打理妥帖了，一看时间都快下午五点了。陈硕这会心里还是有点挂念叶清的，回到床边跟半梦半醒的小情人讨要几个吻后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一开机，怪怪，十来条的通话记录里夹着崔恒亮的两条短信。内容无非是让他注意收敛些。陈硕没回，感情这事非当事人不能明也。一支烟的功夫，方向盘一打就到了自己楼下。

“回来了。”正要开门的陈硕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叶清开着门看着他。

简单的应了一句，换鞋进门。叶清跟在他后面安安静静的态度让陈硕有些发毛。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厨房，陈硕随口道：“没做饭？出去吃？”

“你昨晚去哪了？”叶清表面平静，可话语间充满了凌厉。

“和恒亮喝酒去了。”陈硕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这还是叶清头一次的质问他。抽了份报纸打开，陈硕压根就么想过要跟叶清汇报什么。

“一整个晚上？”叶清站到陈硕身前，弯腰抽去报纸，手指着陈硕的衬衫。“果绿色，这个颜色家里可没有。”

陈硕瞬间黑了脸，穿的时候哪有注意过这些。但叶清知道，家务都是他打理的。陈硕有种被抓奸在床的错觉，不知觉的提高了嗓门。“叶清，有话直说。”

“陈硕，咱们在一起多久了？都十一年了，时间可真快。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我们在一起时的场景。也一直记得你说我们同居时的样子。对我来说这些都好像是做梦一样般不真实的事，可确确实实发生了。”叶清蹲下身子抓起陈硕的手交握，他们的生活就跟这手一样，早就交缠在一起了。“我知道，有时候我们对一些事，一些人都很难忘记。也会不小心犯个错。可，陈硕，过去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们都过来了，往后也会顺顺利利的走下去。所以，答应我，别放手。我们会过的很好！”

这一刻陈硕心里全明白了，叶清都知道了。尽管不知道是哪个环节上出的纰漏，但事情是掩盖不去了。两人的手因为叶清用力而紧紧的交握着，陈硕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手中传来的不安与急切。面对叶清，面对他的请求，他的委曲求全，陈硕有一种变态的满足与得意。可让他放弃麦凯，那还真是做不到。

“叶清，郑板桥有句话‘难得糊涂’，你应该明白。”费劲的抽出手，陈硕在叶清的肩膀上拍了拍。叶清对他的感情从某个方面说那就是一把锁在他自己喉咙上的枷锁，而钥匙一直放在陈硕的手里。有时候明明痛苦的就要窒息了，叶清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对他死心塌地。陈硕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叶清那就是他指掌上的一只蚂蚁。

难得糊涂，好一个难得糊涂！叶清站直身体，这一次他是真的克制不住了。“陈硕，张启航在国外！你手上的不过是个赝品。这你也能满足？是不是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找个替身也好？还是因为他年轻，身材好，在床上带劲，陪你玩的起？”

尖酸刻薄的话从叶清的嘴里出来，着实让陈硕吃了一惊。叶清是个极有家教的人，说话措辞向来是带着委婉。陈硕皱着眉头，且不说如今麦凯是他心头上的好，就是张启航三个字那也是触了陈硕的逆鳞。“叶清，你没资格提启航。你就算是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你也抵不上张启航。甚至连个替身都不如。叶清，别自个给自个找不快活！咱们一起十一年，我也记得这份情，所以我没打算跟你分。可你得知趣，这样才能长久。”

陈硕撂下狠话转身就走，生活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两人都撕破了脸。叶清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住。“你要去哪？”

“让开，去哪里你知道。”陈硕毫不客气的推开，无理取闹的叶清让他觉得烦躁。

“陈硕！”被推开的叶清看着陈硕甩门，不甘心的喊了他的名字。

陈硕这一走就没有半点的消息，叶清发过短信，打过电话，甚至到陈硕的公司去找过，可根本找不到他。实在没辙了，叶清打电话给了崔恒亮。

崔恒亮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坐在对面的叶清消瘦的厉害，整个下巴都尖了。“叶清，陈硕的脾气你知道。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能照顾好自己。你们现在这样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两人见面吵总不能解决问题。”

叶清苦笑，可就怕这一分就彻底的分了。“恒亮，这事你知道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前几天的事。叶清，你别太较真。现在稍微有点身价的男人哪个不是小三小四的养着。陈硕是念着你的好的，你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忍忍。过了新鲜劲头了，陈硕就回头了。”崔恒亮这一番话是真心为叶清好，现在要是叶清跟陈硕分了，那就真亏大了。陈硕的家底这几年可是翻了不少，叶清跟着吃苦过来的，没道理该享福的时候自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