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情 第三部 诀尘(出书版)+番外 BY 蛾非【有前部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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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很亲近你。」

「你看思秦什么都不知道,对你还是要比其它人都亲……血脉相连这种事……」

握紧缰绳的手松了开来,凌青翻身下马走到燕云烈跟前。

凌青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只要活在世上,总会有私心的时候,总会有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或者不能失去的东西。燕云烈如斯,而他凌青,亦是如此。

令自己悔恨终身的事,这一辈子有一次便足矣,而那种切肤剔骨宛如生生将心脏掏去的痛……

他不想再体味!

先前还一派无所谓的男人,见到凌青向他走来,脸上竟也露出紧张的神情。

凌青伸出只手搭上燕云烈的右肩,「燕云烈……」

「……什么?」

「你给我——去死!」

喀嚓!右肩肩脚脱臼的声响,接着又是一声喀嚓,燕大教主惨叫,左手手臂被凌青双手握着,抬起膝头一敲,像折甘蔗那样生生折断。

但是燕大教主还来不及喊停就被凌青一顿拳脚打趴在地,末了屁股还被恶狠狠地踹了一脚。

凌青打完,两眼凶光地看着燕云烈,额上织起一层薄汗,略喘着粗气。

用手掳了下拉在脸上的鬓发,然后吹了声口哨。先前骑的马儿自己走了过来,凌青抓着它的长鬃往马背上一跳,「燕云烈,思秦要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驾!」打马往相反的方向去,马蹄奔踏,留下一溜烟尘。

燕云烈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疼得脸都青了,却显然很乐呵。

看到阮素雪和祈军都看着自己,燕云烈点点头,「家务事,家务事……」说着身子一纵,忍着痛用轻功去追那个已经跑没影了的人。

「夫人,现在怎么办?」副将问道。

阮素雪看看皇城的方向,「谁王谁寇,恐怕那里已有了定局……」

紧闭的太和殿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里面的人都一愣,老丞相的手簌簌抖着,手里那份假遗诏在人门被踢开的时候落在地上。

东离暮云和安阳王站在门口,鲜血染了一身,显然硬是杀出血路冲进来的。

一身黄袍加身的赵硕并不惊慌,眯起眼来看着门口。

老丞相扑通一声跪地,连摸带爬地朝门日去,「王、王爷,老臣是被迫的,老臣……」一口血沫喷出来,背脊上插着的刀,明晃晃的骇人。

赵硕对着门口笑道:「赵幽,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这里都是朕的人,你能如何?」

侍卫纷纷亮出剑器,将门口的两人围住。

赵硕仰首大笑,没笑两声,戛然而止。

「你的命现在在本王手里,你说本王能怎样?」

一柄剑抵着赵硕的脖子,安阳王从龙椅后的布帷里踱步而出。

赵硕看看面前用剑架着自己的人,又看向门口,在他的目瞪口呆里,门口的假安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而先前用剑指着他们的侍卫几乎同时放下了兵器。

「你们这是……?」赵硕看不懂眼前的状况,但是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大势已去,回头看向安阳王,「赵幽,皇位就在你身后,你难道就没动心过?」然后笑笑,「不过,本王已经死心了……」

眼睛一闭往剑口一倒,安阳王收剑不及,承瑞王赵硕已自刎当场。

殿内的人人半还没从变故中回神过来,皇后抱着年幼的太子被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安阳王擎着滴血的剑走到东离暮云面前,将手里的剑递过去。

「本王这次不会骗你……」安阳王眉梢一勾,语气颇为平淡地道:「杀了本王,然后杀了太子,坐上那个位子……这整个天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包括那个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人。」

东离暮云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视线越过安阳王落在那座金雕龙木椅上,外头照进来的光,给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盘着的龙镀上一层令人瞩目的光华,而那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开始蠢蠢而动。

坐上那个位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东离暮云握着断水剑的手紧了一紧,然后收回视线落在安阳王那张五官俊挺、隽采飞扬的脸上,眸眼眨了眨,却是嘴角微微一弧。

「那个椅子上有针毡,还是留给喜欢自虐的赵家人自己坐吧……」说完,转身,跨脚出了太和殿,头也不回。

安阳王被糗了一通,抱着胳膊手摸下巴,然后回头看向殿内那几个老臣,「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太子登基?」

「啊?噢、噢!」

正要走,皇后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安阳王回过身来,看着她,有点花容失色的皇后牵着太子的手却在踌躇着,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阳王挑了下眉,「这是本王最后一次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要是坐不住那个位子,就趁早让人!」说罢一甩袖子也出了大殿。

殿外日光和煦,血腥淡淡散去,安阳王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到那个已经走下玉阶的背影上,衣袂飘扬,道不尽的气宇轩昂。

安阳王撇了下嘴角,紧走几步追了上去。

尾声

回澜镇的客栈门口,停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着了一身黑衣,俊逸倜傥的外乡人从小二手里接过打好包的干粮,出手大方地递给小二一锭碎银,然后转身回到马车上。

马车内铺了一层驼毛毯,凌青静静躺着,睡得香甜。思秦趴在他的肩头,手里玩着他的头发,时不时地贴上去用小脸蹭蹭凌青,像要叫他醒过来陪着他一起玩。

车帘被撩开,燕云烈一上来,就看到自己儿子正在和他的爹亲「玩亲亲」。燕云烈眉头挑了下,用没有仁夹板的手拎住燕思秦的后脖了,像拎小鸡那样将他提了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燕思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下子离开凌青这么远,回头睁着鸟溜溜的大眼睛朝着燕云烈扑闪扑闪眨了两下,又回过头去撅着屁股哼唧哼唧要往凌青那边爬。

见状,燕云烈照着他的屁股上「啪啪」两下,小声训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忘记谁给你把屎把尿了?真是见了爹亲就忘了爹!」

燕思秦挨了打,再次回过头来,这次用的是有些委屈的目光,小嘴一撅嘴,立时眼泪汪汪的。

燕云烈手指着他,「不准哭,男儿大丈夫挨两下怎么就能哭?」

思秦吸吸鼻子,燕云烈以为自己教导有方,但是下一刻手指上一痛,却是被燕思秦一口咬住手指。

「松口!」

不松。

「乖儿子,快松口。」

被咬得更紧。

「爹爹买了红豆糕。」

还是不松。

「待会带你去看美人哥哥。」

松了。

燕云烈看着手指上上下各两个牙印,还有粘糊糊亮晶晶的液体,再看那个又爬回到凌青身边的臭小子,彻底明白什么叫无语。

那边凌青被思秦闹着有点醒来,眸眼微睁,带着几分迷蒙地行向燕云烈,然后眸眼中的清明慢慢汇聚起来。完全醒过来的凌青将视线收了回来,抱过思秦,没有理睬燕云烈。

燕云烈想想,他会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被胁迫的,谁能不生气?

过燕大教主不在乎这个,怎么说天绝教也被世人称作魔教,而他这个魔教教主,不做点什么下三滥的事,怎么对得起自己头顶上这个光彩夺目的名号?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下手也太狠了……」扬了扬自己上着夹板的手,「要是真废了,准来养你……」被一记眼刀射中连忙改口,「……你儿子。」

「我可以一掌拍死你,然后带思秦回挽月山庄。」凌青冷冷说道。

燕大教主扁扁嘴,抱着受伤的手缩到角落。

长路漫漫,而燕大教主看起来似乎望不到尽头的追「夫」之路,现在才刚走了个头。

回澜镇相距十三里地外有个小骞镇,镇上有个铁匠铺,打铁的汉子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手艺很好,人又忠厚好说话,附近镇上的人都爱来找他做东西。铁匠铺子旁有个诊馆,袁大夫虽然说话刻薄有时爱整人,但是药到病除,堪比华佗在世。

一清早铁匠铺「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使没有停歇,一把菜刀打好,丢进冷水里,卫禹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汗。这时房门被推开,传来一串清脆的银铃声响,一身白衣面貌艳丽的男子端着个水碗走了出来。

「来,喝点水。」铃钧将水碗递给他,执起袖子替卫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里风大,你还是回里面去吧。」卫禹放下碗,视线落在铃钧微凸的腹部上,淡漠的男子眼神里却凝着爱怜和宠溺。

袁不归端着粥碗走到两人身边,「你们两个不用一清早就在门日你侬我侬的吧,好歹要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收敛些吧。」

铃钧面上一红,正要开口讽他和娉婷姐姐的情史,院门外传来一阵驼铃的声音,三人齐齐回过头看去——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他们门前停了下来。

——全文完——

番外:绵意

这是在王朝动乱平定之后,燕大教主的漫漫追「夫」路还没有望到尽头之前的事。

每个月的初十是凌青上山的日子,每次上天绝山他会在雾幽听雪阁住个十天左右,旨在陪陪儿子。

在凌青最初上山的那段日子里,燕大教主这十天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唯一卖力在做的事情就是——爬床。这爬的当然是他儿子另一位爹的床,当然每次都被这位爹毫不留情地一脚蹬下床去。当然脸皮堪比野猪皮的燕大教主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屡败屡战充分发扬着「今晚被踢,明晚再来」的大无畏精神。

当然爬着爬着被蹬着蹬着总会有那么一、两次顺利爬成功的晚上,当然爬成功了就总要付出点代价的,比如眼睛上多个乌青,脸上多几道指印之类的:当然……

当然燕大教主没啥不乐意的,甚至还玩得不亦乐乎,当属下的自然眨眨眼睛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对于燕云烈来说并不算好,凌青所有的让步都是为了孩子,如果把孩子留在挽月山庄,也许他一辈子不见自己都有可能,所以燕云烈才决定带着孩子回天绝山,至少凌青的让步可以让他一个月里有十天左右可以做些什么。

但是很多时候,无论他做什么,凌青都还是那份生疏冷淡的态度,唯有在床事上,偶尔失神的时候,依稀能从他的眸眼中看到昔日那满含深情的眼神,但仅是一瞬便很快消失不见。

燕云烈想,也许凌青对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了感情,自己对他做的事,每一件都足够他恨上自己一辈子,任是再深的情感也会被消磨殆尽,何况那时候,他还被自己伤害到几近崩溃。

燕云烈很想知道凌青现在抱着的是怎样的想法,他似乎也略略体会到那种所谓看不到结果的期盼和等待,是如何的煎熬和折磨。

燕大教主已经够郁闷了,但还要每天忍受另一个孕夫时不时投来的蔑视的眼神,仿佛无论身为情人抑或者一个父亲,燕云烈都是全天下最不合格,于是本就郁闷的燕大教主更加郁闷。

铃钧、卫禹和袁不归被接回天绝山时,铃钧己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正是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孕吐,烦躁,脾气本来就骄纵的人简直要把天绝山都掀了。

但是卫禹却似乎很高兴很满足,虽然他还是木头一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毕竟燕云烈和他一块长人的,他看铃钧时那种宠溺的眼神如何也逃不开自己的眼睛。

自己回想一下,凌青怀过两次,第一次等到自己知道的时候连孩子都没了,第二次的时候,自己虽然知道,但寄予的关心微乎其微,甚至生产的时候还差点没命……

不知道凌青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是吐得这么厉害?晚上睡得好吗?孩子闹不闹他?

一连串的疑问,到最后只在脑海里留下一个瘦得脱了形的身影,以及一双满含着怨愤的眼眸。

铃钧说话刻薄,但一针见血,凌青对自己这么久、这么深的情意,在怀着孩子的时候却连最基本的照顾都没有得到……但反过来想,很多事他都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就像那六年里在暗处的默默关注,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若不是用摄魂时窥探了他的记忆,恐怕这辈子他也不会说……就像现在,他对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

晚膳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气氛也还算不错,燕云烈儿次想问凌青,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直到对方突然抬头正对上自己的视线,躲无可躲。

「今晚……」却还是被燕云烈岔开了话头。

凌青默不作声,垂着眼帘,用筷子挑了一点米饭塞到嘴里,腮帮子动了动才道:「今晚你别过来了……」燕云烈塌下肩膀叹了日气,明天他就要下山了,结果连这最后一晚都不让亲近……

但是凌青停了一会又说,「我可以去你房里,思秦大了……雾幽听雪阁虽然有好几间房,但总是不太好……」燕云烈眨了眨眼睛,愣了会儿才明白凌青的意思,当即高兴地差点将手里的筷子扔掉。

一入夜,燕云烈便钻回了自己的惊风细雨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还吩咐仆役点上淡淡有催情作用的点香。但是左等右等直等的燕云烈快睡着了的时候,门才被很轻的敲了两下。

声音听来,敲门的人似乎有些犹豫,燕大教主却是直接蹦起来去开门。

夜色掩映下,青年身上仿佛笼了一层温润的光华,见到门开,敲门的手还来不及放下,先低下头微微撇开脸,露出一截白皙的颈脖,和耳根那里淡淡的粉……仿沸深夜翻墙来偷情那样不好意思。

燕云烈只觉脑袋一热,抓起他的手将他拉进门内先压在门板上一通亲吻,直吻得胯下的兄弟精神抖擞地顶在人家腹上,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原本盘踞在耳根的粉色已经顺着脸烦攀了上来,无论做过多少次,凌青依然对于床第之事表现得十分羞耻。此刻他眸眼紧闭,眼睫轻颤,整个人僵硬地贴着门板的样子让燕云烈说不出的喜欢。

「你这样子,总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凑上去贴上他有些冰冷的嘴唇轻啄了下,然后勾起嘴角一低身,将凌青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床榻走去。

烛火被掌风扫灭,床帷层层垂落,两人的衣衫凌乱地落在床角,一根双股鸦青攒线搭半挂在床边,一半垂落,床上的人微微一挣这才缓缓落在地上。

漆黑的房内,交迭的喘息声渐起,越来越重,垂落的帐幔间甩出一只手来,然后纤长的五折紧揪住床帷,随着被施于身上的律动一颠一颠的晃动,床帷荡漾如波。

「燕云烈……让我出来……」凌青略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音响了起来。

被规律的抽送顶得身体一炸一耸,凌青甩了甩脑袋,眼角水光流转,临近勃发的欲望被燕云烈突然掐住,叫嚣着渴望宣泄的欲念在身体里失了控般的乱窜,凌青难受地想要自己伸手下去解决,却被燕云烈坏心的将他的手拨开压制在身侧。

燕云烈凑上去将他的耳垂叼进嘴里轻吮,「凌青,说你喜欢我,说了,我才让你出来。」

先还陷入情海的人身体一僵,下一刻翻手一掌打在燕云烈肩上,用内力将他推开。

这一下毫无预兆,燕云烈被狠狠推开跌坐在床尾,懵了。

凌青微喘着气坐起身来,腿间的欲望依然高昂,却是一脸戒色不让人近身的模样。

因为曾经逼得太狠了,以致本就不擅表达只会把事情往心里藏的人,如今更加的难以亲近……

难堪与未得到宣泄的情欲让他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就在凌青起身要下床的时候,燕云烈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凌青,别走……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凌青挣了挣没有挣开,燕云烈趁着他抬手之际施力将他往床上一按,「这次我好好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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