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下——厚年

那天奉安也是将要踏上去时宅的路上找回不争气的弟弟，罗素就来了。

萦绕在青年周身的蒙蒙雾气告诉奉安这个人已经等待很久了，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脆弱的青年素白如画。

这个如同画中走下来的仙人犹豫不安地站在那，满眼失魂，奉安上前，清晨地露水混合她清爽地笑容里，不管在哪里，她都想青年高兴一点。

“你怎么来了？”

她轻声问，并不打算告诉罗素李奉天的事情。

罗素的心里有道愈合不了的疮疤，她无从揭起。

罗素只问了一句话，“你愿意跟我走吗？”

后来的事情大多都是在散发着浓烈霉味地小旅馆里才得知的，他们靠在一起，罗素说了很多。

奉安知道罗素的过去，一开始就知道。

佣人家小儿子，在一个错误的日子，去了一个错误的地方，做错了一个选择，遇到一个错的人，然后错误又痛苦的活了小半生。

只是那个人的名字奉安头却一回听见，凌晨的时候，罗素梦魇，哀鸣着，“祁然——祁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抱紧罗素不停地亲吻着安抚着他，任对方如同受伤小兽一般呜咽，她很爱罗素，爱他的敏感，爱他的脆弱，爱他的才华，爱他的所有……每个人总会为爱情付出点什么，无论明天是否来临。

张峰是在奉安同罗素流离于整座城市时出现的，罗素为了躲开他带着奉安跑了很远。

但是张峰还是找到了他们，他的背后是时戬。

张峰亮出李奉天，告诉了她李奉天让他带的话，甚至把俩人带回H市，并且安排了住处。

这一切都按照时戬的计划走，他要给李奉天足够哀求自己的时间。

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差距。

第61章

在张峰的安排下，李奉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了李奉安。

地点是离时宅不远的后巷。

李奉天都不敢认了，他姐哪儿还有一丝过去生活姣好的样子，原本顺直的乌黑长发枯槁的束在脑后，短短几天而已，眼袋黑青面容敏感而憔悴，嘴巴脱皮隐隐裂开，皮肤干燥的一塌糊涂，身上穿的更是地摊上十块钱一件的廉价T恤。

这样的李奉安他是没见过的，这中间他姐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想都不敢想，心无止尽的往下沉，步子更是拖着万斤重，迈不开。

李奉安勉强扯出一抹笑，在同样一脸疲惫的罗素搀扶下，“小天……”

李奉天听见他姐这一声唤，眼睛一热，差点没哭出来，心酸不已快步走过去，“姐，你怎么搞成这样？”

忍住没和罗素动手，李奉天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今晚还是瞒着时戬出来的，他不想也不能把事情闹大。

看都没看罗素一眼，李奉天紧接着把他姐拉倒自己身边，心疼的低吼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家里好吃好喝的，你看看你……何必遭这个罪，值得吗？姐你回去，爸妈那么疼你，不会怪你的，我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出事……”

奉安衰弱地笑笑，缕了把李奉天的鬓角，“你乖，姐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我已经决定和罗素离开这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爸妈……”

“什么？你要跟那个兔爷一起走？”李奉天气白了脸，声线发抖：“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都到这地步看了你竟然放弃我们选择他？跟他在外面过苦日子你就能开心？你到底知不知道包养他的男人是干什么的？他能保证你的安全吗？你很危险，我在不准你走，你跟我回去！”

吼完就要冲过去揍罗素，“王八蛋怎么骗我姐的，畜生……混蛋……你去死吧……我今天打死你省的你再祸害别人……”

罗素站的笔直，硬生生承受了李奉天充满愤怒的一拳，被打的身子晃了晃，嘴角血直流。

原本站在一旁的张峰见势，冲过去死死从身后抱住暴怒的李奉天，“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李奉天眼睛血红，眦目欲裂：“你放开我，张峰，是哥们你就别管我，跟这种畜生没什么可说的，贱人你要么自己滚要么我杀了你……你等着出门让车撞死吧……”

奉安挡在罗素前面，心疼他的伤口，“小天，姐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但是姐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姐……不能……不能离开他……”

不仅仅是李奉天，连张峰都惊愕的停下动作，两个人纷纷望向李奉安和罗素，眼里饱含着不同的复杂的情绪。

“孩子？你和他的？”李奉天快要不能呼吸了，“去打掉，打掉！姐你还年轻，以后可以有很多孩子，为个畜生生孩子犯不着，姐不能毁了自己……”

斜过眼对着罗素，“你要是个男人就TM放了我姐，你能给她什么？连安稳的生活都没有，大着肚子还要跟着你TM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你男人是什么角色你心里明白，你忍心让我姐随时都冒着生命危险跟着你？这是人过的日子？”激动的咽了口气，“罗素……我求你……别再害我姐了……送她回去……把孩子拿掉……我姐不能过这种日子……你要真的爱她……就为她付出一次……我求你了……”

李奉天说着说着那语调黯然嘶哑的不像话，奉安哭了，罗素亦陪着流泪。

只有张峰的心一片冰凉，入赘冰窟。

“我给你钱……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你全拿去……把我姐放了吧……”

李奉天呜咽着做最后的乞求，担忧又奢望的对上罗素。

罗素迎向他，并没有退却，眼泪和血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流下，“对不起……小天……我这辈子……离不开你姐……她在我在……她要是……我陪她一起走……绝不让她孤单……对不起……我爱她……请原谅我的自私……”

李奉天绝望了，四肢冰凉，停了一秒开始剧烈挣扎，“放开我……张峰我操你妈……放开我……”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让他姐离开。

奉安哭到崩溃，红肿的双眼恋恋不舍的又望了弟弟一眼，“我们的火车要开了……姐走了……你以后……以后……姐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小天……”拉着罗素转身便走。

李奉天发了疯的挣扎，“姐……别走……别走……你回来……姐……姐……回来啊……”

“你别这样……我们回去想想别的办法……李奉天……”张峰吃不住力，眼看着就要被挣脱了。

谁都没发现刘栋全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他抬起手向着李奉天的后劲击了一掌，那人顿时昏了过去。

刘栋全把人扛起来，责备地斜睨了眼张峰，便不再理他，大步迈向时宅。

张峰跟在后面，不知道何时也已经泪流满面，他在这场未知的征伐中充当了无情的帮凶，之前李奉安和罗素交叠在一起的手那么坚定，垂下的睫毛颤了颤，痛恨自己的无力和软弱，痛苦的别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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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天在昏睡中依旧保持着眉头紧蹙的表情，满脸的担忧。

张峰直直地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挣扎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李奉天猛然睁开眼，俩人的视线撞在一块，张峰一惊，心虚地移开。

“你有没有事？头疼不疼？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奉天不让他走，双目无神，无语伦次道：“我要见时戬，你帮我打电话给他，就说我找他，快去！”

时戬病没有回来，李奉天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一晚。

第二晚也是。

他问张峰，张峰为难的告诉他，都是刘栋全接的，只说时先生在忙生意，会尽快回来。

李奉天焦虑的如同被围困的小动物，仓皇失措，惶惶不可终日。

他等不起，他姐更等不起，晚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拿起电话，给时戬拨了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

又拨了一遍，几声后终于接通。

不要是刘栋全不要是刘栋全……李奉天在心里祈祷。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那人在等他先开口。

“时戬……”李奉天试着叫了一声，小如细蚊。

回应的依旧是悠长的呼吸声，李奉天却眼睛一酸，像是抓到了海上的浮木，“时戬，你上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来……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我好害怕……”

这些天积累的恐惧达到了临界点，倾巢而出。

第62章

李奉天嚅嚅喏喏的同时戬倾诉着他的忧心和害怕。

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主次，仿若失魂了般。

时戬几乎没有开口，慵懒惬意的调整了下坐姿，任他独自伸展。

猎物已经进了圈套，剩下的便是牢牢的封死牢笼的入口，耐心等那人尽情的哀求。

情绪的大起大落让李奉天孤助无缘，时戬的沉默叫他心烦意乱，好似落入荒岛般毫无安全感，近几乎讨好的吐露着对男人的渴望。

电话那端时戬无声的笑了，他听见李奉天说，“我好想你……回来抱抱我……时戬……我需要你……”

到最后的赢家是他时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味的付出是没有用的，忠诚换来欺骗，笃信换来敷衍……只有掠夺才能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这就回去。”他说，挂上电话，上了刘栋全早已备好的车。

又是一个好天气，他微眯着眼，笑容是空前的诡异。

车窗外的景物向后飞快退去，一同退去的还有那些情深的回忆……

没有什么再能从他心里流过。

时戬一进门，看见的便是李奉天无精打采的抱着电话，两眼无神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画面。

好像只有一下子，这个人就垮了，来到了最脆弱的时刻，变成了他想要的关于另一个美好的开始……

他不动声色的扯起嘴角，很快又恢复到面若寒霜的状态。

李奉天虚着眼看直愣愣的望着大门，看见男人第一时间飞奔过去，“你回来了……我姐她……”奉安的事像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凭他自己根本撑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他需要一个依靠。

时戬垂下眼睑扫了眼如热锅上蚂蚁的李奉天，借着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甩开他的手，径直走上二楼进书房。

李奉天茫然不解的看着他，心底的慌乱尽显。

咬着唇，迟疑了片刻便再度缠了上去，紧跟着时戬上了二楼。

他不安的握紧拳头，时戬坐在书桌旁看都没看他一眼。

想发怒想吼叫，到了生死关头为什么还要纠缠过去的事……可是他不能，他在求这个男人，只能用最低的姿态，毫无尊严可言的去恳求。

“时戬……”怯怯的望着男人，“我姐出事了，我想你帮帮她……”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不是东西……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可我姐是无辜的……罗素会害死她的……你帮我把她找回来……求你……”

时戬无动于衷再次刺痛了李奉天即将崩溃的神经，泪水又要溢出来，他努力吸气不让它流出，他已经够没用的了，如果再哭出来，更加叫男人瞧不起他。

“小时候爸妈忙着挣钱……没人管我……是我姐把我拉扯大的……她比我妈都亲……如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良心不安……”

哀求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时戬的蔑视是对他最致命的报复。

“找她不是什么难事……”时戬的食指轻叩桌面，漫不经心道：“但是……凭什么？凭你一次次的背叛？还是凭你的欺骗？”

透骨的凉席卷了李奉天的全身，“你恨我……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救救我姐……我以后好好跟着你……”

时戬讥讽的打断他的话，“同样的话你说了多少次？出去，你还不值得我得罪祁家。”每说一个字，眼神就愈冷一分。

“我，我可以去结扎……现在就去……以后只跟你一个人好……时戬我是爱你的……以前是我不懂事太贪心……以为可以随心所欲的拥有……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冲到书桌后抱紧时戬的大腿，李奉天身子一抖一抖的，大张着嘴呼吸急促。

“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你，你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做，做手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什么都拿去……全给你……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安安分分的呆在你身边……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姐……求求你……”

男人愉悦的审视着跪在地上情绪临近崩决边缘的人，人早就派出去了，跟着李奉安一同上了即将远行的火车。

他就是在等这个人最终的瓦解，溃裂之后的重生，只属于他一个人。

捏紧他的下巴抬起那张伤心欲绝的脸庞……是他爱的人，脆弱的宛如婴儿般，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倒影。

遗忘掉过往所有爱恨交织的残影，从此以后尽余淋漓尽致的甘甜。

“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冰凉的手指爱惜的抚摸着爱人的脸，“好好求求我……就给你……”

李奉天迷惘的被男人推开，男人邪妄的盯着他舒展四肢，腿间留下一人位的空间。

像是没听清楚男人的话，他迟疑了几秒。

男人并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耗不起的是李奉天。

性的暧昧流淌于二人之间，通过空气，一呼一吸。

李奉天面色一紧，楞了一愣，还是爬了过去，哆嗦着手帮男人解开腰带。

他的动作很快，腰带顺时被解下来丢在一边，正要拉开裤链，男人却轻轻踢了他一脚，“用嘴。”

再无踟蹰，张开没有血色的唇，凑上前拉开了男人的裤链，隔着内裤色情的舔弄起微微勃起的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