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下——厚年

李奉天哭了，彻骨断肠的疼痛深入骨髓像是要炸开一样疯狂的冲撞，他嘶吼呐喊着用仅存那只完好的手捶打男人来发泄那颗抽搐的心……

可疯狂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时戬也疯了，比他还要疯狂，背投不停地播放着李奉安的胎儿被祁然拿出来的画面，时戬让人撑起他的头，不让他闭眼，每天从嘶嚎到麻木，这个男人只有彻底的崩溃了，才是新生，从此被锁在他的牢笼里，属于他一个人。

男人的侵犯还在持续，并没有放过他。

李奉天每晚两脚大张像个脱皮的青蛙承受着男人带着侮辱和进犯，脑子里都是李奉安的画面，可是下身却在男人的大力仿佛将要深入五脏六腑的捅戳之下死命的绞住对方，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他想过死，也想过杀死男人，在他能下床之后甚至后偷了把刀。

可是当锋利的刀锋划破男人的皮肤，李奉天懦弱了，他想象不出到了下面怎么对他姐解释男人的存在，无法面对他姐如水般波澜却又难言的目光，不能让他姐死了还不安宁……

手腕一转，刀锋对准自己的气管，李奉天抖着手把刀尖送进肌肤，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脸上却挂着解脱的惨笑，诚如男人所愿，是的，他崩溃了，一败涂地，一并丢掉的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就让一时的痛苦来结束日后无穷的痛苦。

男人冷笑的打落他手里的刀，之后是一阵连想死也无力的怯弱，时戬用行动告诉他人生的一切都将不再由他所来掌控。

那天之后，李奉天开始绝食……

他忘了时戬有一万种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当这些折磨人的法子一一在他身上尝试过后，李奉天匍匐在地上，像个怯懦到心灵深处的奴隶一般服帖，孱弱的执行着男人的每一个命令。

那是抑郁症的开端，之后便又是一段可怕到深入骨髓的折磨，过往种种化为乌有，消失在憎恶的流沙中。

他用所做的一切明明白白的告诉时戬，他是死也不愿跟他在一起了，那是伤害他姐，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凶手啊，去了下面，再冷再苦他一个人走，若有来生，永生永世不相见。

吾以吾生祭残情，我以我血渡来生的决绝。

幸好，那些伤害他的人一个一个的走了，张峰了，杨琛走了，刘栋权走了，管家了，连时戬也走了，带着所有的腐烂的伤口消失在时光中，只有原来帮厨的王妈妈还陪着他，一整年空气里都飘荡着自由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怀念它的安逸和滋味。

其实这这几年李奉天还是能从报纸和电视上看见时戬，春风得意天骄之子只手遮天，起初他会慌乱的换台，忍不住发出尖叫，甚至会被巨大尖锐的糟乱痛楚烧遍全身，狠狠的把手中的遥控器摔倒平滑的屏幕上，抱头痛哭。

后来渐渐了好一点，过几个月又好了一点，一年以后的现在，只要王妈在他身边，至少能保证看上去是没什么大碍的。

如今人回来了，还当着面犯了一次病，男人当时眼里的厌嫌压的都快叫他抬不起头了，李奉天心里堵的恨，玩了一夜的PSP早都没电了，被他仍在一边。

看时间又是一夜没睡，眼下的皮肤浮肿泛着一层淡淡的淤青，李奉天翻身把自己肉花花的手臂枕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活祖宗为什么回来，又什么走，要真是旨在报复，那他就完了，小命不久矣，等死吧！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金黄一片，愈发映照的李奉天像只油光滑嫩的香酥鸡。

他有点饿，但是磨叽半天也不想下去，万一时戬还在，再叫他碰见了，好嘛，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到时候人再整点幺蛾子把他撂那，值不当！

难堪过那么一次就够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个二百多斤的汉子。

睡吧，李奉天自我催眠，梦中解决一切烦恼和饥饿，说不定前天那个鲜嫩多汁的美少年也会走进他的梦里，俩人敖包相会一番缠绵，真是美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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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睡了很长时间，但质量很不好，结果睁眼一看才中午，眼睛疼，头有点昏。

揉了揉眼角，又赖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蹬蹬的下去，麻溜儿的洗脸刷牙，他感受了来自食欲的召唤，听见了脂肪燃烧的声音。

探头探脑的溜到厨房，王妈的菜已经炒好了，烩下汤汁就能出锅了。

李奉天庞大的身形想鬼祟起来也是技术活，王妈气笑了，把人拉到餐桌前让他好好坐下，“家里没人。”

李奉天松了口气，屁股算是扎稳了，手却闲不下来的把弄着筷子饿的都要敲碗抗议了。

王妈上了盘蜜汁葡萄鱼，“都多大人了，还用筷子敲桌子，没个正形。”旧时候只有乞丐才用筷子敲碗。

李奉天两眼放光，伸手上筷子，“王妈你真是我亲妈，这俩天嘴里没味道，就想吃点酸甜的开开胃，还有菜吗？”

王妈啪叽下排开他的爪子，“等先生回来再吃。”

李奉天本来垂涎欲滴的脸哐当一下就掉地上了，苦逼了，“啊？家里不是没人吗？他这见天不上班不工作老往这里跑做什么？”

王妈在厨房爆炒腰花，锅里滋啦滋啦响，“你这说的什么话，让先生听见了又得罚你，宅子是先生的，他自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待会乖乖的，别惹先生生气，听见没有？”

李奉天心情不美丽，那嘴撅着的都能挂油壶了，“我还惹他生气了？你看我长那胆了吗？看见他腿肚子都软了，啊啊啊啊啊啊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王妈责怪的瞧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时戬就回来了。

跟着他的人还是刘东权，李奉天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个人了，观察了会丧气的发现玛丽隔壁的好像发福的只有他一个人，人家那健硕的胸肌和肱二头肌，亮瞎他狗眼，擦擦！！！

李奉天跟个傻逼似的被王妈拉起来去迎接宅子的主人。

时戬脱外套的时候李奉天还在巴巴的观察人家壮硕健美的肌肉，被王妈捣了一下才才回过神，等他从迷茫反应过来，去接过那外套，正主儿带着刀子的眼神都叫他不能直视了，寒毛刺溜儿就给竖起来了。

冷静！李奉天拼命给自己脑补，淡定！要克制住！

滴溜溜的把衣服挂好，等主人落坐好了，他才在长桌的另一端坐下，这会功夫菜已经摆满了。

李奉天很想吃，但不是在这里，他更愿意捧着小碗去厨房陪王妈吃。

李奉天讪讪的吧唧了下嘴，看来这一顿是跑不掉了，偷偷瞧了瞧对面男主，这人这些年修炼的越发妖魔，那脸光看着都能冻死冻伤一两个，要是再有动物园引进企鹅北极熊什么的，何必花那冤枉钱置办冷气，把这位找过去搁旁边一放，擦，透心凉心飞扬！

第70章

李奉天认命了，强迫自己钉在凳子上，安分吃饭，吃完赶紧闪，早死早超生。

注意力集中在菜色上，眼睛尽量不往对面瞟，吃饭的时候见到个人肉渣土车谁还吃的下啊。

他也是真饿了，可怜兮兮的脑补着舌头和满桌子大餐痴缠的场面，那眼里都要滴出口水了，这么香的菜再不吃可都要凉了，这时戬是怎么回事半天都不下筷子，砸吧砸吧嘴，李奉天暗恨，日啊，敌不动我不动！郁闷！

“饿了？”

男人突然发难让腹诽着本尊的李奉天吓一跳，他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和谐，梗着脖子道：“嗯……”

男人拿起筷子，夹了手边的一道菜，李奉天立刻提起筷子跟着就上。

“我让你动了？”

眼看香喷喷的佳肴都送到嘴边了，李奉天却生生的耸了，呆了呆，乖乖把筷子放下去，跟个小学生似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坐直了身子，不敢动了。

不让吃就不让吃吧，等人吃完他再吃呗，反正菜也凉了，等会儿吃热的，呜……吃好的！看着男人一口一口的吃掉本来属于他的美餐，李奉天拼命安慰自己。

男人吃的很慢，好似故意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馋着，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很满意现在李奉天对于自己完全遵从的状态，也那份挂在他脸上抹不去的委屈就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渴望却因为大人的威慑而不敢胡闹，听话的孩子总是分外惹人怜爱。

时戬抬了下眼皮，轻轻的用筷子点点了陶瓷的盘角，发出轻微的脆响，“吃吧。”

李奉天早就搞不懂他的想法了，不对，应该是从来没搞懂过，一会叫吃一会不叫吃，来回折腾也不嫌累。吃就吃吧，免得不高兴了又拿自己当下脚料，捧起碗埋头猛干，吃的那叫一个舍我其谁。

时戬阴测测的目光一直仿若无人的跟随着他，连死人都能吓得蹦跳起来，李奉天一口一口跟吞钉子似的顶着，就是不打眼瞧对方，这让他有些急躁，心理微微的泛起堵。

收紧了握着筷子的手指，李奉天偷偷的深呼吸来排解负面情绪，而最可怕不是来自于男人阴翳的视线，在一呼一吸之间，李奉天愕然的发现刘栋全和王妈都不在客厅了！也就是说，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他和时戬俩个人。

他不知道时戬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看过他出丑，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不放过他。

李奉天反射性的躁郁起来，时间、场合都容不得他犯病，时戬看样子不像只是偶尔想起来回来看看，而是是打算长住，难道自己每次都要一副落魄不堪的残像供人取乐？

硬咽下泛出舌根的苦水，李奉天想着之前医生跟他说的那几条控制情绪的方法，努力放松仿若灌了水泥般僵硬的身体。

他要在男人没有察觉，自己尚未失态之前离开。大口吞下碗中剩余的饭粒，急躁的推开碗筷，“我吃好了。”便想走，他要去厨房找王妈。

时戬脸一沉，“坐下。”

李奉天焦虑到了一个过渡点上，心中发慌，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坐，你要说什么？不能等会再说吗？”

时戬的脸色瞬时差到让人难以忽视他的低气压和存在感，李奉天感到危险的气息，呼噜着喉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害怕独自一个人，会让他想起他姐，可是看见时戬又何尝不让他想起他姐？不，想的怕是要更多。时戬是凶手，他是罪魁祸首，伙同着祁然和罗素害死了他姐，和他姐腹中的胎儿……

李奉天无措的近乎于乞求的盼望时戬能让他离开，只要一下下，让他平复下来就好……

可惜男人对他流露出的痛苦熟视无睹。

箭步走过来，按住下一秒就要逃开的人儿，时戬把他的手反剪到身后，用力的捏住圆滚的下巴对上自己的眼，“你想逃到哪里去？叫你坐下还跑，这么不听话养着你何用？嗯？”

李奉天因为男人的触碰恶心的想吐，被男人炙热的呼吸烫到的地方爬满了鸡皮疙瘩，对方眸中映射出苍白空洞的自己，无所遁形，“那你让我走啊……是我愿意呆在这里吗……是你强迫我的……”

男人被触到了逆鳞，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放你走？行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男人的神情很冷漠，冷漠得带着一点讽刺，“谁还愿意要你？是你赶你出门的父母？还是把行踪出卖给我的杨琛？你能去找谁？或者你要靠现在这副尊容出去讨生活？哈……你会什么？别说现在，就算放到过去你又能干什么？你只是在我胯下的一条狗，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便死！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看看没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李奉天嘴唇抑制不住的狂颤，难听的话他早就听过了，可是男人如今再说依旧句句往他的伤口上戳，几句下来便已是一番血肉模糊的残忍模样。

“你胡说！你胡说！都是你害的！是你逼我们的！我就是出去讨饭也好过跟你呆在一起！你好脏！别碰我！别碰我！”

时戬并没有因为他的反抗触怒，反而笑进了眼睛里，他看着拼命挣扎的李奉天，笑了，笑着笑着笑到自己心中一片冰冷。

“是吗？”他镇定自若地强行揽住那身松松垮垮的肉，声音淡然，“那我们就看看，你是多想离开我。”

那是一楼通道最后面的一间密封的储物室，灯泡被男人反手打碎了，门关上黑暗的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厚重木板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空寂的可怕。

李奉天知道那个房间，在看见男人打碎灯泡的动作后，哭叫的愈发肝肠寸断，王妈推开刘栋全小跑着赶了过来，心痛哀求道，“先生，李少爷他犯病了，控制不住自己，您饶了他这一次吧。”

时戬神色冷冷，眼神冷冷，“出去。”

李奉天哭到岔气，小小的储物室里已经没有灯光了，时戬强硬且粗暴的把他的头按在杂物堆上，王妈站在门口的位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幽暗无止境的深渊开始吞噬他的一切。

仿若救命稻草般，李奉天哭喊着，“王妈……救我……我不要在这里……救救我……”

哭求没能救他，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王妈欲言又止的哀恳下，时戬用他温柔到切合的声音说，“你也老了，该是回去享清福的时候了。”

捂住李奉天的嘴，摁下那具颤抖的身体，假装在黑暗中看不见那双哭红的眼睛，时戬低下头，发自内心的笑了，好像在说，你看，现在你还能依靠谁呢？只有我啊，只有我才能在你身边。你还能去哀求谁呢？只有我啊，只有我才能救你。

“呜呜……呜呜……”李奉天颤着音，大脑被恐惧刺激的一片空白，软弱到了极限。

“明天，到了明天放你出来你还说要走，我就让你走。”

随手扯来的绳子扣死男人的两根大拇指，，时戬满意的看着在地上蠕动着爬向自己的男人，真好……又属于他了……

关上门的刹那，最后一眼，那人再一次融化在遗忘任何情绪的狂热中……

第71章

时戬进去的时候，李奉天趴在门边的那处空地上，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眯在一起，拼命的挪动瘫软的身体冲他脚边靠。

一天的断水断粮让李奉天虚弱到了极限，他难受极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梦魇的恐怖屋，而唯一能带他出去的，只有眼前这个叫他更害怕的男人。

时戬面无表情的蹲下去，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因为巨大惊吓小声呜咽着失魂落魄的人儿，放松了般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那稍带冰冷的手掌一下一下极缓慢的插进发间捋顺那人被汗湿了的发枯，熟悉的味道流遍了他每寸肌肤，牵引着他每一寸心动。

“想好了吗？”

伏在他腿间的人儿浑身打了机灵，没有抬头，反而把头埋的更深，他好像还在哭，怕的厉害，身子总是一颤一颤，但是声音是极小的，嗓子早在前一晚的嘶喊中哑了，连呼吸都染着撕裂的刺痛。

“不想说？那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这次拉锯男人稳操胜券，不急于一时。

“不要……”李奉天用脸讨好的蹭向男人手，用沾着泪珠的唇谄媚的亲吻着每一根修长的手指，像个小狗一样希望得到主人的爱怜，“黑……怕……抱……抱抱……出去……”他的发声有些怪异，语调衰弱中带点卑微。

时戬在黑暗中得意的咪起眼睛，赞许的挑开他拇指上的绳子，那里因为剧烈的挣扎印刻出深入血肉的伤痕，“去哪里？还想离开我？”

特意加重了尾音，崩溃边缘的人儿果然受到惊吓般，如离了水的鱼般震了震，发出熬不住的低泣，“不……不走……别离开……离开我……求……求你……别走……”双手一接触束缚便应声环抱过来，贪恋的缠上他的脖颈，接着奉上了整具柔软的身体，贴的如此之近，近的让人乱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