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容貌便也罢了,男女生相总归有差,但这颗痣在时,外公看我总有重影。”我可没兴趣接收那种疯狂的
眼神。求而不得,想得到的东西却总是得不到的痛苦导致的偏执与疯狂。
父亲似乎想到什么,挺秀的眉宇拧紧,“什么时候……”
晓得他要问什么,我坦言道,“八岁时候,爹你将我托在少林寺……”
父亲脸上露出震惊神色。在我八岁那年,那场暗处的杀戮愈演愈盛,终于惊动了武林中各门各派,进而搅乱了整个武
林,掀起了继当年正邪大战后的又一场武林战役。那时父亲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也为了报陆家满门血仇,在暗处与
邪教余孽展开了厮杀,为了没有后顾之忧而将我寄托给少林寺方丈,昔年‘苦神僧’荼智。结果是,苦神僧被杀死于
禅房内,而我,被找到时已然奄奄一息。
事实是,若不是八岁稚龄的我与‘外公’定下了誓约,父亲赶到时我也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而不是还剩下一口气。
也是那时,脑海里便深深记下了那副枯朽的身躯下,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那是我无法正面抗衡的。
“荼智大师……是谁杀的?”父亲沉声问道。
“我外公,你岳父,我娘的父亲。”我轻轻笑着说。
父亲沉默,眼里一掠而过一抹精光。
我说道,“荼智大师虽然自闭关后并未再于武道上刻苦修行,只是一味参禅,但‘苦神僧’之名也曾名动天下,外公
杀了他,仅仅用了三招。”
父亲愣住。接着,唇抿紧。
他身上爆发的战意让人难以忽视,首当其冲的我略略提气将这股无形的冲击化去。
“我知道荼智大师是爹素来敬重的恩人,不过,我不认为用你的命去替他报仇是值得的。”我淡淡道。
第二十章
“我知道荼智大师是爹素来敬重的恩人,不过,我不认为用你的命去替他报仇是值得的。”我淡淡道。他没有做声,
只是细微的表情上可以感觉除似乎在思索什么。 良久,才开口, “你做邪教教主可是受人胁迫?”
父亲迟疑的神色让我诧异,不由失笑。难道因为我是受人胁迫,便对先前对我的惩罚稍稍有些愧疚了?
“那又如何,杀人这种事,不是说受人胁迫就可以被原谅的吧。”我似笑非笑道。
父亲淡淡道,“若是受威胁而泯灭人性,更为可耻,我会亲手斩你于剑下!”
果然如此……这才是他会说的话啊……
我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像是叹息,“可是我确实很怕死呢……”想了想,又住了口,话说多了,反而让人不信。
不过,当初与老不死定下誓约,倒确实不是因为怕死不怕死……
“你是涟鸿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用,起来,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就教你可以横行天下的武功。”
如神般居高临下的傲视,逆光中,老不死的身影意外的高大。
骨血中,不,是灵魂中对变强的渴望和执着,才是真正的原因罢。
足够强大,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任何人杀死,才能随心所欲的做想做的事。
“爹,我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你死在这里,所以,你相信我,让我把我们两人救出去好不好?”我靠过去,在他身
上的药性退散前先点了他的穴道,他眸光冰冷地注视我,似乎在准备看我要做什么。
清冷的目光,近乎让我惭愧。因为我要做的,是如此违背伦理,违背人常。
惭愧是因为不懂得惭愧,因为我想做的,无所谓对错,何况道德这种虚无缥缈的责难词。
我缓缓摩挲过他的眉梢,妄图抚平上面细细的皱痕,另一只手绕过他脑后,抚摸他另一边鬓边的发丝,以将他的头颅
亲密抱住的姿势,整个人伏到他身上。他的目光在我一只手渐渐往下,解开他的衣襟时变得犹如烈焰极冰尖针,几乎
将我炙烤冰冻扎刺,唇无声颤抖,只是发不出声音。
畜生!
他在这样怒骂。
不想看懂唇语,我低下头,封住他的嘴唇,细细描绘起想过无数遍的唇形来。身下的身躯颤动起来,仿佛不堪忍受一
般,我贴的越近,便抖的越厉害。我睁着眼,与同样睁大的眼对视,毫不意外的看到那里汹涌的杀机!那双被我压在
身侧的手颤抖的最剧烈,仿佛恨不能动作起来一掌将我劈死!
我笑了。
爹,你无法想象,无法忍受的事,我已在梦中销想过无数遍了。
解开衣袍,迫不及待地将手伸进中衣里面,掌下的触感是温凉及并不十分光滑的,有些陈年的伤疤横七竖八地列在看
不见的衣下。我没有将那些痕迹裸露的打算,只是细细的,用指腹和掌心去感触和记忆。唇齿间遇到的微弱抵抗由舌
尖传至神经末梢,仿佛瞬间由血液为媒,竟然能够流传至全身,下身鼓噪着,蠢蠢欲动地抬起了头。
我的手往下移动,抚摸劲瘦绷紧的腰线,男人平坦的腹部,再往下……
放肆追逐的舌头突然被狠狠一咬,一股咸腥在口腔里泛开,接着右边脸上的剧痛几乎让我眼前黑了一下。我直起身,
右耳的鸣响半晌才消散,嘴角有液体缓缓淌下的感觉。
父亲抬起的手落下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瞬间雪白的中衣上染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我有些悲凉地看着他,“爹,你不愿信我。”
“你、咳咳……做什么!咳!”
“做不得不做的事……”我再度俯下身,凑到他颊边轻轻地伸出舌尖舔,“要么,爹你打死我罢了。”
手掌扬起,在我天灵盖处蕴蓄掌力,他断断续续的愤怒的声音,“滚开……”
“不。”我拒绝。丑陋的欲望埋藏在我内心深处,植根深久,杀死我,才能杀死它。
喉咙里冒出更多的鲜红的液体,我举袖为他擦去,亲昵的吻着他的唇边,手已丝毫不再怠慢,往下延伸,一直到触碰
了男人某处。他身体整个一震,眼中掠过难以置信的神色,接着,便转为更深的羞怒。我牢牢盯着他的眼,没有错漏
那其中一闪而过的决绝,也因此,在他挥掌拍向自己的头顶时,飞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再度
用药让他的身体软下去。
冲他微微一笑,“那我们换一种方式好了。”在他神智渐渐涣散而迷蒙的眼中,我一件一件,解下了自己的衣衫……
当老不死从升起的石门后出现时,已约摸过去了一日夜。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地上凌乱的碎裂衣衫,殷红可见,空气中未能消散的淫靡气味显而易见的影现了在石室中发生的事
。我整个人都几乎想缩到父亲怀里去,原本温凉的皮肤也被我贴的滚烫。伸手又扯了扯还在身上的衣料,但无论如何
似乎也遮不住什么了,便也作罢。父亲终于动了动,扯过他旁边的衣料盖在我身上,眼神戒备的望着老人。
我全身都在发烫,勉力撑了许久也终于耐不住,陷入了黑暗中。
“爹,我……跟……你说……只要、只要这样做了……外公他就不会再杀我们……至少,暂时不会……所以,这是我
们唯一的机会……哈、哈……反正已经做了……至少把命留下吧……不然就不值了……对不对……”
至于为什么……就无需知道了……
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你死……
意识沉沉浮浮间,似乎还在之前的欲望之海里沉沦……
“红鬼,把他们带到房间里去。”
“主人……”
“觉得肮脏吗?”
“……”
“若是涟鸿看到了,哈哈,涟鸿一定能够地下有知……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这对恬不知耻的父子……鸿儿
,我的鸿儿,他们都背叛你,他们都配不上你啊……”
“一开始就错了,错了……我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的……鸿儿……”
老人低沉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身体飘飘忽忽的,像站在悬崖边上,一失足便能够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身后出现的黑影一点一点伸出手,仿佛要将我
推下去。
我忽然睁开眼,最先感觉到的便是汗湿的脊背,有种透入骨髓的凉意。
清俊的面容就在我身侧淡淡地注视我,我张口想唤,却一时出不了声,喉咙火辣辣的疼,像被狠狠勒过,碾压过。
父亲冰冷的眼神让我一瞬间清醒。张望了一下四周,已经不是石室里,而是一间简陋布置的卧房。这样,算是逃过一
劫了吧。我摸了摸喉咙,笑不出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解释。”
我摇摇头,“以后爹你……便会知道了……”现在的你,还想杀我的你,是不会明白的。微微噙起笑,“不过……我
可以告诉你……外公他,其实早就疯了……”
父亲皱起眉,目光质疑,我低低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又是久久的沉默。全身都疲软无力的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个指头也不想多动。反正如今之计,也唯有以静
制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开了,舅舅端着饭菜进来,一眼也不屑看我,只将盘子放到桌上便径自离去了。
我的肚子也恰在这时咕噜叫唤起来,对上父亲的目光,有些委屈地,“我浑身没力气。”他默不作声地端过饭碗,将
我上半身扶起。我惊诧地瞥了他一眼,颇有些受宠若惊。
低眉垂俭掩饰眸光,我乖乖的享受被照顾的感觉。
真是个矛盾的男人,明明恨不得掐死我,却还是在认真执行一个父亲的职责。不过,这样也好……
“外公给你下了什么药?雪融散?”我突然道。
那股淡淡的甜香,说明下药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捉住他的手腕手指搭上去,果然,可以感觉他身体里空空荡荡毫
无内力。
“不是外公……”我若有所思道,“是舅舅对不对?”
老不死一生自负,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父亲的内力在他而言不算威胁。何况,现在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父亲漫不经心的点头,随即保持了沉默。吃完饭,他坐到一边,定定的望着某处,仿佛出了神。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闭目休息。
一连三四日,舅舅都会准时送来一日一餐,第四日,我唤住了他,“舅舅,外公在哪里?”
舅舅冷哼一声,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语气悲凉道,“外公的疯症是不是又发作了?”
“你怎么知道!”舅舅猛然一震,从面具里射出的目光凶狠恣戾。他大步朝我走过来,“难道是你干了什么?”
几日的躺养让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说话间我已经起身,懒懒地披上一件新的外袍,淡淡道,“外公心魔难
解,我见过他几回魔怔了,自然知道。”
舅舅冷冷地瞪着我。
我说道,“我要见外公。”
“没有主人的命令,你们不可以踏出房门一步。”
“外公有下令让你囚禁我吗?舅舅,让我见见外公,我有话对他说。”
冷哼一声,舅舅径自推门出去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我无奈。
“走火入魔?”父亲问道。
“不是,是想女儿想的发了疯。”我清清浅浅的微笑,“早在十几年前就疯了吧。”父亲一怔,用陌生的眼光打量我
。
好整以暇地又等了数日,舅舅再出现时,冷冷对我和父亲道,“跟我来。”
九曲百折的地宫,机关无数,没有能够破解这些机关的人领路,一辈子都逃不出去。有几间石室里陈列了森森白骨,
通道中也会有没有清理掉的尸骨。蜡烛和火把变成了奢侈物,大部分通道里都是一片漆黑的。以至于突然遇见光日光
的时候,眼睛微微刺痛了。
这时一块面积很大的空地,草木萋萋,花团锦簇,一团又一团的艳丽颜色,夺人眼球。最为醒目的却是一株参天巨木
,枝叶繁盛,根茎深深扎进土中,露在表面的小部分也有人腰身般粗细。
瘦的仿佛只剩下枯骨的老人坐在树下,蒙受庇荫,他怀里抱着一副装裱好的画,痴痴地望着树干,仿佛上面有什么,
牢牢地吸住他的目光。
“主人他从那天起就只待在这里不吃不喝,而且不认人,你做什么?”舅舅诧异地看着我。
我咬破手指,顿时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来,我摸索着,在自己眉心点了一点,然后擦了擦手,走到外公身边蹲下,微笑
着看着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树干上有几道凌乱的刻痕,像是用极钝的东西费力划出来的。老人痴痴地,仿佛失了魂。
“一件开心的事,便在这里刻一痕,一件生气的事,便刻一竖……”我轻轻道。老人忽然微微一震,迷蒙的眼慢慢慢
慢转到我身上,视线定在我眉心处。
“鸿儿,是爹不好,又惹你不开心了……以后再忙,也要陪鸿儿……”他喃喃低语。
“爹爹不陪我,就好寂寞呢。”
“不会了……不会了……最重要的是鸿儿啊……”
“爹爹,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好冷……一个人好冷……”
“鸿儿!”
“一个人好冷,好寂寞……爹爹,你说过会陪我的……”
“鸿儿,别怕,别怕……爹爹去找你……”
“你做了什么!”舅舅一把将我拉开,我无辜的望着他。
老人嘴里不停的喃喃,脸上的表情如魔似幻。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和外公说说话,可是他都不理我。我以为扮成我娘的模样会有用呢。”我无奈道。
舅舅狐疑的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然而也仅能狐疑罢了,在他眼里,从头到尾我连嘴唇都没有张开过,还未来得及
说什么。
“主人……”舅舅小心翼翼地唤,我站在他身后,和老人空茫的眼神对上,微微一笑。
手腕上忽然一痛,父亲以几乎要将我的手折断的力气拽住我,眼眸中怒气积聚。
啊呀,我摸摸眼角,被看到了吧,笑了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灰蒙蒙的天,像暗淡的眸色。明明已是深秋,却依然犹如春夏的空地上,吹拂起的风有种莫名的凉意。
老人抱着画像在哭。
画像上妖冶的女子冷冷地看着这个世界。
扯了扯父亲的袖子,在他侧头时,冷不丁地凑上去贴住他的唇,将一粒药丸推进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