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来……”兰泙却没有理会,只不耐地扭动着身体,急想得到解脱。
兰澧定定地看了满面潮红的兰泙一眼,再耐不住心潮,如同疯狂般地吻倾泻而下。
……
不知过了多久,当兰泙再一次身不由己地随着兰澧的冲击摇晃的时候,嘴里除了破碎的呻吟,几乎再也说不出话来。
兰澧却一边握住他的腰缓慢而沉重地动作着,一边在他耳边低低问道:“泙儿……泙儿……你不想要我么?”
“……想……想……唔……”
狠狠地吻了他一口,兰澧又低声诱导:“那……刚才你为何又……拒绝我……”
“……唔……”
“你这是第一次……我本不想让你太辛苦的……”
“我……我们第一次……你来……我不想……让你有任何机会……想起不好的……回忆……嗯……”
兰澧动作一顿。虽然兰泙的话断断续续,但还是立刻心下明白了。知道泙儿还在介意当时没有将自己从衡王宫中及时救出的事情,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回忆起那一幕,宁愿在下,做承受的一方。
如若不是自己连续几次,累坏了他,甚至让他失了思考能力,估计也不会这么乖乖地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吧。
“你这个傻孩子……”兰澧低喃出声,接着更大力地冲撞起来,兰泙已经不会思考,只觉得自己如同陷入了波浪滔天的海上,被抛上浪尖,再被挟低至谷底,脑海中只回荡着兰澧在自己耳畔低沉厚重的呼唤声:泙儿……我的泙儿……
******
指尖微动了一下,兰泙睁开了眼睛。
显然天色已然不早,房内光线大亮,连头顶帐幔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宿醉的头痛袭上来,连同身体各个部位的不适酸痛,让兰泙不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兰澧正在一边的长几旁取了书在看,听到兰泙出声,立刻撂了书,起身走了过来,看着躺在榻上,还在微微皱着眉头的人儿,微笑道:“醒了?”一行说着,一行在榻边坐了下来。
身体很清爽,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兰泙关于昨夜的记忆有些残缺,但是自己与兰澧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一清二楚的,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再次醒来看到兰澧,只觉得心里的感觉更浓厚了一些,就如同化开的奶油一般,厚重的亲密感。
“嗯。”兰泙轻声应了一句,抬眼看他。兰澧已经重新易了容,把那张让人倾慕的脸遮盖了起来。这时候脸上浮起醉人的温柔笑意,手指抬起,轻轻用指尖摩挲兰泙的嘴唇,随后便吻了下去。
兰泙反手摁住他的脑后,主动加深了那个吻。他是个忠实于自己内心的人,本来想做的便不多,一旦是想了,便去做了。
待到分开,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兰澧摸了摸他的脸低哑道:“你今日好好休息一番,我们明日再走……毕竟……你年级尚小,昨夜那处……有些撕裂……”
兰泙脸上有点发烧,这具身体毕竟还不满十六岁,又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在所难免,于是便也顺从地点点头。
想了想,兰泙又开口问道:“盖力,与那猴儿在哪里?”
兰澧回道:“昨日间晚了,又有了些醉意,我便留盖力在客栈住了一晚,就在隔壁。今日一早,他便回山去了,把那里稍稍料理一下,收拾好了,明日一早与我们一同启程去襄都。”
“至于那偷酒的猴儿……”兰澧有些忍俊不禁:“昨夜成了醉猴儿,还硬是把在你身上不容易撕扯下来,后来被我找了个笼子扔了进去,一起留在盖力的房中。”总不能留一只猴子在房中捣乱吧。
兰泙自然明白兰澧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心下好笑,也不由轻声笑了出来。
25.襄都告急
“泙儿,我先给你易容,然后再吃点东西吧。”兰澧轻抚他的脸道。
“好。”
将兰泙扶起来,侧靠在墙上,又将另一床被子卷了,放在他身后倚着,兰澧这才取了工具胶料给兰泙易容。
不多久便好了,兰澧这才去隔壁,将关在笼子里的猴儿提了过来。
还未听到兰澧的脚步声,兰泙先听到猴子那近乎尖利的吱吱声,接着门一开,兰澧走了进来。
被关在笼子里的瘦猴儿头上和身上的白布条都歪斜了,几乎要掉下来,可笑地挂在猴身上,似乎对被关在笼子里的待遇极为不满,猴手把着笼子,朝着兰澧一个劲儿地呲牙咧嘴外加示威威胁。只是参考到猴儿目前的状况,这种威胁倒是显得十分好笑。
见到兰泙,猴眼顿时发光,吱吱声更加急促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往外扑。
兰澧与兰泙交换了一个好笑的眼神,这才把笼子打开,将猴儿放了出来。
一旦得到解放,瘦猴儿立即窜了出来,敏捷地跳上榻,眨眼间,便攀着兰泙的胳膊爬到了他头上,猴尾巴耷拉下来晃了两下,又勾在了他颈子上。
兰泙叹息一声,将猴子从自己脑袋上揪下来,捏住小猴儿身子,在猴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记,嘴里笑骂道:“真是长了本事了!再敢爬到我头上,我饶不了你!”教训完了方才将猴儿放到自己肩上。
猴儿滑动着一双乌溜溜的猴眼儿,瞅瞅兰泙,到底不敢再往上爬,依旧尾巴一晃,勾在他脖子上乖乖呆着。
兰澧笑道:“这猴儿倒是少见的聪明伶俐。”
兰泙摸摸猴儿头,正在看它的伤口怎么样了,听了这话笑着点了点头。
兰澧走到榻边,柔声道:“你先歇着,我去端点清粥小菜,你稍微吃一点可好?”
“嗯。”兰泙点头,继续拨开猴毛儿,细细查看。
兰澧温柔一笑,这才转身出门下楼。
刚下到一楼,客栈门外走进一个身穿蓝色深衣,唇上两簇短须的青年人,两人刚好面对面,兰澧一怔,那青年已经哈哈笑着上来拱手道:“这不是周兄么!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哈哈……果然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呵呵……果然是巧了!”兰澧微微一笑,上前亲热地握住那人的手笑道:“既然在此处遇到,我们兄弟二人便找个地方好好叙旧一番吧。”
“那是自然,哈哈……”
两人一边谈笑着,一边相携向外走去。
兜兜转转,走至一处无人小巷时,兰澧这才松开手,低声道:“你不是回衡国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事关重大,且事态紧急,因而车彦擅自延缓了行程,赶回聿城向君上禀报,请君上赎罪!”蓝衣青年收了满面嬉笑,立即肃容,面目也回复到原本的呆板,躬身行礼。
原来此人正是易容乔装后的车彦。
“罢了,何事如此紧张?”兰澧挥挥手,也知道能让车彦作出青天白日擅自做主来见自己的事情,必定不是什么小事。
“襄都告急,申淮安妄图发动宫变,逼襄王康帏退位,将志阳侯康耒扶上王位……”
“什么?”兰澧一惊:“是何时传来的消息?”
“昨日夜间。车彦知道事态紧急,因而急急折返回聿城,向君上禀报。”
“嗯。”兰澧点头。
车彦又道:“君上,此次宫变很可能与丰邪有关。”
“哦?”兰澧皱起眉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安排在申淮安身边的人传来消息,大半个月前,申淮安招募了一个名叫曲钟平的门客,并十分重用他。傅昔却认得那人其实是丰邪的人。”傅昔在被兰澧派往襄都之前,曾易容乔装在曦国呆过四年之久。
如若这件事情背后有丰邪在插手,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
兰澧又细细问了几句之后,当机立断:“事不宜迟,我明日即刻启程赶往襄都。你替我在今日之内备好……唔,两匹快马……还有一辆马车,之后立刻赶回衡国,不得延误!”
“是。”
******
兰澧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兰泙已经起身,穿戴齐整,正站在窗边,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枚青果子逗弄肩上的猴子。
看看天色,兰澧有些歉疚地将手里端着的清粥小菜放到几子上,走近兰泙轻声道:“泙儿,抱歉,刚才有点小事情……耽误了些时间。”
“哦。”兰泙应了一声,扭过头,手中的动作一顿,早被猴子爪爪一伸,将那枚磨了半天也没弄到手的果子抢了过来,接着就兴高采烈地开啃,猴手捧着咔嚓咔嚓吃将起来。
“没关系的。”看到兰澧歉意的脸,兰泙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慢慢走到几子旁,犹豫了一下,明智地放弃了惯常盘腿而坐的姿势,勉为其难地跪坐在几边,开始慢慢喝粥,间或夹两筷小菜。
刚才下楼给猴子找吃食的时候,兰泙本来可以顺便吃点东西,只是想到兰澧许久未回,却也无心进食,待到他回来,方才放了心,安坐在几边开始满足自己早已抗议不停的肠胃。
“刚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兰泙喝完粥,见兰澧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终于忍不住,将碗筷放下抬头问道。
兰澧收了笑容,坐到他身边,将今日下楼遇到车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末了有些担忧道:“这样我们明日就需要启程赶往襄都,快马加鞭的话也需要三日,我担心你的身体……你坐马车可好?”
“我没有关系。”兰泙摇头,见兰澧还要说什么,握住他手安慰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娇弱,休息一日便不碍事了。马车太慢,我们还是骑马吧。”
兰澧几次劝说无果,最后只好点头。
翌日一早,两人便早早起身,动身赶往襄都。盖力自小在山野长大,马匹都不多见,更不会骑马,却又坚持要跟着兰澧,为了不耽误行程,兰澧便遣人乘马车送他去襄都,自己与兰泙先行一步。
这次二人不再是游山玩水,而是抓紧时间赶路,硬是在第三日晌午过后便进了襄都城。
襄都大约只有笃城的四分之一大小,也分为内城和外城,虽然城小却以别致见长。街旁的店铺房舍,不论大小,均在房檐门窗上雕刻有精美的花纹,街上不论男女,衣物饰品都要比别处精致得多。内城外缘则有许多精舍小筑或者私宅,大多小桥流水,绿树红花,为富贵之家或公卿大夫们所有。
这日晌午过后,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下马进了内城,随后跟着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两个仆从打扮的随人,来到城南的一座小巧精美的宅子,从侧门进了去。这两人虽然看衣饰并非平民,但是却面目平淡,并不引人注目,每日这样的人在襄都来来往往多得去了,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俩人有何不同。
两名仆从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何来头,只是主人吩咐务必要好好招待他们,其余不得多问,于是便也恪尽职守地将二人引入客房,打来热水让二人擦脸洗手,去掉一路的风尘,又端上热汤热饭,伺候好了,直到那年级看起来大些的年轻人挥手让他们不用在那里侍候了,这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泙儿,累了吧?”兰澧瞧着兰泙的脸上浮起一丝倦意,不由疼惜地抚着他的乌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先去榻上躺一下吧。”
这点疲累对于兰泙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前世做杀手的时候,曾有过几十个小时未曾合眼的记录,况且这一路兰澧顾忌着他的身体,生怕累坏他,坚决不肯星夜兼程地赶路,所以虽然因为出发前两人欢好过而身体有些不适,却并未曾让他放在心上。
只是面对着兰澧关切的脸,兰泙却没有拒绝,握住他的手道:“那你也一同休息下吧。”说着,便拉着他走进卧室,上了那张宽大的床。根本无视兰澧还另有安排好的卧房这一事实,似乎心里从来就没有跟他分房而睡的打算。
兰澧心内一热,刚要伸臂搂住他,却冷不丁从外间窜进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嗖”地一声钻进兰泙怀里,刚吃完一颗李子的猴爪抱住他的手臂,便在白色的外衫上留下两个清晰的紫色爪印。
面对着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来对自己做鬼脸的猴子,兰澧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只猴子似乎铁了心地要跟他争泙儿,总是时不时地赖进泙儿的怀里撒娇耍赖,根本无视在一边快要挂不住脸上笑容的自己。
这次入襄都,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兰泙将它装进一个用黑麻布包起来的笼子,带入这所宅子,倒也知道不叫不闹,兰澧还心道这只猴子果然聪明,极通人性,可是与此同时,心中对这只猴子却愈发恨得牙痒痒。这样一只几乎成了精的猴子,简直就是特意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见兰澧败退,猴儿越发得意洋洋,身上的白布条早就解去了,皮毛也顺滑了许多,看起来虽然小,却也不再如刚见时那般皮包骨。正在兰泙怀里偎了偎,到处乱动找个舒服的位置,小猴儿却后颈一紧,冷不丁被人捏住颈子提了起来,随即被转了半圈,换了个方向。
“记住,你是只公猴子,以后不准像母猴子一样撒娇。”兰泙淡淡地说完,无视小猴儿可怜巴巴的眼神,随手一扔,将他抛到了床角:“我要睡一会儿,不准捣乱。”
26.襄国局势
兰泙说完,便径自躺下,刚闭上眼睛,没听到兰澧的动静,不由又睁开眼,看向他。
兰澧刚才被他一句话说得差点破功,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大了,看看缩在床角边委委屈屈的小猴儿,心里笑得打跌。见兰泙睁开眼睛看向自己,好歹敛了敛脸上有些过分的笑意,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随手将锦被展开,把两人裹了,搂住兰泙,闭上了眼睛。
卧房内十分静寂,猴儿见两人相拥而眠,似乎已经睡去,这才眼珠儿咕噜咕噜转了两转,蹑爪蹑脚地爬到兰泙枕边,尽可能靠得近一点,将自己缩成一团,狗儿般地依偎着,却又不敢离得太近。过了一会儿,见兰泙没有动静,便又向内靠了靠,再过一会儿,又靠了靠,直到偎在他发边,方才阖上猴眼儿,像模像样地睡觉。
兰泙闭着眼睛不动,嘴角却微微上勾。兰澧睁眼看到这一幕,又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心里却在暗暗叫糟,知道自己想要说服泙儿将猴子送走的念头要从此烂在心里了,转而暗暗盘算起,如何在两人亲热的时候,不教这只猴子随便过来捣乱……
******
已经过了三更,整个襄都都沉浸在夜晚的静谧当中。不知名的小虫儿在窗外草中起起落落的鸣声,显得本来就寂静的夜更是安静。
极轻的脚步声快速掠过,虫儿的夜鸣还来不及被打断就已经匆匆而过,于是它们继续躲在草叶儿里,唱着歌儿。
门被打开,有人进去,随后又立即在身后被轻轻阖上了。来人一进门,随即跪下行礼:“傅昔拜见君上!”
“起来吧。”兰澧已经去了易容,俊美的脸被昏暗的灯光涂上了一层暖色,这时候微一抬手,傅昔便依言站起身来。
似乎为了确定一般,傅昔又抬头看了兰澧一眼,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道:“君上安好,是傅昔等人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