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崂山道士

作者:崂山道士  录入:10-12

,清淡一点。”

时桃李已芳,牡丹未坼,春意浩荡。

绿绦山庄是啸月堂在京郊的一处别院,清雅别致,既有湖光山色、烟波浩淼的气势,又有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韵致,

是个踏青流连的极好去处。

自那日急冲冲地赶来,沐桐已经在绿绦山庄住了近一月,每日里与杨柳两人,湖上泛舟,游春赏景,饮酒赋诗,逍遥

快活。

沐桐少年心性,一直以来,便幻想着与杨柳朝朝相对,日日相守,如今得尝所愿,早把缺考的事忘的干净,偶尔想起

,也飞快地被眼前春和景明,柔情蜜意给掩了。杨柳自那天后,也没再提会试的事,两人像是约好了都把会试的事抛

在一边,了却俗事,只耳鬓厮磨,尽情地玩乐,不负这美好的春光。

啸月堂的画舫,精致华美,温暖舒适。透过琉璃雕花窗棂,日光和煦,波光粼粼。杨柳慵懒地靠在暖榻上,时而就着

沐桐的手,饮一小口香蜜酒。他酒已半酣,晕染双颊,含情凝睇;浅浅地笑,细碎地语;顾盼生辉,芳菲妩媚,风情

万种。

沐桐饮了不少酒,更何况如此帘卷风月的缱绻时刻,只觉身体里一团火越烧越旺,呼出的气都像一条条火龙一般,四

周的空气都被点燃起来,熊熊地烧着。他有心去开一点窗,又怕湖上的凉风吹坏了眼前心爱的人儿。

渐渐地,心目皆眩,情魂俱失。

不由自主地,贴上了眼前微微开合的诱人红唇,霎那间,落红成阵,翩跹飞舞,又似悄无声息地飘落溪流的花瓣,顺

着溶溶漾漾的溪水,随波逐流。

心悸魂飞,不知身兮何兮!

“公子!”一声惊呼,如春雷咋响。

沐桐登时吓得停了动作,瞟一眼小怜飞快退出去的背影,手忙脚乱地掩上身下人半开的衣衫,脸上已经红的滴血。

杨柳“嗤”笑一声,媚眼如丝,盈盈如水,飞速拉下眼前人的前襟,对着近在咫尺的唇轻咬了一下。

轰!才刚平息的火焰,再次腾腾地燃烧起来。情不自禁地,又俯身吻下去。

“公子,爷来了,爷说有急事找你。”又是一声大煞风景的话传来,如春雷过后的倾盆大雨,彻底浇灭了复燃的火苗

。杨柳不耐地喊了声:“知道了,靠岸吧。”

“黎爷怎么来了?找你回去么?”沐桐有一丝不安。见杨柳不答,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了,他一把从后面抱住正要起

身的人。

“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虽然我没有考中,不能选官,但我有功夫,给人看家

护院我也能养活我们。”

杨柳先僵直地站了片刻,随即放软了身子,靠入身后温暖坚实的怀里。他仰头,笑盈盈地凝视了沐桐一会儿,纤纤细

指在沐桐鼻头一点,说道:“木头呢,黎爷不过被啸月堂的烦心事给恼了,过来消遣两日。你忘了,绿绦山庄可是啸

月堂的产业。走吧,他必然又带了不少好东西,不知可有岭南的水果,最近雪儿可是爱煞那些甘甜多汁的时鲜果子。

在绿绦山庄里头的小码头上了岸,穿花扶柳,一路上杨柳都默然不语,心思深沉,被沐桐牵着的手也是冰凉的。

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慢,似移动脚步是件极不情愿的事。蓦然脚步一顿,杨柳对跟着的小怜道:“你去跟爷说我们

待会儿回去。”

“公子!爷说有急事。”

“有什么事晚饭后再说吧。”杨柳不容小怜再辨,推着她先走。

转身,盈盈地望住略带不解的沐桐,迎着他愕然的眼睛,吻了上去……

乱红深处,花为屏障,尤云殢雨,一霎欢情。

第十八章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沐桐浑浑噩噩,无从分辨。自从他病了一场后,思绪越发的紊乱了。他只记得,那一

天,花深深,柳阴阴,他们度柳穿花,共享鱼水之欢。盛极而衰、否极泰来,谁知才过了一夜,风云变幻,整个世界

就变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从他站的这个角落望去,杨柳施施然地踱出啸月堂,如常的潇洒飘逸,如常的恣意闲适,笑盈盈地把手递给侯在阶下

的一位头戴金冠的华贵公子,然后共同登车而去。这样的情形,隔天午后便上演,沐桐场场都不落。

沐桐也不知道他为何次次都来,站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是为回味,还是为了忘却。望着马车渐渐远去,那日醒来后不

见他的惊惶,又隐隐地跃然心头,脚步不由地向前跨了一步。在绿绦山庄发了疯似的找他,几次硬闯啸月堂还不是想

见见他。

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前一天还轻怜蜜意,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以往啸月堂熟悉的小厮小婢,怜悯地打量他,用疏离冷漠的语气告诉他:“公子不会再见你的。”

小怜他见不到,木根也极力避开他,即使遇上也扭头就走,或者一言不发。

被他逼极了,黎诗云便跳出来,说得话更难听:“你快滚吧,让你白吃白喝了那么久你还不知足么?还真当我们啸月

堂是慈善堂么?有种你拿银子来,我们这什么地方沐公子不是早知道么?那是要用银子敲门的。”

是啊,银子,他没有银子,家里都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哪来的银子。那天回城后,来福叔便在城门口等他,倒没说其

他的,就是让他随他一起回家去。

本来,会试没中,是该回去,就算父亲暴跳如雷,就算母亲摇头失望,他也还是有家可回的。可是他就是不甘心,为

什么前一天还轻怜蜜意,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了,他想不通。终于有一天他越过那些保镖冲到了他的面前,问了他,为什么?

他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冰冷眼神。

不屑,讥讽,他看着他,就如同看路边的垃圾。

整个血液都被冻起来了,一个人怎么会变得那么快,变得那么彻底。

曾经的脉脉温情,曾经的灯下细语,曾经水乳交融的欢爱。

一夕之间,梦如烟逝。

不再是建康沐将军府的沐公子;不再是京城豪门的坐上之宾;不再是意气风发的赶考士子。

被亲友赶出家门,被朋友视如陌路,被爱人弃之如破履。

一文不名,灰头土脸,失魂落魄。

光滑的绸缎衣裳换成了半旧的土布衫子,豪华的会馆上房换成了偏僻角落潮湿的柴房,曾经入嘴的山珍海味换作了难

于下咽的又干又硬的窝头,更别论前段时间的生病,缺医少药的凄凉悲惨。短短几月,沐桐饱受冷眼,历尽了世间的

冷暖,尝尽了人间的辛酸。

同样落榜的刘知远,回乡前曾指着路边的一个乞丐,告诉他那个乞丐曾经也是豪门贵公子,在烟花柳巷耗尽盘缠,被

妓院老鸨赶出来,才沦落到沿街乞讨的。

不是不知道他为自己好,只是当时裘马轻肥,温香在怀,志得意满,怎能想到刘知远的话这么快就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沐桐一片茫然。瞬间闪过的是他衣袂飘飘,神采飞扬的影子。翠微湖上,惊鸿一瞥;竹桂轩前,轻轻一吻;户部尚书

家的后花园第一次拥抱;藏宝阁中共沐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沐桐不禁嘴角轻轻一挑,立刻又黯淡下来。

他巧笑嫣然,是假的;他投怀送抱,是假的;他柔情蜜意,是假的;连他轻轻的呢喃“木头”都是假的。

不是不恨,起初那段时间,每每午夜梦回,恨不能抽他的经剥他的皮,把他下油锅入沸鼎蒸煮油炸拆卸入腹。

他想过无数的报复方式,运起轻功潜入吟风馆杀了他;当众羞辱他;烧了他们的啸月堂……

如此种种报复,最终都没有实行,倒不是沐桐胆小不敢,只不过他能想到的每一种报复,都难消沐桐心中彻骨之恨。

几个月的仇怨煎熬,他终于明白婊子无情,是他自己天真,竟把出身勾栏画苑的他看作了下凡的仙子,脱俗的神邸。

是自己太天真,太痴傻。

沐桐摇摇头,苦笑。

走出站了无数次的角落,沐桐又回头看了一眼,带着一丝留恋,他再不会来了,再不会这样偷偷地瞧他,只为了回味

他的一颦一笑。

再回来时,必是想到了彻底解除自己怨恨的报复之法,或者他已经从怨恨中解脱。

“沐桐哥,你回来了?”老远就听见小春正笑着向他招手。沐桐轻笑一下,加紧了脚步。小春是他新认识的一个小姑

娘,她和她爹在市口支了个棚子卖茶。正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行人一走就一身的汗,极易口渴,路边的茶铺自然生意

红火,有时候连沐桐都过去帮忙。

小春是他落魄后唯一一个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的人。那时他众叛亲离,又不幸染病,被人从会馆住的上房赶了出来,亲

友因他父亲的告诫,俱不再理他,唯一的好友刘知远回乡归家。他求告无门,拖着病体在街上徘徊,是小春给了他一

碗热茶,两个馒头。见他是个读书人,还热心地建议他在她们家茶棚门口摆一个小摊,替人写写家书,虽说一天也没

几个铜子,总算三餐有了着落。

小春熟练地替顾客舀着凉茶,偶尔与相熟的人聊两句,不时“咯咯”笑两声,从小就在这卖茶,见过世面,练就一副

大方豪爽的性子。见沐桐走过来了,便又转头道:“沐桐哥,刚才有个人要写家书呢,我让他过一会再来。你每天都

这个时辰出去,是去丽春院看姑娘么?”

大庭广众之下猛然被人说中心事,沐桐的脸腾地红起来,引得小春哈哈地笑。

“真是去看姑娘了!我一猜就猜中了。”小春一脸得意,也不顾沐桐脸红得滴血,接着道:“我就知道,二狗哥也是

,经常往平康里那一带溜达,没钱看看也好,你们男人啊,都一样。”小春一副事事洞察的了然样,斜一眼蹲在一边

正喝着凉茶的二狗。只见他闻言“扑”地喷了一口茶水,脸跟着像煮熟的虾子红起来。

“谁,谁是去看姑娘了,我,我是去送货。”

“哼,送货,你去其他地方送货怎么都不用送大半天,唯独去平康里那里,怎么都不舍得回来。”

“哪里去了半天,就一个多时辰,人家要的货多,自然就耽搁的久了。”二狗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这碗凉茶,

比平日里少了一半,而且也喝不出平常丝丝的甜味。想明白这些,憨憨的脸上露出个笑容来,如喝了糖水一般。身子

期期艾艾地挨过去,又理直气壮地道:“你今日给的茶分量不足,你给我再满上,我都跑了一晌午了,你想渴死我啊

。”

“好你个二狗,有你这样讨茶的么?你,你,你,人家没有名字啊?不叫个好听的,谁乐意给你舀茶?”

看着两人喜笑怒骂,沐桐不禁笑起来,这样真实鲜活的生活场景,让他觉得自己也是真切地活着的。毕竟是第一次遭

遇这样大的挫折,要不是有小春他们在一旁不时打打闹闹,分开他的心思,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在小桌子旁坐下,刚铺开纸笔,小春就送了碗茶过来。

“沐桐哥,喝口茶解解暑。”

沐桐忙接了道谢。小春不值一提地挥挥手道:“这算啥,等过年的时候你给我们家写几幅对联就行了。你写的字可比

我们巷子里头私塾先生好看多了。”

“你又不识字,哪看得出好不好。”二狗小声地嘀咕,却刚好传到小春耳朵里。

“谁不识字了?沐桐哥早教会我写名字了。再说不识字咋的,不识字就连好歹都看不出么?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

跑啊。我可不像你,二狗两个简单的字,鬼画符一样画了一个月了,还画不像,像你家那只芦花老母鸡爬过似的。”

“你……”二狗顿时噎住,那是他的耻辱,谁让他学写字就学不小春快呢。

沐桐喝了几口茶,忙安慰二狗道:“你字学得不好,可功夫学得好啊,上次还不帮小春把一个白喝茶的大兵给打趴下

了。”

一听说大兵,小春猛地想起一事,忙道:“沐桐哥,你刚走开的时候,有个军爷来过,还给带了封信给你。”说着对

着茶棚喊道:“爹,爹,沐桐哥的那封信你放哪了?”一路喊着回去找信了。

沐桐接过信,一看,落款竟是司马枫。

算算时间,司马枫去了边关快四个月了。自从他们上次打过一次后,司马枫有好一段时间没找杨柳了,他可能真把那

次比武看作了他们两人之间争夺杨柳的一次决斗,输了之后愿赌服输,在京城颓废了近一个月后,便悄然去从军。

何其可笑,他们竟然痴心妄想地把他当作了决斗的利物;何其荒谬,他们竟然胆大妄为地私自决定他的归属。

谁曾想别人早暗度了陈仓。

好好待他,这是司马枫临走时的嘱咐,只是他怎么会需要他的关心,他又怎么稀罕他的关心,如今他的入幕之宾可是

堂堂的和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本朝有名的风流王爷。

沐桐苦笑,自己也想不到,曾经与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司马枫,如今竟成了他朋友。司马枫必定是听说了自己的事后,

来封信安慰自己。

小春见沐桐拿着信,脸上阴晴不定,变幻莫测,不安地喊了声:“沐桐哥!”

沐桐兀自拿着信,又看了一遍,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

第十九章

这个夏天异常的闷热。

七月流火,总算在几场雨后,天气跟着凉了下来。整个夏天都没歇过一个好觉的杨柳,终于也睡了个踏实觉。

悄悄地,小怜掀开竹帘,探头往里张望,屋里悄无声息,只有床前的青纱幔,水波一样微微荡漾。

轻轻地,小怜放下竹帘,转身回到外间,重新检视了一遍公子起床时的要用到的各项物件,又低声地嘱咐了外头侍候

的小厮小婢几句。如今她做起这些来轻车熟路,有条不紊,再不是当初手忙脚乱,担惊受怕的乡下小丫头模样了。

一抬头,从窗中看见木根走了进来,她忙迎了上去。自从公子接管了啸月堂后,木根哥跟着也忙了起来,经常好几天

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公子让他在外面做些啥。

“木根哥。”小怜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木根哥不仅是忙了些,而且每次再见到他,都和上一次像是有些不一样,小怜

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就是举手投足间,越发地叫人喜欢。

“木根哥。”小怜又喊一声。木根微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

“桂花糕。”小怜轻叫了一声,一闻那味道,她便知是她最喜欢的桂花糕了,忙欢喜地接了过来:“还是热的!”

“你慢点。”木根微笑着望着小怜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糕点往嘴里塞,忙加了一句。不知为何,只要看见小怜高兴,

自己就特别地欣慰。

“木根哥,你也吃。”

“你吃吧,甜丝丝的,也就你喜欢。”木根把送到他口边的桂花糕又推回去,接着问道:“公子呢?昨晚公子睡得可

好?这会儿还没醒么?”

“还没呢,睡得可香了。”小怜满嘴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道。

“就是还没醒,这会子也被你们刮噪醒了。”突然加入的声音让屋里的两人吓了一跳。门帘掀处,黎爷走了进来。

小怜忙往木根身后躲了躲,不知为何,她一直都挺怕黎爷,虽然黎爷以前性子急,常骂人,但对小怜并没怎么疾颜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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