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君抛下疯疯癫癫的二人,走向一直被忽略的袁三。
袁三亦步宜迟,挪到角落。
恰时,一道烟花绚烂了整片天空。
袁三眼睁睁看着自己尖利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火花间,煜君的眼睛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袁三死死不肯闭上眼睛。他要的东西,还没得到呢——易箪竹欠他的东西,他还没向他索讨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死
了???
易向阳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扶住袁三下滑的身体,而易箪竹和其他人早就不见踪影。他派出暗人和机密局的人全城
搜索,依旧无果。
面对着一封又一封没有结果的密信,易向阳的头越垂越低。
他用头抵着桌面,轻声呼唤,“箪竹,箪竹,箪竹……”
水梓拉过小碧,问:“大人这是?”
小碧一锤头砸得水梓眼冒金星,“大人这是思念成灾,你懂个屁啊!”
水梓抱着桌脚,哭道:“呜呜——公子,水梓也思念你成灾了。”
易水堂传出噩耗——易水堂堂主病重在床,时日不多了。新一任堂主的选拔定在八月十五。
全易水族的人闹翻了天,这预示着旧的时代将要过去,新的时代即将来临。老者们哎哎叹气,说易堂主仁心慈厚,是
难得的好堂主。新人们跃跃欲试,堂主就代表了一族之长,无上荣耀无上地位无上权利。
易水堂左水分堂,隔音效果最佳的房间内,一群人正在秘密谋划着什么。
“真是老天眷顾我易显。”紫黑宽袍的男人的笑声感染了在场所有人。
袁二最先抱拳恭贺道:“恭喜大少爷,论功夫这些小辈岂是您的对手!”
易惊寒和易显是同辈,剩下的同一年代的只有易旬泽、易箪竹、易向阳和易老大家的易秋比较出众,其他易姓族人不
足挂齿。
但易旬泽是软脚书生,易箪竹被易老三赶出家门,易秋是女子,唯一有竞争力的只有君佐易向阳了。
易显眉头皱紧,沉声问不吭声的袁四,“你怎么看?”
袁四年纪最小,心机最沉,“袁四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帝夜军的动向。”
“如何说得?”
袁二在一边起哄,“四弟,你关心这个做甚?”
易显皱眉要他闭嘴。
袁四摩挲摩挲下巴,道:“墨君虽然与我们达成协议,答应将矿石山那边兵器的铸造权转于我们,但大少爷不觉得奇
怪吗?争取的对象那么多,而墨君为何偏偏选择了我们?”
袁大拍手道:“我也有耳闻,似乎前阵子墨君之子火殇遭人陷害,而中的毒竟然是……”
“是什么?”袁二趴过身子。
袁四道出答案,“逍遥丸。”
袁二大惊,张了嘴巴,哑口无言。
易显碾碎了手里的玉盏,粉末碎碎混着血珠从他手中撒下。
血雨之灾,有人在中间作梗。
奢华糜烂的大床上,易旬泽抱着易箪竹死死不放。
“箪竹,你是我的,是我的。”
易箪竹睁着空洞的眼睛,心中有什么正一片片往下飘。
“箪竹,我的箪竹,二哥最疼你了。”易旬泽一遍一遍反复亲着怀里的人。
两人赤裸裸相贴,肢体交缠,不分彼此。
易箪竹心中作呕,奈何被困,只能咬碎了牙往肚中吞。
易旬泽的手缓慢色情地滑过易箪竹的腰,大腿,最后停在花蕊处,细细搓揉。“箪竹。”他吻着易箪竹的唇,缓缓将
自己的硕大放了进去。被紧紧束缚的感觉使他发出惬意的呻吟。
易箪竹弓起背,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压榨。
这场游戏已经连续进行了三个晚上。他快要被逼疯了!
身体上的折磨远没有心理上的逼迫来得可怕——兰香手的威力,愣易箪竹再厉害也无法摆脱。
除非易旬泽大发慈悲,放过他。
依山而建,滂水而立,风吹长明灯,忽闪忽闪。
君佐府,前院正堂,易向阳接见了两位贵客。
卫官和参尚眯了狐狸眼,持杯喝茶。
永乐帝笑容妖艳,“向阳,听说你丢失了一件宝贝?”
易向阳手一抖,差点丢了手中的笔。他身子斜斜靠在椅背上,不语,胜过千言。
“其实依本王的看法,向阳没必要这么烦恼,月那小子厉害着呢!你无须替他操心。”
“帝君?”
永乐帝呵呵笑着,继续道:“本王知道你的担心,兰香手固然厉害,但煜君不是照样败在本王手上,有第一次就有第
二次。他煜君死心不改,我永乐就让他知道何为手下败将!”说着,永乐帝扬了扬下巴。
那姿态与神情和煜君如出一辙!
易水堂堂主传出病危消息的第十天,也是易箪竹被困的第十天。
易向阳急疯了头,终于不顾永乐帝阻止,挟了目击者袁三,准备直捣黄龙。
袁三人虽没死,但半条命也差不多丢了,哪受的了易向阳不分轻重的拖拉。他死气沉沉地问道:“要去你自己去,我
不去。”
他吃过兰香手的亏,知道兰香手的厉害。
易向阳眉都没皱一下,手一挥,铁青和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袁三扛上了马背。
易向阳道:“给我听着,人是你弄丢的,你要负全部责任!”
说完,扬鞭催马,飞驰而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白皑皑雪山之下,一匹棕色高头大马驻足不前。
袁三被人无情丢在雪地上,望着雾腾腾的天空,他轻轻哈了口气。细密的水珠洒在脸上,他感到细微微的凉意,一下
子清醒过来。
袁三奸佞一笑,道:“没想到君佐大人是个痴情种!”
易向阳不明所以,怪异瞅了袁三一眼。
袁三挣扎着爬起来,弹弹后背的雪粒子,站在易向阳旁边,一起仰望山头。
“真高。”袁三赞道。
易向阳摘掉貂皮披风丢给衣着单薄的袁三,道:“真是不知死活。”
袁三嘿嘿笑着,不以为然。
灿金色的发,瞬间覆盖住了易向阳的脑袋,金色的眼珠在其间若隐若现。
袁三有一刻的失神,回神时他道:“易箪竹的眼睛是瞎的。”
易向阳不解看他。
袁三奸笑不已,“他往往只看得到眼前的敌人,却永远不知道最可爱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比如易旬泽,比如……”
“比如?”
“比如——我!”袁三哈哈大笑,转身跳上了马。
到达山脚的时候,马匹无法上去。
易向阳遣散了士兵,只留下以怡娘铁青为首的暗人。
胜雪峰,是北岛国与西炎国最接近的地域,同时临着极北之巅,所以万年冰雪不化。
“你可以回去了。”易向阳道。
袁三摇着手中的绒帽,哗啦跳出老远,大喊道:“是你与我同行,不是你带我同行。”
一群人继续前行。
易箪竹失踪第三十天,七月底,离易水堂堂主选拔还有半个月。
易向阳一伙人终于到达一座宫殿下。
十九:冰雪宫殿(二)
易旬泽对易箪竹的监视到达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只因为一次他不注意,易箪竹毒死了整一个殿的宫人后企图出逃。这
让易旬泽异常恼火。
易言坐在杨榆树枝头,啃着草枝,望着下面絮絮叨叨的人儿,心里不是滋味。
“旬泽!”
易旬泽扬起头,秀发滑落肩头,悠悠随风荡着。
美不胜收——
易言不争气地摔了下来,趴在易旬泽的脚步,他戚戚求道:“旬泽,你也陪陪我嘛——人家好孤单。”
易旬泽笑了,清新飘逸,俊秀无常。
“箪竹,困不困?”易旬泽将脸贴在易箪竹的脸上,腻着不放。
易言恨恨瞪着易箪竹,易箪竹扯了嘴角,无声笑,而不答一词。
易旬泽抱起易箪竹,对易言道:“言,等会儿我吹笛子给你听。你帮我把底下的蛀虫清理掉了,见了烦心。”
易言听了,笑得无比灿烂,飞身一跃,直接跳上了宫墙。
易旬泽将易箪竹放在奢侈华丽的床上,起身离开的时候,被易箪竹拉住了去路。易旬泽心中狂喜,将易箪竹抱在怀里
,痴痴笑道:“箪竹,想二哥陪陪你吗?”
易箪竹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吻上了易旬泽的唇。
在唇齿交缠的瞬间,他脑中晃过易向阳温柔的笑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想他——
而那个人,现在正在冰雪宫殿外,与巫师易言缠斗。
舒景然抚了抚袖摆,问随从,“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那随从翻了个死鱼眼,道:“爱信不信。”
舒景然无奈摇头,继续前进。
收到密报,小竹被他二哥困在无人问津的胜雪峰,而易向阳被拦在冰雪宫殿外。罪魁祸首,最难以对付,也是困住易
箪竹的就是煜君的绝学——兰香手。
舒景然一把牵过随从的围脖,大步往前行。
七月底,他必须赶到,不然,一切都晚了。
极北之巅北面山头,正面胜雪峰的方向。
一紫灰色长发的男人,呜呜叹息。同时,有一道墨绿的身影从底下晃过。欧阳香木乍然睁大了银色的双眸,嗖一下冲
了出去。
金色短发的男孩抓着云子夜的衣摆撒娇,“子夜子夜,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九儿,乖——很快就到了。”
“为什么不用隐遁术?我们都赶了三天的路程了!我要累死了!”九见方一把吊上了云子夜的脖子。
那个被外界传为冷酷无比的巫师却对着男孩的撒泼无计可施,只好柔声道来:“九儿,听着,有因必有果。那易箪竹
如今的遭遇都是他当初自己种下的果。但白言这小子实在胡来,所有事都被他搅浑了。他。需要点教训。”
“白族长同意了?”九见方眨巴眨巴美丽的眼睛。
云子夜将九见方拉到身侧,运功飞出二里,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前行,“落会理解我的。”
黑色短发的少年拦住了银眼男人的前路。
“云心,你这是何意?”
欧阳香木望向前方,云子夜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
云心二话不说,抛给他一个瘦颈白玉瓷瓶,道:“子夜说,这是剩下的分量,以后你就自生自灭吧。”
说完,少年的身影涣散,消失。
欧阳香木紧了紧手中的瓷瓶,将身体贴上了杨榆树树干。在同一瞬间,他的脑中飞过无数场景,最后他抓住其中一条
,遁身追上了云子夜的脚步。
易言高高坐在宫墙上,晃荡着双腿,戏闹道:“君佐大人,好久不见。”
易向阳抽出腰间的剑,直指宫墙上的人,他手一推,要袁三退之一边。
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能见你的话——箪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恐怕是因为担忧我,才一直不愿承认你恢复记忆的
事,但是否记得我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知足了。
所以,易向阳朝上面的人喊,“此事与阁下无关!”
易言拔下发簪,按下顶头的玉珠,刹那,发簪成了杀人的兵器,是一把锋利细长的单面刀刃。
所以,易向阳跳至半空,剑与刃相撞。火花四溅,兵器嘶鸣。
所以,箪竹,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全是你,从来都只是你——
什么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什么秋露居不住人?什么茶什么剑什么江湖?都让它见鬼去吧!!!
只听得嘭一声巨响,易向阳被踢下了宫墙。袁三睁大了眼睛,却歪了嘴角,笑得奸诈。
易向阳瞧着杨榆树枝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竟然也笑了。
易言站立在虚无的空中,无比惊恐地瞪圆了眼睛。胸口的血在不断扩大,易旬泽时而皱眉时而轻笑的模样在眼前晃动
。
他还不能死,他不能死,他是个巫师,他有无穷的生命来等待易旬泽回心转意。他怎么可以死呢!!!
易言掉在宫墙外的雪地上,不敢置信地瞧着高耸入云的大理石墙,怎么都不舍得闭上眼睛。
袁三看到一个墨绿色垂地长发的男子突然跳现在易显身旁,面无表情地瞟了自己一眼,然后他就被一棕发红衣女子捂
住了眼睛。
“少儿不宜。”那名女子道。
耳边是惨无人道的尖叫!
脸上一空,袁三发现在他眼前的只有白茫茫一片。
易向阳爬起来,收剑,抹去嘴角的血。他含笑推开了宫殿寝宫的大门。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易箪竹就躺在易旬泽的身下喘息,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
易箪竹木然侧首,对着门口金色的人儿绽开妖冶的笑容,他伸出手,嘴里呼喊着——向阳。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易旬泽重重抽送着自己的欲望,竟对门外的变化毫无所觉。
易向阳持剑直对易旬泽的脑袋,光“噌——”打过剑身,易旬泽缓慢扭过头,鲜血顺着他的脖颈下滑。
滴在易箪竹洁白的胸膛上。
易向阳抱起了易箪竹,用自己的外袍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易旬泽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压抑地哭泣声回荡在
寝宫每个角落。
黑衣简装男人背倚门栏,将一颗药丸递上,道:“小竹,我履行了约定。”他指指门外,一绿衣短打少年在空旷的院
子里奔跑,手中的风筝迎风飞扬。
易箪竹扭头窝进易向阳的怀里,终于可以安心地闭起眼睛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一男人推开了冰雪宫殿的大门。
煜君问:“泽,你还有心还有情吗?”
易旬泽歪了脑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君上,我有心无情。”
煜君一挥手,冰雪宫殿毁于一旦。
站在熊熊火光外,易旬泽的脸,惨白惨白。
就好似七月里的莲心,白的瘆人——
二十:易显(一)
蜿蜒长廊,长夜漫漫。
金桂飘香,淡雅宜人;君子兰摇曳,身姿曼妙。
易箪竹赤脚坐在廊台上,纤纤玉脚在悬空中晃来晃去,晃乱了易向阳的眼。
易向阳定了定神,随易箪竹一起席地而坐,道:“听水梓说,你又没吃东西?”
“不喜欢。”
“都是你喜欢的糕点,也不喜欢?”
易箪竹起身,发丝滑落,珠玉叮咚,“不喜欢。”他贴着易向阳的耳朵道。
“轰——”温雅公子脑子炸开,等他回神去找人时,易箪竹已经走到了廊道拐角处。
八月初,因为卫官和参尚的上门做客,成了易向阳最闲的日子。
这天,易箪竹又扔下筷子,跑了出去。
易向阳叹息着取过那只满满的碗,将饭菜都拨到了自己碗里。
自从胜雪峰回来后,箪竹的食欲每况日下。每次问他,他也总是说不喜欢。而那些他以往最爱的糕点竟是点滴不沾。
娇容站一边,提议道:“大人,何不带月公子出去散散心,或许闷得久了,自然对什么都没兴趣了。”
易向阳想了想,或许是个好办法。
当易向阳在宅子里找到人儿的时候,易箪竹正在教袁五耍剑。
袁五一见易向阳走过来,就知趣地牵起小草儿的手跑远了。
“趁金桂佳节,不如出去游玩,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