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五是交由你教导的,这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娇容惭愧地低下了头。
易箪竹拍拍手,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大事,都散了!”
走之前,他对站在角落里的小草儿微微一笑。
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入夜,易向阳忙活了一天回秋露居。
两人同枕共眠的时候。
易向阳道:“箪竹,你说谁会给小五那把剑的?”
易箪竹翻了个身,四肢大张着缠上易向阳,嘟囔道:“谁知道——那人铁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易向阳宠溺地揉了揉怀中的脑袋,叹道:“是啊——好大的雄心豹子胆。”
睡梦中,易箪竹见到袁五小碧铁青追着自己满院子的跑,他尖叫着向易向阳求救。
易向阳坐在凉亭里喝茶,一旁娇容抱着小草儿笑得欢愉。
“向阳!”易箪竹惊醒。
易向阳立刻抱紧了他,关问道:“做噩梦了吗?”
易箪竹摇摇头,将自己往易向阳的怀里挤了挤,窝了窝,直到密不可分。才喟叹着,再次进入梦乡。
长夜漫漫,愿好梦长眠。
二四:回魂丹连城诀
事情的起因是漓火堂围攻留在帝都的赤家军,听说因为巫师的参与,最后漓姓族人只剩漓火堂堂主五岁的幼子漓人泪
,而赤家也只剩赤上将的两个子女。从此在北平,漓姓和赤姓成了最稀少的姓氏。
帝君急急找回了镇守边疆的剩余赤家军,为的是协调帝都守备力量。
——这也成了昭文王班师回朝的借口。
帝夜军总部,主院,议事厅。
帝夜军上将墨君两手搭椅把,坐得泰然不倒。
花使火红萍一拍桌子,喝道:“帝君如此不信任帝夜军,算个什么意思?”
全怜冬正从门口走进来,乌发如瀑,白衣胜雪,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皱眉,走到墨君跟前,行礼后道:“上将,情况
对帝夜军不妙,我们走胜雪峰。”
墨君颔首,这是唯一保全大局的方法。
一夜之间,帝夜军总部,人去楼空。
永乐帝的扩军行动暂告一段落,君佐大人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安内这一上头。
夜已深,灯火依旧通明。
易向阳从一堆文件书卷后探出脑袋,“这事怎么办?谁主内?谁主外?”
另一堆文书后探出卫官和参尚的脑袋,“向阳老弟怎么说?”
“不好说。”易向阳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和参尚突然转换话题,“月公子的近况如何?”
易向阳拿了食指中指扣桌面,叹道:“很糟糕。”
易箪竹心结算解了,但厌食症却还在持续。君佐府上为此,人人愁白了头。
作为君佐府上的常客和参尚灵光一闪,道:“听说南面茶庄茶色庄主有一味药,可治百病。叫,叫,对!叫回魂丹!
”
哗啦——一堆堆如山峦起伏的文书倒地,金发华服男子霍然起身,大睁了眼,如遭雷劈似地的惊诧。
和参尚吓得人往后仰,险先跌倒,抖着嗓音问:“向阳老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说回魂丹?”易向阳的声音抖得更厉害。
和参尚忙安抚着胸口,道:“是,是回魂丹。喂!向阳老弟,向阳老弟,你去哪里啊啊啊!!!”
狂风过境,易向阳冲了出去。
和参尚望着满室飞舞的灰尘,惊魂仍未定。
秋露居内,易箪竹一个人住着。
袁三吧唧吧唧啃得干脆,嘴里的籽儿吐出老远。
“我说——”扑——又是颗果籽儿,“你好歹心情舒畅了,总该吃点什么吧?这么耗着迟早要死的。”
“多话!”易箪竹头一甩,面壁不理人。
水梓捧了一手的瓜果,哎哎叹气。他家公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吃东西啊——
袁三翻个死鱼眼,道:“我刚听前院吵得厉害。”
“关我何事!”
袁三换了姿势,改蹲为趴,“你死了我也得死,还是吃点吧。”
易箪竹直接鼻孔出气。
对于吃不吃的问题,他自己也搞不定。
翌日,易箪竹面前多了一盆水灵灵亮闪闪的新鲜果子,红得深邃,绿得透亮。
“作何?”易箪竹挑眉。
对面易向阳温柔牵过他的手抱着坐下,道:“从安怀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果子,你尝个试试?”
说着,将一颗果子递到易箪竹面前。
易箪竹皱眉,人往后躲了躲,道:“算了。”
“箪竹?”
“向阳,我不是不吃,也不是有意要你担心,只是,算了。”
易向阳维持着他温雅公子无敌柔美的笑容,道:“好歹是我一片心意,你吃一颗,就一颗。”
易箪竹为难咬了一口,一转身,又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易向阳不忍,但无法,他将易箪竹揉在怀里,轻声安抚,“箪竹,没事的没事的,这并不可怕。”
并不可怕——
那天,易向阳听了和参尚的话后,匆匆驰骋去了他所说的茶色山庄,在赶去的途中,却不想遇到了易旬泽。
易旬泽完全变了个人,虽然清雅依旧,但整个人的气场明显多了一丝血腥味。
易旬泽拦住易向阳的去路,道:“你是为箪竹寻回魂丹吗?”
易向阳道:“正是。”
易旬泽就从袖中掏出一只银盒,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易向阳接过,他相信易旬泽再如何变,也决计是不会害箪竹的。
待易向阳掉转马头准备回府的时候,易旬泽出声喊住了他。道:“知道箪竹为何会厌食吗?”
易向阳转身,不明所以。
那个曾令无数人如沐清风般温和的脸蛋上透出一抹诡异的红,幽幽道:“向阳,你知道在冰雪宫殿那一个月,我天天
给箪竹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易向阳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吃我所吃,喝我所喝,我的舌头是他的筷子,我的嘴唇是他的碗碟。他在我的身体上跳舞,我在他的灵魂上雕刻
。他——”
林中风大,急,易旬泽衣袂飘飘,鬼魅至极。
“他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喝得下……没有我!他要如何生存!!!没有我!易箪竹就是一行尸走肉!”易旬泽狂啸,风
更急更大,枯叶飞舞着盖住了阳光。
瞬间,寒意爬满了易向阳整个背脊。
箪竹,他的箪竹竟然这样度过了整整一个月。所以才会如此恨旬泽,才会恨得要杀了旬泽,杀了他自己。
心痛如狂潮涌进易向阳的身体。
易向阳柔而缓抚摸着怀中人的背,道:“箪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风雪冰霜,都有我为你分担。所以,箪竹,
不要怕,不要怕我——”
易箪竹抬眸,眼中是易向阳心疼的表情,还有放在自己腰间强壮的手臂。
是了——易箪竹低下头,靠上易向阳的胸膛。是了,反复想才会反复痛,才会无法忘怀。只要不恨,只要面对,又有
什么是不能忘怀的?
这夜,在易向阳柔情蜜意中,易箪竹吃了一盘果子,喝了一杯药茶,才在水梓的服侍下睡去。
天刚亮,外头就吵翻了天。
易箪竹打发水梓去探查,而他自己气定神闲地爬起床。
床角,袁三整夜整夜地守在那里。
“袁三。”易箪竹点名。
袁三嗖跳到床前屏风上趴好。
“水镜。”
一黑衣黑发男立刻出现跪在床前。
或许真是吃了东西的作用,一早起来,易箪竹就感到神清气爽,整个人焕然一新,更觉内力一夜精进。
“水镜,去带舒景然过来。”易箪竹看向咧嘴笑呵呵的袁三,道,“你,给我去查查那碗茶是什么东西。”
水镜得令消失,袁三依然趴在屏风上,看易箪竹穿衣系带,心情颇好。
“袁三。”
最想得到的人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嘛——袁三舒舒服服侧身倒了下去。
易箪竹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袁三,道:“袁三,再不去!小心我拔了你的爪牙!”
三道人影飞速跳窜在竹林深处,田间小道,农居小棚。
垫底的那人可能觉得前面的人跑得太慢了,毫无犹豫踹起一脚踢在那人的屁股上。
“唔——绿柳,你做什么?”舒景然捂了屁股飞出远远一段距离。
绿柳从他身边急速闪过,只留声音幽灵似地,“老头子——”
袁三倒吊在横梁上,扔下一张纸。轻飘飘忽悠悠,落在桌上。
一张纸,密密麻麻,都是稀奇古怪的药材名。
易箪竹托腮沉思。
这药材虽稀奇,都北岛也算地大物博,加之他自己也是个药师,自知都是好药,难得。可是……
指着纸,易箪竹问:“只有这些?”
“从那碗茶里的残余只检查出这些。”袁三噗通跳到易箪竹背后,又跳上椅背。“但还有一味药,很奇特。”
易箪竹抱臂人猛得往后倾,将袁三碰倒在地。
“别跟我打哑谜。”易箪竹轻喝。
袁三摸着屁股蹲到角落,“是从未闻过的气味和成分,公子,袁三是你手把手教着长大的,没理由骗你。”
易箪竹微微扬起下巴——不知向阳是给他吃了什么?
舒景然一路被绿柳赶着来见易箪竹,虽满腹怨气,都面对两个厉害人物,他敢怒不敢言。
易箪竹把手一摊,道:“给我吧。”
“给,什么?”
绿柳二话不说,抬脚又赏了舒景然一记。
舒景然踉跄几步,站稳,终于爆发,冲着绿柳拉开嗓门就要吼。绿柳眼疾手快动作麻利,跳将而起一把按住舒景然的
嘴,将人压在墙上。
抬眉道:“叫什么叫?跳什么跳?一切回去再说!”然后在舒景然身上胡乱摸索一番,最后从舒景然腰带里掏出一块
挂饰模样的四方正大小的牌子,手朝后一挥。
小牌子掉在易箪竹手心,易箪竹上下掂了两下,嘴角擒了一抹笑。
绿柳赶着舒景然出门,自己回身对屋子里的月牙弯男子道:“这东西给你,以后你与我家公子毫无瓜葛。”
易箪竹含笑点头送客。
手中的诀映着烛火,图纹妖娆。
二五:昭文王
偌大的地下宫殿,亘长的廊道,灯火妖魅。
一橘发男子漫步前行,丝质兰衫拖地摇曳,在墨黑廊柱后时隐时现。他停驻游廊转角口,对面一座水榭内,倚栏而坐
的儒衫男人闻声而动。
“旬泽?”
兰衫男子单臂一展,几个轻点,于水上飘而向水榭。
舒松微笑着看着易旬泽停在自己面前,道:“功夫长进不少!”
“墨叔。”
舒松直起身,耳畔的发丝颤动,“旬泽,后悔吗?”
易旬泽低头,似乎在寻着什么,而抬头时已换上了一副冷然的表情。
“墨叔看着我长大,该是知道我的为人。”
舒松叹气,“就是知道才担心。”
“担心?”
舒松拉过易旬泽的手,道:“你从小好强,争不过显儿时就开始学会耍手段。我将君上与你认识不知是对是错。”
地下风阴冷,水更是寒气腾腾。
易旬泽道:“那墨叔呢?后悔了吗?”
舒松答道:“从帝君下旨灭我家门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何为后悔了。”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因果报应因果轮回。
远处屋顶,一男人以无上的姿态睨视着他们。
九月上旬末,本该是昭文王回帝都面见帝君的日子,昭文王却突然以身体不适的借口驻兵在城外五里的地方。满朝文
武百官议论纷争,皆说昭文王居心叵测,帝君不可不防。
永乐帝坐在高高的帝位上,玄色的袍服,银色的珠帘。
帝王心思,无人能懂。
君佐府内,气氛沉重,令胆小者窒息,令勇者振奋。
易向阳道:“原那易老三府上的教书先生舒墨然就是内战后失踪的蝴蝶公子——舒松。”
易老三五十寿宴前夜,易箪竹命水梓找易向阳,就为此事。
但是,易箪竹不满地冷哼,“二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才查出来。”
侍从中一碧衣少女使劲擦汗。
袁三鼓吹道:“君佐大人的办事效率实在欠佳啊——”
易箪竹盖茶不表态。
坐看热闹的几人嘻嘻低笑。
碧衣少女气得直跺脚,不顾娇容眼神示意冲到易向阳面前,跪下,道:“是小碧无能,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哦——”袁三拉长音叹道,“这么重要的事,君佐大人竟然交给一女子办理。”
易向阳眉心颤抖,茶几另一头的易箪竹依旧盖茶不语。
袁三的耻笑声更大。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袁三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声。
易箪竹将茶杯放置一边,对易向阳道:“茶冷了。”
易向阳收回视线,倾身为易箪竹倒茶。
那袁三一见二人气氛和洽,气上脑门,张嘴欲要说些挑衅的话。
易箪竹回手一巴掌甩上,头也不回道:“袁三,退到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袁三瞪大了眼,只须臾的功夫,乖乖收起所有针芒,钻进了只属于他的黑暗。
正上方,一如猫般沉静的男人冷眼看着地下的一切。
苍劲俊朗的五官是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的印迹,他便是为人称道,为他国将领赞赏的男人——昭文王。
昭文王沉下脸色,打破这场闹剧,道:“煜君的动作很快。”动作快到他来不及将最强兵力全部集中在帝都。
“昭文王放心,内城的安危由帝御军维护。”帝御军指挥者易向阳保证道。
“只是……”和参尚低吟道,“若是煜君将重心放在边境,又该如何?”
昭文王笑,狂放不羁,“参尚小儿还是这般顾虑多心。”
和参尚立刻会意,抱拳道:“有昭文王这话,参尚安心了。”
昭文王沉静的脸上,烛光摇摇晃晃,好似在上演一场浴血奋战。
底下所有人都禁不住吞了口口水。
待非君佐府的人离去后,易向阳留住了易箪竹。
“箪竹,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易箪竹走回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死粘着易箪竹不放的袁家三子也折回身,蹲在老地方。
“箪竹。”易向阳迟疑着开口,“如果我杀了旬泽,你会怎样?”
“你说怎样?”易箪竹无意识得咬住了指骨。
易向阳心头一颤,这个问题烦恼了他好几个晚上,但要来的总归要来,躲是懦弱者的表现。他易向阳不是!
“箪竹。”易向阳起身拉下易箪竹的手,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旬泽杀了我,你会怎样?”
易箪竹猛地抬头盯住易向阳,喃喃道:“会怎样?”
易向阳柔笑,“箪竹,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一切就绪,昭文王得到的可靠消息,煜君的大军不出三日就会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