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凌重秋的急呼和旁边下人的大声喊叫,我抬脚就朝着凌挚的腹部一脚踹去。虽然身高和力气都比不上他,但是好歹我也和影卫学了几年的功夫,面对不懂武功的凌挚,还是有能力对付的。他一惊,没想到我会真出手打他。大怒,捂着肚子朝我冲过来,我俩就打成一团。他力气比我大,即使有招式,也不可避免的挨了他几拳。同时也回了他几下。我俩滚打在地上,周围的凌重秋和下人们急忙上前来拉。何奈我俩打的太投入了,谁来拉我们,也不避免的赏了他们几下。
看着我们越打越凶,彼此撕扯着衣服,头发也因为在地上翻打和撕扯而散开,样子都极其狼狈,一点皇子的身份和尊贵都没有了。那些胆子小的下人要去禀报上面,被凌重秋一声吼了回来,四殿下是很少发火的,吓得下人们没再敢动弹。
越打到后面我越感气力不足,打在他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弱,而他却打得红了眼,使命的把拳头招呼到我的身上。心思一转,扑到凌挚的怀里,他刹那的犹豫间,我抬起手臂,使劲用尖尖的胳膊肘撞向他的下巴。
他闷哼一声,捂着嘴巴退后几步,红着眼怒瞪着我。我也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凌挚嘴角溢出血来,他伸手抹了一把,整个手背上都染上了鲜红的血。下人们都惊呆了,我和他气喘吁吁地瞪视着。身上无处不在痛,我原本是很怕痛的,现在我的全身都已经被疼痛折磨的麻木了,手脚都不像似自己的了。
凌质伸手指着我,红着眼道:“好,很好。凌雨颀,今天这架我记住了,下次一定加倍的讨还回来,你就耐心等着,等以后我好好的对付你。”说完,一甩衣摆带着下人离开了。
我揉揉酸痛的手臂,对着他的背影说着:“哼,我到是要看看我俩谁会笑到最后。”说完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口,痛的我直皱眉。重秋见状忙过来扶着我道:“知道痛了吧,看你还逞强。”虽然是谴责我的话,但是掩饰不了其中满满的关怀之情。抬眼对上他,轻轻一笑道:“四哥,扶我回奇轩宫好吗?不然我可要在地上躺一整天了。”
重秋责备似的一笑:“知道啦,这就送你回去。”伸手挽住我的腰,扶着我慢慢向奇轩宫走去。
天空很蓝,一如凌挚被气得发蓝的脸色;树叶很绿,一如凌挚身上被我打青的伤痕;花也很红,和血的颜色一模一样。我半靠在重秋怀里,笑得很开心。
第十七章 初次参政
雨颀被重秋扶回奇轩宫,于阳早早的就站在门口张望着,远远的一看见就飞奔过来嚷道:“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左公子在您书房等您老半天了,说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殿下您要不要去看……”
没等于阳说完,四哥拦住他:“没看见你家主子受伤了么?不上来扶着还在那嚼嘴皮子,平时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于阳被他骂了狗血淋头,耷拉了眼,我离开重秋的怀里,他依旧担心的扶着我的胳膊。于阳瞅见我脸上的伤,立马尖声叫了起来。
“哎哟,我的殿下,我的小主宗,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您啊。快快进屋,我叫环儿找点药来。”他一边上前扶了我,一边冲着屋内大声喊道:“环儿快去拿活血散,九晶膏来,殿下伤着了,听见了动作就快点。”屋里的环儿应了一声,紧接着冲出个人来。
左翔满脸焦急的神色,眼里满是不安和着急,一看见我就抓住我的手腕道:“雨颀,今天你一定要帮我,现在我只能靠你了。”手腕上的伤口被他抓的钻心的疼,紧紧皱起眉,试图抽出手来,可是左翔抓的很紧,我现在挣脱不开。刚想开口阻止他对我的暴虐行为,重秋一挥手打掉了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左翔不明白的眼着他。重秋盯着左翔道:“左公子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行为伤着了雨颀吗?”
左翔这才低头看见雨颀胳膊上的伤,脸色刹那就白了,结巴的解释道:“殿下……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伤……我今天来是……先进去再说……”
身上痛的要命,甩开他俩被于阳扶着进了里屋,环儿已经拿来了伤药,我趴在湘妃竹榻上,于阳轻轻为我撂起了衣摆。雪白的皮肤上散布着或青或紫的淤伤,就好象上好的瓷器被嗑掉了油漆一样,破碎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环儿将药倒在手心,揉匀捂热了在轻轻抹到我的伤口上。于阳在一旁问道:“殿下啊,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手打您啊?”我转过头哼了一声道:“除了他还有谁。”环儿手一抖,颤声问:“四殿下为何又出手打您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重秋听到这话微皱了眉:“四哥以前也打过七弟么?”于阳和环儿暗暗点了点头。左翔咬着唇,看着雨颀身上的伤口,心里的难受更多了,闷闷的快要将人憋死了。我掀起衣袖,胳膊肘那里红红一片:“帮我揉揉。”环儿乖顺的轻揉起来,看着她那双又快哭出来的脸,说道:“不许哭,这么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有点痛而已。你们是没有看见凌挚他当时的那个样子,比我不知道惨多少倍。现在想起来就开心。”被环儿哀怨的瞪了一眼,闭了嘴巴安静的躺好。
重秋摸摸我的头道:“雨颀以后还是少惹三哥为妙,现在这个时候,对谁都有好处。”看他担忧的神色,违心的点点头。他安心的笑了一下:“记住了就好,我也要走了。宫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看你。”我起身要送他,却被他按下,吩咐环儿要好生的照顾我后就离开了。留下左翔呆坐在一旁,闷不吭声。
“很担心你爷爷的事?”我头也没抬的问他。一时没有声音,过了一会他才哑着声音说:“开始是担心我爷爷,现在也有些担心你。”
心里一乐,抛个媚眼给他道:“难得我会为我担心,真是太感激你了,不愧是我朋友。”他脸色没变,只是狠咬着嘴角。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殿下,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你会帮我么?”
将环儿拿来的冷毛巾敷在脸上的淤青上,疼痛的感觉稍微好了些开口回答他:“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爷爷来向我求请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不是以我的力量就能掌握的,你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在这个宫里我不是最大的,我说的话也许有些分量,但是绝对不能阻止我父皇、我母后、我哥哥还有其他一些人的想法。你今天到这里是希望我怎么帮你?帮你把你爷爷弄出来?还是帮你平反了你爷爷的罪过?”
左翔悲哀的看着我,咬着嘴唇的牙齿,在我每说完一句话后便更用力一分。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了似的,心中为他难过,在环儿手里的药膏上粘了一点,轻轻的涂抹在他的唇上:“你再怎么折磨自己,你也改变不了你爷爷的现在的处境。”
左翔双手捶在我的卧榻上:“我知道,现在除了皇上,其他的人是没有办法救我爷爷的。可是我爷爷是被人冤枉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这不公平,不公平啊。殿下所说的这些我也全部都清楚,可是,可是那个人是我爷爷,我没有办法明明看着他在受苦,自己却什么也不做。我做不到。”他说完扑倒在卧榻上,头枕在手臂上,肩头不停颤动。
我挥手退下环儿他们,整个地方就只剩下我和左翔,手指轻轻抚摩着他的头顶:“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他倔强的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对不起左翔,我现在真得没有办法帮你,不过等我父皇病好以后,他一定会查清你爷爷的事的,那时你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左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样子让人心痛万分:“你说的是真的。”我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我向你保证。”他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亦似孩子般的信任着我。因为他现在也只能如此相信了。
我把现在如玻璃般易碎的他搂进怀里,想给予他一些安抚,让他不要那么伤心。他柔顺的发丝飘进我脖子里,手也环上我的背,紧紧的抱紧了我,像似抓住救命的稻草,即使力量微小却也让人安心。忍着背后的伤痛,努力的回抱着他。
朋友有难,应当相互扶持不是吗。
再次见到母后是在好几天以后的事了,她端坐在栖凤宫里,表情沉静,目光有神,但是眼睛下深深的青色也说明了她这几天过的并不安定。凌烈哥哥正在和母后说话,我刚刚走进来,见他们在商论国事,想一想我身份是不能随便听的,便要退出去。刚退到一半,被凌烈哥哥叫住,母后也转身看到我了,招手我过去。
没有理由再逃了,我只得走了进去,坐在母后旁边。母后看着我说:“雨颀你也不小了,这朝中的事情你也该管理管理了。现在你父王卧病在床,只靠我和凌烈还有些吃力,其他的人,哼,根本靠不住,你们是亲兄弟没有其他兄弟之间的那份隔膜,有些事情交给你们做本宫也会放心些。”说完她叹了口气,露出一脸的无奈来。
不想看到母后伤心的样子,我伸手轻握起她的手,放在手心温暖着:“母后有什么事情颀儿都会帮你的。”母后宠溺的看着我嫣然一笑:“有时候我都会以为颀儿是本宫生的女儿,温和的心,还有爱粘人的性子。”我听了脸上一红,凌烈哥哥在一旁咯咯直笑,见我瞪了他一眼便笑着说:“有时候我也以为我多了个妹妹,还是个爱撒娇,刁蛮任性的妹妹。”我不满的嘟起嘴巴,这个样子逗得他们更开心了。
整个天下,我只有两个亲人,在他们的面前我可以收起所有的伪装,以真正的表情去面对。温和的心吗?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母后简单的向我介绍了现在国家的状况,比原本我想象的要复杂严峻的多。
父皇那日是在寝宫里面被刺伤的,当时陪寝的是墨湘。一出事后,凌烈哥哥本是打算将他就地正法的,却被父皇的心腹齐未拦下,说是父皇的意思,将墨湘先关起来,随后再审他。被众人指责的左相左威成也被软禁起来了,现在除了皇后和身为太子的凌烈哥哥,就数齐未是最具影响力的人了。苍澜国除出李连将军带上战场的十万军队外,其他散乱在外的有三四万。皇宫里面的军队一共是五十万,其中三十万在皇上手里,五万在其他将军手里,凌烈哥哥和母后手里有共十五万人。现在父皇病重,大多数的兵权转到齐未的手下,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齐未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的。那些兵权还是相当于掌握在皇上手里。
朝廷里大臣们都开始纷纷结帮聚派,以前那些底下的黑暗关系,也浮出了水面。整个朝政上的人,四分五裂,各个心怀鬼胎站在对自己有利的立场上。明刀暗箭在几天内,不明不白的杀人案件已经有很多了。人心惶惶,同样的后宫的那些个妃子们也是跃跃欲试,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盯上了那个宝座。只是其间几个极有势力背景也强硬的妃子们,在努力压制着其他,所以使得后宫才没有因为各自的目的而混乱不堪。但是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没有停下来过。
皇后顶着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努力帮助着太子维护着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好在凌烈哥哥在朝中的威严是极其稳定的,而且身上又有军勋荣誉,其资格是有目共睹的。很多的大臣都是凌烈哥哥的门客,要是真到了那个不堪挽回的地步时,他们会同心协力帮助凌烈哥哥登上皇位的。
还让人担心的就是东隋国在边境的虎视眈眈,虽然李连将军在率兵抵抗,但是收到探子的密报,已经有好些东隋国的精兵在暗中来到皇都。想乘着我们苍澜国内乱的时候,击溃我们中间的势力,好让边境的军队无后援支持,自动后退,不战而胜。这么毒的计策让我听到后,全身刺寒。皇都里面如果没有人接应,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敌军混进来,而且在几番大军对众多民居的搜查中,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苍澜的军队可不是吃干饭的,只能说明朝廷里面有奸细,想到这里,大惊失色,难道说是墨湘受敌军指使杀害父皇的么?可是墨湘在那么长时间的内和父皇在一起,如果有敌意,父皇怎么可能不会察觉?若真是他动的手,父皇为什么要护着他?还有那个奸细是谁?怎么在朝廷里隐藏了这么久的?
问题接踵而至,头都痛了。看着给我讲解的母后和凌烈哥哥,心里真敬佩他们,这些问题光听着都让我头痛,而他们还要一件件的去解决。巨大的工程,其艰难度无法想象。
我起身递给说了半天话的母后一杯香茶,换回她明丽的笑容:“颀儿真心疼母后呢。”看着她开始略显疲惫的神色道:“母后关心天下事,而我只是关心母后而已,这么点小事,颀儿还是做的来的。”被母后抓住手掌,她正色的对我说:“明天开始你就正式的开始管理事务了,等下我和凌烈就去朝廷上宣布这件事。本宫要去昭明宫照顾你父皇,还要处理各种事情,凌烈现在的事情也不少,他要和很多的大臣商讨今后的事情,其他一些事就只能让你去办理了。知道了吗?”
我深思半饷道:“母后觉得我有能力做好那些事情么?”
“能力不是本宫说有你就有的,而是你自己的心里有没有。而且有些时候,即使你真的没有,也要想办法让它有。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母后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母后和哥哥交代的事情的,一定不让你们失望。”我一说完,哥哥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七七,这些时候要让你多多操劳了。”我微笑着说:“哥哥,我一定会处理的好的,相信我。”
走出栖凤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深秋的风吹在身上,隐隐已经有些冷意了,潜意识的拉紧身上的披风。凌烈哥哥说内务府出了些事情,叫我去看看。徐泔路乘着皇上不理朝政,其手下的心腹也没了依靠,就想顺势的除了付彻,自己接替内务府主管的职务,可是被付彻发觉,两人现在是闹的不可开交。希望我去平息这场不必要的纠纷,对朝廷来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上千万倍。
走进黑暗的廊道,单薄的身影瞬间被夜色吞没,只有头上的白玉蝴蝶发簪,借着月光的照射,反射出七彩琉璃的光晕,使得黑暗的皇宫里永远闪亮着萤白的虹光,一闪一闪,如烟如雾,明淡如水,微弱却顽强。
第十八章 沧州丝绸
再次走上内务府前的那座白玉石桥的时候,赵峥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走到我面前伏身拜倒:“赵峥参见七皇子殿下。”我挥手让他平身,一块赤金的腰牌丢到他怀里开口道:“上次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
赵峥一派儒雅风姿微笑着道:“上次如果赵峥也见到这腰牌来的话,也定然会听候殿下吩咐的。”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知道我上次来的时候身上有带着腰牌?”
赵峥摇摇头:“当时不知道,后来有人告诉我的。”听完他的话我咯咯直笑:“那请问赵大人,如果我当时把腰牌递给了你,你真会让我进到里面去吗?”
他明显一楞,想了想说:“应该还是不会的,因为……”我笑着打断他:“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原因。在我父皇还没有出事之前,你即不是我父皇那边的人,也不是太子那边的人,你只是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而且当时这也是挺好的自保方式。只不过现在……”我顿了顿,玩味的看着他,他也很自然的回望着我,我继续说道:“现在父皇重伤,朝廷汲汲可危,大多数的人都结成联盟,你那种自保的方法就再也行不通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命运,你会选择对你有利的一方去依附,同时也为了整个苍澜国的命运,所以你选择了太子殿下,也就是我的哥哥凌烈。而那腰牌的事我估计是康辰告诉你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