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莲夜 第一卷——麒之离殇

作者:麒之离殇  录入:10-10

听了我的话,他眼里精光闪动,对着我弯腰一辑:“赵峥佩服。”我上前拉起他说:“不必佩服,现在我们都是为了太子办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见外。”对着他露出极其灿烂的微笑。

“赵峥明白。”

我走在赵峥前面,他稍稍退我半个身子的距离,算是上下主仆之分别,较之上次见面,态度好了很多了。我刚刚踏进大门,一个不明物体就从屋内扑面而来,吓一大跳,身子一顿,立马身子一轻,脚下退后几步,一个花瓶不偏不倚的砸碎在我脚前。

一抬眼,对上徐泔路带着惊诧的目光,我笑着戏谑道:“都听人说内务府一左一右,一水一火,性子是天壤之别,原先我也只是在猜测能相差到什么程度,如今我到是真正的了解清楚了。比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泔路原先是因为和付彻私斗,相较之下略逊付彻,今天又被付彻在朝廷当众羞辱,心下怒火难平,所以回到内务府就拿手下的人发火。怒火中烧,一气之下抡起花瓶就砸了下去,没想到七殿下正好造访,花瓶就碎在七殿下脚边,开始被气得涨红的脸在看见七殿下的那一刹那退成了白色。

徐泔路在朝廷上听说了现在七殿下帮助太子殿下管理政务的事情,所以现在七殿下也算是个人物,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得罪此人。心里想着连忙伏身行礼:“参见七皇子殿下,泔路不知殿下驾到,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徐大人不必这么介怀。”我淡淡的说,瞅了瞅徐泔路的模样,说不上难看,可是眉眼间的杀戾之气还是很难让人忽视的,对着一个全身冒着危险气息的人,怎么样都是喜欢不上来的。心里暗暗对他有些不喜。

赵峥引我到上位坐下,吩咐下人端上茶水来。我借机四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内务府,前方那个园子是灼月园,园中湖水里种满了密密的荷花,屋前也种满了绿荫浓翠的参天大树,只不过时至今日深秋时分,大多数的叶片已经变黄飘落了,寥落的参相到还真像现今的朝廷内政。内务府殿门高耸,俨然有几分巍峨的感觉。房间里的装饰也不夸浮,简单却也不失婉约,也颇有大气,看得出布置人的心思,大气严谨。看来付彻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并非那些只会拍马之人。这样看来,确实是徐泔路有些问题了,心里对他更是不喜了。

“朝堂上闹的不可开交,没想到你们这个内务府也闹成这个样子,”抱着双臂瞅着徐泔路,他低着头看不清楚眼睛里的风云涌动,“今儿你和赵大人好好汇报汇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刚落,徐泔路就急的跳了起来,大嚷着道:“殿下明查这都是付彻污蔑微臣的。”看他焦急不可耐的样子,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懒得听他狡辩,示意赵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内务府管理的朝政收支,而这大半年来收支明显不平衡。几笔较大的帐目算下来国库竟然亏了四五百万两白银,其中最大的就数徐泔路掌管的木料运输的帐目了。

宫里修葺宫殿,需要大量的木料,而苍澜国最好的木料产地在苍澜国南部的云颐州。起初估计的费用是三百万两白银,可是最后结帐时费用居然高达六百万两,中间多出了三百万两。付彻在朝廷上大肆的批评徐泔路,说他贪污受贿,自己私吞了大量的公款。可是徐泔路却解释道,开始预计的三百万两是以为云颐州有便捷的交通运输,可是到了当地才发现,树木茂盛,间无道路,运输的队伍根本没有办法将木料运出来。只得加派大量人手开山建道,才使得木料能及时的运回皇宫。朝堂上每人个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其他的人不明其间的原因,默不作声,也有些明哲保身的,不愿意出来一判公正的。这件事使得付彻和徐泔路反目成仇,付彻成了徐泔路的眼中刺,不拔不行,而现在的局势却不能让他们这么放肆的只顾自己的利益,随意而为。于是派我过来调停。

头痛中。第一次接手的就是这么大的事,哥哥和母后还真看的起我。揉揉额角问赵峥道:“你对这个怎么看?”

“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我皱眉,这个我自然也是知道的:“那这样做才能很快解决呢?”赵峥摸摸下巴说:“自然是从事情最本质的地方开始解决能最快的处理好。只不过……”他抬眼看着我,眼睛里有些无奈。

“最本质的问题,自然就是那些多出来的钱财该如何弥补?不管他们谁对谁错,或是都对都错,只要把这些钱的问题解决的,就目前来说,还是能稳的住他们的。”

赵峥点点头,一脸思索的表情。

这个时代,有权就有钱,有钱就有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官场里面借着自己的权势谋取暴利也是常事,只不过人人都得有些良心。现在是什么时候?苍澜国最危机,最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还有人在这里给我玩阴的,趁着混乱明目张胆的抢钱。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暗生一计,敢动朝廷的钱,我叫你们吃不完兜着走,看谁吃谁的钱。

赵峥看着我脸色万千的转变,有些担心的说:“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收回心思,雍容绰灼的对他一笑:“赵大人多虑了,我只是想到解决的办法,太高兴了而已。”

“真的吗?”赵峥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含笑点头:“明早朝堂上,定会让你们知道。”

深秋明媚,阳光毫不吝啬斜斜的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和脸庞上,每个人都极力吸取着这得来不宜的温暖,庭前银杏树上的叶子也几乎掉光了,只留下孤零零的几片在高高的枝头,摇曳,拂动。

闭着眼睛靠在马车里,环儿拉过软软的轻裘盖在我身上。我贪觉的毛病没有随着年龄而减弱,反而更加深了,从奇轩宫到正澜宝殿我都懒得去浪费,让于阳叫来马车,我窝在车里补觉。将头枕在环儿的大腿上,半梦半醒间听着马车四角上风过风铃的声响。幽幽的半梦间,我好象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气,甜甜的。

“殿下,前面就是正殿了。”于阳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时,环儿轻轻推醒我,极不情愿的起来,用手使劲揉揉发涨的眼睛,再拍拍脸颊,骨碌一下爬起来,一掀帘子走了出去。此时眼中退去睡觉时的迷蒙,换上淡漠的神情。

当我走进大殿的时候,里面已经满满的站了好些人了。很多看见我走进来都不自觉的朝我看了过来。看来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是挺不错的,回头率明显提升几倍。带着客套的笑容慢慢向里面走去,很多双眼光就刷刷的射在了我身上,极不爽的动了动肩膀。感受到其中一束目光明显的敌意,我望了过去,对上的是付彻的眼睛。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满满的一个圆圈,忍着笑意,对他说:“付彻付大人要是再这样看着我,小心我会脸红啊。”很满意的看到他脸上略带扭曲的样子,就像似一个月饼被硬生生的揉成一坨。

周围发出低低的笑声,使得我无名火暗暗冒了起来,骤然的冷了声音道:“很好笑么?”笑容还没来得及被他们收回,全部僵硬在脸上,我一一的望过去,眼里没有半丝暖意。正看得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高声喊道:“太子殿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一参拜后我退到大殿石阶下方,这里距离太子哥哥和母后最近。站在我下手稍近的是康辰,远一点的是付彻,正对面站的是齐未。

太子撩袍坐在太子自己的位子上,皇后也是安坐于凤位之上。太子虽没有登基即位,但是身上发出的尊严威势却不容任何人小窥,更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腰,虽没有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但是留在众位大臣心里上的震撼还是不小的。

凌烈哥哥面上依旧英气非凡,即使接连的劳累使得他的脸颊清瘦了些,但也更显得他的俊朗不凡,一双耀眼的星目闪动着,让人望去,像看见了星空,也看见了大海,璀璨夺目,亦深邃悠远。那个坐在上位的,我的哥哥,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呢。

母后娴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丝喜怒,端庄典雅的坐在位子上,眼睛里也静静的,只有偶尔看向太子的时候才隐隐露出些情愫。

我转过视线,看着一个正走向大殿中间向太子殿下汇报要事的大臣。

“回太子殿下,微臣要奏沧州巡抚安太柏。”户部尚书高溪一上来就参了安太柏一本,这让朝中大臣们皆是一惊。

太子亦是大奇问道:“为何?”

只见高溪微微一鞠,大声说道:“沧州之地地处南边,气温适宜,极适合桑蚕饲养。加之沧州向来是以丝绸为主,每年的丝绸总量虽多,但是供不应求。虽有增加织机,但是原料蚕丝却是远远不够,故此皇上才下令改良田为桑田,虽只有一半但也足以提供充足的丝蚕。原本这件事是早已经该办好的,可是没想到沧州巡抚安太柏从中阻挠,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改令田地,虽然微臣也出面处理过,但要是哪句话不顺了安太柏的意,他便鼓动当地的百姓胡闹,微臣实在是拿他无法,又不能伤了百姓才回来禀报的,望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明查。”

太子微微侧了身子看向皇后,一脸的惊奇,而皇后也是满脸的诧异之色,太子望向高溪说:“真有此事?”

高溪一辑到地,声音诚恳的说:“微臣说言句句实话,还望殿下早日解决此事,好让沧州的丝绸产量能有能好的提升。也不枉皇上当日的苦心啊。”

此话一出,百官皆是动容,暗暗里已经有不少贬斥安太柏的声音了,不过其间也夹杂了几声为他辩驳的声音,只是势头太小,马上就被淹没了。到最后已是怨声四起了,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就拿了安太柏来问罪。我站在一旁,没理会堂上对安太柏的言论,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高溪。只见他虽然低着头,可是身子却不似那般沉稳,衣袖下的双手紧握,好象极力压抑着什么,又或强势安稳着身型一般。眼睛里面也没有真实的那种从容淡定,而是目光虚浮,还不时偷偷瞧太子和皇后的表情。原本听他陈述那些的时候,已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看他这个样子更是怀疑了。

伸手打翻了在我背后的檀香炉,金属落地的巨响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原本纷扰的大殿,因为我的缘故,忽然变的极静,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香炉的盖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脚边,淡黄的盖子反着清光,炉子里满满的香灰撒了一地,灰灰白白。忽然打破的禁锢,使得香气肆意蔓延,不一会香气就布满了整个正澜宝殿。

齐未略带嘲意的语气问道:“不知道七殿下对这件事有什么好的意见?竟让殿下兴奋到如此?”我拍拍手上粘着的香灰对上他灰色的眸子回答道:“的确是兴奋了点,还望太子和母后见谅。”说完规规矩矩向着母后和哥哥一拜,完全不理会齐未暗淡下来的神情。

“哦,不知七弟有什么见解,不妨说出来,也省得这么多的大臣们各聚己见,众口难辨。”太子高坐在上面,一双眸子平静的望着我,完全不受我刚才动作的影响。

我抬首用平静的声音回他道:“只是有几个问题不解罢了,想当面向高大人咨询清楚而已,谈不上什么见解。”

“你惮说无妨,就算有不对之处想必高大人也是会见谅的,”太子淡淡说着,又望向高溪道:“高大人孤所说可是如是?”

高溪呆立片刻,即而面上堆笑道:“太子所言极是,极是。”

见太子哥哥也允许了,我便踱步到高溪的正面前,面带笑容,上上下下不停的打量着他,从他的头发丝到脚尖上的一丝一线,直到把他看的脸色渐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等到他心绪不稳时才慢幽幽的开口说:“高大人,我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你不要害怕。”
第十九章 语出惊人
高溪被我看得全身不自在,还不时的拿衣袖擦拭额上的汗。瞧着他慌乱的神色,我都要认为我的设想是正确的了,压下满心的讥诮。是虎是鼠就看你自己的了。暗暗稳了心性,开口问他。

“这第一个问题嘛,我问沧州的丝绸,真有高大人说的那么供不应求吗?还是你虚报了实情?”

高溪抬起眼,直起身,微皱眉的对着我说道:“沧州丝绸名满天下,启是我高溪一人之口吹捧出来的。且不说苍澜国内对丝绸的需求,就算其他边境的国家也无不向我苍澜购买的,这白纸黑字的买卖收据我高溪一人怎么能糊弄的出来。”

看着他有些恼怒的样子,我不搭理他继续问道:“皇上今年因为良田改桑田的事情,有没有提到到底是要改多少没有?”

“原先皇上是没有提到具体要改多少的,只是微臣和众多当地官员算了一下,沧州现有良田一百二十十万亩田,当地百姓主以织布为业,农田中收割的粮食主要用于自家糊用,而主要的钱财来源还是当地的丝绸作坊。为了提高丝绸产量,解决蚕丝不足的现象要扩展桑田,所以用于改桑田的良田约为五十万亩。如果粮食产量不足的话,可以向邻村的购粮,其价格远远比不上丝绸买卖得来的利润,所以微臣认为五十万亩是可以的。”

我停下脚步,伸手摸摸下巴,五十万亩田地,那将有多少的百姓要失去耐以生存的土地啊。在古代,夺百姓的土地就相当夺走了他们的所有,没有饭吃,怎么能让他们听命于你呢?

“这第三个问题我问,既然你们都筹划的这么完美无缺了,那么沧州巡抚为何要阻挠你们进行这么好的计划呢?”

听到这话,高溪明显一楞,但是立刻正色的回答道:“沧州富裕安太柏占据沧州已久,更何况沧州离皇都遥遥千里,天高皇帝远,他安太柏坐视一方正好不得意,如今皇上改革良田,分派了不少的新的官员调往沧州,安太柏害怕有人来分瓜自己盘踞的富裕之地,所以处处与我们作对。知道我们听从了皇上的命令要善待百姓,所以肆意鼓动百姓到处闹事,如此行为才使得微臣不得不汇报朝廷啊。”

眼珠转了转,我走到他的身侧,拉着他的衣角问:“刚刚高大人口中的安太柏像似嚣张跋扈的土霸王,那么我就奇怪了,安太柏要是真如高大人所讲的那样,为何老百姓还要帮他,不是应该很恨他才是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永远受苦而不让新的人来解救自己呢?”

问道这里,朝廷上的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的确,百姓的心里是最公正的,谁好谁不好他们比谁都清楚,没有必要帮着家里的老虎,赶跑来猎虎的猎人。所有的人都开始疑惑起来。太子哥哥和母后在台上交谈着,齐未眯了眼睛,一只手慢慢地捋着他的山羊胡子,看向我的眼睛里精光四射。

高溪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们,有些着急的解释道:“那定是安太柏用一些好处收买了当地百姓的,才使得老百姓大举的闹事的。”

“那你再说说,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说的动那么多的百姓为了他,在明知道可以为自己带来无限好处的官员们面前大肆的引起骚动呢?”

高溪不说话了,身子有些不稳的颤动着,绞着衣袖的手指关节也渐渐发白,他没有开口。他不说,可是朝廷上聪明的人多的是,想一想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有人轻声的说道:“那一定是比丝绸利润更好的好处。”满场哗然,都望向了我,想知道我又会说出什么来。

“民以食为天,如果一个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我请问高大人,面对那样的人,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的心?”

高溪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了:“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安太柏他的诡计。”

推书 20234-10-09 :化雾 第二部 Ⅲ-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