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兄弟俩在忙着什么招人的事,刘巍也在联系着什么,我听他们的意思,好象赵远征在从广州回来之前就开始筹
划了。
不过赵远征却不象是要大干一番的样子,跟那几个人比起来轻闲得很。整个假期里除了跟张博他们聚在一起谈事儿,
其余时间他把我珍藏的拼图摆了个遍。我也没闲着,看书看累了,我就玩他给我那个圆魔方,说它跟魔方是近亲吧,
好象跟拼图也有点血源关系,就当是二者杂交的后代吧。反正我玩得挺乐呵,拆开了装,装完了拆。不同的组合能拼
出不同的外观。搞得我老有成就感了!
我们还是没时间交流。
不过把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的,加上我自己猜的,串起来,我大致掌握的是这么个情况。
赵远征好象是娶了一个娇小姐,我琢磨应该就是韩铁提到的那位女房东吧。看样子,出身还不低,很有些背景。明显
的,赵远征不懂得怜香惜玉,逼得大家闺秀成了河东狮吼。于是,战争不断。直至娇小姐以离婚相威胁,赵远征更是
痛快,离就离。娇小姐的家里出面干预,于是赵远征在广州的生意干不下去了。逃回来避难。至于为什么会有那样恐
怖的短信,我还没得到答案,但是,看赵远征的样子好象没什么危险了。
难道,娇小姐乃黑道千斤?不得而知。遥想韩铁当初跟我说的“一个大学女老师,挺好说话的。”我很后怕。
赵远征那意思象是很坚决,覆水难收。他那班哥们,尤其是张博跟刘巍还主张三思而后行,好象还在尽力撮合。我看
那意思,没戏!
经过几天的时间,我跟那几位哥哥基本算是熟悉了。相比之下还是跟张博比较亲近。
这也都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来的中午,我招待了他们一顿午饭,也不是现作的,就是把冰箱里的包子、饺子存货都清了
。几个人本来要出去吃,赵远征明显不爱动地方。刘巍鼓动我一起去。我只好跟他们说,要是不怕难吃就凑合一顿吧
。一桌上五个人,吃啥的都有,包子饺子装了几大盘子。一个没剩,都说吃得挺饱。不知是真是假。
两个人在家,为了准备考试,我只能保证伙食正点供应,菜色嘛当然从简了。连着几天吃米饭,赵远征问我怎么不吃
饺子了?我说,那天大伙都给吃没了。赵远征来了一句“这群狼!”
于是,他们再来也不留下吃饭了。
假期结束第一天,我打通了我妈的号码,可惜,用那号码的人根本不认识“张小珊”是谁。
我爹单位的人拷问我半天终于有人记起来,于国友的前妻好象还有一个儿子。还是没人告诉我他的号码,人家说他出
门了,得十二月份才能回来呢。告诉了我他家的电话。我没记住——根本也没想记住,但还是存在了电话里。
洋洋晚两天回来的,因为考试,我没能去接他。
再在家里看到洋洋,是赵远征被张博接走的某个周末晚上。少了就餐的分歧,而且,我们分开了确实不短的日子,所
以,重逢当然都是甜蜜和温馨。还好,赵远征很成全我们,在我们整理好自己和床铺以后,他才回来。
看到他,洋洋很惊讶,还有些开心。“赵总!原来一直住在这儿的人是您啊。”小孩儿,还是太嫩。抱着“毛毛”都
要蹦起来了。
赵远征明显不如他那般开心,他的眼神盯了我好半天。最后,他指着“毛毛”问了洋洋一句,“这个,是你的?”
“是呀,可爱吧!”傻孩子,它哪有你可爱!
那天,很晚了。我还是坚持打车送洋洋走了,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再回来,已接近凌晨。开门,赵远征还没睡,
路过客厅时,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好象是在摆拼图。我心情有点小低落,没打招呼,直接去洗漱。其实我也知道不该
怪洋洋的,而且来回那高额车费也是我固执己见的代价——纯属活该。
洗完出来,还是在门口跟赵远征走了个碰头。在我一只脚正要安全迈进小北屋时,身后传来一句“你对象,是他?”
……
一连几天我都沉浸在一种郁郁寡欢的情绪中,其实,赵远征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对我表示出厌恶或是轻视。他好象也
没有对他的哥们说起我的事儿,因为,我再看见张研,他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示。
我以为,他会赶我搬出房子或是自己搬出去。可是,一切都没发生。但是,赵远征开始有点儿象个“总”的样了。开
着不知哪来的一辆车,有时会很晚回来。我听见那天,洋洋称呼他“赵总”了。洋洋开始在他那儿打工实习了。
赵远征又有了一个比以前那个稍薄点、却一点也不轻巧的手机,买手机那天他想让我一起去,说是我那个也该换了。
我婉拒了。因为听说公司给发手机那事儿,看来是真有其事。
我的名字终于出现在布告栏里,我开始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可喜可贺的事儿了。因为,刚结课这科是所有科目里最好学
的,其它的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专业,我得用少于一个月的时间,去学完别人大学里一年学的课程。就连英语都是专
用英语,那些专业名词,让我跳楼的心都有了。
我跟洋洋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在一起的时候,赵远征又成了我们的主要话题。不是我,是洋洋老提起他“赵总可
厉害了,今天市里一个小头头来。对别人都老大架子的,只有跟他说话时还称兄道弟的。你说他到底是干嘛的?”
“过去还怀疑过他是骗子呢,你没告诉他吧。”
“我们公司福利可好了,我得好好干,争取毕业能留在公司。”我记得以前他说过,他家里能给他安排,他是要回去
的。
我们再没机会象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只有趁赵远征偶尔不在的时候搂搂抱抱、来个短平快啥的。而洋洋好象总是捡赵
远征在家时来。也是,俩人工作时间差不多,想要避开太难了。有时,洋洋会一起在家里吃晚饭,也只有这个时候他
才不那么挑食。
尽管我敏锐地嗅到了一点不妙的气息。但是我还是希望是我自己反应过度了。我甚至不敢去为这个猜想算一褂来求证
。
随着天气转冷,我跟洋洋的关系也面临着冰封的考验。
终于有一天,洋洋约我在外面见面,我知道是我猜对了。
我没想到,洋洋是哭着来跟我告别的。他要回家去实习了。我猜到了原因,但我真的不忍让洋洋更加伤心——虽然,
那是对一个直男付出感情的必然结果。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怪洋洋,他还太小。很傻,也真的很天真。
我开始跟洋洋说我的事儿,说我小时候给我妈出主意让爹妈离婚的事儿,说我撕我爸的结婚介绍信,让他恨我一直到
今天。说我一直用以前的号码不换,却在他们来电话时候把电话借给了别人用。而我那手机又偏出了毛病,没留下号
码。让我跟他们联系不上。可能是最后这件傻事儿跟赵远征又扯上了关系,小孩儿的泪又流了出来。我真不知道再说
什么了。
谁知道洋洋竟跟我说“于水,你是个好人。但咱俩不合适,咱俩都太傻了。”我看着他苦笑,“你真了解我,还有人
说我看着特精明呢”
“就你?算了吧。”小孩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就这么瞧不起我了。
“两个电话号码就把你难倒了,你还精明什么呀!”还举例证明上了。
“是呀,我是傻哈,那你给我想想法吧”本是一句无心的话。没想到,洋洋却放在了心上,在他坐火车离开这个城市
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三条短信。
“拿着身份证去通信公司,查通话记录,一定能有号码,那是长途。”
“傻瓜,比我还傻。”
“再见了。原谅我,再回来时,我也不会去找你了。因为,我不想总记着,自己背叛过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我,好吗?
我承认,我错了——洋洋真的不傻,我终于拿到了我爹妈的电话号码。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打出来的单子上,竟然有
三个国际长途。我爹妈占了俩,剩下那个是我用赵远征那手机打的。
没想太多,我拨通了我妈的号码。“妈,我,于水。……”
……
该着我妈能早我爹见着我,全国统考,我们市的考生太少不够设一个考区的,就给一起划到了近边儿的那个市——我
妈现在住那儿辖区的一个县城。考完我就直接奔我妈那儿去了。没想到还得坐将近两个小时的车。下车我是一点儿兴
奋劲儿也不减。给我妈打了电话,按她说的在一家小饭店里等她。等我妈来的时候,我叫的菜早就凉了。我还象小时
候一样,忍着一口没动。我想跟她一起吃顿饭。
我妈虽然比我大一那年见她时多了些皱纹,可还是风韵犹存。那年,她刚嫁给那个男人不长时间,俩人还真跟蜜月似
的,那男的,我不戴眼镜也能看出来,他比我爹大不少岁。不过,挺紧张我妈的,一步也不落的跟着。连我想跟我妈
亲近亲近都没机会。所以,今天我妈说在外面见面我很赞成。得知那个跟屁虫不来,我更是差点吹起了口哨。
我妈看见我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面巾纸早给她预备好了。
看见我没吃饭,我妈挺心疼。可是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着什么东西“都怪妈出来得太晚了,饿了吧。”
“不饿不饿。”我违心地说着善意的谎言。
看到我妈挪了挪桌上的盘子,小心地垫上了手绢。才把一张纸铺在了上面。我正犯糊涂呢,却看到我妈的泪汹涌而出
,我预感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降临了……
当我一个人走出那间小饭店的时候,我的胃里还是空空如也。虽然我妈临走又给我叫我几个热菜,还结了帐。我只是
拿走了,我给我妈要一瓶老窖。小时候,奶奶爱喝,我妈也陪着喝过。我妈一喝完白酒脸上就红扑扑的更加好看。她
不爱喝啤酒,说喝了胃涨。
我也就小时候尝过筷子蘸的白酒,不好喝,我一点都不喜欢。长大了也一直不喜欢。但是今天,我想陪着我妈喝。可
是,她太忙了,没时间跟我吃饭。甚至她来见我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的现任丈夫生了重病,需要开刀。可是手术有
危险,那个男人怕进了手术室就出不来了。不肯作手术。我妈他俩感情一直都很好,但是,年龄太大了,不能要孩子
,他们都挺遗憾的。虽然他们过继了那男人的侄女当女儿,可他心里一直担心,他死了以后,我妈会把他留下的财产
给我。为了让那个男人安心地作手术,我妈给我打了电话……今天我在一张注明我自愿跟我妈脱离母子关系的纸上,
签上了我的名字。从此,我真的没妈了。
……
当我在一个水泥台阶上醒过来时,周围黑漆漆,我什么也看不清,就觉得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当我又被一个哆
嗦打得浑身鸡皮疙瘩时,才想起来,我喝醉了。黑灯瞎火地躺在一个临街的大门前台阶上睡着了,最不幸的是,小偷
来过了。我身上的钱一分也没留下,更不幸的是,手机也不见了。
我想报警,可是又怕警察会找到我妈。我妈说过至少最近两年别来找她,因为那个男人心眼有点小,怕他受刺激。
夜风真的很冷,我不知道等到天亮了我该怎么做。我还有什么盼头。我还能找谁?我爹的号码让我存在了电话里,现
在也没了。即使找到了,就算他已经出差回来了,就算他愿意帮我,也是远水不解近渴。爹妈指望不了,朋友,韩铁
自打走了,再没跟我联系。我的朋友因此严重空缺。还有谁?洋洋?不行,他现在回家了,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呢
吧!
我才发现,我是如此可悲,此时,可供后选的人少之又少。
或许,我应该算一褂,没扑克。占一课?好长时间不占了,也不知今天阴历几月初几?
我还记得跟洋洋见面那天是阴历七月的最后一天,我那天还在家里的日历上画了一个红圈儿。没想到,圈住的只有一
个“毛毛”。洋洋没有带走,至今还靠在我那个沙发床角的墙边上。我好想念我那个小沙发床啊。想念那间房子。想
到房子,我忽然记得还有一个人,跟我的关系算不上朋友,却是我认识的人中距离朋友标准排名最靠前的——赵远征
。
自从洋洋跟我分手后,赵远征跟我的交集也开始少起来。他好象开始忙起来了,他不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多。我猜他跟
他的哥们已经有了新聚点儿。只是他还会偶尔想起我包的饺子,回来碰运气。偏偏我最近又特别忙,一直也没工夫、
没心情包。他大概是按周期推算的,觉得这顿没包,下顿就一定该包了。所以,这几天回来得有点频。在我走的前一
天,我终于有了点心情包饺子,我竟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他的号码打给他“晚上我包饺子,回来吃不。”
“知道了。”说的很漫不经心。饺子还没揭锅,人就到了。
吃完饭,我告诉他明天别回来了,我到邻市考试。他一脸不以为然,那么近考完就回来呗。那儿有什么好呆的。我大
概是太高兴了,竟告诉他,我要来见我妈。他好象预知了我的不幸,跟我要了钥匙,说要回来看家。
那个家也就是我住得有了感情,其实还真没有太值得偷的东西,一堆电器能值点钱,搬起来哪那么容易啊?但也多亏
我把钥匙留下了,不然不跟钱包一起丢了吗?
好不容易溜达着看见了一个小卖部,窗户上有“公用电话”的标志,我转来转去地不知该不该去打。最终我还是按响
了那家的铃……赵远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的时候,还是平常那温度,我听着却特别亲切。可是,拿着话筒我却不
知说点什么好,最后我说“赵远征,都说好人有好报……今天这电话费,也不知人家肯不肯赊给我……”
13.阶级斗争
折腾了一夜,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我每天早上出门的时间。我清洗之后快速作了上班的决定。不行就打车,我
不能迟到。
虽然从昨天下午至今我粒米未进,但是,还要连累赵房主跟着我一起“少吃一顿吧!”看着我出门的赵远征一脸的不
可思意,“你还想当先进?”
“没看出来吧,正经的进步青年呢!”
接过俩刚出炉的煎饼果子,我一掏兜想起来,现在我身无分文。赵远征的车跟及时雨似的出现在路口,我冲他一招手,
煎饼果子分了他一个。“送佛送到西吧!”厚着脸皮坐上了他的车,让他送我去公司。不理那快要掉地上的眼珠子,
专心对付我那份早餐。尽管热得我抿不上嘴,三口两口的还是解决了战斗,好象快了点。胃里感觉还不是很真实。看
着还摆在台面上那份,“这么好的材料,别给烫坏了。”不落痕迹地拿了过来,扒开塑料袋往里吹气,刚才那个吃得
有点快,上牙膛肯定烫破了皮。眼前黑影闪过,一只大手楞是将到嘴边的东西抢了回去,“我还没吃呢!”忒小气!
选择上班而不是呆在家里,真是个明智的选择。上了班我没了胡思乱想的机会,一上午我把管区的仪表盘里里外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