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手,古言生生地推开了炎津。炎津不悦,皱着眉头瞧着这个屡次将他推开的男人。炎津分明感觉得到古言对他的体贴关心,但自己若想亲近,他却表现得极为奇怪。而这,也是让炎津觉得有趣的。论感情,炎津的眼里却无半点爱意。在他想来,他目前的情形能靠的人也就古言一个,既要依附便讨好便是自然的。可当炎津的讨好遇上了古言的抗拒,炎津心中的好胜之心悠然升起。
“你在这等着,我出去一会儿。”不能再同炎津待在一起了,古言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沦陷了。他留下一句话,便转身急忙跑出了成衣店。而古言刚一出去,炎津也跟了上去。
大约离这成衣店不过十米开外,炎津出声喝住了古言,“站在!”
古言由于腿脚不方便,心中有所顾念跑得过急,这会儿竟有些气喘吁吁。本是一身武功却被身后人废了,落得如病秧子一般,古言还是有些恼怒的。应声停了脚步,古言转身看向走到他跟前来的炎津,“你出来为何?”
“你躲什么,我吃不了你。”炎津猛地伸出手臂揽过古言的肩膀,态度极为亲昵。
大惊,古言便又要抗拒,不料炎津早有所防。任古言如何扭动,竟是挣脱不了半分。深深地叹了口气,古言抬起头看向炎津,“你如此对我,不过是因失了记忆。若是那日你寻了记忆,怕是要悔青了肠子。”
“无妨。倘若我一辈子都寻不了记忆,那这般,还倒快活。”炎津大笑,加紧了手臂上的力度,将古言紧紧地搂在怀中。
这郊外人烟稀少,但也并非无人之地。古言瞅着前面过至一商贩,急忙再次推开了炎津。而这一次,炎津生气了。他怒不可遏地盯着古言,两条眉毛皱成一团,眼睛瞪得老圆,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古言一瞧,竟猛地笑出了声。
古言这一笑,竟生生破了炎津的怒气。像是在炎津的怒气上戳了一个洞,放飞了所有的怒气。炎津摇摇头,长臂一手拉过古言,“回去。”
“还有衣裳。”古言急忙出声。
“那便先去了衣裳。”炎津转了方向,拉着古言便往回走。不过,这一回,古言没再抗拒了。
第二十四章
刚进成衣店,古言和炎津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方才还摆设规矩的成衣店如今被捣得乱七八糟,而成伯竟身中数刀躺在了血泊之中。血染了一地,红色的刺痛了两人的眼。古言脱开炎津的手,便走到成伯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他细细地查过成伯身上的伤,分明是武功不弱的人所为,且下手狠辣。
正当古言揣测凶手之时,门外突然跑进一人。赫然,竟是成伯的儿子。他一见成伯死在血泊中,大惊,吓得连忙转身而逃。只是一路上,还大声地呼救。古言见此,拉过炎津的手便从内室穿过于后门出了成衣店。一路上,古言脚步飞快,晃眼之际竟瞧不出残缺。
古言将炎津带回了枯树林内,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古言总算放下了心。他停下脚步,不住地喘着气。见他顺好气,这才惊觉还牵着炎津的手。猛然回神,古言便唰地甩开了炎津的手。炎津勾了勾嘴角,一副戏谑的模样。古言眨了眨眼皮,有些不自在,而后他想起成伯之事,遂急忙开口:“方才那些人要杀得该是你,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看来,我们得离开关中了。”
“他们要杀的是我,怎么?你要和我离开?”炎津的嘴角勾得更厉害了,眼里的笑意弯得更深。
“我自是不同你离开。”古言转身淡淡留下一句。
听了这话,倒是炎津憋不住了。他往前一步,抓住古言的胳膊,“你这话何意?”
“有人要杀你,难道你要我和你一起被杀吗?关中是一定要离开的,只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古言抬起眼皮,直直地盯着炎津。脸上皮笑肉不笑,瞧不出心中所想。
炎津分明知晓方才古言都软了心思了,如今又这般,炎津真是有些束手无措。不过,炎津终究是炎津,他将古言的身子扳正,撅着嘴,“你当真不同我一起?”
“若是你忆起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我。你说,我能同你一起吗?”古言歪着脑袋,这话说得有些冷,又有些酸。
“无妨,给你配把刀,到时先杀了我便是。”炎津说话倒是一副诚恳。
古言一愣,抬起眼皮看着炎津认真的模样。像是有些恍惚,古言盯着炎津的脸歪着头眯着眼看了半晌,后而他笑出了声。炎津疑惑,正欲开口,古言却先一步出声了,“怕等不了到时了。”
只见古言话刚毕,四周便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将两人密密围了起来。古言拉过炎津,不由自主地将他挡在了身后。转眼之际,炎津竟抓着古言的手又将他抓到了自己的身后。古言大惊,他瞪圆了眼睛看着炎津的后脑勺。炎津未转头,只是轻飘飘地冒了一句:“若今日死不了,那你便同我一起走。”
炎津的话不是询问,不是商量,却是带着恳求的命令。奇怪的命令。古言没应声,只是脸上柔和了些。
突然,黑衣人齐齐将手中的利剑对向两人,蓄势待发。古言偏过头看向炎津,那气势倒是不减骄狂,但额头上却落下了细汗。古言咧嘴一笑,从通衬衣里掏出一个黄铜色的口哨。只见古言放于口中,轻轻一吐气,口哨发出了低沉而闷嗒的声音。声音充满了力量,顿时,枯树林内乌鸦的嘶叫声骤起。
黑衣人顿惑,没有动。枯树林里的飞禽走兽都纷纷逃窜,这大白天,竟生出了一股阴森气息。炎津转过头来,勾着笑看着古言。古言微微低下头,脸颊竟泛起了红。
就在这时,黑衣人的周围竟被人围了一圈。赫然,却是那行尸。行尸双臂抬起平直于肩,排了一个大圈,怕有好几十。黑衣人被吓得不轻,转身便向行尸而砍去。但伴着古言的口哨声,行尸的目标颇为明显,动作也变得迅速而狠辣。将那数十个黑衣人一一掐死,竟不过盏茶功夫。
古言最后吹了一记长长的口哨,行尸们便慢慢又跳离开。将口哨收好,古言一抬头便看到了炎津耐人寻味的眼神。古言不解,也没开口。炎津点点头,突然用力揽过古言的肩膀,“看样子,我倒是真离不开你了。”
扭了扭肩膀,古言脱离开。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往尸洞而去。炎津虚着眼看着古言的背影,拳头一握,便立马跟了上去。只是他刚一上去,便紧紧地抱住古言的腰杆,慢慢齐行。
回了尸洞,那些行尸都已经回来了。见着炎津坐在塌上,古言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显得尴尬而又暧昧无常。古言搓着手掌,论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无论以前的自己是如何的,随自己有怎样倾江道海的悲伤,随自己过去有怎样荒芜惨淡的绝望……但如今,这些都早已被时间带过了,而如今炎津的温柔似乎已经让他脱离了那悲伤的束缚。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古言的身子上有股淡淡的药味,炎津走进了静下心才闻得着。他踱至古言跟前,恍惚之中,像是忆起了千帆过境前两人肌肤相亲的景象。俯身,炎津压低了身子,双手撑着椅把之上,轻轻地于那粉嫩红唇上落下了温柔的吻。
那吻似轻拂过,却溅起了无数涟漪。古言愣呆了身子,他动也不能动。炎津的唇移至了古言的耳边,缠绵细致的啃咬,那神情的低唤更如一张绵密的情网,网住了怀中的古言。如当年那般,轻而易举又易如反掌。
古言由着炎津亲近,他的手指握紧放在膝盖上,掌心里是慢慢得热汗。风花雪月的事,两人都非新手。只是一个向来高高在上不善费心思讨好,而另一个则是从未享受过情爱之乐。炎津边吻着,手也未挺,转眼之际,竟将古言的上衣脱去,露出了满身伤疤。
受了冷气,古言这才回神,连忙护住自己的身子。炎津皱着眉头,抓着古言的手腕用力将它拉开。赫然,这胸膛之上可谓是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情难自控,炎津伸出手掌轻轻地摸了上去,他抬起眼皮,看向古言,“是我?”
古言点点头,“是你。”
“是我啊。”炎津轻轻地叹了一声,听不出其中的感情。只是,他蹲下身子,昂起头开始在每一个伤痕上落下细吻。似烙印,似悔过,谁也不知。古言受着这折磨,全身止不住地战栗。他的手指蜷缩地厉害,眼睛紧闭,任炎津放肆。突然,炎津的目光定在了古言心口处的伤疤,不由出声,“多少相思多少债,如今我成了还债的人。”
话毕,炎津褪去了古言的亵裤。他的手刚一碰到古言身下那同样伤痕累累的那活儿时,古言猛然一震,伸手推开了炎津。炎津被推倒在地,他坐在地上,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古言。古言被看得有些难堪,他伸出双手搭在那丑陋的地方,诺诺说道:“别。”
炎津瞅着古言的脸绯红绯红的,但眼里又死会死灰的。心中一念,顿知为何。起身,炎津轻轻拿开古言的手,然后用手掌将古言那活儿给包了起来。揉动之中,古言渐渐觉得浑身燥热,慢慢口干舌燥起来,最后这下腹就蹿过一道道的热流,激着全身。
“我说过了,今生定不负你。”炎津看着古言身子一抖,出了他一手的白浊。抬起那一手的污秽,炎津双眼发亮地盯着古言,其中流动着浓烈的热欲。
“哈,哈哈,哈哈哈……”古言看着炎津那模样,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扬起脖子,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狂妄,笑得得意忘形,笑得让人难受。
一伸手,炎津抱过古言的脖子,压下他的头,昂头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舌尖相触,点点苦涩倾入心口。古言的双手推在炎津胸口,炎津的胸膛往前顶去。两人之间缝隙却无,晃眼,炎津竟抬手欲要脱去自己的衣裳。
猛地,古言抬手按住了炎津的手。他冷漠着一张俊脸,眼睛半虚着,透着森冷。炎津还未回神,古言便唰地站了起来。一身赤裸,他跨出一脚,便欲从炎津的身旁错开。可还没等他跨过一步,炎津竟出手抱住了他的小腿,挡去了他的路。
“别逃。”炎津抬起头,一双紫瞳透着犀利的狠绝。容不得古言逃避,容不得古言藏了一身的伤。炎津原本只觉他有趣,但如今他的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似一根细线,牵着炎津的心头肉,随着古言的一举一动扯得他一会儿舒坦一会儿又不自在。
“我想逃。”古言低下头,对向炎津的双眸,说了这么一句诚实地让人更加不舒坦的话。
第二十五章
“我想逃。”古言低下头,对向炎津的双眸,说了这么一句诚实地让人更加不舒坦的话。
顿时,炎津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子,低下头,看着古言。忽而,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摸上古言的胸膛。古言一愣,连忙出手推开了炎津,但这一回炎津有所准备。他先移开手,环住古言的背便将他往软榻上带。待古言回神,这人却已经被压在了软榻之上。
炎津有些得意,他贴着古言冰冷的身子似虔诚膜拜地亲吻着古言的肚脐。忽而,古言停下了动作,他双手平开摊在软榻之上,动也不动。
如此这般,任谁人再高涨的欲火也消了一半。
伸出双手撑着古言的身子两侧,炎津隐着怒气,逼问:“你要如何才肯从了我?”
“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古言抬起眼皮,话如死水,眼波未动。
炎津大怒,猛地起身便冲出了尸洞。想也是,那般高傲之人怎受得了这样的气。古言看着头上的岩壁,眼中全是深深的悲伤。他的拳头紧紧地握住,那细长的指甲划开了掌心,道道细口吐出了冰冷的血液。那血,冷彻骨。
躺了好些时辰,古言回神才惊觉他的膝盖已经麻了。动了动胳膊,他艰难地站了起来。穿戴好衣裳,古言摊开手掌这才忆起那掌心的伤口。指尖冰冷骇人,他的身子像极了尸洞两侧的行尸。
一出尸洞,赫然,天已经黑了一大半了。借着月光,古言于枯树林里一路往下,寻着炎津。过了一会儿,古言便在上午钓鱼的湖边见着了躺在草地上的炎津。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古言低下头看着炎津熟睡之容,那冷峻的脸让人情迷。情不自禁中,古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猛地,炎津睁开眼睛,不悦地瞪着头顶上的人。
古言没应声,他转过脚,坐到了炎津的身边。他并拢双膝,将头埋进了膝盖中,任思绪飘远。在如此的夜晚同炎津席地而坐,这放眼前连梦都不敢梦。
枯树林虽不大,但害人的飞禽走兽还是挺多。乌鸦扯着嗓子嘶哑地叫着,而狼嚎声更是不绝于耳。猛地,炎津直起了后背,他靠到古言的身边,“怕了就靠过来,我自是不会笑话你。”
闻声,古言抬起眼皮看向炎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炎津被看得有些别扭,不悦地动了动肩膀,像是不耐烦的等待。古言心领神会,他慢慢地靠了过去,将头搁在了炎津的肩膀上。那一瞬间,炎津笑了。
微微低下眼皮,炎津欣赏着古言的眉毛,古言的眼睛,古言的鼻子,最后他的眼珠子定在了古言的双唇之上。早些时辰碰过的滋味,炎津记忆深刻。虽古言的身子偏冷,这唇更似冰,没了情到浓时的极致交融,但也是另一番滋味。
情难自控,炎津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上了古言的唇。古言触不及防,让炎津吻了个正着。转眼之际,炎津的舌头便撬开了古言的双唇。不过很快,炎津就发现了不对劲。早晨似入魔没感觉,但如今细细品尝,炎津发现古言的舌头就像初生的小蛇,冰冷而不善游动。
古言自来比别人都敏感,他一见着炎津皱起的眉头,便急忙推开了炎津。站起身来,古言便转身要离开。
“你要去哪?”炎津再次被推倒在地,这一次,他的胸中满是疑惑。
转回身子,古言伸出手搁在炎津的眼前,作势要拉上他,“回去了。”
“逃什么?”炎津狠狠地合上了古言的手掌,啪一声响,惊飞了周遭的乌鸦。他站了起来,面对面地看着古言。既然想要要了这个人,那炎津便容不得古言再逃避了。
这一次,古言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只是一双黑亮的眼眸没有沉默。那眼中似是有无数惊涛骇浪而过,激起千万浪花,扎晃了炎津的眼。不等炎津反应,古言转身便跑回了尸洞。
看着古言的背影,炎津知道若是逼问那结果定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而这样的后果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亦是无差。虽然知道古言有所忌惮,但此时并不是适宜,如此想想,炎津也没生气,抬脚就跟了上去。
回了尸洞,古言已经睡在了椅子上。炎津舔了舔干涩的唇,走了上去。可没等他出手,古言的眼睛唰地睁开了,直直地盯着炎津。炎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指着软榻,“我是想抱你过去睡。”
“这里,就好。”古言的拒绝来得直堂堂而又伤人。
一听古言这话,炎津觉得自己的一片好意被人狠狠的糟蹋了。他手一甩,便赌气地回了软榻,背对着古言而睡。古言斜过眼,瞅了瞅炎津,似是有千言万语,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这一夜,两人皆难眠。
翌日。
古言起得倒早,念着昨个儿没给炎津办好衣裳,今天是如论如何都要去趟城里了。做好了早饭,古言把稀饭和馒头放在软榻旁边的凳子上后,一个人便端着稀饭坐到一旁喝了起来。
古言起得早,炎津更是一夜没睡。他猛地爬了起来,一双炎津鼓得圆圆的,愤恨地盯着古言。古言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瞧,却是炎津还未气消。估摸着这会开口定讨不了好果子,古言埋下头继续喝这粥。
看着古言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炎津气得更厉害了。但任他满腔的怒气,也不愿往古言身上撒。古言喝碗了粥便去收拾去了,待他收拾完才发现,这炎津动都还未动早饭,仍是一股子劲地瞪着自己。